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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老寨主厚意,但这份礼物碧落不能收下。舒榒駑襻”碧落回绝说:“碧落一个尚未出阁的姑娘,还有赐婚在身,此次出行若有陌生男人随行,怕是日后会引来流言蜚语对碧落的名声不好。”
“他们只是随行保护,一旦四小姐回京,他们就会重回我青龙寨,不会跟随四小姐回秦府。”
“这样也不可,人言可恶,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敢问四小姐,是名声重要,还是性命重要?”
“对女子而言,名声比性命重要。”
碧落毫不犹豫地回答,这一下把秦天歌气得差一点又要咆哮!
这臭丫头到底哪根神经不对了!明知道南下此行必定困难重重却偏僻拒绝我的好意和保护?!她就这么防备我吗?!
“请老寨主行个方便,碧落还要赶路。”
秦天歌越是要塞人给碧落,碧落就越是怀疑他得目的。
“若我今天非要你收下这份厚礼呢?!”秦天歌执拗地要碧落收下。10ggk。
“请寨主不要强人所难。”
碧落的态度也很坚决。
“臭丫头,今ri你若不收下,我砍了你的脑袋!”秦天歌开始威吓。
“请寨主动手吧。”
碧落视死如归地闭上眼睛。
“好!你就自求多福吧!”
秦天歌愤恨地松开手里的缰绳,转身几大步走到自己的马匹前,接过手下们递过来的弓箭,一挽手背在身后后,拉起缰绳后头也不回地带着所有山贼很快就消失在山林中。
碧落困惑地看着秦天歌离开的背影,心里闪过一抹怀疑——这老寨主握弓箭的动作怎么这么像秦天漠?他到底是敌还是友呢?
碧落只诧异了一下就很快收回思绪,拉起缰绳,驾着马车疾驰而去!
不管他是敌还是友,眼下最重要的就是离京城远一点,这样或许就能逃开大太太的势力!
这一头,好心遭到拒绝的秦天歌怒气冲冲地骑着马返回青龙寨,等在寨里的凤莲澈迎上去,还没做出任何动作就被秦天歌抢先道:“今日心情不好!你们都别来烦我!”
说罢,秦天歌就在寨里众位兄弟的众目睽睽之下气愤不已地钻进后堂,并叫了几坛美酒,独自借酒熄火去了。
“今日寨主怎么了?”
山寨的其他兄弟困惑着。
“难道今夜的打劫没成功?”
三当家猜测着,因为秦天歌回来的时候是两手空空的。
“喂!你们几个过来!”
三当家将陪秦天歌一起出行的山贼叫到近前,“寨主怎么了?你们出去发生了什么?”
山贼回答说,他们跟着寨主赶到时,正好遇见一伙流寇要打劫一过路的马车,后来寨主救了那家人并放他们离开了。
“奇怪,大哥今日不过是做了件善事,有为什么要如此恼怒?”三当家就更不解了。
戴着面具伪装成二当家的凤莲澈走了过去,抬手让议论纷纷的兄弟保持安静,再然后挥笔在自己的折扇上写了几个字后展示给大家看。
“稍安勿躁?二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能言语的凤莲澈摆摆手,将折扇后面的几个字又翻过来给大家看——“天机不可泄露”
“二哥,你的话我每次都看不懂。算了,既然二当家都不担心此事,我们也别在这里杞人忧天了!都散了吧!”三当家招呼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凤莲澈收起折扇后转身也走进后堂,这时候秦天歌已经喝得酩酊大醉。
凤莲澈无奈地摇摇头关上门后叫出潜伏在自己身边的暗卫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回王爷,那马车里的人是秦府的四小姐,当时她和她的婢女正被流寇轻薄,秦三少爷及时出现救了她们,并提出要派出两名山贼随行护送的要求,但遭到了秦四小姐的拒绝,这才生气而归。”
秦碧落深夜出府做什么?还有喜护院陪着,难道是要远行?
凤莲澈回头看了眼醉倒在桌子上的秦天歌后对暗卫说,“魅影,你去跟着,不到秦碧落的性命受到威胁的时刻,不许现身相助!”
