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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手拉手跑到了前厅,顾氏和苏伟都在。贺道子正在为老太爷诊脉。
二人蹑手蹑脚地进了前厅,不敢出声,只是站在一旁。而静依赶紧地把自己整理了一番,免得被顾氏看见,又是一阵说教。
贺道子给老太爷把完了脉,缓缓说道:“老太爷的身体比我第一次诊脉时,康健了不少?面色也是红润了些,可是服用了什么滋补品?”
老太爷呵呵一笑,“都是晴天和依依两个孩子,每日先是逼着我用药,后又给我做了药膳。多亏了这两个孩子了。”
贺道子眼中满是赞赏地看向两个人,“不错,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晴天教了不少东西给你。”
静依赶紧跑过去,摇着贺道子的胳膊道:“师父!你都去了这么久,依依好想你呢。”
“哈哈,为师也想你。让为师看看,长高了不少呢。”
“师父,祖父的病无碍了吧?”
“嗯,无碍了,为师再开几服药,喝完了,就不必再用药了。”
“依依多谢师父了。”静依福了福身道。
贺道子哈哈大笑道:“老太爷能有这样孝顺懂事的孙女儿,真是好福气呀!”
老太爷也是一脸地笑意,“是呀,这孩子确实孝顺。”
贺道子瞟了一眼,站在角落的晴天,冷冷道:“哼!见到为师也不知道过来拜见,当真是没规矩。”
晴天则是一脸拽拽的样子,扭着头道:“老头子还知道回来?”
贺道子瞪了晴天一眼,却不理他,而是对静依道:“依依呀,为师不在的这些日子,晴天有没有欺负你呀?”
静依摇了摇头,“师父,晴天哥哥说你找到珍珠莲了,真的吗?”
贺道子点了点头,“不错。找到了,已经把解药送过去了。”
静依点点头,顾氏问道:“是什么人中毒了吗?”
贺道子笑道:“是老朽的一位故人,十几年前中了一种毒,一直未能根除,老朽这次出外游历便是为了寻找这味珍珠莲,用以配制解药。”
“十几年前便中了毒,那您的那位故人还好吧?”顾氏惊道。
贺道子点了点头,“还好,就是常常会受些折磨罢了。不过,还好,都挺过来了。”
晴天问道:“老头儿,那珍珠莲还有没有剩的?给我拿些。”
“哼!臭小子,你要这个干嘛?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差点要了我这条老命!不给!”贺道子气哄哄道。
晴天非但不气,反而还冲着静依咧嘴一笑,“依依,我猜对了吧?这老头儿肯定会留些私藏的。”
静依笑着点点头,“师父,我俩来的时候还在打赌,你会不会还剩下了呢。现在看来,是晴天哥哥说对了。”
贺道子闻言,怒气冲冲地瞪着晴天,“你个死小子!就知道惦记我的东西,还把你师妹也带坏了!”
静依用小手在贺道子胸前顺了顺气道:“师父别气,徒儿也只是想看看那珍珠莲究竟长的何种模样?晴天哥哥说此药,极是难得。长在沼泽地中,还有一些毒物为伴,徒儿一时好奇,所以才会和晴天哥哥打赌。”
说完,对着身后跟来的海棠道:“海棠,快去取些师父最爱吃的核桃酥来。再给师父泡上一壶上好的龙井。”
海棠笑着应了,转身便去取点心了。
晴天则是小声嘀咕着:“凭什么给他吃?我也喜欢吃的。”
晴天的声音虽小,可是也被众人听到了耳中。顾氏轻笑着,冲着刘嬷嬷道:“你去,把咱们房里的核桃酥给晴天送过去,让他吃个够。免得说我们偏心!”说完,轻笑不已。
老太爷笑道:“这两个孩子还真是让人舍不得。贺神医呀,你既然回来了,就别住在别院了,就住在候府吧。正好和晴天住一处,也让你们师徒俩好好聊聊。”
“这,”贺道子似是有些为难地看了苏伟一眼。
顾氏也劝道:“贺神医,您就听老太爷一句,在府中住下吧。这候府的空院子也不少,若是不喜欢和晴天住一处,我便另为您准备一处就是了。”
贺道子连连摆手道:“不可,不可。太过麻烦了些。这样吧,我就暂时和晴天住在一处,要叨扰了。”
顾氏笑道:“贺神医,这是哪里话?”
