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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那个郁闷呀,当时就想把这不着调的老道拉出去砍了,可是都还没等他张嘴下令,郭嘉就一下站起身,拉着曹操扯住要抬起叫人的袖子连声说道:
“主公息怒,主公息怒。乌角先生任性随意惯了,一向不太在意俗人眼里的教条规矩。他适才所言,不过无心之失罢了。主公切勿往心里去。”
曹操看了眼郭嘉,慢吞吞把手放下,语气不爽地说道:“既如此,那就请乌角先生继续吧。”
郭嘉松了口气,看着左慈给他悄悄打了个眼色,意思是:您老人家悠着点儿,说话过过脑子。就算您真的是个不靠谱的,您好得学我一下,不着调也看看场合!
哪知左慈跟他脑回路根本不在一条线上,在曹操手刚放下,左慈立刻皱起一张老脸,很是遗憾很是失落地对着着曹操说:“你不打算把老道儿关起来吗?老道儿本来还想去许都的大牢见识见识呢。”
左慈那语气真是要多认真有多认真,眼神儿要多真诚有多真诚。可惜在场没几个听出他到底什么意思的,摸爬滚打在官场沙场多少年的人听话怎么可能只理解字面意思?于是一众人很直接把这话当成左慈对曹操权威的挑衅给理解掉了。
连典韦这样老实人听了都想一把把左慈摁地上了:这贼道士?脑子是不是有问题,他这不是上赶着给主公找不爽吗?他是不是活腻歪了?
曹操本人都被气着,看了眼又要开口圆场子的郭嘉,拿眼神把人给摁了回去,手指着左慈,怒极而笑:“既然道长如此有意,孤若不成全你,岂不是会遭人非议?来人呐,把这老道儿押入牢中,无孤令,任何人不能送饭食与他!”
门外一众亲兵呼啦一下子涌入,一边一个架住左慈,托着就往大牢走。
左慈满脸兴奋,被两个亲兵架着,脚不着地,像小孩子荡秋千那样来回晃荡着任由人拖拽下去。
曹操很解气地回过头,搭眼就看到身边郭嘉一脸正复杂地瞧着自己。曹司空愣了一下,恍然大悟:貌似那老道儿是奉孝他媳妇儿师父来着,还是他儿子的师祖,更是给他自个儿看病的华佗那大夫的朋友。这么一算,这人现在还真不能得罪。可是……他实在太讨厌了。实在不行,关他两天,给他个教训,再把人放出来!
曹操满腹纠结琢磨是不是要给郭嘉表示一下:‘其实我就是想想吓吓他,没想把他怎么着,你放心,过两天我就把这老道儿放了’的意思呢。结果就见郭嘉表情一换,无比沮丧无比后悔地抱着脑袋,嘴里嘀嘀咕咕:“我真傻,真的。我怎么能答应那狡猾丫头的赌约呢?真是失策,失策。我酒没了,呃酒没了……”
近挨他的荀彧瞟了他一眼,紧跟着面无表情地回过头。文若先生这时很明智:谁知道他身边这位最近抽什么鸡爪风呢?前几天跟有紧急军情一样大晚上跑到他府衙里,拽着他袖子一正经结果把他给吓了一跳,刚要问到底出什么事了,就见郭嘉板起脸,无比严肃地跟他交代:你可得看好我侄女呀!可不能就这么轻易让那些年轻混小子拐走了!不年轻的也不行!荀彧当时就想抽他!
至于现在他身边这人的嘀嘀咕咕,中书令大人直接选择了无视:他是傻了才会想向他打听“怎么回事呢”。这家伙玩赌局,一向肆意的很,真输假输?谁知道是被糊弄着真输还是心甘情愿输?真真假假的在他这里根本没有意义!
郭嘉完全不理会了荀彧那瞥过来的一眼。嘟囔完,一扭头满是同情怜悯看向曹操:
“主公,等你打算放人的时候,记得吩咐些嘴巴严的人去办这事。少带些人也不是坏处。”
曹操一愣,不解地问:“为何?”
