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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康熙六年(1667年)建立江苏省,乾隆二十五年(1760年)设立江苏巡抚,专辖苏州、松江、常州、镇江四府和太仓直隶州,仍驻苏州府。巡抚衙门旧址原为鹤山书院所在地,明代永乐年间改为衙署。
抚台衙门规模甚大,所在街巷两端有高大的门楼,衙门口是宽阔雄伟的照壁,威武雄壮的石狮子雄踞大堂门口。穿过大堂,过仪门,后堂,再穿过一片小花园,就来到了后楼巡抚住宅之所。
庄达从和珅那儿得了消息,匆忙回来,刚至正厅,便见父亲身穿一身家常袍服将两位中年人送了出来。其中一个头戴蓝顶子,身材微胖,显得富富太太,认的是两淮盐政尤拔士。另外一人头戴小蓝宝石镶水晶顶子,身穿白鹇补服,是个五品文官儿,国字脸,高鼻梁,举手投足间有儒雅之气,看着面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致远兄,你且放心尽去,铜斤的事我自会为你尽力周全。不过你也知道,我这位分上,上下左右都有人盯着……好在还有青浦,咱们同心同德,全力帮你度过这次难关!”
“庄少保有此话,兄弟感激不尽,改日再来拜访,你身子不爽,外边风大……”那位叫致远的拱了拱手客气了一句,与尤拔士转身,经过庄达的时候,点头微笑了一下,这才离去。
庄达躬身目送二人远去,这才起身跟着父亲回厅,忍不住心中的疑惑问道:“前几日跟批验所高德全吃饭,听他说那尤拔士失踪了好久,怎么今儿个……?跟着他的那位是谁啊?有点面熟,偏偏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花厅靠窗的地方摆着一张古色古香的藤椅,庄有恭惬意的躺在上边,一边享受着庄达轻柔的按捏肩膀,不答反问:“那个叫叶凡的如何了?可问出什么线索了么?”
“说是全蒙着面,包括救他的人。我看他自己都稀里糊涂,倒是他表姐,不愧是高杞**出来的,看事挺有章法,说的话有些道理。”庄达一边说着,又用手去揉庄有恭的鬓角,见他闭着眼睛,眼窝深陷,想着父亲刚过五十,便华发早生,心里隐隐有些心疼。
“哦?她怎么说?”庄有恭猛然一睁眼睛,嚯的闪过一道精光,不过就是一瞬,很快他就重新闭上了要睡着的样子。
庄达就站在庄有恭的身后,自然发现了父亲的神色变化,暗自诧异一下,老实的将卿靖的话说了一遍,接着道,“我觉得她说的甚有道理,想着您正在为这件事犯愁,这才……我一直奇怪,她们姐弟京城好好的茶馆儿不开,怎么跑回江南来了?难道是……?”
“你就别瞎琢磨了……案子的事不用你操心,为父自有章程——你不爱做官,偏愿意做那倒买倒卖的下贱营生,我也不去管你,不过,现在钦差就在这边,消停些,别让人抓住了把柄。至于那卿靖姐弟,勤走动着,能帮忙的,主动帮帮,不冲别的,就冲高家的面子。至于英廉那孙女,你既然不愿意,我也没办法,一切随缘吧!”
听父亲提到了范雯雯,庄达不由苦笑了一声,如同吞了颗黄连一般——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岁数也不小了,适婚之年恰逢丧母,一下耽误了三年,如今碰上范雯雯那样清纯貌美活泼可爱的女孩儿,说不动心那是矫情。
他自问长的也算人中龙凤,父亲又是二品抚台,封疆大吏,与其也算门当户对。可那冯雯雯看他的次数甚至不如看那个长相普通的叶凡多,而且张口闭口都是“善宝哥哥”如何如何,让他心中情爱之火尚未熊熊燃烧,便被浇个熄灭——不随缘又如何,难道非逼着自己老子学那孔传炣去挨撅?
那叫和珅的小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心中好奇的很,嘴上却道:“父亲国事纷繁,就别为我操心了。对了,江宁那边一家伙被钦差一锅端,底下搭门子撞木钟找到我的不少,都被我推了……倒是父亲,这都过了一天,您不过去看看?他们年轻气盛,又‘代天子巡’,万一……”
“‘请神容易送神难,’年轻人不知轻重……总督衙门就在江宁,还是让高制台头疼去……那做生意的事,便如这官场一般,一步错步步错,今后你要记住,‘小不忍,则乱大谋’,越是复杂的局面,越是要镇静。”庄有恭虽然嘴里说看不上庄达做生意,不过是读书人的通病,实则从心里,还是很喜欢自己这个儿子的,听他关心自己,不免将自己的经验相授,说罢挥了挥手道:“下去吧,这几天没事多往叶凡姐弟那儿跑着点,有什么事,回来告诉我!”