“是,王爷。”
叫魅影的暗卫跪下领命,又想到一点,出于谨慎开口询问道:“启禀王爷,若秦四小姐在路上遇见今晚之类的事情,属下是否要相助?”
“不用。”凤莲澈坚决地否定。
若连清白被毁这样的事都能将她打倒的话,那秦碧落也不够资格成为我凤莲澈的对手。
秦天黎眼瞎的事情凤莲澈已经获得了消息,相信日后秦府会越来越倚重秦天歌,而凤莲澈和秦天歌的关系可以让凤莲澈对秦府的掌握高枕无忧,眼下凤莲澈唯一可以预料到,日后自己在秦府的劲敌就是这四小姐,秦碧落。
凤莲澈很期待日后跟秦碧落的精彩交手,所以不想让秦碧落就这样被秦府的人谋害掉,这才让魅影去沿途护送着。既可以打探这次秦碧落远行的目的,又可以护她安全。
只要她能活着回来就够了,其他事凤莲澈不想太多保护。
“是,属下明白。”
魅影领命而去后,凤莲澈推开窗户看向远方,朝阳刚从地平线上爬上来,万道金光射向象牙山。
秦碧落,等你再回京的时候,局势早已不再是现在的模样了,到那时你会怎么做呢?
我真是越来越期待了……
在知道秦天黎瞎掉的消息后,凤莲澈就立马开始着手实施一个他预谋很久的计划。
相信等碧落回京后,秦府的一切早已经改变了模样。
“驾!驾!”
拉着缰绳驾着马车的秦碧落聚精会神地看着前路,太阳此刻已经升了起来,一刹那,山也亮了,云也亮了,碧落的心也亮了……
远了,离秦府更远了,离大太太那些阴险毒辣的手段更远了!
秦府的那些腥风血雨再也不会跟我有任何的关系!我再也不用战战兢兢地害怕被大太太陷害,不用步行规矩地小心自己的言行,不用提防怀疑每一个人,不用每日都过得无比烦累谨慎!
秦碧落,打起精神来!别让刚才的那个打击让你失去了战斗力!
姚氏,你给我的每一次伤害,每一次打击,我都会一笔笔清清楚楚地给你记着!终有一天,我会让你双倍偿还!!
碧落深呼吸着,仿佛这个清晨带给她重生的力量般,她霍然觉得长久以来自己心头堆积的抑郁,忐忑,害怕还有难过全都被迎面而来的风吹散了!
她要暂时忘了秦府的一切,利用这短暂路途上的时间让自己的心好好地修复一下。
“四小姐,让喜震来驾车吧,你进去休息下。”喜护院要求道。
“你的手臂受伤了先休息着,等你好了再来驾车。”
“可四小姐是主子,喜震怎么能让主子驾车?”
“什么主子奴才的?我们三人既一起出行就是一家人。别忘了我出发前的交代,你是我和青儿的大哥,我们是去南方投奔亲戚的。”
“是,喜震记住了。”
“你再去休息一下,等到了下一个城市我再叫你。”
碧落说着就再一次扬起手里的马鞭吆喝道:“驾!”
喜护院见自己劝说无效只能退回到原处,靠着马车休息。
碧落心里计算着时间,如果按照之前的预计,大概四日后他们就能到达太夫人给他们所画路线上的第一个地点,然后再行三日就会到达蜀中的平乐县。但现在碧落觉得自己出行的计划一定被大太太知道,为避免再遭其毒手,一定要改道而行。谢多男收说。
碧落在分岔路口选择了与之前计划不同的路,喜震忙提醒说:“四小姐,我们走错了,应该走左边去正阳县!”
“不,我们没走错,就是这边!”碧落坚持道。
虽然这也是碧落的第一次出远门,对于路线完全不懂的她却知道“路从口中出”的道理,她准备先暂时在一个小县城落脚,再向当地的居民打听如何去泉州的路线。
天黑前,碧落一行人才到达一个叫止溪县的地方,找了家干净的客栈投宿后,碧落就让店小二去县里请了位大夫到客栈来。
青儿的脚肿得厉害,碧落将她扶进客房后就让青儿躺在床上不要乱动。
没一会大夫就来了,分别为青儿和喜震看过之后,给他们二人都开了药方。
碧落在取药的时候向那大夫打听到如何去泉州的路。
按照大夫所指的路线会比原先计划的时间要耽搁四五天的样子,但碧落觉得还是安全为上,选择全新的路线。
今日才九月初四,即便耽搁四五天也应该会在九月二十号左右到达泉州,如果筹粮顺利,月底前就能从泉州返京,下个月十五号之前一定能赶得及!
