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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贤弟,有什么不对吗?”同样面露喜色的汪文英注意到身旁的君邪露出的半边脸上没有丝毫喜色,反而透着凝重严肃,不禁疑惑问道。
不对,大大的不对!君邪如黑曜石般的眼珠滴溜一转,没有直接回答汪文英的话,反而身形一闪,眨眼间便挡在往前冲的众人面前。
走在最前面的铁勇急急地停下脚步,眉头快速一皱,不解地问道:“君公子,这是为何?”
一眼扫视过一张张不解的脸,君邪淡淡地开口道:“此处很是古怪,若我所料不差,前方并没有水流,大家要小心点。”她可是很好的领导人哦,会对大家负责滴!
铁勇面色一沉,这时已经走上来的石钦冷笑道:“你的意思是铁老和我们都听错了?”
这家伙还真是无时无刻不想着找她的碴啊!
君邪冰冷地瞥了他一眼,点头道:“是。”虽然她也有听到水声,但她放出去的精神波并没有探测到什么水流。
“哼,君公子你什么意思,难不成我们这么多修为深厚的人还能一同幻听了不成。”这回开口的倒不是石钦,而是北山派的陆耿,一个粗犷豪迈的老者。
“是。”面对一个武尊高手的无形的势压,君邪面不改色,依旧点头,玉身傲立挡在所有人面前,颇有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气概来,那淡淡的一个字,更是有泰山压顶之重。
可惜,被气到的众人硬是忽略了她此时隐而不发的无形气势。
“好你个君无名,毛都还没长齐就敢在这大放厥词,你以为几句煽情的话,让我们服了你,你就真的把自己当我们的主人不成。”陆耿气得吹胡子瞪眼睛,面上燃起的怒火足以让一个武宗高手手脚发颤。
好几个武尊高手面色也变得很难看,尤其是第一个发现水声的铁勇,这简直就是赤(和谐)裸裸地在质疑他们的能力。
以他们在武道上所站的高度,只要跺一跺脚,别是在南炎修武界,就是整个天玄大陆的修武界都得抖三抖,多少后辈将他们的话奉为圣旨,可以毫不气地,他们的话已经成为一种权威。
而他们也早已习惯了一言九鼎,何况这回还是十数个武尊合起来都要一百多只鼎了,压都能压死人了。
可是现在竟然有人敢当头当面地质疑他们这一百多只鼎,而这个人还只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黄毛小子,虽然这个小子暂时是他们的领头人,也是他们打从心底里佩服欣赏的后辈。
但后辈就是后辈,他们可以欣赏她,可以佩服她,可以听从她的计划,甚至可以暂时被她领导,却不可以被她这样骑在头上随意践踏,随意质疑,否则,他们武尊的威势何在,颜面何在。
不得不,人一旦站在高位久了,无论是一个原先有怎样的温和心性的人,都必然会养出一种唯我独尊,面子大于天的性子来。
就像那些帝皇,尤其是开国之君,揭竿而起之时得比唱地好听,从善如流,礼贤下士,被人打了耳光还会伸出另半边脸给人打,然而一旦在那龙椅上坐久了……哼哼,朕是皇帝,的话就是圣旨,谁敢反驳,杀!朕是天底下最有智慧的人,不管做什么的事那都就是对的,谁敢在耳边讥讥歪歪,杀!朕是天下之主,谁敢对朕不敬,朕的坏话,写反动诗,杀!诛九族!
