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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十这一天,天蒙蒙亮,余杭硬是被姜夔从睡梦里拖了起来,离开十二支长夔门的日子终于来了,余杭竟是无比的留恋起来,留念那张硬板床,还有在哪硬板床上尚未做完的春梦。
春梦的主角依旧是婉儿,与一个貌似苍老师的女子同处一处,谁能没点想法?
不同于余杭的慵懒,婉儿、莲花、沐子轩三人早已收拾稳妥,整装待发。
“杭儿,乾坤盘可曾带在身上?”余杭的行李还是婉儿帮忙收拾的,只是行李中姜夔并没有发现镇派之宝---乾坤盘的踪迹,因此忍不住的出言相询,这等瑰宝,切不能让余杭这个败家子给弄丢了。
“嘿嘿,师父放心,这么重要的东西,当然是随身携带了。”余杭说话间便将手纳入怀中,怀中取出一物,不是乾坤盘又是什么?
“嗯,很好,此行秦皇陵你尚需仰仗他的辅佐,一定要好好保管。”姜夔正色道。
“放心吧,师父,就是丢了性命,也不会丢了它。”离别在即,余杭难得的正经起来。
“呸呸呸,童言无忌,都要赶路了,还说出这种晦气的话。”赵飞燕在一旁连忙纠正余杭的语病。
“难的出一次远门,要多见见世面。先尽早在秦皇陵里取回金身,让子轩送回来,其后你再同婉儿莲花二人去洛阳找章台柳,切记,若是路上遇见了三重门三生们的弟子,绝不可一念仁慈手下容情,你听到了么?”
“呃?师父,就算我手下不容情,恐怕我也打不过吧?”余杭摊开自己的双手,让姜夔看个明白,就这一双细皮手,俨然是手无缚鸡之力。
“哼,对付为师会用下三滥的手段,对付三重门三生门的人就不会了么?”敢情姜夔还未先前余杭卑鄙的手段而耿耿于怀。
“会是会,就是怕不能奏效。”余杭不无担忧的回答,一个是师父,另一个是不死不休的对手,能一样么?
“多的话为师也不交代了,总之杭儿。十二支长夔门的振兴就交在你的手里了。”姜夔拍了拍余杭的肩膀,一副委以重任的信任模样。
呃?干嘛扣这么大的帽子?余杭十分不解。
离别的场面,在挥手作别的孤舟前,画下了完美的句号,撑着小船的沐子轩快速的拨动着船桨,不一会儿,船儿就消失在浓雾之中。
“师兄,你说的是真的么?”待余杭走后,赵飞燕一脸疑惑的询问。
“卦象上是如此显示的,连祖师爷都对他青眼相加,想必错不了,卦象飞龙再生,时运亨通。我十二支长夔门要在他身上时来运转了!”姜夔捋了捋胡须,目送着泛波江面渐远行的小船。
“可是如今他本事如此不济,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放心吧,有子轩他们在,出不了事。”姜夔十分笃定的说道。
十二支长夔门的屋顶上,仓荀端着一壶酒,手捏三枚铜钱,仰头便饮,手中的铜钱当空一抛,翻了几番又落回仓荀的手里,仓荀目送着远去的小船,摊开手一看,顿时愁眉不展:“飞龙再生,时运亨通,他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么?”仓荀皱着眉头,喃喃自语,没有人看得出来,他目光里那稍纵即逝的艳羡。
清晨的江面颇为宁静,只有船桨滑动水流的声音时不时传了进来,船舱里,余杭的脑袋枕在婉儿的腿上,早早与周公再续前梦。
而莲花则是在面前燃烧着三炷香,一门心思的打坐入定。
婉儿是沐子轩的未婚妻不假,只是这未婚妻的名分恐怕谁也没当真过,因为余杭这般对待婉儿,恐怕是任何一个男人都不能容忍的,而沐子轩却没有丝毫的介意和稍稍的阻止,这多少有些不对劲,却也没人挑明。
沐子轩在船尾不断的拨动着船桨,泛波的小船行的快且稳。好大一会儿,余杭终于将梦做完了,伸了个懒腰,悠悠转醒过来。
“这是到哪了?”余杭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问道。
“大师兄,已经快到江流集了。”沐子轩停下手中的活计,指着前方对余杭说道。
“这么快?!”余杭晃晃悠悠的站起来,走出船舱,顿时被外面的景象给惊呆了。“我靠,怎么这么多人?”