苏伟则是转头对贺道子道:“贺神医,咱们先去书房叙话吧。待会儿便在这儿用膳。夫人,你备些好酒。今晚父亲和我,与贺神医不醉不归。”
“好!妾身这就去厨房看看。”说完,便拉了静依一起去了厨房。
老太爷、苏伟和贺道子一起去了书房,而晴天则是自觉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不一会儿,海棠便将核桃酥和龙井,送去了书房。
当晚,三人果然是喝的酩酊大醉!
次日一早,苏伟便被顾氏强拉了起来,“老爷,还得上早朝呢。若是误了早朝,您就不怕皇上治您的罪?”
苏伟用手在眉间轻捏了捏,顾氏又在他的两侧的太阳穴处轻揉了揉,缓声道:“你呀!父亲和老神医闹酒,你也跟着发疯,瞧瞧,现在难受了不是?”
苏伟使劲睁了睁眼,又起来净了脸,穿好了朝服,便往外走。边走边说:“我中午有事,不回来用膳了。”
顾氏看他走远了,才又吩咐人给老太爷和贺神医各送一碗醒酒汤过去。
顾氏用了早膳,便在前厅等着静依和静微。
不一会儿,静微便先到了。静微身上穿的中是一条淡粉色长裙,盘了双垂髻,戴了一套赤金镶红宝石的头面。整个人看起来倒是清秀雅致,又不失大家小姐的贵气。
静依随后也到了,她今日着了一件紫绡翠纹裙,也是盘了双垂髻,只不过头饰比较简单,只插了一支翠绿色的玉簪子,手上也是戴了一只翠绿色的镯子,与那玉簪倒是相得益彰。
顾氏将她二人打量了一番,没发现什么不妥后,便上了马车。
这一次,顾氏自己一辆马车,而静依和静微两姐妹坐同一辆马车。
静依上了马车后,便闭目养神,不发一语。而静微见静依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也不好再与她说话。
静依看似是不愿意理静微,实际上却是在从头至尾思量着自己的计划是否还有遗漏的地方。她昨晚上将皇后有可能会给表姐和二皇子制造机会的方法都想了一遍,仍是有些担心,到底是皇后,心思深沉,陪在皇上身边近二十载,一直是屹立不倒。而自己不过是借着前世从书上看来的东西才有现在这样的思虑。也不知道她想的那些方法到底有没有用?
很快便到了宫门口。每位夫人、小姐都只是被吮许带一位贴身婢女进宫的。顾氏身边跟的是刘嬷嬷,静依身边带的是海棠,而静微带的则是一名叫莲儿的丫头。
刚进宫门,便看到了顾雨和刘氏一起。
“舅母,表姐!”静依急走过去,匆匆地给刘氏行了一礼,便拉起了顾雨的手。
“妹妹今日进宫也是这么早。”刘氏笑道。
“皇后娘娘的懿旨,哪里敢晚了。今日倒是见到雨儿了!”顾氏看了一眼顾雨道:“瞧瞧,瞧瞧,咱们的雨儿今日真是风华无双呀!”
顾雨脸一红,福了福身道:“姑姑快别取笑雨儿了。”
静依则是挽着顾雨的胳膊道:“时候不早了,咱们走吧。”
几人说说笑笑的便到了御花园。
一进御花园,众人就被眼前的菊花海给惊着了。这大片大片的菊花,几乎是填满了众人的眼球!静依心中暗叹,到底是皇家,这出手就是大气,瞧瞧这些菊花!几乎是囊括了大渊朝所有的品种,不得不让人叹服。
远处的厅子中,已是有了不少的贵妇和千金。众人走了过去,一一打了招呼,寒暄了几句后,又陆陆续续地有不少人进了御花园。一时间,这偌大的御花园倒是显得有些拥挤了。
“静依妹妹!”一道柔美的声音自背后传来,静依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她笑着道:“崔姐姐今日来得可是迟了,待会要受罚的哟。婉儿姐姐也来了!静依有礼了。”说完,对着刘婉儿轻福了福身。
婉儿赶忙同时福身道:“静依妹妹这是要折煞我吗?”