武尊,修武界的尊主,地位号召力不亚于一国皇帝。
“陆老莫生气,无名贤弟并没有这个意思,何不先听听贤弟怎么呢?”不知何时站在君邪身边的汪文英笑容可掬道,手摇折扇,端的是风度翩翩,态度诚恳。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要是脸红脖子粗什么的,他们倒是可以直接一掌拍过去,可是对方神态恭敬,笑容和善,他们这些个老家伙倒还真不好做什么,免得失了身分。
汪文英话音刚落,长相平凡,丢到人堆里很容易被人淹埋掉的琼华派掌门抖着那撇山羊胡子,闷着声接道“还能怎么,君公子不是得很清楚吗?她没有听到什么水声,所以是我们都听错了。”
“真好笑,就算咱们修为不够,一百多人全听错了,难道诸位武尊前辈也会听错不成,她一个小小的武士倒是比武尊还要厉害?”另一个不知是什么派的掌门嘲弄一笑。
“君公子,你修为弱,听不到五里外的声音很正常,可这里都是修为深厚的武道高手,只要放开灵识,别五里,就是六里外的动静都能听得清楚,绝不可能会有集体听错之。”一身书生打扮的月机楼第一高手‘玉面书生’中肯地开口。
“君公子总是能带给大家惊吓,以区区武士修为都能夺得魁主,不定还真有什么特殊的手段,能人所不能,所以咱还是听听她的话为好。”又一个不知是哪一派的武宗高手抚着参差不齐的胡子开口,明着是支持君邪,可话里的讽刺意味任谁都听得出来。
“是啊,咱还是听君大盟主的话吧!人家可是武盟魁主,我们这些‘手下败将’,怎好没大没小呢?”开口是的是赢了一轮,本有望夺魁,却因君邪被直接定为魁主而莫明其妙落败的某大派的掌门人。
……
也不知是因为此地太过诡异,他们急于离开此地,而君邪的一句话却灭了他们的失望,所有一个接一个地出声‘讨伐’,以此来坚信前途的光明呢!还是自武盟大会的‘落败’后的不满积到现在来爆发呢!亦或是看到一众武尊发怒,有意拍马附和……
不管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一个人开口,其他人便像是起了多骨诺牌效应一般,或直言质问,或明赞暗讽,或阴阳怪气……你一言我一句地了起来。
当然,也有些人是真的很中肯地为君邪话,不过人少声弱,且忌于几个脸色一直都不好看的武尊高手,也不敢太中肯了,奇怪的是还一些倒是很铁杆顶着压力支持君邪。
不过这些人并不包括莫权、杨随和秦子浩,三人倒是涨红脸着,气愤地想驳这些心怀不轨的家伙,只是当他们想开口的时候,耳边却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于是三人不约而同地惊诧着脸,乖乖地闭上嘴。
胡逵一直没有话,只是那脸色同样的不好看,当然,他不是为了君邪那句‘不敬’的话,而是在为她担心。
现在还没见到陵墓,这些人就已经开始想趁机反了她了,进山前所立的威,还有打开阵眼时收买的一点人心,均抵不过她一句话就把高高在上的武尊都给得罪了。
若是此时有心人趁此机会取代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不,刚出这里时,石钦的表现已经表明了他想取代他,而且已有不少人支持他了,此时,是最好的时机。
该死的,她不是一直都很沉稳的吗,虽然偶尔还是会表现地稚嫩了点,但这一回怎么这么鲁莽啊!地形图在秦子姚的手里,这个陌生的地方她也是如其他人一样一无所知,本来还有这些武尊高手的欣赏可倚仗一下,现在好了,没有什么可让大家忌惮的,且又给了他们这样绝好的一个时机,这些心怀鬼胎的家伙,不趁机发难才怪呢!
胡逵在心里不禁焦急地起来,跨前两步,便想开口为她几句,不是他自夸,论起在修武界的地位,这些武尊还得敬他这个剑神几分呢!
未等胡逵开口,面对众人围攻,一直不发一言的君邪终于漠然地开口:“反正,你们就是不信我就对了,是吧!”
废话!一个个鄙视的白眼砸下来,也不知是已经不屑于与她话呢,还是终于顾起那张老脸,不好意思这样‘欺负’一个小孩。
“君公子,不是我们不信你,而是你的话未免太荒唐了。”站在石钦身边的天山派的某名长老臭着一张老脸道,很显然,他还在忌恨君邪杀了松明道人的事,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硬逼着自己这么一句话。
“岂止荒唐,也不知是不是在安什么坏心眼!”另一名天山长老冷哼一声接着道,而奇怪的是石钦一直保持着沉默,没有落井下石。
“既然你们都不相信我,那有什么后果,你们就自负吧!”依旧是云淡风清,君邪慵散地摊了摊手,便侧过身,一副‘我已经尽到领头人的责职了,是你们不信,出了事可别怨我’的样子,完全没了刚刚的凝重,而多一份无所谓。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装得再成熟,还是小孩子一个,这不,耍小孩子脾气了吧!露陷了吧!
