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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终于过去,旭日东升,霞光灿灿。
洞玄子幻化出的蝴蝶顺风而去,消失在清尘的冷风之中。望着面前跪倒在地口称上仙的福康安和珅等人,他志得意满的呵呵一笑道:“起来,都起来吧,频道不过雕虫小技而,我家教主道法比我高明多矣,直可生死人肉白骨,到时若是有缘,或可得见。”
说到这里停顿一下,面色转为严肃道:“今日你们既已信服,便是我的座下弟子,务必谨记,吾教信奉弥勒老祖,回头赐尔等老祖佛像,须日夜供奉,不得亵渎。另外每月不拘多少,要缴纳教费,以做香火,以表诚心!”
做戏做全套,福康安从甲板上爬起来冲洞玄子道:“香火钱是吧,师尊如此神通,弟子敬服,这是这月教费,乃是弟子的诚意,日后弟子若是有难,还望上师定要出手搭救!”说着话从兜里掏出一把银票递给洞玄子。
洞玄子早就瞥见福康安手里拿着的乃千两一张的龙头银票,眼睛猛然一亮,心中暗喜又骗了一个冤大头,面上却不动声色,探手将银票抓到怀里,佛尘一摆,悲天悯人合什道:“无量天尊,善哉善哉!”
和珅听洞玄子口称道家“无量天尊”又加一句“善哉善哉”乃是佛门弟子常用之语,心中一笑,暗道你招摇撞骗也弄的像些,如此不伦不类,枉你还敢说信众十万,想来不过乌合之众也。心里对那天圆教的担忧反而弱了不少。
有福康安领头,众人或多或少的都掏了银子,让洞玄子心里乐开了花,收好银票,回头冲宋三宋五道:“现在好了,当家的,现在这些人都成了我坐下弟子,便是一家人。端木兄弟自然是要随你们去的,至于春梅和他们,我要带回总坛,让他们见见教主。”
“无量天尊,善哉善哉!”宋三合什冲洞玄子道:“军师道法高明,普照四方,弟子佩服,谨遵法旨!”又问:“前边就是扬州,军师是从那里下船还是从镇江下船,还望军师示下!”说话间彪悍之气不见,意甚恭敬。
“扬州有些教务需要处理,便从扬州下吧!”洞玄子淡淡说道,又冲福康安和珅等道:“你们下去收拾一番,等会儿随吾下船!”
和珅原还担心曹雪芹性傲,露了马脚,不想他也随着大伙骗那洞玄子,下了船舱瞅四外没有外人,不禁拍他肩膀一下笑道:“原来先生也会弄鬼,害我白担心了一场!”
曹雪芹呵呵一笑:“百无一用是书生,你们要做大事,我出不得力,总不能拖后腿。将那不僧不道的牛鼻子骗的提溜乱转,倒也有趣!”
众人便笑,和珅冲春梅道:“那牛鼻子纸片化蝴蝶的戏法够玄的,你定是知道,可得教教我,日后用来骗女孩子倒是不错!”
“少爷就会说笑,”春梅白了和珅一眼,不屑道:“说穿了简单,不过是用秘法将蝴蝶轧平折叠,见风便化,给你一把,扔出去也能变一大堆蝴蝶。倒是他那虚坐青莲的功法是真功夫,我也可以做到,却没有他那么轻松!”
和珅知道洞玄子武功高强,不过刚才见他被春梅折服,还以为两人武功起码也是个不相伯仲,现在听春梅如此说,才知那老牛鼻子藏了拙,心里不禁一沉。又想到马上就要离开,端木兄弟倒是成功的打入了海匪的内部,只是隔壁可还有个两淮盐运使,不知道该如何救他,不禁挠头。
众人也是无法——好不容易取得了洞玄子的信任,现在若是提起那尤拔士,还不是自投罗网么。
正在无法可想之际,就见春梅单指竖在唇前嘘了一声,凝神听外边的动静。众人马上屏住了呼吸,果然听到隔壁传来了声响,可惜没有春梅的功夫,听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
“尤拔士被人抬出去了!”春梅冲眼巴巴望着自己的众人解释道,接着疑惑:“不会是那帮人失去耐性,要将他沉尸吧?”
“要杀早杀了,不会!”和珅肯定的道,接着眼睛一亮:“是了,定是那洞玄子要将其带走。瑶林,两淮盐运使衙门是在扬州吧?”后一句却是问福康安。
福康安点头,顺着和珅的想法一想道:“善宝说的没错,那洞玄子一看就是这帮海匪的灵魂人物,说不定抓这尤拔士都是他的主意,现在将其带走,绝对说的通。”
还真叫和珅猜着了,等到船至扬州靠岸下船时,早有轿子码头上等着,尤拔士被塞进轿子马上就被抬走。洞玄子解释道:“这人亵渎了弥勒老祖,得了急病,昏迷不醒,得去总坛求教主开恩施法,才可化解。”
众人假意点头,福康安便于端木兄弟告别:“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见,还望两位谨记家父教诲,建功立业,莫做欺压良善的恶人!至于亲眷,我会妥善照顾,你们兄弟放心便是!”
