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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应许姨的事我得做到,这是做人基本的良心。甘惠姗其实有个哥哥,算起来和我年纪相当,可惜不足周岁就着急去见马克思了。听我妈嚼过一次,小时候我不吃奶粉不喝米糊,光喜欢吸奶,我妈奶水不足,我没少吃许姨的奶。想起来,要不是甘惠姗她哥走得及时,我得挨多少饿啊。
为了让甘惠姗那只海龟大展鸿图,我联系了几个知名企业,提着烟酒拜访几位方丈、道长和师太,他们纷纷摆出坚不可摧的面容,拒我于办公室之外,中国壹动的方丈甚至痛斥我行不正之风,让我无比羞耻。无奈之下,退而求其次,轻轻地给一家商业银行的师太打电话,恳请她看在一起吃过饭的份上帮帮忙。师太态度好得像刚偷情完毕,当即约我咖啡厅详谈。
我拐到商场买了瓶“迪奥”,见面时双手呈上,她没有丝毫推脱,说要让你妹来上班也行。然后让我把公司的资金存到她一手遮天下的分行。美其名曰:双赢。我知道银行需要完成存款指标,故意问她何来双赢?师太用新闻发言人的语气,说你懂的。我对银行的态度历来复杂。我曾因信用卡逾期被催缴过,打电话那家伙像个土匪,操着“ZCS”不分的普通话威胁我不还钱就拿命来,气势逼人,仿佛银行是他家开的。我承认这是个人主观原因,但银行成为富人的私人保险柜是赤裸裸的事实。对于穷人而言,银行就是个马桶,有没有都不影响生活。我笑着对师太说,此事改日再议。她伸腿从桌底下挑我双腿内侧,说日后再议也行。她把“日”字的音调拉得特长,让我浮想联翩。但她的容颜太奔放,身材太突兀,年纪太客观,我誓死不与其进行肮脏交易,甘惠姗的工作也就没能落实下来。
为甘惠姗找工作的事让我无比纠结,我想过高举岳父的旗号招摇过市,又想到他的神圣不可侵犯,不禁毛骨悚然,赶紧打消念头。其实我丈母娘也能帮上忙,她对我也很好,经常拿些洋参鹿茸之类的补品让我强身健体,有一回还起草贪黑弄了副驴肾给我吃。我对蔡欣说你妈真疼你。蔡欣掐着我的脖子叫我吐出来,我的舌头露出大半截,直翻白眼,她才愤愤宽恕我。想想我欠蔡家太多了,不能无休止透支,也就没和丈母娘开口。
那天甘惠姗来我家玩,送初次见面的蔡欣一套NYR的精油护肤产品,蔡欣像抠了块鼻屎,在手心搓开后,芳香扑面而来。她心情大悦,听甘惠姗说工作尚无着落,当即打电话给某集团公司副总,索要行政副理岗位一个,问甘惠姗愿不愿意去玩玩。甘惠姗转头无声瞟了我一眼,我顿时脸红如血,恨不能从窗户扎下去。
蔡欣带甘惠姗去做SAP,我独守空房。边酌酒边看电视,躺在沙发上居然就睡着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手机铃声把我吵醒,我迷迷糊糊接通,听到是陈露的声音,我手一抖,手机哐当一声丢到地上,钻茶几底下。我弹跳进来,一把推开茶几,拾起手机,颤抖着问陈露,“你还好吗?”陈露懵了大半天才说:“求你件事,别再让贾富贵烦我了,我不想掺和你们的事,行吗?”我啊叫一声,问她怎么回事。陈露说:“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呢?”叹息一声,挂了电话。我再拨过去,她就不接了。
我的五脏六腑都被火烧了似的,想坐在沙发上,忘了茶几前移,我应该退后两步,结果一屁股坐到地上,后脑勺磕到沙发木沿,疼得我呲牙咧嘴。我拨通贾富贵的电话,开口就****娘。贾富贵说你没病吧?