君邪的无所谓在他们看来就好像一个小孩子无理取闹,被大人责骂,然后别扭耍脾气。
“各位前辈,我们快启程吧,再耽误下去恐防节外生枝。”这时,一直沉默的石钦同秦子姚一起走上来,以掌门之尊朝着几位武尊拱了拱手道,眼角目光却是别有深意地瞥了懒散站着的君邪一眼。
在场的既是武学天才就不会是笨蛋,石钦这一句话这个眼神的意思,大家心知肚明。
无形中,君邪这个领头人已经被撤下来了。
“嗯,走。”铁勇等人点了点头,也不再看君邪一眼,便越过她,一施展轻功,直朝前方快速移去,其他人有的立即紧随其后,有的犹豫半响,最终还是跟了过去,还有一些坚定地站着,似是要以行动来支持君邪一般。
萧镇峰、灵木老人、灵云老人、怜星仙子等几人微蹙着眉头深深地看了君邪一眼,这才深叹一口气,转身,身子一掠,也跟着远去。
“咦,你们还站着干什么,快走吧,再耽误下去恐怕还真会节外生枝呢!”撇了撇嘴,君邪斜睨着面前这二十几个铁杆粉丝,出奇地淡定从容。
“君公子,你不是前方有危险吗?”一名身着怪异短袖衣服的老者疑惑地问道,话中的意思是对君邪的话深信不疑。
摇了摇头,君邪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或许,真的是我修为不够吧!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走吧!”着,便率先跨步朝着走去,其他人见状互视了一眼也立即跟了过去。
论修为,这里除了秦子浩不是修武者外,就属君邪的修为最‘弱’,接着便是莫权二人,于是很顺理成章地,四人被远远地抛在了后面,汪文杰和胡逵见状便放慢速度,在前方停下来等他们。
看着前面一个个消失的黑点,一缕邪光从君邪的精眸中射出,翻身落地,改着慢悠悠地走着,莫权和杨随带着秦子浩也停了下来。
“无名,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没有外人,秦子浩也无需再演戏,美丽的凤眼里掠过几缕智慧的光芒。
别人不了解她,他还不了解吗?这家伙根本就是只成精的狐狸!像这样明知吃力不讨好还要去做的事,根本就不是她会做出来的事,而且,刚刚他气愤不过时,那诡异地在他们耳边响起的让他们稍安勿燥的分明就是她的声音,再,他虽没有内劲修为,但这双眼睛可毒得很,他敢,这里,指不定还找不到一个轻功能比得上她的人呢!