“谢少爷成全我们兄弟!”端木兄弟噗通跪在福康安面前,端木凯道:“就是今后没有我二人在少爷身边保护,少爷万事务必要小心才是!”
福康安呵呵一笑:“多虑了吧,这不有春梅么?再说现在我成了上仙的弟子,试问谁敢惹我?去吧去吧,这些年也把你们憋惨了,以后自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只望你们纵横江海之时,记着京中还有我和老爷,没事勤回家看看便是了!”
感人的一番主仆离别后,端木兄弟随着海匪宋三宋五扬帆远去,和珅与福康安站在码头上目送着他们的坐船消失在天际,这才回身冲洞玄子道:“劳上师久等,弟子罪过!”
“无妨,主仆情深,兄弟情深,此乃世间大爱,为师倒是有些羡慕呢!”说着话一顿道:“行了,送也送了,若是有缘,说不定用不多久便会相见,现在,且随为师去吧!”
“姐姐,善宝他们走了十几日了,也不知到了哪里?我心里这几天老是突突直跳,别是出了什么岔子吧?”钮祜禄府中,伍弥氏忧心忡忡的冲一个身穿月白色碎花长裙的美女打听。
美妇自然是棠儿了,闻言扑哧一笑,伸出芊芊玉指点了伍弥氏额头一下道:“我看你这是关心则乱,疑心生暗鬼。有端木兄弟和春梅跟着,能出什么岔子?昨儿看邸报,钦差仪仗已经到了淮安,他们鱼龙白服,前几日来信说过了德州换船,按日子推算,现在大概已经到了扬州吧,那里的知府谢启坤是我家老爷的弟子,不会出什么事的。”
“就是夫人说的,妾身也这么劝她,偏就不听,”红杏笑着端上一杯新沏好的茶递给棠儿,芳卿也站在棠儿身后轻轻的给她捶肩膀。
棠儿接过茶来放在一边的几上,拍了拍芳卿的手道:“行了芳卿,别忙乎了,我做轿子来的,哪里就累着了?倒是你,有身子的人了,芹圃先生又不在,要知道自己疼自己。一边坐着,咱们姐妹好好唠唠!”
“善宝说了,怀孕的女人要多运动,不能老在床上躺着,将来生孩子的时候不好生!”芳卿笑道,还是听话的坐在了棠儿的下首。
“呸,乳臭未干的娃娃知道什么?媳妇都没有呢,就知道怀孕的事了?瞧把他能的!”棠儿撇嘴道,接着一笑,“别听他用书上看来的话忽悠你们,这小子鬼精鬼精的,惯会忽悠人,当初我也不知道撞了什么邪,居然会将他收做义子,现在连我家老爷都口口声声说他好了,也是异数。”
伍弥氏听着棠儿这似贬实褒的话,心里得意,对棠儿道:“姐姐还不知道吧,说到这媳妇儿,前两天听刘全说,英廉府上的孙女带着小丫鬟跑了,只留了张字条,说是要去南边找善宝,英廉府上下都急坏了,这话怎么说的?两个小丫头连个家人都没带,要万一有个好歹,我这心里……那冯夫人天天以泪洗面,英廉也是愁眉苦脸,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这话我也听说了,那个叫雯雯的丫头我见过,圆乎乎的小脸儿瞅着就喜人儿,想不到还有这种魄力,倒让我刮目相看,已经吩咐下去了,让底下人多加留意,若有发现,及早回报,务必护得周全——有这么个丫头死心塌地,善宝前世不知做了多少善事才能修来。那英廉便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等善宝回来,我是一定要让老爷去说项的,不冲别的,就冲雯雯这份豪气,量他英廉也不敢驳我家老爷面子。”棠儿絮絮叨叨的说着,心中想着:“不知道春梅有没有跟你……你太色了,也太过胆大了,我得给你套上一副嚼头……”
“姐姐出面,倒是极好,雯雯那丫头我也瞅着待见,就怕她们主仆这一路……我已修书给善宝,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到信,唉,真是造孽啊!万一有个闪失,那英廉还不悔出心来?”伍弥氏叹息一声,脑海中不时浮现雯雯那宜嗔宜喜的小脸蛋儿,间或出现和珅那俊俏漂亮的面孔,一时间心乱如麻,竟然无法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