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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桌子上已经出现了第18个富裕老窑的白酒瓶,而我则横卧在地板上,屋里臭气熏天、狼籍一片,这时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我微睁双眼,愣了愣,还以为在做梦,但敲门声又急又重,隐隐还听得见有人在叫:“磊哥,磊哥!”
小挫?
我终于明白这不是梦,于是跌跌撞撞打开门。小挫一把将我拉住,激动而快速地道:“查清楚了,凶手抓到了!”
我迷糊地想道:又被骗了,这一定是个梦。于是像现实生活中那样,对他笑道:“你就逗我开心吧。”
小挫咦了一声:“好大的酒气,你不会这些ri子都在借酒浇愁吧?”
说完,在我的脸上一抹,然后吐出一个奇怪的字,我全身一麻,跟着便清醒过来。
“小挫,你怎么过来了,小萱找到了吗?”我大叫起来。
小挫的神情突然黯淡了,但还是略带兴奋地道:“你是对的,游巧林就是凶手!”
什么?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我怀疑游巧林,但是仅仅只是怀疑。这就好比从蝌蚪到青蛙,中间有一个漫长的过程,但突然之间长尾巴的蝌蚪就成了四条脚的杀人凶手,这就成了荒诞不经的千古怪谈。
难道我陷入到多重梦境之中?
这时,梦里的小挫继续道:“姜大人接到你的短信之后,暗中派人调查了游巧林妻子失踪的事,结果在他的办公室里找到了一个冰冻箱,从那里发现了他妻子的腐肉。这家伙真是变态到极点,居然将他老婆的肉藏在冰冻箱里。而另一方面,佳大那名男生也为我们提供了一条意想不到的线索,根据他的回忆,黎雅莲和施颖洁曾经在假期参加了古恒明模特公司的一次酒会。经过我们调查,当时酒会上欧静兰也在,并且在到会名单上发现了游巧林的名字,于是我们顺藤摸瓜,暗中侦察,最终找到了游巧林杀人的证据,他就是一个变态杀人魔王,对所有他喜欢的女人都会施以毒手,将其解剖成尸块。”
我听到他的话,感觉真的是做了一场梦,而梦里的主角绝对不是我。
突然,我想起一件事,于是问道:“游巧林为什么会去参加酒会?”
“他是陪一个名叫张何美的女人去的,不过这个女人我们调查过,没有问题。”
我的心头突然重重一击,张何美,这个神秘的女人!
难道她已经察觉到游巧林的秘密,知道自己身处危境,所以才向我讲述了那个故事,但是我却还是有两个疑问:
第一:她为什么不报案,而是选择向我倾诉?
第二:那个故事真的就是讲的游巧林吗?
第一个问题,我很希望原因是我长得帅,但我自己都相信那是鬼话,又或是鬼都不相信我的话。
第二个问题,如果那个故事是讲的游巧林,那么张何美又是怎么知道他把自己妻子的腐肉放在办公室的,总不可能是游巧林亲口告诉她的吧?
这是两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不过我也只是一想而过,我最关心的只有小萱。
我不是鬼怪魑魉,所以小挫对付它们的办法对我一点作用都没有,我一下便抓到他眼中的悲伤,那是一种我熟悉但不多见的悲伤,我的心一下悬到了喉眼。
“反正你迟早要知道,不过身为jing察,发生这种事是不可避免的……”
我没等小挫说完,突然一把卡住他的喉咙,将他抵在墙上,嘶声厉叫道:“不,不,没有不可避免的事,小萱到底怎样了?”
小挫挣扎道:“她,她的尸体在游巧林被捕前一天发现了,但是头部却没有找到……”
我的世界像被顽石击中的玻璃,一下子出现触目惊心的裂痕,然后轰然倒塌。接着一道惊雷在我体内炸响,将我炸得粉身碎骨,灰烬撒满了整个天空。
嗷!