悠然自若地在龟裂的地上走着,君邪嘴角噙起一抹邪笑,抚了抚怀中已经不再恐惧的菜鸟,别有深意道:“未知才是最危险的,不管是前路还是敌人,当一切都明朗时,你才能做到心中有数。”
什么意思?秦子浩发现自己自认聪明的脑袋在她的面前只比傻瓜好一点。
“咕咕咕……”一直出奇安静的菜鸟突这时而叫了几声,然后从君邪的怀中挣开,倏地蹿飞出去,盘旋在几人的头上几圈后便朝着远方一座起伏的山头飞去。
秦子浩三人莫明其妙地互视了一眼,正疑惑间,却见君邪望着菜鸟消失的方向,脸色变了一下,慵散依旧的声音带着严肃:“子浩,接下来不管遇到什么,最好不要离开小权他们的身边。”
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出于对她的信任,秦子浩几乎不用思考便郑重地点头。
往前踏出一步,君邪想了想便将肩膀上的小白抱下来,轻抚着它软绒绒的兔毛,道:“小白,小权他们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莫权和杨随的实力太弱了,别接下来未知的危险,就是那群心怀鬼胎的老家伙,随便哪一个,都不是他们两人能应付得了,还有秦子浩这个拖后腿的,而她到时怕是分不开心神去顾着他们。
小白人性化地眨了眨眼,表示遵命,灿如阳光的金眸不可察觉地一荡,闪烁着几缕冷冽的光芒,一直喜欢懒懒散散地趴在君邪怀中的它自进入到这个诡异的地方起,就一直睁着双金眸,似是随时处于戒备状态。
将三个大男人的性命安全交给一只白嫩嫩的小白兔!这绝对是他们三人此生听到的最雷人的雷语。
然而,这三人不仅没有被雷到,反而睁着狂热的眼睛紧紧锁住身前那纤细的人儿,苍茫荒芜之地上,一袭黑衣紧身劲装包裹下那纤细的身躯充满着骇人的力量,因微低下头的动作而使得随意束起的青丝无风翻飞,铁色的面具在残阳的照射下,渲染着出淡淡的光晕,折射在那肤如凝脂的精致小脸上,神秘中透着致命的性感。
他们从来都知道,她是无情的人!对世人无情,对自己亦无情,她的无情是从骨子里透出来了,但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对于她身边的人,她无情道却有情。
她从不让任何人看见她的真面目,不让人知道她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不让人知道她的心思,即使是他们,知道的也不比别人多多少,或许真正能得她信任的只有她身边的小白和菜鸟。
但那又如何,她没有全心信任他们,却从潜意识里时时刻刻地将他们的安全放在心上。
她狂妄腹黑,不声不响间便可布下杀人于无形的计谋,还让人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但那又如何,任她谋略万千,他们永远会在她的思虑之中,不是被设计的那人,而是被保护的那人。
这样的她,纵然无情,却是这世间唯一给他们温暖,唯一给他们希望的人。
黑石曜般的眼眸流光一闪,君邪勾起一个邪肆的笑容:“走吧,别让人家久等了。”着足下轻点,抱着小白以不紧不慢的速度向前方掠去。
收起心思,莫权和杨随一人拉着秦子浩一边的手臂紧随而去。
就在君邪等人的身影远去之时,几道黑雾不知从哪个疙瘩窝里钻出来,紧随而去,几道黑雾的后面,又隐隐地浮动着几个似实还虚的人影。
越过一座光秃秃的小山丘,同汪文英和胡逵会合的君邪几人停在一座山坡上,目瞪口呆地看着下方。
他们这是到了人间仙境吗?
一眼望过去,云海簇拥浪山轻托,海山美景层出不穷,山势陡峻,壑峪纵横,千姿百态,如梦似幻,最妙的是,从山峰正面上,气势磅礴的水帘瀑布垂天而下,宛如万马奔腾,哗隆隆的水流声震耳欲聋,在山脚下汇聚成一泓窈窕湖泊,水面腾起的轻雾似纱,氤氲若梦,偶尔有风拂过,在水面荡起点点涟漪。
湖泊边林荫静谧幽远,在远山娉婷映衬下,四周绿意盎然的春色尽相绽放,翠屏脚边,蓝云帐下更加夺人心神。
更神奇的是,只不过相隔一步的距离,身后是一片死气沉沉的残阳荒地,身前却是碧波晴空上一轮娇阳,烈烈地倒映在水中燃烧,折射而出的柔和光束如荧光闪烁,天地静谧的如同初始一般。
先一步到达的高手们,大部分还征征地站在湖泊边上,似是还没从这如梦似幻的美景中回过神来,石钦及天山派四个长老、秦子姚还有十数个武尊高手和数个蓝段巅峰武宗的高手则围坐在一块巨大无比的岩石上,似乎在商量着什么。
“想不到荒地之后,竟是如斯美景,当真是人间仙境啊!”汪文英手摇折扇,赞叹不已。
“老夫自认遍观天下美景,今日一见,方觉以前那些所谓的美景竟一下变得不堪入目了,尤其是这前后时辰的差异,曾听闻海外某处岛上因位置特殊,会发生黑夜与白天同在的情景,难道我们这是到了海外不成?”胡逵双手负后,啧啧称奇,脑中突迸出了个奇思妙想,并深觉这个可能性极大,自来到这里的疑惑似乎得到了解答。
“美景,奇景,能有幸得见此等奇景,不枉此生。”莫权和杨随两人更是惊呆了,十几年都蹲在云城这块弹丸之地,见过最美的景色就是云城十里外的天香寺后山的飞池峰,哪能想像得到,人间还有这样的美景啊!
