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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陆玲从同事变情人后,我的生活节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我还是准点上班,上班期间一丝不苟,下班后狗马声色,编各种理由坑蒙拐骗,把陈露哄得头昏脑胀,然后陪着陆玲四处寻找美食,足迹覆盖大街小巷,所涉食物囊括大江南北。陆玲像饿死鬼投胎,具备牛胃的兼容功能,食材上无所选择,吃什么都津津有味。我胃肠欠安,吃辣的便秘,吃甜的拉稀,吃酸的肚疼,以至我觉得吃饭是一种负担。出于对她身材的有效防护,用膳后我还要鼓励并陪着她适当运动一下,让她消化消化残余的脂肪,避免还要二次投资掏钱买立顿减肥茶。送她回去后,十有八九要缠绵一阵,我才拖着疲沓的身躯回家。到家后,洗完澡躺到床上多半已过凌晨。偶尔还要应付陈露对我的浓度测试,那之后就是小姐下班清洁工上班的时间了。
所以,对我而言,时间和钱一样不够用。我上午上班的首要任务是充分利用空闲打盹。而此时陆玲会自觉充当哨兵,保持高度的警惕性,严防领导进到办公室时我还流着口水的事件发生。熬到中午休息时间,我就在办公室美美睡一觉。陆玲笑话我是“觉父”,对我像狗一样无处不睡的行举极为不齿,但下班后会主动离开办公室给我腾出安静的空间,还是让我挺心暖的。
如果有人在我中午休息时吵醒我,我希望他发发善心直接杀了我。我不会怪他手段残忍,反而心存感激,在天堂为他唱《好人一生平安》。
这天中午,我到拉面馆狼吐一盘硬比牛绳的炒拉面,捎带一股拉面馆固有的羊肉葱花味,回到办公室躺在沙发上睡觉。正睡得酣畅淋漓,讨厌的手机铃声响了。我睡眼朦胧接通电话。杨易叫我去“老周农家菜馆”吃土鸭炖螃蟹,说是益肾固精。我特郁闷,说你要惦记周晶晶就直接点,是时候下手了。杨易说别扯淡,有事和你商量,快来。我拉开涩如卷闸门的眼皮,打着哈欠说半小时后见。
杨易半年前从公司离职。辞职申请报告共计十字:夜太短,眠不足,影响工作。他亲手将报告呈送总经办。苏非对他有挽留之意,问他有什么困难,如有可能公司将尽全力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杨易那张嘴历来开放,习以为常的男女分手能被他说成聊斋故事。他激情高昂地从社会主义好,人民地位高阐述到苏非功高盖世无比英明,声称辞职实属无奈,心中万般痛苦。伤心程度不低于诸葛亮斩马谡,近乎泪雨磅礴,把苏非感动得眉毛萎缩,泪水满襟。苏非多次当众描述杨易离职全过程,赞扬他具有崇高的职业道德,籍此侧面肯定自己的劳苦功高。如果不是上面有文件规定不能搞个人英雄主义,以她的卓越性格,授意办公室出版一卷反映其光辉形象的大著也是情理中的事儿。
离职前,杨易和我本着共同爱好,夹着鸟枪当大炮使,一下班就开着他的破威驰,四处露枪放炮。我们涉猎范围较广,对象也不太挑剔,有大学生、公司职员、人民教师、社区工作者等质量相对高点的;也有川菜馆服务员、洗脚城小妹、奶茶店送货员质量稍逊一筹的。反正在陈露来找我之前和找我之后一段时间,我和杨易各挑所爱,祸害不少女性同胞。
我到地下室开车,直达老周菜馆。我去厨房看了一眼。周栋梁大厨师不在,否则他又要拉着我,一边炒菜一边口沫横飞。我几次看到他的唾沫星子溅入油锅,但他的餐馆却有卫生许可证,卫生等级是A。除了不太讲究个人卫生,老周为人还是很好的。他算是风月场中的民间高手,我能和他称兄道弟缘于志同道合。杨易屡屡批评我根本没有阶级立场和交友原则。我心里透亮着呢,他就是对老周在我们吃饭问题上收费标准不一的严重不满。其实老周还是有许多过人之处的,他愿意跟我分享落拓情事,给我提供很多警示素材,让我少犯许多错误。
我上楼梯时就听到杨易扯着公鸭嗓,牛气冲天说他最近开了家公司,从事国际贸易,大把大把地捞欧元,美元都看不上眼。准备年底在“海豚湾”富人区豪购上千平方的别墅。听得我心里一阵腻味,想要那么说他入选2010年CCTV中国经济年度人物是十拿九稳的事了。走到包厢门口,我看见老周的女儿周晶晶双手托腮,无比仰慕地盯着杨易,眼神中金光闪闪,堪比孙悟空的火眼金睛。
周晶晶算是一个传说。中专毕业后做了两年导游,据她不完全统计,被客人投诉二十余次,如果一年上班时间为223天,平均22天就有一次,和大姨妈来的频率差不多。最后一次被投诉,是因为她满怀爱国主义,踹了日本游客的裤裆一记绝情脚。经理指责她破坏中日友善关系。她辩解说那个日本鬼子非礼她。经理不屑,说摸一下又没少块肉。她反问他,“你老婆怎么不让人摸?”一怒之下在办公室脱掉工作服摔到经理脸上,甩上门,穿着文胸大步流星走出公司。看得男同事眼球充血,心率加速。周晶晶对我讲她的传奇故事时,我一直在猜测她胸罩的尺寸和颜色。我实在想像不出,如果她摔倒了是脸先着地还是胸?
