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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冯天佑心底淌过一道从未有过的错愕和诧异。恍惚间,他想起五年前,思蕊和另外两名师兄伤痕累累逃了回来。
同时,还背着七师兄的尸体……
“天佑,七哥就是,那人杀的。”悲愤之余,思蕊的牙冠紧咬,有轻微但非常清晰的“咯吱”碎响声。
思蕊双臂环抱,颔首低垂,斜身靠在旁边的树杆。恍惚,她忆起从前,细长的眸子,无尽的沮丧征征出神。
五年前那个夜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因为那时他还小,没有人对冯天佑讲过。只是从隐约的对话中得知,七哥为了保护思蕊,替她挡了一剑。而那一剑太过致命,直接穿透了七哥的心脏。
也是那一夜之后,思蕊简直变了一个人。处事冷静,果断,还有狠戾。而五年前的思蕊,开朗,活泼,非常喜欢依赖人。师兄弟中,思蕊就是大家的开心果,所有师兄都非常疼爱她,将她奉为掌上明珠。
然而,那样的时光,已经一去不复反。如今的思蕊,已经变得沉默寡言,但却习惯用雷厉风行的行动,来表达她的方式。
冯天佑明白,在思蕊心中,这是一道不可扶平的创伤。那一夜,是七哥用他的命,换来了思蕊的平安,也永远的改变了思蕊。
“七哥的仇,我一定要报。”森寒的气息,从思蕊身上丝丝溢出。
“不管他是谁,总之,这次的任务,我一定要完成。”站在思蕊身前,冯天佑冷寂沉声,笃定的语气,让思蕊缓缓抬头,嘴角露出浅浅的弧度。“还有,七哥的仇,我们一起报。”
夜已深,漆黑一片,景物不可见,但别墅外的安静,却像暴风雨前的宁谧。时间一分一秒飞逝,而冯天佑的心也愈发紧迫。
几乎所有保镖都被安排在别墅外各要道守卫。其实这些保镖,在国内都属顶尖团队,但与修罗炼狱这等级数的杀手相比,连手都无法还击。不是他们不够优秀,而是修罗炼狱实在太强。强得让冯天佑都提起了百分之两百的精神。
保镖的用处并不大,但壮壮声势,欲盖弥彰的作用还是非常可观。
倘若地头斧带人前来,发现所有要道据点都有人守卫,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必定选择辟静坚难的路。而这条路只有一条,别墅后山的悬崖。
冯天佑站在二楼的窗户,负手眺望,神色凝重,身后却传来高跟鞋的脆响。“端木小姐,快午夜凌晨了,你还不睡觉?”
“睡不着。”和冯天佑冷寂的双眼对视,端木端浅淡的笑容依旧让他感觉到处事不惊的淡定。似乎无论发生什么危险,端木蓉都能坦然面对。
“害怕了?”
站在冯天佑身旁,望着灯火通明窗外的漆黑,端木蓉背负双臂,轻轻后仰,舒展的看向冯天佑。“冯先生,我们见面也有几次了。虽然不算熟悉,但也不陌生吧。我们的称呼,似乎应该改一改。”
“改成什么?端木小姐,这样称呼你,不高兴?”不冷不热,冯天佑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答反问。他的心思全放在别墅外的动静,并没心思和端木蓉在这里闲谈。
可是,端木蓉并不在意冯天佑的态度。柔情可亲的望着冯天佑,那双睿智天成的美眸,就像看待朋友一般。
“直接叫我名字不好吗?”
“当然,如果端木小姐不介意,其实也可以直接叫我名字。”想拉近关系吗?冯天佑倒不在乎,反正,他对端木蓉的好感并不如何。做做表面功夫倒无所谓。
这个女人,冯天佑始终看不透,单从她身上,完全找不出丝毫让人反感或者疏远的理由。反而,她温和的谈吐,亲和的魅力,优雅的举止,美丽的容貌,能让所有人仰慕亲近。
但泰森所表现的态度,直觉又告诫冯天佑,这个女人,离得越远越好。
“那我可以像彩霞那样叫你天佑吗?”饶有兴趣的语气,明眸善睐的盯瞧,是个男人,都受不了。
冯天佑也是男人,所以他的防线有点崩塌。端木蓉的亲和力,真的很强,和彩霞的温柔相比,她是截然不同的优雅。
“似乎太亲密了点吧,端木蓉。叫我冯天佑就行了,不然,我怕让人误会。”
“误会?”端木蓉依然盯着冯天佑,浅浅的笑容露出几分神彩。“是怕彩霞妹妹误会吗?”
嘿,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意图?