秦子浩微张着红唇,僵硬着转动着美丽的头颅,望望身后那光线暗淡,昏沉死寂的天空,又转回头看着身前灿阳艳天的美景,似是梦中般喃喃自语:“幻觉,这一定是幻觉,天底下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奇壮之景,只不过是一步之遥,怎么可能有如此的天差地别?不可能……”
君邪幽深的瞳眸闪过一缕惊艳,稍纵即逝,放出去的精神波将一方的天地给牢牢地锁住。
而且,在地球上,确实有某条白天与黑夜的交界线上会在特定的时间出现白天与黑夜几乎同时存在的奇观来,但是在她所在的时代,人类发展到那样的高度都还没能发现像现在这般的奇景,而且在在理论上,绝不可能会出现这里这样的景象来。
难道会是另一个幻阵?
然而,为何她的精神波探测出去,会探不到任何的异样,不可能啊!在她的精神波面前,任何幻阵都无所遁形,当然,精神波并不能破解幻阵,却能发现任何虚幻的东西,这是一种精神探索,直入事物本质,不为表面幻境所欺骗,而且之前她的精神波分明没有探测到任何水流,可现在,却能明确探到那垂天水幕的真实。
这是怎么回事?
“哟,君公子来得可真‘快’啊!不知道君公子会不会认为眼前的水幕是幻觉呢?”站在湖泊边上的某个长得歪瓜裂枣的高手回过神来,注意到山坡上站着的几人,挤眉弄眼地嘲讽道,还特意加重了‘快’字,旁边几个同样不知名的武宗高手附和地大笑。
这里谁不知道,君无名只是一个蓝段武士,不管武技多么精湛,轻功这一项可是需要内劲支撑的,她又怎么能比得过他们这些内修深厚的武宗高手呢!还不是只会拖后腿。
他们这些堪堪停留在黄段武宗初段,又没有什么大背景的小门小派的高手掌门们,平日里仗着高修为在一些实力弱的修武者面前耀武扬威倒是风光无限,可一进入这支队伍中,他们就是很识相地低调起来,隔岸观风。
现在君邪的领头地位已经‘名存实亡’了,而与她仇深似海的石钦却成了这支队伍最受看重的人物,他们自然要当个识时务的豪杰,趁着打压她的机会表表忠心,顺便出出武盟大会上那口恶气。
他这句话得大声,拉回了所有人的注意,不约而同都转过头来,神色各异的看着山坡上那一袭黑衣的铁面少年,那赢弱的样子让不少人不忍地撇开头去。
不得不,这些叫嚣的人还真是蠢啊!君邪懒得理会这些光长年纪不长脑袋的蠢人,收回思绪,外放的精神波依旧紧锁住这一方天地,跨前一步,径自走下山坡,汪文英等五人立即跟在后面,似乎永远以她为马首是瞻。
君邪刚一走过去,围坐在一堆的众人站了起来,铁勇作为代表站了出来,虎目盯着君邪,一字一顿道“君无名,你来得正好,我们刚刚已经商量过了,以你的实力根本就不足以当我们的领头人,石钦掌门乃第一大派的掌门人,实力亦属不弱,我们一致决定以他来代替你的位置,另外,我们刚刚得知,秦子姚所在的家族是轩辕守墓一族,而他更是族内的未来继承人,所以,从此刻起,他便是我们的副头领。”
君邪还未话,一直怕秦子姚怕得要死的秦子浩却突然跳了出来,漂亮的脸蛋上布遍了错锷与复杂,开口的声音都带着颤抖:“大哥,你,你竟然……”竟然敢违背祖训,擅自泄露家族秘密,自暴身份。