夜晚,碧落帮青儿上过药后两人就躺下休息了。
因为山贼那件事,碧落这晚依旧睡得很不安稳,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折腾,眼前总是出现一些可怕的影像。
最后实在无法安睡的碧落坐了起来,想倒杯水喝却发现窗外有个影子快速走过。
奇怪,喜护院这么晚了要去哪?碧落诧异着,披了件衣服走出去房间。
碧落跟着喜护院一路走下楼来到客栈门外,碧落藏在暗处,看见喜护院在客栈外墙上画着什么,然后又鬼鬼祟祟地离开。
喜护院画了什么?
碧落好奇地走上前去在喜护院刚刚停留的地方看了下,发现喜护院刻下的是一个很奇怪的标记。
这是什么标记?喜护院为什么要刻下它?
碧落百思不得其解,但她又不能拆穿此事,只能悄无声息地又返回房间当做什么也没有看见。
那标记一看就是留给同伴看的,可这一次太夫人只让喜护院一个人陪我和青儿南下,喜护院留下这标记有何用意?14938796
会不会是留给大太太姚氏的?碧落想到这种可能,但喜护院是喜管家的亲戚,喜管家可是太夫人的人,他又怎么会为大太太做事呢?
这标记会不会是他们习武之人的一个习惯,沿途留作记好而已,是我多虑了?
天亮后,碧落还想着此事,但她却并没有表露出来,而是决定暗自观察喜护院并趁机试探他。
用过早饭之后,碧落便退掉客房扶青儿上了马车,喜护院说他的伤已经没事非抢着要赶马车。碧落说服不了喜护院就只能让他去赶车。
“四小姐,我们怎么走?”
“从西面走。”
“四小姐,你可知道往西是什么地方?我们可没有时间走错路啊。”喜护院提醒道。
“不会走错的,我已经打听好了。我们往西到了下一个镇后再往南。”
“好,四小姐你和青儿姑娘做好了!”喜护院一扬马鞭,“驾!”
碧落坐在马车里,一直担忧地看着外面喜护院的背影,心想着昨日那大夫说过的止溪县附近的情况。
从东面走的话,路径的县镇比较少但是路途平坦适宜出行,往西走会途径很多县镇,这些乡镇都建立在河岸的两侧,因为大祈国的母河澜梅河的很多之流都流经此地,如果碧落要从西面走就势必会过好几次河,若遇上下雨涨潮这样的天气怕是还要滞留在当地,这样容易耽误了行程。
碧落会选择让喜护院走西面就是想借此试探下喜护院。
三人向西走了两天后,路径大大小小的四个乡镇,这日用过早饭后,碧落决定在当地休息一日,第二天再走,喜护院没有提出疑问也没有反对。
碧落将青儿和喜护院安排好后,就说自己要去购买些女儿家的东西离开了客栈。
碧落私下里悄悄将自己所用的秦府马车卖了,换了辆更不显眼的旧马车,然后租了匹快马折回之前路过的一个乡镇,果然在她们曾经歇脚吃饭的地方发现了同样图案的标记。
这标记一定不简单,也许有什么人会从后面跟上来?
勘察完这一切之后的碧落重新返回来,借口要带青儿去外面逛逛就将青儿带出了客栈。
“四小姐,你要带青儿去哪啊?”
青儿的脚已经好得差不多,但如果走太远的路还是有些吃力。
“我带你去做一副腋拐。”
“不用了四小姐,青儿的脚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碧落此时正好路过一家首饰店,“那我们就去添置一些首饰吧。”
“四小姐,我们现在可是有要事在身,买首饰做什么?”青儿不解。
“别问了,跟我来。”
碧落将青儿带进首饰店后,将自己的要求告诉了首饰店的老板。
很快首饰店内的工匠就按照碧落的要求制作出一个空心的发簪。
“四小姐,你要这个做什么?”
