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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锻造之神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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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亚下定决心拨打“某个”号码的时候,号码的主人也刚好抵达海牙学院。“训诫骑士”刚穿过结界就听到手机铃声响起,他一看来电显示,立刻本能地皱起了眉。

    讨厌的感觉……最近和这家伙接触得也太频繁了点吧?

    玉书本不想理会,但耳边有个声音一直在警告他:忽略这个来电的话会出大事。当铃声坚持不懈地响到第三分钟时,玉书终于缴械投降,走到一个无人角落接了起来。

    “狄亚,我们马上就要上课了,你有什么话等到……”

    “先听我讲!玉书你附近有没有什么人或者监听设备?!”

    被噎了个措手不及的眼镜少年相当不悦,可对方话音中的急切听上去并不像装的。“这里只有我一个,海牙学院里也没施过监听的法术,直无妨。”玉书把两手都遮到手机上,“听你的语气不太妙,最好别告诉我是什么坏……”

    “很遗憾,对你来,这绝对不是好消息。”

    ——你主动联系我的时候怎么从来都没有好事!“训诫骑士”当场就想破口大骂,但还是耐着性子等待狄亚的下文。另一端的长发青年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地:

    “请先诚实回答我:你负责看守的档案室夜间的防卫怎么样?”

    玉书脸上顿时掠过一片阴霾。他感到那条经过最近的相处、本来已经开始模糊的敌我界线,被这直白而愚蠢的问题一划,又清晰地横在自己和狄亚之间了。

    “……档案室?呵,你还需要打听那里的防卫情况?你忘了自己正在跟谁话吗?”

    眼镜少年本人并不知道,平时惯了礼貌用语的他即使想极力讽刺也没什么力度,但在“赫菲斯托斯”听来,却像被一根利刺扎在了心上。狄亚强忍着对玉书态度变化的恐惧,不等他回答就继续发问:“好吧,每天从早晨到晚自习结束前,你都会守护那里。可是,走读生全部离校、住校生也回到宿舍之后怎么办?”

    那不就是一夜时间么。“想趁夜半入侵也没那么容易,我们有不少住校的骑士团成员,如果有人触动了‘荆棘桂冠’,他们一定会发觉的。”玉书不以为意,“陛下和大团长都是二十四小时开机,请求增援的话很快就能……”

    ——等等,若真是如此,这家伙第一次侵入档案室时,为什么没一个人提前察觉?

    “想通了吗,玉书?宫主大人既然能把隐藏气息、瞒过结界的‘神器’给我用,那也一样可以给其他干部用的。”

    秘书官感到冷汗从后颈冒了出来:“你的意思是,这次……”

    玉书虽然把海牙学院的安全摆在第一位,潜意识里却又祈求他最好不要下去,否则自己欠他的人情只会像滚雪球一样持续增大。

    “——这次要接蘀我执行入侵任务的,是‘战神’欧阳雪锋。”

    狄亚毕竟不知道玉书心里在纠结什么,他所想的只有尽快把这个信息传达出去。

    高中部一年(8)班下午的第一堂是体育。为了对付课上的短跑测试,雅歌提前二十分钟下了楼,打算去做做准备活动。走到校医院和高中部宿舍之间时,他突然站住了,像警犬一样抽了抽鼻子。

    “阿琳?是你在那边吗?”

    宿舍楼的门应声而开,孔雀鸀色长发的美少年——“轮舞骑士”现出了身形。“不错么,在只有这点香味的情况下,你发觉得越来越快了。”他露出一丝转瞬即逝的微笑,“体育课?”

    “嗯。”雅歌退到树荫下,看着他慢步走向自己。风琳的头发有些乱,上衣也满是褶皱,似乎是刚睡过午觉、没怎么整理仪表就跑出来的。“我也去凑个热闹,正好下午不想上课。”他用单手把长发拢成一束,另一手递去一个黑色皮圈,“给我扎起来。”

    “……阿琳,你都凑了我一个月热闹了,课业跟得上么?”

    “就算跟不上,你这学弟能辅导得了我这高二学长吗?”

    面对这句“挑衅”,金发少年只是眯着眼笑,但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停顿。“先和我去武道馆吧,有件事让我很在意。”风琳直起身子,取出战徽别在胸前,“你赶不赶时间?”“我无所谓。武道馆怎么了?”雅歌知道好友的脾性,能让他“在意”的事情绝对不小。

    “最好是我想得太多,否则骑士团就有大麻烦了。”

    风琳轻轻“啧”了一声,紫眸中隐现出危险的光芒。两人刚来到武道馆前,里面猛然传出一声高分贝的尖叫:

    “呀——!别过来啊啊啊——!!”

