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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凛仰着脖子又抿了一口酒,咂了咂嘴之后,酒水所带来的刺激让他有些飘飘然,“黑斑……肿瘤……鼠……?”突然他脑袋里搜索到一个名词,他顿时猛拍了一下食案,惊声叫道:“难道是鼠疫?!”
鼠疫远在2000年前即有记载。长孙凛记得世界上曾发生三次大流行,而第一次发生在一百年前的公元6世纪,从地中海地区传入欧洲,死亡近1亿人。
长孙凛的这一突然的叫唤,所有的目光顿时齐刷刷地往他的方向射过来。李世民正在为瘟疫的事情发愁呢,他听到长孙凛竟然能说出这瘟疫的名字,便兴奋地将身子往前倾一倾,捋了捋袖子奇怪地问道:“长孙爱卿,难道你知道这瘟疫就是什么……鼠疫?”
长孙无忌自是知道自己儿子至少不懂医学方面的事情,他便勉强站起来,两父子同样是喝得面红耳赤,向皇上拱了拱手道:“皇上,吾家三郎自幼从未学过医术,又怎会知道这瘟疫之事?他这酒后随口胡说的话万万不可相信,否则日后延误了大事就不好了。”
长孙凛也没弄清楚情况,不好回答。不过若是瘟疫的话,尤其是鼠疫这种传染性非常厉害的疫病,那可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比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深刻感受到事态之严重,他紧蹙着浓眉,三两箭步窜到那驿夫身旁。厉声问道:“染上这疫病地病人。到最后是否都是三日之内皆死于非命?他们是否都出现了发烧、咳血、昏迷、腹泻、皮肤溃疡这种症状?”
驿夫被他这一波猛过一波地厉声问话给吓住了,结结巴巴地说道:“这个,小的……小的也不太清楚究竟是什么症状,但患上疫病的人地确是没两三天就死去……”
“皇上。我曾听一些来自宾、波斯、拂国的胡人说过,一百年前在他们家乡也曾经出现过类似的鼠疫,当时疫情持续了五六十年,严重的时候每天要死亡万人,死亡总数近一亿人,拂国也就因此而衰败下来。”
宾、波斯、拂就是现代所谓的阿富汗、伊朗和古罗马,长孙凛根据自己的历史记忆随便胡诌,目的是为了强调鼠疫的可怕性。要知道,曾经辉煌的古罗马文明、玛雅文明、印加文明的摧毁,许多国家地毁灭。都与瘟疫相关联。长孙凛地前世的第一桶金就是从环保中赚到的。所以他对于这类事情是相当关注和紧张。
长孙无忌似乎是被与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的儿子给镇住了,他呆呆地望着正在意气风发的儿子,如同看着一个陌生人一般。屏声敛气地寂坐着,仿佛是将入定的弥勒佛。
李世民在听到长孙凛这么一说,再结合各方面的消息,若是之前他只是朦朦胧胧地认识疫病的厉害,而从长孙凛那上千成亿的数据,他就能意识到这疫病并不同以往十年一大疫,三年一小疫地正常状况。
要知道此时整个江南的人口不过就二十万人左右。若是疫情再这般泛滥下去,他这大唐国土内按照户部统计的数据也就只有五千多万人口,如此下去大唐恐怕就要面临灭国之灾。
“三郎,那些胡人有没有说过,这疫情最后是如何控制下来?究竟这病是否有药可以医治呢?”李世民关心切切地问道。无论是为了他这个皇位。还是为了天下的黎民百姓,他都得把这件事情放在目前最重要的位置上。
“我需要钱帛、军队、大夫。尤其是大唐之内医术最好地大夫。”长孙凛虽然不知道怎么医病,但现代地防疫知识他还是具备的。而且事实上鼠疫并非不能医治,只是这时知识和思维地局限性让古人谈“疫”色变。
只是他这话一出,顿时引起了一些大臣的激烈反应。你去治疗疫情,要钱帛和大夫都可以理解,但为何还非要军队,难道要去这些已经病入膏盲,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动弹不得的病人吗?