“藏东西啊。”碧落在暗处将太夫人交给她的那张借据拿了出来,卷成最小后塞进了发簪里,然后将发簪插进发髻上。
二十万两银票被青儿缝在碧落的内衣里,外人不容易拿到,借据被藏进了发簪里,这样一来碧落身上两件最重要的东西都得到了很好的保存。
如果那喜护院真的有问题,碧落就会悄悄将那喜护院撇下,和青儿一起继续南下。
“四小姐,我们是不是要回去了?这天都要黑了。”青儿看了看天色。
“嗯,跟我来。”碧落将青儿带到自己事先停放马车的巷子。
“四小姐,这马车?”
“是新买的。原来的那个坏了,你去马车里等着,我去客栈叫喜护院来,我们连夜就出发。”
碧落将青儿送进马车后就自己悄悄地潜回客栈,当然她并没有进入客栈而是藏在暗处观察着客栈。
喜护院焦急地等在客栈门口,一定是在等碧落和青儿回去。
碧落等了很久,直到二更天的时候,喜护院听见一阵怪异的鸟叫声才离开大门鬼鬼祟祟地朝街尾走去。
碧落小心谨慎地跟上去,看喜护院走进一个僻静的巷子,钻进一个废弃的小屋里。
碧落蹑手蹑脚地走到屋子外面,开始偷听起来。
“你们总算到了。”喜护院说,碧落心想这就是他的同伙吗?会是谁的人?
“我们在分叉路口跟丢了,好不容易找到喜护院的标记才找到这里。”
“四小姐太精明,我怕被她发现,所以不敢多留标记。”喜护院问,“下一步怎么做?”
“大太太说上一次象牙山失手她很不高兴,现在出了京城,让你一切行动都要注意,切不可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要处理的干净利落,不留痕迹。”
碧落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惊骇地捂住嘴巴。
天啊,喜护院竟然是大太太的人?!
“喜震会处理的干干净净,决不给大太太带来任何麻烦。”
听到这里,碧落就已经没有再继续听下去的必要了,她屏住呼吸,躬起身子一点点向外走去。
可该死的是,因为天黑视线不好,碧落一不小心踩断一根树枝。
“啪!”
虽然是细微的声音却在寂静的夜里听得异常清楚,在屋内传来“是谁?!”的质问声的同时,碧落拔腿就跑!
“快追!”
碧落用尽全力地跑,但她知道自己这样跑很容易就会被会武功的人追上,于是她灵机一动地将自己藏进路边的一个竹筐内,憋住呼吸从竹筐的缝隙里看着喜护院和他的同伴跑过。
碧落小心地又等了很久,直到看不见人影听不见脚步声后才从竹筐里出来掉头跑向相反得方向。
幸亏我早有察觉,要不然真是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碧落一边跑一边暗自庆幸。
碧落气喘吁吁地来到藏在巷子里的马车前,长时间的奔跑让她呼吸急促,连话都说不清楚,只能用力地拍打马车告诉青儿自己回来了。
“四小姐,你怎么了?”
青儿关心地问,碧落却对她摆摆手,然后拍着胸口让自己可以喘上气来。
“你坐好,我们快走!”
碧落终于说完要说话,跳上马车就将车驶出了巷子。
“四小姐,到底怎么了?喜护院呢?”
“他是大太太的人,他要杀我们!!”
“啊?喜护院怎么是大太太的人?”
青儿也惊诧不已,但碧落也没有时间跟她解释和分析这件事,扬起马鞭焦急地喝道:“驾!驾!!”
碧落现在改向东走,这样就能避开喜护院他们,而且如果有可能碧落希望能到达最近的一个镇子后和青儿乔装易容一下。
碧落驾驶的马车在寂静的夜里疾驰着,就在她们即将驶出这个镇的时候,身后传来了马蹄的声音。
是喜护院他们追来了!
“驾!驾!!”
碧落更狠地扬着马鞭,青儿也担忧地紧攥起双手看着车后的几匹快马害怕地提醒碧落,“四小姐,再快一点!他们追来了!”
快一点!再快一点!