狼一样的狂嚎从我的喉咙里迸出,体内郁积的酒jing全都变成锋利的尖刀,然后飞速旋转,但我已经感觉不到疼痛。
我眼睛里充满了血丝,意识突然停止,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三天后,安yin市长安公墓殡仪馆白鹤厅,哀伤有如天上的铅云一样沉甸甸地挂在每一个人的心头。安yin市主要领导以及市局所有领导参加了小萱的追悼会,但小萱的遗体因为没有头部,所以不能像其他烈士那样覆盖国旗躺在鲜花之中,她静静地躺在黑se的棺匣里,没有人能再打扰她,也没有人能再伤害她。
我有如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行尸走肉一般站在那里。从头至尾,我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也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我只是孤独地站在那里,静静地陪伴在小萱的身边,听着她娇巧地叫着我师兄,然后在梦境之中和她一起四处畅游。
自从游巧林罪名确立之后,我也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再次穿上了jing服,但是我却忘记了意义所在。从前我认为当jing察就是除暴安良,可是现在我连自己最爱的人都不能保护,我还能做什么呢?
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间,我坐在办公室里,胡子像杂草一样,嘴里还喷着昨夜宿醉的残留酒气。青雾缭绕之中,手里的烟都快要燃到指头上了,可是我却仍然呆呆地看着窗外,好像那里会突然变出一道门,门打开之后小萱就会从里面走出来。
本来办公室是严禁抽烟的,至少不准把这里搞得乌烟瘴气,可是现在我旁边的垃圾桶已经有二十几根烟头,都是今天一上午抽的。室内的空气早就可以呛晕一打蚊子,但是却没有人管我,就连张杰威这个以严格著称的组长都不闻不问,任由我继续做着蚊虫清理工。
他们都知道,小萱的死对我而言就好像是天塌了,所以在我自己没有把这片天撑起来的时候,他们准备完全无视我的坠落。但我却不知道一个人的人生最重要的是未来,依旧躲在过去的yin影下醉生梦死。
这时,张杰威端着一杯茶走了过来,他还是像从前那样不动声se,让人不知道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但我也不想知道。
“咝”,烟头已经烧着了指节,但我却浑然不知,疼痛感顺着神经猛刺我的中枢,我的手条件反she地胡乱甩了一下,烟头没有方向的在空中划出一条闪亮的长弧,然后准确地落在了张杰威的茶杯里,发出滋的一声。烟头熄灭了,吸满了水分,像是一条肿胀的黄虫,恶心地飘浮在茶杯里,一头还散发着黑白se的碎尘。
原以为一直无视我的小挫、高建宁还有冯思琰,突然都抬起了头,但是却没有看我,而是看向张杰威,并且眼神里都透着一种相同的请求。
张杰威却好像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茶杯里多了一条黄虫,他的脸像山的背面一样,任何人的目光都照she不到,他继续以正规的jing步一路向前,走进小办公室,啪的一下将小玻璃门给关上了,然后就听见一阵哗哗的倒水声。
如果在以前,这种事情一定会让我大为兴奋,但是现在却对我一点刺激都没有,跟没发生一样。因为那根烟头从一离开我的指头之后,它的命运以及相关者的命运都与我无关,我仅仅只在乎它烧着了我的手。
我变得自私了,无情了,再不像以前那样热心肠,我甚至有一种愤世嫉俗的恶念,对所有的一切都有一种厌恶,并且想逃之夭夭,远离一切,成为世上最孤独的那一个。
外面的三个人回头看了看我,赶紧又低下头去,像是多看一眼就会引起火山爆发。
其实我不是一座火山,而是一座冰山,他们是怕自己的目光被冰冻在我的身上再也离不开,所以才不敢看我。
浑浑噩噩之际,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我依然如故,没有半点反应,但是小挫却猴子般敏捷地跳过两张桌子,一下拿起了电话,然后道:“您好,这里是市局特务办,请问您有何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