顾雨轻笑道:“好了。咱们几个难得的是凑齐了,就坐在这儿好好聊聊吧。”说完拉着两人坐下。顾雨细打量了崔茜茜一番,才道:“人人都说崔家的嫡小姐长得貌若天仙,今日一见,算是信了。”
崔茜茜却是抿嘴笑道:“顾姐姐到底是静依的姐姐,真不愧是一家人,连说话的风格都相似的紧。”
说完,若有所指的看了静依一眼。刘婉儿自是知道她所指的是那日在候府的事,拿了帕子掩唇轻笑。
顾雨却是不解,看向静依。
静依笑道:“表姐,崔姐姐这是嫌弃咱们不会说话呢。”
崔茜茜嗔了她一眼,笑骂道:“你这张利嘴,真是不饶人!罢了,念你岁数小,不与你计较罢了。”
几个人在一起倒是说说笑笑的,唯独静微坐在一旁,似是有些拘谨。
静依轻拉了静微的手道:“姐姐怎的不说话?这几位姐姐你也认识呀!莫不是睡了一夜,都忘了?”
静微听着静依的打趣,不自然地笑了笑:“让几位姐姐见笑了。静微在这里,给三位姐姐赔罪了。”
崔茜茜收了笑容,客气道:“苏小姐不必客气,快坐吧。”
静微脸一白,称她苏小姐,而不是静微妹妹,分明是瞧不起她这个庶出的!静微强忍了心中的闷气,脸上仍是端着笑,“如果我没记错,崔小姐不是还有一位妹妹?好像是叫崔茉莉吧?”你越瞧不起庶出的,我便越要让你记着你也有庶出的妹妹!
崔茜茜脸上已是有了些许的冷意,“苏小姐说的是我三妹吧,她就在那边陪着母亲和几位夫人说话呢。说起来,我这三妹也同苏小姐有不少相似的地方呢。”说完,便轻笑了起来。
这凉厅里可并非只有她们几人,再加上崔茜茜说这话时,声音又刻意抬高了些,亭子里的众人都听了清楚。只见亭内的其它人皆是拿帕子掩了唇,轻笑不已,看向那苏静微的眼光也是略有了不同。静微脸色更是白上了几分,这崔茜茜是在暗讽她出身低贱,不知进退呢!
话说这京城的贵妇小姐们,哪个不知道崔茉莉的姨娘出身低贱,原不过是名绣娘出身,后来得了定国公的青眼,被纳为妾室,后来这位绣娘竟是在给定国公的宠妾--紫姬做的绣品中加了微量的麝香,使当时刚刚有孕的紫姬滑胎,更是因为小产伤了身子,以致后来只为定国公生下一子,却是体弱多病。
这件事后来被紫姬查了出来,一状告到了定国公那儿,定国公当场就命人将其杖毙!可怜她只留下了当时还是个婴儿的崔茉莉。
这崔茜茜现在提这个,就是告诉大家,她苏静微和那崔茉莉一样,是出身低贱,且姨娘是个不守规矩,心思狠心狠辣之人,这是要让在场的小姐们都离她远一些,姨娘如此不堪,生的女儿又能好到哪里去?
静微愤愤地看了崔茜茜一眼,却是无可奈何!只得跺了跺脚,去了别处。
静依见她走了,也不拦她。今天主要是要护着表姐,其它的事,倒是不那么在意了。
众人又说笑了一番,便听得有内侍高唱道:“皇后娘娘驾到!娴妃娘娘、德妃娘娘到!”
众人即刻起身,到外面跪迎道:“参加皇后娘娘,娘娘金安!”
皇后到主位坐定后,右手轻抬,虚扶了众人一把,道:“平身吧。”
众人起了身,在两侧站定。
皇后笑道:“众位夫人、小姐们不必拘礼,随意坐吧。”
众人再次施了礼,才就近落座。
皇后看众人坐定,对着右侧的贵妇道:“娴妃妹妹,今日这赏菊宴,是由你提议的。那今日便由你来主持吧。本宫也乐得做个闲人了。”
娴妃低了头,态度恭敬道:“是,谨遵娘娘旨意。”说完,便转头对身后的一位嬷嬷道:“去将今年新晋贡到宫里的几盆菊花搬来,由皇后娘娘和众位夫人、小姐们赏评!”