碧落没想到喜护院会这么快就发现她们的行踪,这一点完全出乎碧落的意料之外。
“四小姐,他们要追上了!”
青儿焦急地喊,碧落看了下四周的形势,突然调转马车朝路两边的山林跑去。
走直路她们肯定会被追上,但如果走山林也许还能有一线逃脱的机会。
碧落驾着马车在茂密的山林穿梭,可很不幸的是马车撞上一块石头后,车轴突然断裂再也不能前进。
“青儿,快下车!”
碧落将青儿从马车里牵出来,两人就开始在山林间狂奔。
“青儿我们向那边跑!”
碧落远远地看见前方有一条河,于是就想着要跳进河里逃过追杀。
当碧落和青儿好不容易逃到河边时,汹涌澎湃的河水却让碧落迟疑了。
前两天下了场大雨,正好涨潮,面前的河水像千万匹脱缰的怒马在宽阔的河道内飞奔着,飞溅起巨大的水花。
“青儿,你水性没有我好,跳下去之后你要紧紧地抓住我,千万不要松手啊!”
碧落说着就从自己的裙子上撕下几条角,打结后连成一根长条一头拴在青儿的腰上,一头拴在自己的腰上。
“四小姐,你怎么知道青儿水性不好?”青儿疑惑地问。
“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这件事,你记住深吸一口气然后屏住呼吸!如果你感到不舒服了就拉一下腰上的绳子!我们一定会没事的!”
碧落叮嘱着,此刻喜护院他们已经追了上来。
“青儿,我们跳!”
碧落牵着青儿的手正要跳下去,一支箭却朝碧落飞射而来,青儿一下子抱住碧落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支箭。
“四小姐,小心——!!”
箭刺进青儿的后背,她抱着碧落,两人坠入湍急的河水中。
血腥的气味涌进碧落的鼻腔,她的心像是被谁用针刺了一下,痛的她快要无法喘气了!
青儿!青儿!
碧落用力拉扯着腰上的系着的那根带子,可湍急的河水却让她根本无法抓住已经没有任何知觉的青儿。
碧落痛苦不已,想大叫青儿的名字,可一张嘴就被翻滚的河水堵住了。碧落感到自己头痛欲裂,那疼痛就像有一条毒蛇钻进在她的脑袋里。
河水实在是太急了,碧落连她自己的身体都无法控制住,只能被河水急速地向下冲走。河水咆哮着,怒吼着,嘶鸣着朝碧落呼啸而来,铺天盖地的河水将扶上水面的碧落一次次又用力地打下去。
黑暗来临前,碧落仿佛看见青儿朝她伸出手,无助地喊了一声:“小姐……”
青儿,抓紧我……
“我说黑狗子,虹烟要的胭脂你买回来了吗?”
“回王妈妈,买回来了,我这就送去!”
“还有,安公子的衣服洗好了吗?”
“马上就拿过去!”
“真是的,我十七楼里怎么竟养着你们这些整日里粗手笨脚的下人?!都给我麻利点!”高嗓门的女人说着就推开碧落的房门。
此时碧落刚醒过来,揉着头痛欲裂的脑袋正坐起来。
“呦,你可算醒了!再不醒,我可真打算把你丢在乱葬岗了。”
戴妈妈说着就来到碧落面前,不等碧落开口她就捏住碧落的下巴,像是在查验一件货品般打量着碧落,半天才略有满意地点头说,“货色还不错。”
“你是谁?我在哪?”
碧落将自己的下巴从戴妈妈手里移开。
“你是谁我不知道,但我是谁,你却不能不知道。”
戴妈妈摇着手里的扇子将碧落房间的窗户推开来,让外面满园的花红柳绿,莺歌燕舞一下子跃进房间里。
“这就是人称人间天堂的兴鼓镇,‘兴鼓十九楼,夜夜笙歌色’,但凡进京科举的学子无不知道这个地方,我就是十七楼的老板,戴妈妈。”
妓院?我怎么到了妓院?
“青儿呢?跟我一起的那个姑娘呢?!”
“什么青儿绿儿的,我从河里将你救起来的时候就只有你一个。”
“不行!我要去找青儿!”
碧落说着就起身要下床,可戴妈妈却挡住她说,“慢着,你这样就想走?”
