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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邵文只是脱力,身体并无大碍,也没呛到水,大约两盏茶的功夫就醒过来了。
醒来后,发觉自己是躺在一张颇为考究的木架床上,身上盖着的是一条簇新的绸缎被褥。这是一间陌生的房间,房间里的陈设虽然说不上有多么豪华,但却被收拾的整整齐齐,看上去清洁淡雅。窗边生着一个炭炉,让屋内温暖如春,毫无冬天的凛冽寒冷之感。
“这是哪儿,我怎么会在这?”
杨邵文喃喃自语,脑子还有点发昏,身子也软绵绵的使不上劲。
“这里是你清姨的家啊,你以前没来过,怪不得觉得陌生。”伴着话语声,一个贵妇人款款走来,确是杨邵文的便宜岳母。他也想起来了,自己在河中游脱力时,听到有些耳熟的声音,可不就是袁慧清吗?
他有些自嘲的说道:“我怎么划着划着,都把船划到南丫镇来了?”
看来这划船与驾车一样,精神恍惚,绝对是要出交通事故的。
袁慧清没好气道:“你这差事倒干得马虎,连船驾到哪里了都不知道,难怪会落水。”
“谢清姨救命之恩!”
袁慧清摆摆手:“用不着谢我,是镇上的一个铁匠下河救的你,我只是动动嘴罢了。”
“那也谢谢清姨动嘴之劳了!”他从被窝中做起,伸出双手,想学古人打躬作个揖表示感谢,却发现自己全身清洁光溜的。霎时惊呼一声,钻入被中,俊脸微红。
他这幅扭扭捏捏的作态,袁慧清不由失笑:“你羞什么,在清姨家里,你就当半个自己家好了,谁叫你是我看中的女婿呢。”
看他还是一副窘迫的模样,袁慧清转了转眼珠,忍不住就想逗逗他:“你莫慌,都是晓曼给你换的内衣。晓曼是你未过门的媳妇,给她瞧瞧,你也不吃亏是吗?我们家晓曼,那是一定会对你负责的。哈哈哈!”
说到最后,连她自己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全身微微颤颤的,肩头抖得厉害。显然是为自己耍弄了这个楞女婿而好笑。
杨邵文倒是见识了这个便宜岳母辛辣的一面,不过也知道她说的是玩笑话。袁慧清再是豪爽大方,也不会让自己未过门的女儿给个青年男子换衣服的。
袁慧清自己乐了一阵。看杨邵文接连打了几个喷嚏,知道他是被冰冷的河水沁得久感冒了。杨邵文既然已经醒来,本想起床告辞的,袁慧清自是不允。她到厨房给杨邵文准备了一碗姜汤御寒,再吩咐他在这里好好睡上一觉。
杨邵文拗她不过,加上自己也感觉身子还有些乏,也就没过多推辞。他喝了姜汤,闷着被子在床上睡了两个时辰,晚上醒过来时,顿时感到神清气爽,消失的气力也慢慢回来了。
天色已晚,乡下地方赶夜路不便,杨邵文也只能在他便宜岳母的家里留宿一宿。
晚饭时,杨邵文也见到了自己的“未婚妻”吕晓曼。按他的记忆,两人不是第一次见面,但却是杨邵文第一次认真看清楚她的样子。她五官与自己母亲有几分神似,鹅蛋脸,皮肤白皙光滑,漂亮的眸子犹如一对月牙,黑色双瞳转动间神采飞扬,笔挺的鼻梁,殷红的嘴唇镀上一层少女津泽,很是诱人。女孩整个人青春活泼,额前一对眉毛稍浓,给她增添了几分英气。
这算是他在这个时代看到的最漂亮的少女了。当然,杨邵文也不可能就此一面,而被迷的神魂颠倒了。他来自现代社会,形形色色的美女,天然的,人工的,浓艳的,清纯的,那实在是看多了,看腻了。更何况,就如他此前所预料的,自己这个“未婚妻”实在是小了点,才十四五岁的年纪,稚气未脱。
“你是杨邵文,没怎么变啊!”他在打量吕晓曼,吕晓曼也回瞪着杨邵文。
她十岁的时候,由自己母亲带着到杨浦村,见过杨邵文,对他也还是有些印象的。“跟以前一样,还是那么瘦弱,少了点男子汉气概。”
“听说你又跳河了?”吕晓曼撇撇嘴,有些不屑道:“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老是寻死寻活的?”
“这次不是跳河,是不小心落水了。”杨邵文有点尴尬的解释道。
“噢,是吗。”吕晓曼故作成熟的说道:“都差不多吧。那么大个人了,也不让人省心。”
嗯,杨邵文也听出点意思来了。自己嫌吕晓曼年纪小,这小女孩却也没怎么看得上他。对这桩婚事当事人双方都不太热衷,唯有袁慧清这个丈母娘满心的热情,尽力撮合。他觉得,等袁慧清被磨得热情不再的时候,这桩婚事应该也能顺理成章的推掉了。
袁慧清眉头一蹙,对自己女儿的话非常不满,她厉声斥道:“晓曼,怎么说话的呢,这么没礼貌。下午的时候,就没见你在家照顾杨大哥。一回到家,尽说些风凉话。”
吕晓曼对袁慧清的话充耳不闻,她快速的巴拉干净碗中的米饭,将碗筷一放:“我吃饱了,出去玩会儿!”
也不管自己母亲同不同意,奔奔跳跳的跑出了房间。女儿如此不给面子,袁慧清有些下不了台。
“对不起啊,邵文。晓曼被我惯坏了,一点都不懂事。”
杨邵文倒没怎么生气,自己心里年龄近三十了,自然不会和十四五岁的小女孩置气。不过这吕晓曼如此叛逆有性格,在现代社会没什么奇怪,放在清朝末年的乡下地方,算得上是奇葩了。袁慧清说是被她惯坏了,应该是不错的。
未免袁慧清尴尬,杨邵文挑起了别的话题:“姨夫呢,我来这里这么久都没看见他,是出远门了吗?”
“他啊,好多年前就去世了!”袁慧清有些落寞道:“要不是她爹不在了,晓曼或许就不会这么不懂事了。我呢,看她从小没了爹,也就不怎么舍得打她。现在她是越来越不听我的话了。”
杨邵文歉然:“对不起,提起你的伤心事了。我娘以前没跟我提过,我不太清楚。”
“都过去这么久了,有什么要紧的!”袁慧清正了正身,收拾起情绪。“说说你吧,怎么干起跑船的营生来了,你不是在柳公盛干学徒吗?”
这一问起来,杨邵文有些歉然。他能在柳公盛做工,还是袁慧清帮忙介绍的,自己如今干了一个多月就辞了工,倒是浪费了她的一番人情。他觉得自己需要好好解释一番。
一五一十的,他将自己驾船行商的构想和盘托出,并把自己这些天借钱不顺导致心神恍惚的事情,也说给她听。
袁慧清听完后,大是不满。“你缺钱怎么不找我啊,你清姨有钱啊,你难道不知道清姨平时就做些放款的营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