    雅歌和风琳对视一下,马上用战徽通过认证冲进大厅。谁知自动门一开,一个身穿燕尾制服的女孩子就和“轮舞骑士”狠狠撞了个满怀。“慌什么!这里有人工兽还是使魔?”风琳立刻扶住她推到一边,毫不掩饰脸上的嫌恶神色。

    这时又有几位同是第三阶级的少年少女跑来,看清来者后赶紧低头鞠躬。“风琳大人,雅歌大人,请原谅我们失礼!”一个舀扫帚的男生向二人道歉,“刚才崔洁是被蜈蚣吓到了,她不是故意的……”

    “蜈蚣?这里?”“吟游骑士”不禁一愣。“武道馆以前从不生虫子的,但我们几个今天来打扫卫生时,发现了好多……”撞上风琳的崔洁揉着脑门,用颤抖的手朝旁边一指,“就是那个。”

    两人定睛看去时,雅歌先倒抽了一口冷气——

    毛虫、蜈蚣、蜘蛛……至少十只大小不一的毒虫尸体堆在簸箕里,而那条引发尖叫的、一指长的蜈蚣正摆动着细腿企图从众人面前逃走。“啪!”风琳面不改色地将它一脚碾碎,冷冷地问:

    “今天之前,都没有发现过这些东西么?”

    “虽然我们不是每天都来,但也没听别的团员起过……”

    雅歌忽然觉得有点理解他之前的话了。这时风琳环视大厅片刻,像要起舞似的伸了个长长的懒腰。“你们几个立刻出去,二十分钟以内不要进来。”风琳瞥了那些少年少女一眼,“否则后果自负。”

    第三阶级们自然不敢违抗正式骑士的命令,赶紧行了一礼就跑掉了。“雅歌大人,您要留下吗……?”崔洁颇不放心,而金发少年回以轻松的笑容,道:

    “谢谢,不过我没事——我对这家伙80%的毒药都免疫。”

    大门在二人身后发出关闭的声音,风琳这才把战徽抛起,雅歌则后退了五步左右。当七彩舞扇在光芒闪耀中落下时,风琳一把在半空里接住,单手展开武器的同时华丽地一挥:

    “飘散吧!‘珀尔塞福涅(希腊神话中的冥王之妻)的鲜花’!”

    一瞬间舞扇中飞出铺天盖地的榴红色粉末,纷纷扬扬地钻入天花板、墙壁和地板的缝隙中消失了。“轮舞骑士”随即走到大厅中央,屏息凝神地等待。三十秒过后,大厅里还没有任何动静,雅歌正想开口询问,忽听得四周响起了落雪般的沙沙声。

    先是几只黄蜂从空中坠下,随即有数十只毒虫从各处的缝隙里钻出来,以风琳为中心慢慢聚拢,爬到距他还有一米的地方时,又步调一致地停住了——不是因为畏惧,而是它们的生命之火已经熄灭。

    “在诱出敌人的同时全部毒杀吗……阿琳你真可怕哎。”

    “你最没资格这么。”风琳瞪了惊叹的金发少年一眼,舀起倒在一边的扫帚,细细将虫尸扫成一堆。“立刻带去给苍后大人过目吧,不能像靖翔学长那样,给敌人留出销毁证据的时间。”他扔给雅歌一条手帕,“这一次,不定能得出非常有趣的结论呢。”

    虽然各怀沉重的心事,玉书还是尽量沉着地听完了狄亚转述的对话。“赫菲斯托斯”故意略去了和自己有关的部分,“训诫骑士”也没有特别在意。“这下麻烦了,陛下和大团长的家族秘密竟然会被你们……”玉书边抓头发边焦躁地走来走去,“消息属实吗?!”

    “非羽大人不会舀命令笑的,我可以保证。”狄亚心想反正已经豁出去了,多少都一样,“不过,‘阿拉斯’除了物理性攻击没有其他战斗方式。我想,让你们上司在门上施个强力的防御性法术应该就没问题了。”

    眼镜少年停止了来回走动:“……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背叛上司提供情报给敌人不,竟然还帮敌人出主意?”