郭嘉眉角抽了抽,他真不忍心告诉曹操:我是怕你给那老头儿耍了,当着这么多人面丢人呐暧昧高手!他只是一前所未有的认真口吻说道:
“主公且听嘉的。嘉这是为主公着想。”
曹操看着郭嘉那副牙疼头疼的样子,第一次难得沉默地点了点头。
等到放左慈出来的那天,曹操真是无比庆幸自己听了郭嘉的建议。他是只带了几个人来释放左慈,没让很多人见识到眼前这个老头儿两三天不吃东西竟然依旧红光满面,精神饱满。
曹司空那会儿心里别提有多震惊了,眼睛一眯,杀机一现:嗯,此子妖妄,断不可久留。
哪知老头儿像是知道他动了杀心一样。笑模笑样地走出牢门,站在阳光底下,闪着一口与年龄相当不符的白牙跟曹操挥挥手,曹操刚要戒备他想干什么呢,就见左慈袖子一招,众目睽睽之下,一阵烟雾腾起,然后,左慈身形就……不见了。
周遭人那叫一个震惊啊!有些没见识的狱卒已经两腿哆嗦地往跪下去,口里不停惊呼:“神仙显灵,神仙显灵”了。
曹操心里那个恼火,眼一闭,牙一咬,从嘴巴逢里下令:“着典军校尉营,速张通缉令,全城搜查此人!”
之后几天许都都是一阵鸡飞狗跳。各个角落各个旮旯都出没着典军校尉营官兵,可怜这帮宿卫京畿地将士们,仗还没打多少,贼也没擒几个就在大街拿着长矛大刀指指戳戳,像是在空气里凭白就能戳出个左慈来一样。
而那会儿蔡妩早已经回过神儿来了。她原本在左慈被关的时候就要郭嘉给曹操求情去的,结果好说歹说,郭嘉就是一口咬定左慈肯定没事,他不必向曹公求情。只需要在左慈再次出现时,给主公说说,好好解释解释就好了。
蔡妩当然不信他。左慈那老神棍在她面前的时候她虽然不假辞色,但是他在她心里绝对占有相当大的一个分量。那是类似祖父一般的存在,她怎么可能真放任他胡乱惹祸上身?就是真的惹祸了,她也得想方设法把祸事平息了:你见过哪家孙女不管爷爷的?
然后两口子就就这个问题吵了一回,吵当然也是蔡妩单方面对着郭嘉嚷嚷,郭嘉一袖手,低下头,摆了副:任你掐,任你骂,我今天就是不去的架势对抗蔡妩。蔡妩最后没办法,抽手从榻上抱了个枕头一把扔郭嘉怀里,指着门口:“滚你书房带着去!别让我看见你!”
郭嘉“唰”的一下抬起头,委委屈屈地看着蔡妩,表情幽怨声音可怜:“能不去吗?”
“那你就去司空府!让曹公把人放了!”
“都说主公肯定不会把道长关多久了,你怎么就不信我?”
“因为被关里头的不是你!你到底去不去?”
“不去!”
“那你还是待书房睡去吧!那老神棍一天不被放出来,你就一天别想回来了!”
蔡妩气咻咻地说完,一把扒拉开郭嘉往司空府去了:男人犯懒靠不住,那就得她自己来!
等到司空府,蔡妩拉着丁夫人和环夫人,期期艾艾,哽哽咽咽。一番言辞诚恳,声泪俱下。求情之言好不感人。让丁夫人这样风雨经历多了的人都湿了眼眶。环夫人更是直接开口跟她表示:慧儇你放心,荥儿的师祖怎么说也算冲儿的师祖。咱们不可能看着师祖凭白受了囹圄之灾的,等老爷回来我们就给老爷说这事,实在不行,让冲儿给他去求求情。
蔡妩捂着帕子,抽抽嗒嗒地点点头。得了准信,才略松口气,告辞回家弃妇也休夫。
结果还没进门呢就见门房一脸惊吓地递给她一封信:居然是左慈的信!蔡妩也不及细思,拆了信封,边走边看,越看越哭笑不得。左慈通篇大白话满是控诉语气地写道:
“妩丫头,你撒谎!曹孟德那老小子一点儿不好玩,他居然饿着老道儿!他抠门死了!老道再不要待在许都了!走了!老道要去江南了去江南吃好吃的!顺带着抽于吉那个老小子一顿!那个死心眼儿的牛鼻子,自己找死往孙策枪尖上撞!八头牛拉不回来的倔驴!”