我杀到“本色”,踢开贾富贵的办公室。朱小花坐在老板椅上,贾富贵单膝下跪,拜在她双腿之间。见我贸然闯入,贾富贵蹭一下站起来,一脸尴尬。朱小花大嘴一咧,笑比哭难看。她说:“老同学,来也不打声招呼。”我还是有为人的基本准则的,一是不打女人,二是不向女人打她老公的小报告。我抑制怒火,给贾富贵留了点情面,否则那厮必有灭顶之灾。朱小花以领袖的口吻问我事业和爱情的情况。我说我不懂什么事业和爱情,就知道是金钱和美女。朱小花狠批我人生堕落,“你越来越俗不可耐了。”我笑笑,心想你是高尚,解决了众多男人酒欲和****问题,为社会稳定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贾富贵吹牛说开“本色”会所是他的主意。但李丽告诉我,贾富贵就是个傀儡,朱小花才是皇太后,多半小姐是经她亲自鉴定,检查后培训上岗。
我和李丽本是清白,诸多谣言都是朱小花一口编造的。当时我比较单纯,不信堂堂一班长会干出损人不利己之事,直到李丽离校前告诉我,辅导员曾找过她,说朱小花屡次进言,要他严厉批评我和她的暧昧关系,以正班风,我才相信朱小花之卑鄙无耻。自那以后,我视朱小花如大粪。若非贾富贵和我关系尚好,我早羞其于大众广庭之下,让她原形毕露,淹死于众同学唾沫之中。我揶揄了她一句,“不知朱总今晚御驾视察,草民来得不是时候,还请恕罪。”朱小花是何等人也,自称才高九斗,岂能不懂我话中之意,她悻悻说还有事要亲自处理,颠哒颠哒地开门出去。
贾富贵远远地抛给我一支烟,我像拍苍蝇似的将其扫落在地。他问我什么意思?我日了他妈,问他打电话给陈露干什么?他问我,“陈露说什么了?”毕业三年多,我的脾气一点未变,听见不顺心的话就火大,“贾胖子,你再跟老子耍小聪明,别怪我下手狠。”贾富贵若无其事地搓搓额头,满不在乎地说:“你这是干什么?危胁我啊?”我说是又怎么样?贾富贵鄙夷着说至于吗?“你以为我想对陈露怎么样?朝花夕拾的事我不干!”贾富贵曾形容和有过恋爱经历的女人谈恋爱的行为为“拾破烂”,学名:朝花夕拾。我的肺都快气炸了,一脚蹬在贾富贵大猪肚上,他像一头挨宰的猪瘫软在地,惶恐而愤怒。我指着他鼻子骂,“我****娘,老子瞎了眼交你这匹骡子朋友。”
大摇大摆走出“本色”,我回头看看色彩缤纷的两个大字,冷笑着想:我让你妈猖獗。我打电话给柯所长打电话。他应该听出我的声音,客气地和我拉无私、讲奉献,自喻孺子牛。我想他应该是喝高了。我打断他的喋喋不休,“不是啊,我要举报‘本色’会所涉黄。”柯所长叫了一声啥?耳朵似乎有故障。我把举报内容又重复一遍。他说:“我马上带人过去。”我感动说你为人民服务辛苦了。
挂了电话,我恨犹未尽。我跑去仙月花园找梁小伟。笃笃地敲门。梁小伟打开木门,不慌不忙地扣着睡衣扣子,隔着隔盗门愤怒地谴责我太粗鲁了,“三更半夜你叫魂呢?”我看下手表也不过才十一点多,“您老这么早就寝了?”
我走进屋内,李丽穿着睡衣从房间走出来,问我是不是和蔡欣吵架了?我说老子把贾富贵揍得半死。我踢了他一脚还赏了他两个耳光,下手很重,手腕都快脱臼了,幸亏贾富贵脸皮厚,否则皮开肉绽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李丽“呯”一声开了罐可乐递给我,说:“你们不是穿同一条裤子的吗,怎么咬起来了?”梁小伟扔给我一支中南海,“他怎么你了?”我说贾富贵骚扰陈露了。梁小伟说:“****娘,这事他也干得出来,回头老子得教育他一下。”我说算了,我让人把他店查了。梁小伟说:“你也够狠,贾胖子没哭吧?”
贾富贵好哭这个特殊嗜好让梁小伟记忆犹新。被朱小花首次拒绝,贾富贵哭了,被阉了似的哭得整个宿舍像殡仪馆,完全被悲伤气氛所笼罩。被朱小花在电话中训了几句,他也哭。哭就哭了,还喜欢嚎出声音,令梁小伟十分不齿。他曾私下问我,“贾富贵脑子没被进水吧?”
我回想一下,贾胖子很顽强地用目光反击我,充满汉奸的悲情色彩,居然没有哭着求饶。还好他没叫喊着饶命,否则会激发我的斗志,往死里捶打他。和我开玩笑可以,但污辱陈露不行,我已经够对不起她的,谁也不能再我面前欺负她,骂一句都不行。我对梁小伟和李丽说,我和贾胖子的友情从今晚起就算尽了。李丽奚落我,说贾富贵压根就没当你是什么朋友,就你自做多情。他可没少说你白吃白喝他的。我心里火烧火燎,牙齿都快咬崩了。
梁小伟拿出酒,叫李丽去弄两个菜。李丽不干,她不想我喝酒,从她的眼神我就看出来了。我垂头丧气从梁小伟家出来,心里仍旧愤愤不平,想当初我给贾富贵的赞助款如果买饲料养猪,得养多少头啊。如果时间倒退七年,我一定不会让自己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