皇后看了一眼,端起桌前的酒杯道:“这是宫里最新酿制的菊花酿,大家尝尝。”
众位夫人也都端起了酒杯,品尝起了菊花酿。
而静依她们这样的小姑娘,则是每人一杯菊花茶。静依心里暗自腹诽道,怎么赏菊宴都是如此吗?就不能有点新意?真是让人厌烦!
皇后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无非是众位夫人们辛苦了,要多多替夫君分忧,好好抚育子女等等。静依眼睛瞟向了顾雨,她坐在自己的对面,正低着头,似是在聆听皇后的训诫。
静依又将头转向了皇后的方向,只是微抬了头,看不清皇后的脸,只看到皇后今天穿了一套明黄色的凤袍,却是蓝色镶边,镶边上还有金丝线绣成的花纹,只是离得远,看不清楚是什么花纹。
就在此时,便有人搬了几盆菊花过来,在皇后面前直直地放了一排。
皇后看到中间那盆菊花,大加赞叹道:“此菊果然是奇特。不知唤作何名?”
娴妃笑道:“此菊乃是今年新进贡到宫里来的,臣妾初见时,也是喜不自胜,爱不释手,却是不知其名,后来,问过了尚寝局的司苑才知道了这菊花的名字。今日臣妾斗胆,请娘娘准许臣妾先卖个关子。就让在座的夫人小姐们猜上一猜,此菊为何名?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淑妃插话道:“娴妃妹妹说的极好。今日本就是赏菊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就让大家都来鉴赏一番,再猜猜名字,不如再设个彩头如何?”
皇后笑道:“两位妹妹所言,甚合本宫心意。如此,这一轮,便由淑妃妹妹出个彩头吧。如何?”
淑妃笑道:“这有何难?”说着,伸手摘下了头上的一支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将其放到一个铺有红绸有托盘上。
皇后瞥了一眼,脸上的笑意甚浓,“淑妃妹妹拿出的彩头可是不小呀!这支金步摇,造价少说也得有一千两银子吧?”
淑妃笑了笑,脸色不变,“是呀,这支红翡翠滴珠凤头金步摇可是花了三千两银子呢。”她的话音一落,底下的席间顿时一片嘈杂声。而静依等人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过是一支步摇,造价便是如此昂贵!抵的上民间百姓一家三口十年的生活费用了!
静依暗道,这淑妃出手还真是阔绰,想必娘家定是极为富有了。
皇后听到底下众人的议论,轻道:“妹妹还真是有钱!本宫真是自愧不如了。”
一时间,底下的议论声嘎然而止。皇后的意思已是非常明白了,她一个皇后,只怕是除了那凤冠,再没有其它头饰能抵得上这支金步摇了。这是在暗指淑妃僭越了!
淑妃却是轻笑一声,“姐姐多虑了。这不过是臣妾过寿时,臣妾的嫂嫂送给臣妾的寿礼罢了。怎么?姐姐以为是宫里的尚功局孝敬妹妹的吗?”
皇后闻言,脸色稍变,谁不知道皇后身边配有六局二十四司?这淑妃竟然公然如此与自己说话,当真是在挑衅她的威严了!
不过是片刻,皇后的神色便又恢复如初,笑道:“淑妃所言,逾越了!不过,本宫也是喜欢你这样直爽的性子。只是以后莫要再如此的直爽了,免得说些不该说的话,再落到皇上耳朵里,可就不妙了。”
淑妃脸色一白,想要辩驳几句,却是被身旁的一位嬷嬷暗使了眼色阻止。
淑妃到底也是在宫中摸爬滚打过来的,换上一幅笑脸道:“娴妃妹妹,彩头已经有了,就快快开始吧。”
娴妃见此,对着下面朗声道:“有哪位夫人或是小姐有意,可上前来鉴赏一番,若是说对了,淑妃娘娘的这支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可就是她的了。”
话落,便见底下一片议论声。片刻后,一位小姐上前施了一礼道:“敢问娘娘,可是叫做垂柳?”