“二弟……”他的话还没出来,秦子姚便笑容亲切地跨前一步,还没接近秦子浩,莫权和杨随立便齐齐横挡在他面前,让他笑容一僵,随后若无其事地摆了摆衣袖,语气轻柔地接着道:“二弟先别动气,如果二弟觉得你更适合来当这个副头领,为兄想诸位前辈应当也不会同意的,毕竟你我是亲兄弟,向来不分彼此,为兄痴长几岁,二弟有不明白之处,为兄亦会在从旁相助的。”
秦子姚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笑面虎,还是个心机极其灵敏的笑面虎。
他明知道秦子浩要什么,却抢先一步,把秦子浩的愤怒错愕故意曲解成他是因同为秦家子弟,而他却因慢了一步,让他这个当哥哥的把副头领的位置给抢了去。
后面一句话更有深意了,明着是像是在为把副头领的位置站给他弟弟铺路,实际上一句‘为兄痴长几岁,二弟有不明白之处,为兄亦会在从旁相助的’,是在清楚地告诉所有人他是兄长,是秦家嫡长子,未来的继续人,知道的绝对比他这个弟弟多,而且他的身上还有那张地形图呢!这是为防这些武尊高手生起让同是秦家子弟的秦子浩来当这个副头领的念头。
毕竟在启动阵眼时,他因一个失误而害死了十几位武尊的坐骑,现在他们虽推他当副头领,可心里总究不舒服,选择让秦子浩来当这个副头领的可能性并不小,他必须先断了这个可能性。
果然,他话音刚一落,其中一个长得跟个黑炭似的强壮老者便哼了一声,不满道:“你们当这是菜市场买菜,还能挑挑捡捡的,秦副头领,你当我们的话能随意更改吗?哼,有些人是什么样的人,他自己清楚,我们也清楚,不是顶着秦家子弟的名号就一定有用,人当有自知之明。”
秦子浩云城第一绔纨的名号,想来已经有人很是巧妙地透露给他们。
“这……”秦子姚为难地看着面露威严的一众高手,又回头看看脸色不停变幻的秦子浩,很是苦恼样。
“呵呵……”一声轻轻的低笑蓦然响起,一声一声低而沉的笑声震地在场的所有人的心都颤了颤,莫名地觉得不舒服。
君邪锐利的眸光忽而扫过眼前这群自视甚高的老家伙,墨如星辰的眼眸直视着那黑炭老者,浑身散发着慵散不羁却又觉得危险的气息,稚嫩微哑的声音清晰地响起:“得真对,不是顶着秦家子弟的名号就一定有用,同样的,不是顶着武尊的名号就一定是火眼金眼,别人是什么样的人,又关你们什么事,什么头领,副头领,你们还真以为我们稀罕不成,哼,谁爱当谁当去……”
“你,你放肆,你知道你在跟谁话吗?”黑炭老者气得胡子都竖起来,大声怒斥,武尊威压立即散发出来,这个小子好大的胆子,一而再再而三地不把他们这些武尊看在眼里,现在还敢这样当头当脸地骂他们。
“知道又如何,不过就是一个武尊嘛,需要把自己摆在一个天皇老子的位置上吗?就算是天皇老子来,在我君无名的眼里,不过也是泥人一个,有什么好显摆的,人啊!就该有自知之明。”不屑地冷哼一声,君邪烦燥地挥挥手,像是要拂去什么脏东西一般,转身,一手拍在紧咬着嘴唇着秦子浩的肩膀上,因为身高的缘故更像是攀在他肩上。
秦子浩漂亮的凤眼竟浮起了水雾,动情不已地微低着头凝望着这个总是在无意中给他温暖的小少年,他知道她动怒了,为他而怒!
阴霾的心情立即一扫而空,从未有过的灿烂阳光柔柔地包裹住自己那颗冰冷的心。
讨厌,总是让他这么感动,害得他眼睛酸酸的!