“哦,对了,华老头儿那人就交给你了。你可别把人给看死了。还有我那小乖乖徒孙,我把东西留下了,你记得找人教他。至于你自己,那木匣子里丸药费了老道几个不少心血,甜着呢,挺好吃的,还补身子,你可别忘了尝尝看。”
蔡妩看着那一段眉角一个劲儿地抽:左慈给她留的那匣子东西她倒是有印象,那次被杜若拿来以后一直就摆在他们床头桌案上。那齁甜齁甜的糖丸呀!那就是左慈不着调的按照他自己口味设计的!她开始还好奇地真的往自己嘴里丢了一颗,结果灌了两大杯的茶水才把甜味冲下去。完事后,蔡妩抱着木匣子叫来董信,师徒俩无比认真无比钻研地对着木匣子里东西研究半天,愣是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最后董信沮丧地下结论:想是道长他道术高深,这东西是给师父养生用的吧?
蔡妩对董信结论嗤之以鼻,她那会儿万分后悔自己的举动,怎么左慈不着调她也跟着脑袋抽风了?没事儿干嘛吧董信这老实孩子卷进来,这东西看来看去就是糖丸嘛,她早该知道那老神棍办不了什么正经事,这绝对没啥好研究的!
蔡妩腹诽完毕又接着往下看信,然后,傻眼了:信居然已经完了!第二张信纸是空白的!连个落款也没有!
蔡妩眼角抽啊抽的折好信,正要派人去打听一下左慈消息,就见柏舟急吼吼喘着粗气跑来了:“主母,主母,刚秦东得信说老神仙已经被曹公放出来,只是把曹公狠气了一通后,又消失了。”
蔡妩一个踉跄,手扶上一边树干,目光灼灼盯着柏舟:“消失了?什么意思?”
表情表情飘忽,言语纠结:“典军校尉营的将士们是在羊群里找到道长的,结果……道长在戏弄了曹公以后,又在羊群里消失了。曹公给气的发抖,命典军校尉营的人把所有羊都赶一块,务必翻找出道长,谁知老道长……压根没在其中,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脱身,怎么消失的,反正已经不见人影了。曹公现在正在府里气的揪胡子呢。”
蔡妩眨巴眨巴眼睛,扬了扬手里的信,有些犯傻地意识到:那不着调的老东西,他竟然真把曹操给玩了。哎哟,我的天呐,以老曹那性子,他以后还能让左慈再出现在许都吗?
再一琢磨发现:嗯,貌似老道儿确实自己脱困了,虽然临了耍了曹操一道,但不得不说离开方式相当之潇洒。但是……为什么她觉得哪里不太对头呢?
蔡妩一手捏着信,一手咬着指甲边走边思考,走到自己卧室,一抬头,明白了:她男人好像因为这事被她赶去书房了。这会儿还没被批准回来呢。她是不是要等晚上郭嘉回来,自己过去陪个罪,把人再请回来?
结果她这里刚出门走到院子,还正想着晚上赔罪法是不是要出卖□体呢,就见自家门口一阵骚乱,蔡妩皱了皱眉,带着几个侍女走向大门。却见郭照和戏娴的车停在当口,郭照已经下来,正招呼人把戏娴从车上扶下来。
蔡妩几步上前,撩开帘子,往里一看,戏娴车里锦娘坐在角落,一手扶着戏娴小腿,一手按着车壁,表情惊恐,眼泪汪汪的样子。戏娴自己也压着小腿,不停地抽着冷气。看到车门帘子撩开,蔡妩探身进来,才冲蔡妩笑了笑,有些自嘲地说道:“妩婶婶,娴儿好像又受伤了!”
蔡妩脸色微微一变,转身对着人吩咐:“去请大夫!来几个力壮的丫头,把娴姑娘给搀下来。”
吩咐完,蔡妩就扭头看着郭照:“怎么回事?照儿,你们好好出门,娴儿怎么会受伤了?”