娴妃笑着摇了摇头,“还有何人愿意上前一试?”
又有一位小姐上前道:“可是叫做扶风?”
静依闻言一看,正是白敏儿!‘扶风'?静依想起她刚刚说的名字,不由得笑出声来。也亏她想的出来!
娴妃再次摇了摇头。
席间再次议论纷纷,只见静依旁边的崔茜茜道:“依依,你定识得此花,快去上前试试,若是对了,还可以得到那支金步摇呢!那可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呢!”
顾雨也是劝道:“是呀!依依,母亲说你对花草颇有研究,快去试试。”
这话偏被刚刚从前面回来的白敏儿听到了,她轻哼了一声,不屑道:“哼!就凭她!也识得此花?”
白敏儿的声音本就有些尖细,再加上心中气闷,所以声音不自觉地便有些拔高。她的话清清楚楚地落在了众人的耳中。
皇后的眉间闪过不悦,这个敏儿,当真是处处给自己找麻烦!本来上次为难了苏静依,皇后就有些后悔了。正想着如何才能让她们对自己消了那层猜疑,这白敏儿竟又是与苏静依对上了!
而淑妃则是轻瞄了皇后一眼,眼中闪过一抹得意。皇后,想拉拢平南候府?还是先把你们白家自己的后院儿管好吧!
这时,一位夫人出声道:“苏小姐,不妨去试试,上次在你们平南候府,你可是识得不少的菊花呢。”
定国公夫人笑道:“是呀,不妨上去试试,左右不过是图一热闹罢了。若是答不对,也无人笑你就是了。”
静依其实还是对那支步摇有些心动的。她倒不是想着自己戴,是想着送给顾氏的。此时,见众位夫人也开了口,便向顾氏瞧了一眼,以眼神询问她的意思。
顾氏对她眼中含笑,点了点头。静依这才起身,向前面走去。
静依打量了一下这盆菊花。这菊花的花瓣细长,外侧呈下垂状,整珠花呈粉白色,那外侧下垂的花瓣以她目测来来,最长可达三十厘米。她想了一下,抬头看向娴妃,轻道:“敢问娴妃娘娘,此菊可是名为’十丈珠帘'?”
娴妃一惊,看向静依的目光中满是惊奇之色,“不错。此菊正是‘十丈珠帘'!苏小姐果然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女!竟是如此博学多才!”
静依忙福了福身道:“谢娘娘夸赞,臣女愧不敢当。”
皇后笑道:“好,这花美,名字也美,听听,十丈珠帘,可不正是说出了此花的特色?快将这金步摇给苏小姐送过去。”
静依忙双手接了过来,又对皇后等三人施了礼才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皇后看她礼数周全,得了这样奢华瑰丽的珠宝都不见有半点异样,当真是处变不惊,大家风范!
如此这般,娴妃和德妃又各拿出两样彩头,继续猜菊花名,用了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便只剩下了一珠菊花尚未猜到。
娴妃笑道:“娘娘,这最后一盆菊花的彩头,可是一定要您来出了。”
“哦,两位妹妹身上再无可用之物了,就来打劫本宫了?”皇后打趣道。
娴妃笑了笑,“娘娘,这盆花的名字可是与众不同,而且用您的东西作彩头,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皇后轻笑道:“如此,本宫倒不好再说什么了?你这张嘴呀,想要本宫出彩头就直说好了,还绕这许多弯子。”
娴妃却是淡笑不语。
皇后自皓腕上取下了一只翠绿色的玉镯子,一看便是翡翠中的极品。这翡翠镯子可不是那支金步摇可以比拟的了。自古以来,便常道黄金有价,玉无价!这翡翠又为玉中之王,价格自然不斐,再加上这般纯正的色彩,可谓是翡翠中的极品了!这样的镯子那就只是可遇而不可求了!只怕是拿一万两银子也是买不到的。
一时间,底下的众人双跃跃欲试起来,已有十几位夫人、小姐上前试过,皆是不对。
静依坐在椅子上远远地看着那盆菊花。秋菊,原本是花中的四君子之一,现在竟是被人当作是青楼内的妓子一般,肆意打量,还被贴上了标签,待价而沽!静依看着这些妇人们如此地亵渎这秋菊,心中竟是生出了一种悲凉之感。自己与秋菊有何不同,不一样是被这些妇人在心里估着价吗?她们也在琢磨着,苏静依的身世如何,教养如何,学识如何,人品又如何?都在想着她以后会有一门什么样的亲事?会不会风光无限?