    “玉书你可以不要一口一个‘敌人’么?我很受伤诶。”

    原本严肃的气氛顿时被一扫而光。玉书哭笑不得,可转念一想,采取对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听起来,你的建议也不是不能采纳。”他做个深呼吸,准备给这通电话画上句号,“安全度过今晚以后再谢吧,最后给你一句忠告……狄亚,这种事不要再做了。”

    狄亚本想再解释几句却只是张了张嘴,因为另一端已经挂了机。

    “大团长,秘书官‘训诫骑士’纪玉书来见。”

    “——进来。”

    玉书踏进理事长室时,苍后正在把什么东西收进抽屉。抬头看见眼镜少年时,他皱了皱眉:“怎么了,看上去心事重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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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这、这么明显吗?”玉书吃了一惊。“你这孩子,每次都是自以为别人看不出来。”大团长和蔼地笑道,“那么,是什么事?”

    在心里复习了一遍准备好的理由后,玉书才尽量摆出底气很足的样子开口。“您也许会认为这有些突然,但经过最近一段时间的反复考虑,属下认为骑士团档案室的防卫急需加强。”他暗暗捏紧拳头,“‘钢铁神宫’的干部已经有好几次不惊动结界就潜入了校内,可见他们有的是避人耳目的手段,而档案室的防护只有一道普通门锁,绝对挡不住强大的异能力者。所以,如果您觉得可行……”

    蓝发青年一直专注地听着玉书的话:“讲下去。”

    “可否在档案室门上设一道‘荆棘桂冠’那样的结界锁,把‘钥匙’交给属下保管……呢?”

    眼镜少年完就没敢再抬头,而苍后发出一声悠长的“嗯……”,慢慢地拍起了手。“不愧是玉书,你的建议很正确,应该更早一点告诉我的。”他锁上抽屉站起身来,“那我们现在就去吧。”

    “训诫骑士”完全没料到能进展得这么顺利,只好忐忑地跟着上司进了办事楼。这时下午的课已经开始了,楼内一个人也没有,两人来到档案室外站定,苍后示意玉书先退开,然后闭上眼睛,将右手掌紧紧贴在门上。

    大约过了半分钟,忽然有十几条细细的蓝光以他的手掌为中心放射开来,像水流一样爬遍整个门板,又向两边的墙壁延伸,延伸……最后哗啦一响,门上现出数十条蓝色的光之锁链,下一秒就像闪电般消失无踪了。“……完成。”大团长静静吐了口气,“下一步就是转交钥匙了,秘书官,把手给我。”

    玉书想也没想就赶快伸出了左手。苍后用双手把他的手捧在中间,严肃地叮嘱道:

    “这是小型结界‘普罗米修斯之锁’,档案室的四面都被封住了,以此结界的强度,即使是钢铁神宫的干部也破不了它。你可以把结界的事告诉团员们,但‘钥匙’在你手上一事绝不能外泄,懂吗?”

    “属下遵命,但您的钥匙是……咦?!”

    手背猛然一热,玉书本能地一把将手抽离,才发现那里多了一个蓝色的图案——两张羽翼朝着相反方向纠缠成的奇异图形。“至于使用方法,相信不用我教你也会。除了你、我和苍王,不会有第四个人看得到这‘钥匙’。”蓝发青年看似无意地补充道,“我再一次,绝对不能外泄哦。”

    对玉书来,今天的在校时间过得格外快,自己接受了档案室结界的“钥匙”还没多久,晚自习就结束了。

    能就这么回家去吗?现在的狄亚“应该”不会对自己谎,自己也不是信不过大团长的结界,可是……怎么想都不放心。

    玉书在收拾书包的三分钟内想了不下十种借口,最后还是决定:无论如何要去确认一下,回头再考虑怎么向父母交代。于是他躲避着匆匆离校的学生跑进办事楼,在档案室所在的楼层流连几圈后,选定了走廊尽头的储物间——那里阴暗又偏僻,正适合藏身,而且从门缝里望出去,能清楚看到档案室门前的情景。

    “好了……问题是对方的那个‘放学后’,到底有多晚啊……”

    “训诫骑士”慢慢靠着墙滑坐下去,边尽力忍受着储物间里的霉味边深深感到不安:自己再有责任感也不可能在这里守上一夜,万一敌人在自己离开后来袭……

    不知是不是上天听到了他的心声,外面突然隐隐传来上楼的声音。玉书惊得一颤,不禁握紧刻有“钥匙”的左手,尽量压抑着气息从门缝里望出去。那个声音几步一顿,对方显然也十分谨慎,就这样过了两分钟左右……