咳!被秦子浩灼热的目光凝望着,君邪暗咳了一下,不自然地撇过头去,不习惯啊!习惯了敌意,嫉妒,杀意、崇拜种种眼神,她也都能视若无睹,可秦子浩睁着这水汪汪的大眼睛这样的凝望着她,她怎么就觉得怎么着都不自然呢!怪怪的。
君邪可爱的反应差点没让秦子浩不顾场合地大笑出来,那天然一段风韵的水弯弯眉眼泄露了他的好心情,平生万种情思,亦皆悉堆眼角,让一旁的某些道德君子看花了眼,狠狠地咽了咽口水。
小白半抿的兔嘴也似是在憋着笑,这样的主人,它还从来没见到过,虽然对象让它不爽,但真的好可爱啊!
莫权和杨随互视了一眼,均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不可置信:这是头儿吗?好……好可爱,好想捏捏她那张脸啊!这时,他们似乎才恍然想起,他们的头儿比他们还要小上几岁,只是她的强势,她的智慧,她的作风,让他们忘了,她其实只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小孩子而已。
站在稍后边的汪文英直直地看着两人,深潭般的眼眸闪烁着复杂难懂的光芒,目光尤其是那只放在秦子浩肩膀上的手许久,握着玉骨扇的手背上青筋爆起。
这边其乐融融,‘深情凝望’,那边怒火冲天,滔天杀意弥漫,强大的势压豁然爆开,让一旁站着的修为较弱的武宗无一不猛退好几步,出于本能地放出护体真气,或同情或幸灾乐祸地目光落在那如若无觉的黑衣少年身上。
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很快她就会知道惹怒一个武尊是件多么可怕的事!可惜了!
却没有几个人想出手相助的意思!
谁叫这小子实在是太狂妄了呢,人人敬畏的武尊大人在她眼里竟然连泥人都不如,如果武尊连泥人都不如,那他们这些武宗又算什么,泥渣吗?这样目空一切的狂妄小子,就算这位黑炭武尊放过她,他们也不见得就会让她好过,又岂会冒着得罪一位武尊的危险去救她呢!只有蠢人才会做这种事。
黑炭老者衣袍已经鼓起,怒声大喝:“找死。”声音刚起,狂暴的气流中一道黑影掠过,所过之处留下一道道残影,以肉眼绝难看清他的身形。
话音未落,破空的掌风已直逼君邪的脸面,四周的气流被搅动了起来,卷起地上的落叶。
这就是武尊的超强悍力量!君邪不动声色的脸庞下深深地震撼着,这一掌,纵是她提起全部内力,亦是抵挡不了,而他还只是一个黄段武尊而已。
武尊与武宗的实力之差简直就是有天差之别,难怪乎在武尊的面前,武宗能个屁都不敢放,乖得跟个小绵羊一样,敢这样一再拔他们‘虎须’的,怕是唯有她一人而已吧!
不过,她从来可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既然敢拔胡须,她就有自保之法。
骇人的掌风破空袭来,吹起她随意披散在脑后的长发,君邪左脚微移,微侧着身,怀中的小白因她这个动作而被安全地护在怀里,身体以一个巧妙的角度挡去凌厉掌风的威胁,右手快速推开秦子浩,再摸向怀中,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就如同只做了一个动作而已。
摸到怀中之物,君邪正待出手,蓦然一道残影掠空而来,瞬间便挡在她的面前,残影衣袍一挥,两指并拢,往前一指,一道金黄的剑芒便刺破掀来的掌风,直逼已迫到跟前的黑炭老者。
金芒如电,霹雳破空,气流翻滚间骇人的掌风化去,黑炭老者大惊失色,急忙后撤,却快不过那如激光束般的凌厉金芒。
‘澎’地一声巨响,火光炸起,不可抵挡的气浪向四周扩散开去,几乎迫得所有人都猛然后退,留出一大片空地,火光中,黑炭老者以更快的速度向后滑去,重重地撞在一颗大树上。
‘砰’,三人环抱的大树怦然猝断,从大约一米高处断裂,朝一旁倒下去,扬起漫天沙尘。
从黑炭老者出手到炸起的火光散去,不过是在半眨眼间,除了几个绿段武尊高手外和当事人外,没有人看见这一幕是怎么发生的。
待得他们从那刺目的火光中缓过来时,只见黑炭老者背靠着半截树干,抑制不住上涌的血气而自嘴角处流出一道刺目的鲜红,垂落在身侧的右手掌一道足足有两三寸长的剑痕穿破手掌,鲜红的血液汩汩地涌出,瞬间流得满地都是。
一招击败一个黄段武尊,这该是怎样一种震憾的力量啊!