静依还在这里暗自感慨,便觉得衣袖被人一拽,连忙起了身,看向崔茜茜。
“皇后娘娘在叫你呢。”崔茜茜压低了声音道。
静依忙整理好思绪,缓步上前。
皇后见静依过来了,笔问道:“静依呀,本宫宣你过来,也是想要问问你,可识得此菊?”
静依闻言,便细打量了一番这盆菊花,此菊为金黄色,花瓣细长,末端卷曲,且花瓣为倾斜状,似门环一般,一环扣一环。静依已是知道此花为何名了,她抬头正好与娴妃含笑的眸子撞到了一起,静依火速低了头,状似在打量着这盆菊花。
“静依呀,如何了?可是知道此花的名字了?”皇后笑道,“本宫还等着你来拿走这彩头呢!”
静依一惊,才想起了皇后拿出了自己的翡翠手镯为彩头,她又想起刚才与那娴妃眼神相遇,那神情分明是要自己猜对!静依一琢磨,明白过来了。这只翡翠镯子说是什么彩头,分明就是故意拿出来赏给自己的。定是有人将那日自己在候府的表现说与了她听,她才借此向自己示好。自己一个小孩子也许不会懂得其中的奥妙,可是顾氏懂呀!
静依心中暗道,真是好深的心思,如此一来,既向自己卖了好,又不落人口实,还真是妙!
静依再度看向那娴妃,此时,她已无意再闪避了。既是皇后有意示好,总好过与她为敌吧?索性就让她心愿达成就是了,反正自己还得一镯子,不仅不吃亏,还赚了。
静依定了定心神,轻道:“如果臣女没有记错,此花应是叫做’十八凤环'。”
“哦?”皇后饶有兴趣地重复道:“‘十八凤环'?这名字倒是有趣。与这花形倒是有几分贴切。娴妃妹妹,这苏小姐所说可对?”
娴妃笑道:“皇后娘娘,这苏小姐果然是博学多才,臣妾可是佩服的紧呢!此菊的确是名为’十八凤环',这也正是臣妾为何执意要娘娘您来亲自下彩头了。”
静依赶忙福了身道:“多谢娴妃娘娘谬赞,不过是侥幸罢了。”
皇后脸上笑意浓浓道:“果然是不愧为京城第一才女。”
娴妃又道:“这菊名为‘十八凤环',娘娘您又亲自下的彩头为’手镯',不就是‘凤环'了?”
众人这才恍悟,皇后今日的头饰并无一样会超过那支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唯有手中这只镯子,是盖过了那金步摇的风光。皇后自是在任何场合下都不能向一名嫔妃认输的,她的彩头十有**会是这只镯子。
难怪娴妃刚才会坚持这盆菊花的彩头要由皇后来出,原来竟是有着这样一层深义。
皇后抿唇而笑,对娴妃道:“好一个’十八凤环',好,好!本宫今日这镯子倒也是出的理所当然!来人,去,将这只镯子给苏小姐送过去。”又对着底下的众人道:“大家随意,不必再拘着了,本宫本意也是让大家来赏菊的,大家自行观赏便是。”
静依谢了恩,接过了那镯子再次回到座位上。底下的众人们也开始三三两两的去赏菊或是聊天了。
崔茜茜笑道:“妹妹今日可是发了财了。瞧瞧,最值钱的两样彩头,都到你这儿来了!等回去了,你可得请客!”