庄达虽不清楚自己的父亲为什么对那卿靖姐弟如此重视,心说不就是高杞的一个外室么?不过见父亲不欲多谈,不敢再说什么,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
花厅中顿时安静下来。
庄有恭在阳光下躺着,好像睡着了一般,良久,耳朵忽然一动,开口道:“事儿办的如何了?”
“一切顺利!”庄有恭的身后突然多了个身穿灰衣的大汉,长的很普通,除了太阳穴高高隆起以外,属于那种扔到人群里很难再找到的一类人。
“是那赛雪儿救的他么?他没有怀疑你吧?”庄有恭闭着眼睛,淡淡的问道。
“他很仗义,也很聪明!”灰衣大汉答非所问。
“是啊,很聪明!”庄有恭却仿佛听明白了对方隐藏的意思,轻叹一声:“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不服老不行啊……”
“我不明白,大人为何对他如此重视?再聪明,不过是个做生意的……”
“该明白自然就明白了。下去吧,密切注意他们,一有动静就来报我!”
大汉冲着庄有恭的背影一躬身,默默的退了下去。听到动静,庄有恭嚯的睁开眼睛,眉头皱起,不知道想些什么。
庄达得了父亲的嘱咐,寻思着反正无事,便去徐家驿站寻叶凡卿靖,却被魏老三告知卿靖姐弟被人接走了,一细问,知道是去了范家。他随父亲上任,来这苏州也快一年了,自然知道范家的宅子在哪儿,连忙打马直奔城南,到了地头,却又扑了个空。
不过也有收获,居然碰到了上午在自己家遇到的尤拔士与另外一名中年人,这才恍然想起对方的身份,不是那范家家主范清洪还能有谁。
“二少爷怎么……”尤拔士一见庄达便问,范清洪便忙着吩咐下人沏茶,殷勤待客。
“实不相瞒,我是来寻那叶凡兄弟的,不想他被范叔叔家的小桐小姐接到了府中,害得小侄这一番好找,好不容易寻到这里,听下人说,还出了门……他腿都受伤了,就有天大的事,也该顾惜着身子点,真是……”庄达也不客气,接过茶水轻啜了一口笑呵呵的道。
“叶凡?”范清洪与尤拔士面面相觑。他们俩也是刚到,正自疑惑,便见客厅外范晓彤一身男装英气勃勃的行了进来,先跟庄达打个招呼,这才冲范清洪与尤拔士解释道:
“雯雯的朋友,女儿寻思着他们在苏州人生地不熟的,咱家地方大,那叶凡又受了伤,便将他们接了过来……文远兄来的不巧,子墨兄昨儿个买的那丫头岚希方才哭哭啼啼的来找子墨,不知对叶凡说了些什么,惹的他大怒,被那春梅抱着出了门,走了有一个多时辰吧,雯雯也跟着去了……你若有急事,便在这里等会儿,我这就派人去寻他们!”
方才只听下人说叶凡不在,庄达此刻听了范晓彤解释,不禁更加疑惑,搞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那个叶凡发了火,连伤势都不顾的就出了门。面上却不动声色,笑道:“倒也没有大事,就是寻思着他受了伤,过来看看吧。早晨来的急,也没带东西,方才从知味居买了些点心,又从张家老店买了咸水鸭,我已转交了贵仆人,回来告诉他们一声就是,我先去了,有空再来看他。”
说着话起身冲尤拔士和范清洪躬身施礼,又说了些客气话,这才离去不提。
却说那和珅,在庄达未曾到来之前,与范雯雯一番亲热,心中又愧又悔,尚夹杂着一份突破禁忌的舒爽,也说不清到底是个什么滋味,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对自己情根深种的范雯雯,正在烦恼之际,忽听门外传来女子啼哭之声,连忙召唤春梅。
范雯雯也不敢再赖在和珅床上,借此机会匆忙起身开门,见春梅和卿靖身后跟着一名抱着小女孩儿的女子,哭声便是她发出,正是那岚希,不禁疑惑,连忙迎了进来。
和珅对岚希很有好感,早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边吩咐春梅拿椅子,又叫范雯雯沏茶倒水,同时从身上摘下伍弥氏给他绣的刺有五毒图样的香包来逗弄那同样抹眼泪的小姑娘,这才冲岚希道:“子墨不在,有什么话跟我说就是,哭哭啼啼,把孩子都吓坏了。”
岚希本来心中凄苦无依,听和珅和颜悦色的对自己说话,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心中渐渐安定下来,见和珅张着胳膊要孩子,诺诺的道:“孩子脏……表少爷……”
和珅却笑了,示意春梅将孩子递给自己,掐着腋窝接了过来,往起连着举了几下,逗的孩子破涕为笑,这才将其放下冲春梅道:“有好吃的给孩子找点去。”同时问那孩子:“告诉叔叔,叫什么啊?”
“招弟,”孩子奶声奶气的道,乌溜溜的大眼睛尚挂着泪珠,看和珅一眼,再看岚希一眼,突然说道:“叔叔,有人欺负我爹,你本事大……”下边的话却挠了脑袋,不知道该怎么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