郭照皱了皱眉,看了眼一脸担忧得锦娘说道:“我们出门后不久就各自分开了凰霸九洲,桃色天下。娴儿姐姐当时带着锦娘一道去买花线,让我在茶楼等她。等我得到消息下楼找她时,她已经受伤了。”郭照说完偏头思考了一下,踮起脚在蔡妩耳朵边说道:“母亲,照儿看到娴儿姐姐的时候,她已经待在车里了。”
蔡妩眼睛一闪,手抓了抓郭照,给她一个“切勿声张”的眼神儿后,沉默地带着一众人进了府衙。只是在路过门房时,在他身边声音和低的吩咐了几句。门房会意地点点头,转身离开了人群。
等到蔡妩他们一众人都回了府,蔡妩把戏娴在她院子安顿好以后,小心翼翼地探看了戏娴伤势,才微微舒了口气:“还好只是崴了一下,脱臼而已。没有伤到筋骨,而且我看着这伤势也已经正好骨了。可能会肿一两天,不过没大碍。”
蔡妩说完吩咐锦娘去打水,给戏娴擦把脸,顺带把弄个冰帕子给冷敷一下。锦娘边抽搭着眼泪边退出去打水,留下戏娴和蔡妩两个在房间里,谁也不说话。
蔡妩面有责怪地看了戏娴好一会儿,最后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娴儿,你跟我说实话,你今天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戏娴眨了眨眼,低下头声音很小地说:今天去街上时,遇到典军校尉营在各处搜查,也不知如何,就惊了街上一位送信的马匹。娴儿没来得及躲避,就受伤了。”
蔡妩肃起脸,看着戏娴语气微沉:“你知道婶母想问的不是这些,婶母要听实话!”
戏娴沉默地抿了抿嘴,也不知道正在学想些什么。蔡妩不着急地等候着,就在她以为戏娴终于忍不住要详细说来的呃时候,戏娴却忽然抬头,看着她语气认真地说道:“妩婶婶,你不是一直在为娴儿婚事发愁吗?”
蔡妩愣了下,不太明白戏娴话题怎么忽然跳到这上头来了,只好怔怔地点了点头。
戏娴咬着下唇,发了会呆后像下定什么决心一样吞口唾沫跟蔡妩说道:“妩婶婶,娴儿想好要嫁谁了?”
蔡妩登时就傻眼了:先前这丫头对婚事可是有些抵触的,怎么忽然就改主意了呢?蔡妩有些不太相信地问戏娴:“嫁……嫁谁?”
“徐瑾。妩婶婶,如果您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那就徐瑾吧。娴儿嫁徐瑾,至少还是有过几面之缘,知道他是什么人的。好过那些……”
“娴儿!”蔡妩一口打断戏娴,面有怒色,“你把成家之事当成什么?什么叫找不到合适人选就是徐瑾?徐瑾是哪个?我和你薇婶婶的名单上有这个人吗?”
戏娴迎着蔡妩的怒火坐直身子,口气飘渺:“可是妩婶婶,如果娴儿一辈子都改不了那想法呢?如果娴儿觉得这个人比名单上所有人都更值得让娴儿托付终身呢?如果娴儿觉得这个人能让娴儿安心能让娴儿过踏实日子呢?”
蔡妩一下子噎住了:这些说辞全都是她平日给戏娴宽心时说的话,现在却被小丫头拿来堵她自己了。蔡妩绞着帕子喘了几口气,站起身摸摸戏娴额头说道:“娴儿今天受了惊吓,还是先不要想这些问题了。休息吧。”
戏娴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说出什么,只是两大眼睛固执地盯着蔡妩。蔡妩最后叹口气:“我不会罚锦娘的,你放心吧。只是你今天说的这些,妩婶婶还是希望你好好想想。虽然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希望你对你自己今天的决定有个深思熟虑的过程。娴儿,成婚并不是叔叔婶婶们要你完成的一件必要任务,如果你不乐意,妩婶婶和你奉孝叔父并不介意养你一辈子。所以你不必带着敷衍心态想事情。我们只是希望你过得好,如果之前婶婶的举动让你误会了婶婶以后改过就是。”
“只是你今天的话,妩婶婶还是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当然,对你说的那个徐瑾,我会留心打听的战王的宠妃。如果他真能为良人,且对你有意。你的说法也不是不能考虑,但是我还是希望在这些之前,你能平心静气地思考下你自己的将来,而不是靠着一股意气就出口轻许自己一辈子,这对你对他都不公平。”
蔡妩说完给戏娴拉上被子,然后扶着有些愣神地戏娴躺下后,头也不回地离开。只是走到门口时,蔡妩听到里头传来了捂在被子里“呜呜”的哭声。蔡妩闭了闭眼睛,仰头看着蓝天,声音幽幽地叹道:“毓秀姐姐,你说我该拿娴儿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她的发问感慨当然得不到任何回答,实际上蔡妩自己心里都在矛盾:是不是对待娴儿的问题上,她和唐薇都操之过急了呢?她们都以为早些挑早些选能够能好的让娴儿找到她的良人,却忘了娴儿她心里真正的想法。是不是在她心里会以为她们这么着急地给她找婆家实际上是嫌弃了她寄居在府里,想着赶紧把她打发走呢?