刘婉儿却是帮着静依道:“崔姐姐这话可不对,若不是你那日在候府认识了那‘绿衣红裳',今日如何能答对,还得了一对玛瑙耳环的彩头?要我说,这客定是要请的,只不过这请客的人,要换崔姐姐才是。”
顾雨也是笑道:“就是,就由崔姐姐请依依表妹,我和婉儿妹妹作陪。”
崔茜茜笑着瞪了她二人两眼,“请客也无妨,只是没有你俩的份儿!”
这几位姑娘在这里小声的说笑,而白敏儿却独自坐在那里生着闷气。不过一个候府的小姐,有什么了不起的?凭什么就这个夸奖,那个赞赏的?自己一个堂堂国公府的千金,自小就受到各种名师的指点,哪里比不上她了?为什么自己就总是被人说爱闯祸呢?
崔茉莉来到白敏儿身旁,轻道:“白小姐这是怎么了?”
白敏儿看了一眼来人,又转头看向苏静依的方向,恨声道:“哼!不过是个候府的小姐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崔茉莉笑道:“是呀,哪有咱们白小姐聪明伶俐,又出身高贵。不过,这苏静依倒是人缘极好。您瞧,连大姐也与她玩到了一起呢。二人还姐妹相称呢。”
“哼!”白敏儿冷哼了一声,转过头,不再看她们。
崔茉莉瞥了苏静依那个方向一眼,眼中闪过一抹异彩,又道:“白小姐,按说您是护国公世子的嫡出小姐,又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谁不是上赶着巴结您?也只有大姐,总是说你这做的不好,那里又不会什么的。要我看呀,大姐定是被那苏静依迷了心窃了。”
白敏儿听了,小脸立时气得通红,崔茜茜明明是自己的表姐,可是在这种场合,却也只是和自己打了一个招呼,便和静依她们一处,说说闹闹的,分明是不把自己当表妹看。
哼,你不拿我当妹妹,我还不稀罕呢。等我以后当上了太子妃,你们上赶着来巴结我的时候,我再给你们颜色看看!想到此,白敏儿的心中才略好受了些。
这时,只听那崔茉莉又道:“我无意中听说,皇后打算要将那苏静依的表姐顾雨许给二皇子做正妃呢?”
“什么?二皇子?”白敏儿惊呼道:“这怎么可能?二表哥是要娶我做正妃的。”
崔茉莉忙道:“我的白小姐呀,现在谁不巴结着那威远大将军?听说连皇后都在想方设法地拉拢威远将军和平南候府呢。你想想,拉拢他们最快、最稳妥的方法是什么?”
白敏儿眼珠一转,“联姻?”
“不错。白小姐,唉,若你现在再大一些,也许皇后还会看在您是她亲侄女的份上,许你做正妃。可是眼下,您的岁数也太小了些,再者,那威远大将军的身分在那儿摆着呢。怎么能不让人心动呢?”
“威远将军有什么了不起?又没有爵位?”白敏儿不屑道。
“哟,白小姐,现在爵位重要,可也没有那兵权重要呀!你想想,若是二皇子娶了那顾雨,岂不是就是得到了那威远将军的扶持?”
白敏儿目光如炬地看了她一眼,“崔茉莉,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这顾雨早就跟英国公的世子订了亲了。还如何成了二皇子正妃?”
崔茉莉低低一笑,“白小姐,您以为订了亲就成了?就不能改了吗?”
白敏儿一惊:“什么意思?”
“听说,皇后有意让她与二皇子独处,到时候,就会坏了她的闺誉,那她与英国公府世子的婚约自然就作不得数了。而二皇子迎娶顾雨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白敏儿的脸色一变,不,她不能让二皇子娶那个顾雨!二皇子是她的,她才是未来的太子正妃!
崔茉莉见白敏儿脸上阴晴不定,暗自发笑,什么大家闺秀,还是按照太子妃的标准来培养的,根本就是个草包!自己不过几句话,就动了心,真是好骗!