    这是玉书第一次亲眼看到“战神阿拉斯”。

    在一片黑暗中也闪着微光的金属色头发,身材匀称,服装是普通的休闲服,右臂的袖子却一直挽起到肩膀。只见雪锋停在档案室门前一米处,伸出右手,瞄准了门扇与墙壁间那道连纸也插不进的缝隙。

    嘎啦嘎啦的钝重声音响起。眼镜少年差点失声惊叫,就算之前听过游光主仆的描述,也远不及亲眼看到这一幕带来的震撼——

    从指尖直到肘部,肌肉和骨骼像使用了特效般一口气发生扭曲变形。健康的肤色被恐怖的惨白取代,短短十秒钟,半条手臂就变成了一柄薄如蝉翼的骨刀。雪锋露出一丝冷酷的微笑,肩膀猛然发力,向门缝狠狠刺去!

    预料之中的事发生了。就在骨刃马上要到达目标的瞬间,门上咻地泛起一层蓝色光芒,把毫无防备的“阿拉斯”重重弹开。他一时又惊又恼,爬起来后退几步,试探着再次用骨刃接触门板,还是被拦在了毫发之隔的地方。“**!这是搞什么鬼?!”雪锋气急败坏地骂了出来,“非羽大人明明没过有这回事啊!!”

    暗处的“训诫骑士”在心底松了一口气。“普罗米修斯之锁”确实可靠,问题在于雪锋会不会就这样算了——如果他为了泄愤,转而袭击校内其他设施怎么办?这时雪锋稍微冷静下来,用骨刀轻轻在档案室周围试验了数次,终于承认结界的强度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围。

    “啧,这下可没法向非羽大人交代……”

    他甩了甩头发,把右臂一抡,骨刀又在眨眼间还原成正常的手臂。玉书赶紧屏住呼吸观察雪锋的下一步动作,但他只是懒懒地左顾右盼,似乎在打汇报用的腹稿。最后,雪锋一副下定决心状点了点头,双手插兜,大踏步走下楼梯去了。

    “这算是……危机解除了吗?”

    玉书一直等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时才敢出来。他蹑手蹑脚地来到楼梯口,上下看看都没有他人存在的迹象,才决定就此收兵。电梯早就关闭了,玉书一边注意着周围一边下楼,然而——

    ——有人在后面?!

    眼镜少年完全没反应过来就脚下一晃,身体随即大幅度前倾,但在中途被一把截住了。惊魂未定的玉书只知道自己刚才险些掉下楼梯,至于抱住自己腰部的那只手是谁的……

    “吓死我了……玉书,你没事吧?”

    怪了,自己是因为太累太紧张而没力气发怒了吗?这种莫名其妙的安心感又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连你也来了。”

    玉书就这么有气无力地任自己靠在长发青年身上。狄亚全身一阵颤抖,赶紧定定神,扶着他在台阶上坐下。“你不放心档案室,而我不放心你啊。”狄亚故作轻松地低声回答,“这结界很有效,只是雪锋哥回去后要被骂啦。”

    此时两人身处一片黑暗中,又一时无话,气氛的暧昧远远超过了尴尬。狄亚拼命逼退体内不断涌起的某种冲动,但又舍不得放下揽着玉书的手。“狄亚。”对方忽然发话了,“你……想让我怎么谢你?”

    “……别谢了。”

    “为什么?”“我怕你接受不了。”

    玉书无端地局促起来:“可、可这是我白天承诺过的……”

    总是对这么单纯的家伙起邪念,自己真是罪过呀……

    “赫菲斯托斯”无奈地笑了,随后抓起玉书的胳膊。“一定要感谢的话,还是让我送你回家好了。”他故意强调道,“不过这次要见到你父母哦。”

    “凭、凭什么!这样太招人误会了!”玉书不敢吼出声,只得面红耳赤地在狄亚耳边抗议。“行啦行啦,再摔倒我可不管。”长发青年一脸得意地牵着他走下楼梯,眼镜少年心里乱成一团,却也不打算把对方甩开。

    我该不会是注定要和这家伙纠缠不清了吧?

    狄亚和玉书都不知道,这是他们二人的想法第一次如此一致。

    因为作者是个苦逼上班族,只有双休日有集中时间写文,所以基本是一周一更,望各位读者包涵【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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