蔡妩越想越觉得戏娴有可能这么想,再加上她身边还有个比她心思更重锦娘在,很难说这丫头会不会也撺掇着她主子往这条道上走。蔡妩咬了咬牙,心里一个劲暗恨:早知道这样,她就不该对锦娘抱有怜悯,即便她可怜她,也该把她打发走,就算不打发走,也该让她离娴儿远远的。
蔡妩面色难看地离开戏娴院子,来到正厅。等着门房来汇报他勘查到的情况。
而被她派出去的门房这时则跟做贼一样靠在墙角里,那一只眼睛瞅着前方不远处,支楞着耳朵,分外认真地听着前头人的对话。
“瑾爷,戏娴姑娘都进去了,咱们走吧?”一个长相憨厚,声音略沙的年轻人探着脑袋跟他身边人说道。
而他身边被称为瑾爷的这位是个身材偏瘦,面色有些苍白,但长相斯文清秀,眸色沉静如水的二十多岁年轻人,如果蔡妩在,肯定会脱口说出:这瑾爷不是戏娴脱险那天和郭嘉说话的那个小伙子嘛?不就是戏娴说的那个叫徐瑾来着?
徐瑾在听完这话后并没有立时搭腔,而是原地站着看了一会儿,声音平静跟身边的人说:“走吧。”
颜景愣了下,迟疑片刻问道:“瑾爷,要不要小的去查查那个锦娘?小的中觉得那姑娘古古怪怪的,要不是她呆傻傻地站在那里任由马踏,戏娴姑娘怎么会因为救她受伤?”
徐瑾眉头一皱,惜字如金说道:“不必。不要多事。”
颜景青年被打击了,嘟着嘴不甚甘心地小声说:“哪里是属下多事?分明是你自己想嘛。想就去做吗?瑾爷,您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徐瑾愣了愣,转头瞟了颜景一眼,颜景立刻捂住嘴,噤声不语。
徐瑾把身子转回去,状似无意地看了眼门房的藏身处,然后又没事人一样把脸转回去。微微失神地抬起双手,自嘲地摇了摇头。跟颜景说:“走吧。”
颜景老实巴交地跟在他身后,偷空也瞅向门房方向,却是啥也没看到,只好又悻悻地转回来,无比崇拜地看着徐瑾:哎呀,头儿就是头儿啊,跟他们这些过人是不一样啊,连在地上看的都比他多。
而被徐瑾瞟了一眼的门房则正靠在冷汗淋淋地喘着粗气呢: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眼神儿还有这么可怕的时候?刚才飘过来的那一眼是什么?他在那里看不到任何东西,静的像一潭水,却和他们家大人那汪秋水的样子完全不同。大人那双眼睛仿佛能看透世事,透着睿智和明透。可刚才那一眼,却像是勘破生死,带了满满的淡漠和疏离,看他的样子完全不像是在看活人,更像是在瞧一个……会动弹的棺材板。
门房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下,回过神赶紧回府给蔡妩去汇报去。
结果蔡妩听完,除了脸色更沉了些,竟然没有丝毫意外的样子。她只是挥手打发掉门房,站起身看着天色,轻声说了句:“这回要赔罪的话,不用赔上我自己就能他跳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