这并不算玩笑的玩笑,像一根针直指冯天佑的心脏,逼得他不敢直视,只好逃避。冯天佑没有理会,看似认真的观察别墅外的情况,实则心里已经有点方寸大乱。
冯天佑暗潮,自己怎么了?难道真的对彩霞有了感觉。哪怕随便和哪个女人交谈,都像在背叛彩霞似的做贼心虚?
“彩霞是个好女孩,但是没有自由。董明卓对她的期望很高,希望她长大以后能继承家业。从小到大,我看到的彩霞,不是被接管家业的教育束缚,就是作为政治筹码在培养。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端木蓉突然转向的话,搞得冯天佑云里雾里。他不太明白,端木蓉到底想说什么,又到底想表达什么。或者,只是她睡不着,来找冯天佑闲谈而已。
“意味着什么?”
“自由!”深深看了一眼冯天佑,端木蓉也将视线投入到漆黑的树林。“失去自由,失去原本她喜欢的生活。所以直到现在,彩霞除了我,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
冯天佑恍然大悟,彩霞的确没有朋友。难怪,以彩霞温柔的个性,怎么可能会和张小娟这种贱人是朋友。简直让人无法想象。
彩霞害怕孤独,渴望一切。但是,生性温柔的她,根本不敢甚至无法忤逆,一出生就被注定铺好的道路。
别看出生豪门的人,有着普通人一辈子都羡慕的光环。其实,在光环的背后,他们却失去了作为普通人,应该拥有的那份快乐。为了家族的利益,他们必须牺牲自己的一切,只为家族贡献。
这,就是身为富家子弟的责任,也是富家千金的道路。否则,迎接他们的,将是家道中途。
“已经很久了,我很久都没看到彩霞像最近这么开心。那种由内散发的欢乐,我以为随着她年龄增长,接受家族事业而必须抛弃一切,会越来越难以看到。但是,我在一次看到了。”
端木蓉意味深长的眸子,似乎闪烁着久违的欣慰。“是你,这一切都是你带给她的。和你在一起,压抑着她应有的天性,这些天都在全部散发。”
是这样的吗?明明心中抓住了某种苗头,却因为隐藏在深处的激荡而疯狂泯灭。冯天佑不愿意去多想,更不愿意去思考。
很多事情,命中注定。天意难为,人是无法改变的。
“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是吗?”难得的一次,端木蓉不苟言笑。认真的神色,寓意着冯天佑激荡的情绪。“希望是吧。”
“端木蓉,说真的,我不明白你到底想说什么。”连看都不敢在看她。那双睿智的美眸,平静似清澈的碧潭,可在潭溪间却有某种奇异的力量,能将冯天佑读懂读透。
很不喜欢这种感觉,除了师父,还从来没有哪一个人,给过冯天佑这等压抑。
“呵呵。”瞬息之间,端木蓉温和的笑容,给了冯天佑一剂镇静药。仿佛刚刚的谈话,根本没发生过一般,她浅然凝望,凝眉反问,非常自然。“天佑先生,怎么你给我的感觉,似乎你有点不太喜欢我。”
“这是我最大优点,自知之名还是有的。”侧身面向她,冯天佑挑衅的眼神直愣深遂。“端木家族天之骄女,身价怎么也有几十亿,我一小老百姓,哪里敢攀龙富贵,贪恋你的美色哟。不过,如果你愿意委屈求全,我也乐意接受。”
“很遗憾,小女子不愿意。”娇笑盈盈,不相枉让盯着冯天佑。那睿智天成的美眸,笑得几乎眯成一条惹人亲泽的光氲。
“唉,真是可惜了。我还以为你对我有意思呢,看来果真——是我想太多,你总这样说,但你却没有真的心疼我,是我想太多,我也这样说,这是唯一能安慰我的理由。”
幽幽歌喉,能否打动你我心扉。李玖哲的想太多,也许真的证明冯天佑想太多。也证明,唱得好听,能搏美女咯咯吱吱动人的娇笑。
“彩霞说得对,你认真的时候死板得让人找不到话题,活泼的时候又像个大男孩。”娇笑之余,妩媚的笑容让不知不觉将两人的距离拉近不少。端木蓉摇首转身。“彩霞的天佑哥哥,今晚的安全交给你了,我回房间了。”
“嗯,晚安。”
端木蓉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几岁,却比三十如狼的女人优雅妩媚。都说睿智的女人最美,冯天佑总算理解为什么由内而发的女人味,才是最让男人折服的资本。而她内外兼备,让冯天佑一笑而过的同时,却忍不住目送她离去的背影。
而原本安静的墅外,突然的吼啸声,终于引起冯天佑的注意。
正门,十多名保镖几乎在同时,全部应声倒地。七名身穿黑衣的青年大汉,拉开大门,整间别墅响起贝多芬的月光进行曲。
他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