“碧落多谢戴妈妈搭救之恩,但碧落眼下必须要去找我的青儿,她受了箭伤我必须要找到她!”
“我说这位姑娘,你怕是还没弄清楚状况吧。把你从河里捞起来后,我可以专门请了大夫来给你看病。你躺在我这里三天,诊费医药费可不是小数目,况且你已经签下了卖身契,又怎么能不认账呢?”
戴妈妈说着就从怀里拿出一张卖身契,“看清楚了,这上面可有你的手印。”
“卑鄙!”
碧落知道一定是戴妈妈趁着自己昏迷的时候按下的手印,“我不会认的!让我走!”
碧落推开戴妈妈,还没走出门就被两个妓院的打手堵住去路。
“我说姑娘,这手印可是千真万确的,就算闹到官府,戴妈妈我也有理。你若想走很容易,只要你还了这几天用掉我的五百两银子,我便还你自由。”戴妈妈将碧落的卖身契又收起来。
“五百两是吗?我现在就还给你!”
碧落此刻着急要去找青儿,顾不上其他,正想从自己带着的二十万两银票中先拿出五百两,却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人换过了?
“我的衣服呢?”
“你那身衣服早就被河水冲得破烂不堪,救你的当晚就让人换了下来丢掉了。”
戴妈妈答着,心想那堆破衣服里啥也没有,这丫头着急什么?
“你怎么能丢了我的衣服?!”
碧落的一下子无力地跌坐在床上,买粮的银票没了,青儿不见了,她又被困在了青楼,接下来她该怎么办?
“怎么,拿不出来银子,是吗?”
戴妈妈心想在你昏迷的时候,我把你全身上下都找遍了,还查了你的身子,若不是看着你是处子能帮我赚银子,我才不会折本救一个半死不活的人。
“我不会留在这里的!我要去找青儿!”
碧落又要冲出去可却被打手抓住。
“你说的那个叫什么青儿的,我看你还是死了去找的心。那河水那么急,一头水牛下去都会被淹死,你能活着算是运气了。那叫青儿的还受了箭伤,百分百是早死了,尸体也许早喂了河里的鱼。我见你举止不俗应该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若想今后生活的好点,就乖乖地听妈妈我的话,留在我这十七楼好好地还债。等你还清了欠我的五百两,我就还你自由。若你不听话,就别怪妈妈我不怜香惜玉,妈妈我不知道将多少三贞九烈的女子调教的妩媚风骚。你模样不错,若能听话,这五百两应该很快就能还清。”
戴妈妈说完后让打手将碧落驾回屋内道:“你好好想想吧,晚上我再来。”
这五百两银子若是红牌姑娘,一个夜晚就能从那些有钱人家的腰包里掏出来,但经验丰富的戴妈妈知道,这清白的姑娘只要一入了青楼便是再也没有了回头路,所以即便碧落能很快地赚到五百两还债,到时候怕是戴妈妈赶她走,她都未必会离开。
戴妈妈说完后就离开了,两个打手留了下来守在外面防止碧落逃跑。
青儿,青儿,青儿……
碧落在心里低唤着青儿的名字,泪水很快就涌到眼眶,模糊了她的视线,也将碧落的内心冲刷的满目疮痍。
如果早知道这一次出行是如此艰难,碧落绝不会带上青儿;如果早知道这一次出行会让青儿离开自己,碧落宁愿留在秦府内当这件事的替罪羔羊;如果早知道这一次出行会让碧落失去她前世有最后一丝联系的亲人,碧落宁愿当初什么报复仇恨都放弃,带着青儿去过平静的日子……可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如果所有的如果只是一个如果,那也不会有那么多悔恨终身的事情。
碧落内心的悔恨折磨着她,同时也将她内心的那团火焰吹得更大,烧得更旺!
这一切都是大太太害的!
如果她没有派人追杀我,我也不会失去青儿!!
是她让我和青儿阴阳两隔,是她斩断了我和前世最后的唯一的联系!
我要报复!我要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地报复她!!
我要杀死秦天黎,再将姚氏弄到身败名裂的地步并被赶出秦府,遭世人唾骂!
我要让她生不如死地活着,在痛苦中一直煎熬地活着——!!