其实,皇后和二皇子的确是有这个心思,只不过不是娶顾雨为正妃,而是侧妃,只不过是差了一个字。这味道可就是大不一样了。这白敏儿才九岁,就算是有人指点教导,可在勾心斗角这方面,却还是差了远了!在护国公府里,哪个不是拿她当菩萨供着,生怕她碰着,磕着,有一丁点儿的闪失。她哪里像崔茉莉这般经历过宅院中的明争暗斗?所以说不是白敏儿蠢,而是她太过单纯了些。
“不行,我不能让二皇子娶她!我这就去找皇后姑姑!”白敏儿说完,就要起身。
崔茉莉赶忙上前拦住道:“白小姐,你可想清楚了,你待会儿去找皇后娘娘要怎么说?要知道,你现在的确是才九岁,要是让二皇子等着你,至少还得要六年!到时候二皇子就多大了?这可能吗?再说了,你一个大家闺秀去跑到皇后那里说这个,万一被人传了出去,您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白敏儿顿住身形,是呀,她说的没错。自己这样冒冒失失地去找姑姑,只会让皇后姑姑更加觉得自己不懂规矩,不配为二皇子的正妃,这样自己不是更加地难堪了。
白敏儿跺了跺脚道:“那你说怎么办?”
崔茉莉见她上钩,眼中滑过一抹得意之色,只可惜白敏儿一门心思都在二皇子身上,没注意到,否则,定然不会相信崔茉莉所言的。
“白小姐,我倒是有一个法子,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用?”
“你且说来我听听。”白敏儿有些心急道。
崔茉莉强忍了脸上的笑意道:“既然皇后有意让顾雨和二皇子独处,那咱们就把主角给换了不就成了?”
“什么意思?”白敏儿有些茫然道。
“白小姐,若是将二皇子换成了旁人呢?”
白敏儿思索着崔茉莉的话,对呀,将那男子换成旁人不就成了。“不错,这个办法好。只是如何换呢?”
崔茉莉又道:“这好办。”说完,凑近附在白敏儿耳边低语了几句。
那白敏儿听完,先是一惊,后又是一喜,笑道:“好!就这样办。顾雨,哼!你休要妄想我的二皇子表哥!”
静依和顾雨几人正坐在一起说笑,不远处过来一名宫婢端了托盘,上面放了两盏菊花茶,正缓步而来。那宫婢行至顾雨几人处时,身形突然一歪,手中的托盘就这样飞了出去,好巧不巧地那飞去的方向正是顾雨的方向。
顾雨呆在原地,还没得及反应,便看那茶盏飞了过来。眼看那两盏茶就要泼到了顾雨身上,静依伸手一拉,便将顾雨拉到了自己的身侧,那两盏茶飞向了顾雨身后的一盆菊花上。然后’叮当‘一声,摔碎了。
那宫婢见那茶盏没有泼到顾雨身上,脸上闪过一抹失望之色,不过片刻又变为惊慌,跪下道:“奴婢有罪,还请几位小姐息怒。”说完,竟是落下泪来。
静依黛眉一挑,好有趣的宫婢,不过是片刻之间的事情。她们几位小姐都还没有出言斥责,甚至于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这位小宫婢就磕头求饶,好似是她们几人故意为难一个小宫女似的。
果然,这小宫女的举动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
静依看了四周有不少的夫人和小姐们看了过来,轻笑道:“这位姐姐好生奇怪呀,你自己打翻了茶盏,我们还没怪你,你倒为何先哭了起来?”
静依的话音一落,崔茜茜也明白了过来,也是声音刻意抬高了说:“这位姐姐,你打翻了茶盏,为何还不赶快收拾,反倒在这里哭?莫不是怕管事嬷嬷怪罪你吗?”
那小宫婢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几位小姑娘还这般地难缠,忙拭了泪道:“是奴婢的不是。奴婢这就收拾,请几位小姐息怒。”
小宫婢站了起来,神色慌张地收拾起地上的残片。
静依的眼神落在那小宫婢身上,又转头看向了崔茜茜,见崔茜茜的眼神也是有些不郁。静依脑中急转,这样卑劣的手法,不像是皇后会做出来的,太过明显了些。会是谁呢?
静依转身四处打量,看着周围三三两两的人群,毫无头绪。正要转身,突然一道熟悉的身影落入眼帘,正是白敏儿!静依眼神一黯,难道是她?可是她虽然为人骄奢,却不像是擅于这种心计的人。定是有人在她背后指使,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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