举场皆惊,又惧又惊的目光移到大片空地中心,距离黑炭老者十米开外,一身黑色衣袍少年的面前傲立着一个高大的身躯,他脸色冷凝,周身威严气势弥漫,迫人的威势便连此地修为最高的绿段武尊也心惊不已。
剑神!那金黄的剑芒清清楚楚地在告诉他们,他胡逵,这个南炎第一剑,是一位剑神,而且是已到中期高阶的剑神。
修武者分武者和剑者两种,同样以外显于色的气芒来区别修为,金黄色的剑芒是属于中期剑神所有。
剑者分为剑士,剑师,剑圣,和剑神,每一等阶又分前、中、后三期。
剑神在剑者中的地位就相当于武者中的武尊,但是同等地位上的剑者的总实力却要比武者强,只是因为修武界中剑者的数量太少了,就如这一队人中,除了胡逵就只有两个前期剑圣级的剑者,所以武者在修武界中还是占据主导地位。
此时亲眼见识了剑神威力的厉害,所有人,包括君邪在内,内心都在受着极大的冲击,同样是站在武道的巅峰之上,实力相差却不止两三筹。
身子一掠,胡逵高壮的身躯瞬间站在黑炭老者的面前,大手一拽,便将他衣领拽在手中,声如宏亮:“老家伙,你要不要脸啊?对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你也好意思下狠手,怎么着,想恃武凌人是吧!……”
貌似现在在恃武凌人的是您老人家吧!
看着胡逵将黑炭老者提在手中教训着,而黑炭老者那黑得跟锅底一般的脸庞竟然还能看到几种色彩在变幻着,可见那种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憋得他有多难受啊!
君邪眉梢带笑,看着胡逵那高大的背影,心头微暖,同时心里不可抑制地升起巨大的渴望:总有一天,我的实力一定要超过剑神,成为最强的强者,一定要!
“头儿/无名/无名贤弟,你没事吧!”莫权、杨随、秦子浩、汪文英这时皆回过神来,万分紧张地围了过来,将她上下打量了个遍,确认她真的没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咳咳,胡大侠有话好好,不要这样剑拔弩张,大家现在站在一条船上,伤了和气就不好了。”这时候,石钦这个新上任的领头人终于从震憾中回过神来,赶紧走出来打圆场,却还不太敢接近胡逵。
“哼……”胡逵见教训地差不多了,便冷哼了一声,放开黑炭老者,衣袍轻挥,无声地将石钦给掀翻在地,而他却若无其事地走到君邪面前,关切地抚上她的青丝,放柔嗓音:“小无名,没伤到吧?”
甜甜一笑,君邪条件反射地微撇开头,道:“想伤到我,还没那么容易,何况还有胡爷爷在这里。”
“哈哈,小子够狂的。”胡逵仰头大笑,对这个小少年真是越来越喜欢了,尤其那声‘胡爷爷’更是叫得让他心花怒放,至于她下意识抗拒他碰触的动作则被他自动地忽略了。
灰头土脸地爬起来,石钦仇恨地目光盯着正在‘祖孙情深’的两人,强压下怒气,若无其事地以领头的人的身份宣布继续前进,此事就此揭过。
其他几个武尊虽愤恨于君邪的目中无人和胡逵的‘恃武凌人’,却还是忌于他剑神的身份,只当这次的冲突没发生过。
于是,一场窝里斗的冲突就这样‘落幕’了。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地顺着湖泊一路顺着水流的方向走去,这次,君邪几人走在最后面。
寻找陵墓之行的危险才刚刚开始,无形的裂缝却已经浮在明面上,各怀鬼胎的他们,究竟谁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他们,又会在这一趟中经历了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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