碧落擦干脸上的泪水,再次抬起头时,她的表情冰冷得让人害怕。
我不会被伤心打倒,更不会被绝望打倒!这个妓院困不住我,我一定能离开这里,在一两银子也没有的情况下筹到米粮!我要圆满地完成太夫人交给我的这次任务,凯旋而归!我要让大太太知道,我秦碧落的爪子也能将她的心掏出来,捏碎掉!!
“我要见戴妈妈。”
碧落拉开门后,平静地对门口的两位打手说,不一会儿,戴妈妈就来了。
“怎么,这一顿饭的功夫都还没到,你就想通了?”
戴妈妈摇着扇子走进来。
“碧落有一桩买卖想跟戴妈妈谈一下。”碧落开门见山地说。
“什么买卖?说出来听一下?”
戴妈妈漫不经心地说着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
“碧落想问戴妈妈,这十七楼的生意如何?”
戴妈妈一听这个就不高兴了,拉长着脸放下杯子说,“我说姑娘,你问这个是想揭我戴妈妈的短吗?十七楼,当然是排行十七喽!”
一提这个戴妈妈就生气,这兴鼓十九楼中她的青楼本是资格比较老的,但近些年随着姑娘们的年老色衰,又找不到新姑娘出来撑台面,这排名啊就噌噌噌地下滑到了尾端。
不但排名下滑,生意也更是一落千丈。若不是前段时间弄来一个绝色的男人撑台面,怕是连十七的位置都保不住。
但毕竟喜好男色的客人还是少,没有出色的头牌姑娘才是戴妈妈的心病。
碧落被发现的时候,戴妈妈就是看着她长相不错,心里早就盘算着要把她当头牌捧出来,成为十七楼的摇钱树。
“碧落初来乍道对这兴鼓十九楼的情况还不甚了解,不知道戴妈妈是否想提升这青楼的排位,让十七楼直接变成七楼?”
“我说丫头,你可真敢说大话啊!要知道这十七楼和七楼之间相差的这十,可不是十个手指头那么简单,说数就能数到了的?!别说那七楼里的姑娘,就是十楼的花魁杜晓晓,那一手古筝便弹得是闻者落泪听者伤心啊,我这十七楼里最好的姑娘虹烟,根本和那晓晓就不是等级的,如何能赶超她们?”
“戴妈妈不要涨了他人志气而灭了自己威风。实不相瞒,碧落本是京城人,家中也做过青楼的生意,这里面有一些奇招妙想,碧落可以保证让戴妈妈日进斗金,不出三日定能将其他楼里的客主们都抢到十七楼来。”
碧落此话一出,戴妈妈立刻两眼放光,激动地问,“你真有法子?说来听听?”
“碧落可以告诉戴妈妈,但戴妈妈必须用五百两从碧落这里买这些点子。”
“好你个鬼丫头,是想骗妈妈把钱给你后,你就自己给自己赎了身?”
“碧落正是此意,但绝不是诓骗戴妈妈。碧落的点子可以帮戴妈妈赚成千上百倍的五百两,绝不会让戴妈妈有任何损失。”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你没有说大话?”
“碧落此刻说大话对自己并无半点好处,碧落只想帮戴妈妈把这十七楼变成七楼,而碧落自己也能尽快地恢复自由。”
戴妈妈想了想后答:“好!我答应你。”
“口说无凭,还请戴妈妈写一份字据给碧落,如果碧落的计谋帮了戴妈妈,那戴妈妈就要把碧落的卖身契还给我。”
“你这丫头果然是京城来的,心计不少啊。好!我戴妈妈也是一言九鼎的人,既然你说能让我十七楼三日内就扶摇直上,那我就暂且相信你一次!不过戴妈妈我丑话可是说在前头,若是三日内你的点子没有你说的那种效果,你就要乖乖地留在我十七楼,当我的摇钱树。”
“戴妈妈放心,您的摇钱树一定会有很多很多,但一定不是碧落。”
戴妈妈叫人拿来了笔墨纸砚,在碧落的屋里很快写下碧落要的字据,交给碧落之前她又问了一个问题,“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我这十七楼可是一天吃白食的人都不会养!”