“越州民众乃是乃是我大唐子民而非反贼奸逆,你要军队驻扎进入难道是想他们!?”李承乾见长孙凛一脸自信的模样,炭火不相容,他便出言讽刺道。虽然表面上是以民众为理由,实际上他更害怕如若长孙凛将此疫情消除,届时这家伙得民心又得军心,以后就后患无穷。
“若是处理不当,恐怕军队的士兵也要感染上疫病,那到时何人来为我们保卫边疆呢?”一些大臣也都纷纷提出自己的疑问。
“皇上,按照越州刺史的奏折所说,瘟疫不仅在县施虐,甚至开始蔓延到越州管辖范围内的诸多县乡。如果不即使控制下来,范围越广就越难以控制。而且百姓在恐慌之下难免会做出各种非理性的事情,大灾之后有大乱,训练有素的军队的介入不仅能够迅速的将局势稳定下来,让百姓安定下来。而且能够配合执行各种防疫措施,让百姓能够迅速地得到治疗。”
长孙凛一板一眼地陈述自己的理由,后世解放军英勇救灾的事迹是甚得他赞同,而且事实证明效果也非常显著,更何况如此做法还能使军队深入人心,可谓一举两得。
李世民事实上一直在沉思考虑如何处理这件事情,他看到下面这嘴上无毛的侄子信誓旦旦的模样,不免对他产生了信心。事实上长孙凛之前在战争中,在火器制造上立下的功劳,也让李世民对他多了几分信任和认同。而且这疫情始终都要解决,并且朝廷也需要派遣一个人去负责这等重大事件。
“三郎。你可有把握能将这疫病给消灭?”李世民挥了挥手。顿时群臣噤若寒蝉,宴会堂内是鸦雀无声。
“只要皇上能够给我所需要地一切,那么微臣有九成把握能够解决此事。”长孙凛回答得倒也不含糊,只是在后一句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好吧。朕就派遣你地长孙营跟你前去江南,而钱帛和大夫方面,户部和太医署自会全力以赴……”
“皇上,你到郊外去打个猎都需要上万御林军保护,更何况我们这次要面对的是数十万身后有牛头马面紧追不舍的黎民百姓。”长孙凛需要的是更多能够严格执行他地命令的士兵,他开始跟李世民讨价还价起来。
“父皇,儿臣认为此事不尚合适,毕竟长孙凛只是一个六品官员,怎能代表朝廷去处理此等大事?!”李承乾见状更是出言意图阻拦皇上的派遣。
李世民听太子这么一说,也是觉得这个意见应该考虑。毕竟长孙凛本来在官场上资历就浅。加上他年纪也小,即便是皇帝委以重任,到了地方也未必能让人信服,更别说还要指挥这些人了。
“皇上,臣倒是有个提议:当年玄武门事变后,臣受皇恩由七品的詹事升为五品的谏议大夫,奉命到山东去安抚招降李建成余党。如今事态紧急,皇上何不参照此事做出决定?”魏征听了这么多人的发言后,这时候心里有谱。他便站起来提了这个建议。
李世民自是非常高兴,当即让房玄龄拟旨升长孙凛为“谏议大夫”,并且由长孙凛前往江南道负责清除疫病之事,除却随行的士兵外,江南道里的五府士兵也都任由其调遣。
李承乾虽然表面上没有看出丝毫不满。可他内心深处却是气得怒火中烧。本来是想阻止对方的前行。没想到却让长孙凛又升了一品官阶,而且这谏议大夫是可以入宫去参予朝政的。可以对皇上进谏提出建议地。想到此处李承乾便对那张得意地脸投以阴冷的目光,真恨不得对方得疫病死在越州府。
骏马顶着烈风在外面嘶鸣,黄昏之时天边又吐出一道红艳的晚霞,夕阳从一竿高的地平线低低投射着残照,苍老的枯林连接着天空,数不清的山峦重叠耸峭,暮色匆匆处处都是感应到冬日来临的衰草。
长孙凛和父亲长孙无忌同坐在一马车上,父子俩在宴会完毕后,正在往家里的方向走着。
“若是你娘知道你要去一个每日死亡上千人的疫区,你想她会不会让你去呢?”长孙无忌若有所思地坐在车上,他现在要想地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若是以前他还只是以为这个幺儿只是长大了懂事了,那么他现在也能感觉到长孙凛的巨大变化,再者就是回家之后窦凤那边也是难以交代。
“爹,这事并不难,那奏折是一周前自越州发出的,扬州距越州不算太远,若是孩儿不去,恐怕两个哥哥将会遭遇凶险……”长孙凛笑着安慰父亲。
“你两个哥哥那里为父自然会修书让他们回长安,然而即便是你去了,难道就能解决一切了吗?我知道你娘从小教过你读书学武,然而却不曾听说过你学过医术,更别说你在外面能认识几个胡人……”
“爹,自从孩儿醒来后,有些事情已是不记得,然后有些事情却又有印象,此事孩儿也说不清是怎么一回事。”
“也罢,也罢,事情都已经成定局了,为父也只能接受了……”长孙无忌摇了摇头,叹息道。
初冬的罡风正劲,风呜呜地刮,带着风哨。长孙凛被风一灌,摇晃了一下身子,连连打了几个喷嚏。他多喝了两杯,人有些醉醺醺的,在下人地搀扶下,飘飘然回到自己地小院。单怜卿早就迎过来,嘘寒问暖,扶他在椅子上坐下,温柔地为他卸下服饰。
“夫人,你也别忙活了,今日照顾晴儿也辛苦了,坐下来我俩说说体己话。”长孙凛喷着酒气对妻子说道。贤妻良母的单怜卿却没有理会丈夫地要求,仍然做一个贤惠的妻子所能做的一切,她奉上一杯热茶,看着长孙凛喝了几口,又为他除去内袜。
奴婢按照她的指示,捧了盆冒着雾气的热水进屋后又退下了。单怜卿把他的双足放到热水里,轻轻地撩水为他洗脚。“这事让我自己来就行了……”长孙凛一边享受着爱意,一边客气地说道。
单怜卿看了看夫君那张晶莹血红的玉面,抿着红唇笑了笑,仍然轻柔地给他洗脚。
热水洗了脚后,换上新袜,又穿上柔软的便服,长孙凛人变得轻松多了,他斜躺在卧榻上,刚才的醉意已变成融融的享受。
单怜卿将女儿喂饱后,莲步移至卧榻,娇柔无骨的身躯软绵绵地偎到了长孙凛的怀里。她玉质柔肤,态媚容冶,微微轻启的朱唇,时隐时现的笑靥。私语口生香,含颦眉销黛,让酒足饭饱思淫欲的长孙凛不禁砰然心动起来。
“怜卿,我明日要离开长安前往江南……”压抑住内心的冲动,长孙凛还是先把正事给说了。
“恩?你才回来多久,怎么又要出去呢?”单怜卿声音像莺儿一样缠绵动听,她用兰花指轻轻地抚摸着爱郎的胸膛,她最不愿意吃的就是相思之苦,便娇嗔哀怨地檀口轻吐道:“忽见陌上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长孙凛哈哈大笑,手点着她的鼻子说:“我不是那司马相如,你也不是那卓文君,爱妻你还是乖乖地在家等夫君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