顺着余杭的目光看去,只见并不宽阔的江面上,平铺着横七竖八的船只,每条船只后面都又一道拴着绳索的渔网,船尾处,有人正用棍子不断的敲打着江水,船的两翼,渔夫正不断奋力的摇动着船桨,但可惜的是行进的速度极为缓慢。
“大师兄,马上就要到了渔潮期了,他们这是在赶鱼入网。”沐子轩对余杭解释。
“嘿,这倒是奇了,听过堵车的,还没见过堵船的。”余杭看着这狭窄的江面上齐头并进的船只,想要超船,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大师兄稍安勿躁,等到了江流集,我们改道从陆上行走,耽搁不了时辰。”沐子轩看出了余杭焦躁的心思,在言语上又宽慰了两句。
余杭点了点头,站在船头一门心思的看起了风景。
捕鱼人的船只渐行渐缓,时不时有肥硕的鱼儿跃出江面,但大部分都未能漏网,渔夫们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左右之人相互道喜。
看这形势,不由得让余杭联想起了远在二十一世纪劳作的家人,通常收成好的时候,邻居们也是奔走相告,相互贺喜,抑或是邻里之间相互协作,在欢声笑语之中庆祝丰收,与这些渔民是一般无二,没想到历史的变化竟没能改变农民一直以来的那份淳朴,一份在田间在地头在阳光下挥汗如雨的淳朴。
触景生情,余杭难免有些感伤,家中的父母可好,五月他们也在忙碌吧?田间的水稻可以下种了么?腰酸的父亲是不是弯腰在田间搭起了培育水稻的幼苗的温室?母亲呢,母亲应该又晒黑了吧?
念及此处,余杭潸然泪下,为什么是穿越,不是投胎,为什么让自己记住那么多事情?
“大师兄,你怎么了?”船行的缓慢,沐子轩也划不来几浆,不知不觉中竟然看到余杭在流泪,为什么?难道是舍不得师父么?
“没事,眼睛被风吹得有点疼。”余杭撒了一个小谎,俗话说的好,男儿有泪不轻弹,岂能在沐子轩面前表现出自己娇弱的一面呢?
风?沐子轩伸手试了试,貌似大师兄是背对着风。
船又行了一程,四人终于抵达了江流集,江流集的码头上,早早有人备好了四匹马,恭候在那里。
“余爷,您来了?”牵马等待的人,正是赵飞燕客栈里的店小二。
“嘿,你不是那个那个谁么?”余杭指了店小二半天,却也叫不出个姓名。
店小二一脑袋黑线,这平日里打成一片的余爷,今儿个怎么这么健忘?“对,余爷,我是陆仁甲。”
路人甲?余杭一愣,这货是消遣自己来了么?你叫路人甲,我还叫还跑龙套呢!
“陆兄,有劳了。”见余杭分神之际,沐子轩拱手抱拳,上来对陆仁甲就是一番答谢。
还真姓路?余杭瞪大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应该的应该的,老板娘吩咐的事,都是我们这些伙计应该做的。”陆仁甲笑嘻嘻的回了一个礼?
“嘿?赵师叔凭什么知道我们要从江流集走?”余杭诧异万分,难不成赵飞燕还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这个节气正逢江流集赶渔潮,老板娘当然知道你们水路行不通了。”陆仁甲的脸上至始至终悬挂着一副笑脸,让人看的亲切。
“大师兄,路途尚远,我们还是先行赶路吧。”沐子轩接过一匹马,莲花婉儿余杭分别接过了另外三匹。
“余爷,老板娘让我告诉你,此行八十里外有一片松林,老板娘让余爷路过那里要小心提防。”陆仁甲收拾了笑容一本正经的对龙潭说道。
“提防什么?”余杭茫然不知。
“坏人。”陆仁甲说完之后作别四人,便向客栈中奔去。
待陆仁甲走后,余杭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嘿,我看这个陆仁甲绝不像是路人甲!”
“那他像谁?”婉儿问道。
“男主角。”余杭认真的点了点头,通常把话说的高深莫测的人,不都是男主角么?再怎么不济也是个男配角,殊不知当年龙门客栈的厨子可就是一等一的高手呢。
沐子轩看着陆仁甲消失的方向,也是一副心思重重的模样,八十里外的松林,是有什么暗示么?
“三师弟,你见多识广,离这里八十里外真有松林么?”余杭问。
“有是有的,可是松林间的道路可是官道,还设有官驿,绝不会出现汪洋大盗,赵师叔是让我们提防什么呢?”沐子轩抓了抓脑袋,他全然想不通,为何会有这等暗示!
“那估计没事,就算有打劫的也不敢在官道上行凶。”余杭听完沐子轩的解释,顿时一脸的轻松,官道上打劫也许很多,但是在官驿旁打劫只怕没有几个,说的更直白点,就是在国道上打劫的很多,但是还不至于在派出所门口去打劫,没有谁会傻到那个程度。
“没事?!”沐子轩皱了皱眉头,事情绝非那么简单,这一行四人绝非普通劫匪所能撼动,赵师叔提醒要小心提防,说明如果有所变故,对手实力恐怕不在自己一行之下,究竟赵师叔是如何得知的,到底是有对手还是没有?沐子轩一点头绪都没有。
沐子轩深知十二支长夔门有一手卜卦的本事,奈何自己所学与卜卦毫无关系,即便是大师兄也没有学过。难道赵师叔卜卦的时候发现了什么?
常言道:天机不可泄露。
赵师叔一定是发现了什么,然而却也只能言尽于此。
而这八十里路,一定要格外的小心。
沐子轩重重的点了点头,在余杭的一声令下,沐子轩一马当先,在前面开起了路,只是沐子轩的心思远远没有马背上的身子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