“碧落明晚就正式开始,今日碧落愿在十七楼为戴妈妈打杂做些下人的粗活。”
“这样也行,正好打扫晚林园的下人生了病,你正好去那里打扫一下,用于抵消你今日在我这里的吃住所用。”
“是,碧落等下就去。”
碧落答应后又叫住戴妈妈说,“碧落眼下还有一些情况需要跟戴妈妈打听。”
“你想知道什么?”
“十七楼里,哪位姑娘的身段好?哪位姑娘的嗓子好?哪位姑娘的琴艺好?那位姑娘的诗词好?”
“身段好的是绿纱;嗓子好的是黄铃;琴艺好的就是虹烟;诗词好的是兰鑫。”
“烦请戴妈妈等下就叫这四位姑娘来碧落这里一趟,碧落自有妙招传授她们。”
“什么妙招不能提前告诉我吗?”
“所谓天机不可泄露,碧落也想给戴妈妈一个惊喜。”
“算了,反正又不是等太久,到底是驴子是马,明晚就能见分晓,戴妈妈我这点耐心还是有的。”戴妈妈放弃了追问,“那好你等着,我这就去把人都叫来。”
“有劳戴妈妈。”
在戴妈妈去叫人的时候,碧落用桌上的笔墨分别写下了针对四位姑娘不同特长而准备的点子。
身段好的,碧落会教她跳一种肚皮舞,这种舞碧落小时候模糊的记忆中曾见她前世的娘亲跳过,所幸后来娘亲在手札里清楚详细地将整个舞蹈的姿势都描绘了出来。碧落相信这种性感又充满了异域风情的舞蹈一定会激发那些客人的好奇心。
唱歌方面,碧落写了好几首不同风格的曲调,比如娘亲手札里的《明月几时有》,比如《沧海一声笑》,比如《仙剑问情》等等这些曲调碧落虽不是特别熟悉,但她脑子里记得娘亲写下的乐谱,相信只要找到乐师就能将这些歌曲还原出来。
而琴艺方面,碧落则希望演奏刚刚提到的那些曲子,因为她的娘亲在手札里提到,这些几乎是所有穿越女子在古代鹤立鸡群,与众不同的必会曲目,还在这些曲子的后面画了星星以表示它们重要性的等级。碧落相信自己前世娘亲的话一定不会出错。
最后的诗词,碧落不但写了一些娘亲在手札里的《水调歌头》《念奴娇》还有《沁园春.雪》等等大气蓬勃的词,还弄了一些在京城用过的脑筋急转弯出来作为调节剂。
碧落相信有这些东西,三天内这十七楼的生意必定会大有改观,只要戴妈妈将卖身契交给碧落并放她离开这里,那三天之后十七楼会变成怎样就跟碧落无关了。
绿纱,黄铃,虹烟和兰鑫到碧落这里后,碧落才当真明白为啥十七楼的生意会排倒数的原因。
这些姑娘都至少有二十五六,在这青楼这个行业里就已经算是人老珠黄的年纪。
四位姑娘的模样虽长得并不显老气,但一个个脸上涂抹着厚重的脂粉,举手投足间也全然没了姑娘家应该有的矜持与羞涩,若我是爷,也肯定不会光顾这里。
碧落分别将自己写好的东西交给四位姑娘后,又细心地为她们各自解释了番。
“烦请各位姐姐回去好好研究一下碧落今日所说的东西,明儿一早碧落就会一个个的验收,若哪位姐姐出色,碧落就安排哪位姐姐第一个出场。”碧落交代着,这四位姑娘平日在楼里就已经明争暗斗很久了,这次绝对不会让自己落在别人后面。
这不,碧落一交代完,她们就捧着碧落给的东西回各自的房里埋头苦练去了。
碧落相信明早她们的结果一定不会让自己失望。
弄完这些后已经是傍晚了,这个时候的十七楼开始开门做生意,碧落为了不给自己引来麻烦就打算去晚林园打扫。
问过一直负责监视自己的打手后碧落才知道,原来这十七楼里还有一位男妓,就住在晚林园里。
听说是个比女子还要美的男人……这世界上会有这样的人吗?
碧落笑了笑,拿着扫把走进晚林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