周晶晶回家务商之后,老周菜馆的生意如火如荼,叫同行都想杀人灭口了。杨易说周晶晶其实挺邪的,对她的生活作风提出质疑。但我不那么想,我对食客的抵制能力深表担忧,却不相信周晶晶有舍身喂人的高尚品质。
我走进包厢,对杨易说又想祸害小晶晶呢?周晶晶笑盈盈起身给我腾座位。杨易说我倒是想把她睡了,可她不让脱裤子啊。周晶晶白了杨易一眼,说了声“讨厌”就跑了。杨易失望的眼神紧随其后,目送到看不见才依依不舍收回。我觉得他像根老冰棍,看着硬绑绑实则软趴趴,连一个菜馆的黄毛丫头都擒拿不下,还好意思跟我吹牛说没有他占领不了的高地。我怀疑除了我知道的屈指可数的几个女人,他夸口说睡过的“校花”、“空姐”、“白领”不过是站街女的代号。我的怀疑完全从客观事实出发,上述三类还猪格格级别的女人只舍献身权贵或款爷,宁可在宝马车中哭,岂愿在威驰内笑?
话说回来,我仔细一看,杨易今天穿着花格子衬衫配笔直白西裤,头发梳得油光锃亮,脸上似有抹粉的嫌疑。骚得近乎变态,谁多看他两眼,谁不联想到吃软饭的牛郎,谁的联想力就有故障。我笑着问杨易最近在哪发财。他扔给我一支软中华,说找你来就为这事。我正想问个仔细,陆玲打电话问我在哪里。我面无表情叫她有事直说。她说在莱雅百货看中一条裙子。听其语气,裙子当属霓裳羽衣之类的高端货。我一下子就明白她的意思,答应回头带她去买。她婉约提醒我要三千多块。我说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杨易斜着眼问是谁打电话给我,我突然有点负罪感。陆玲来报到的第一天,杨易就说人家是他的盘中餐,他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动筷。也真是难为他了,有事没事老往我办公室跑,绞尽脑汁想着法子和陆玲套近乎。可陆玲是块硬骨头,永远让杨易揣摩不透她骨髓里的真滋味,他近她远,他远她近,在若即若离之间把杨易馋得下巴几乎脱落。万般无奈之下杨易缠着我,要我把她哄骗至合适场面,说余下的事情就不必我操心了。我听着怎么跟拐卖妇女似的,我不是什么高尚的人却也没沦落到拉皮条的地步,说什么也不能同意。为这事杨易没少挖苦我,说我私欲太重,公然指责我想吃窝边草。我数次严肃重申,我绝对是正直的党员,经得住糖衣炮弹的攻击。
我骗杨易,说是贱内为维护家庭团结,在坚持两项基本原则的基础上,本着和平共处几大原则不定时查岗。他偷瞥了我手机一眼。我故意把手机压在包上,以示心胸坦荡,行为合法,举动阳光。我不担心杨易窥见机密,我存女孩子电话从不用真名实姓,大多采用乱七八糟的特征代码。有一次我在洗澡,手机响了,陈露拿手机给我,看到来电显示“牛奶”,问我怎么有那么奇怪的名字。我解释说是牛奶公司推销员,不知其姓名,故而取代号以标记之。其实那是我的前临时女友——一位伟大的实验幼儿园老师,因为其****确定足够凶猛,所以“牛奶”倒过来念,您就明白什么意思。
我喝了口茶,润润嗓子,点上中华吸了一口,三块多一支的烟就是比芙蓉王好抽。我问杨易找我来有何指示。他问我能不能先搞40万周转,一星期后还上。其实他问我能不能是想试探我的态度。他在公司呆了几年,对财务运行状况一清二楚。当然,他对我的独特作用也是了然于心。别看我只是小小的财务科科长,但公司大小票据都要经我审核。我要从公司账上转出几十万不算难事。不得不说公司存在的财务漏洞一直是我热爱本职工作的根本原因。离职后,杨易曾找我挪用过二十万,十天后如数奉还,还给了我两万块钱好处费。钱是个好东西,人见人爱,我花了四千元,理工学院一个日语专业的女学生就轻解罗裳,毕业离校前还依依不舍对我说さらば、わが爱”(别了,我的爱人)。
那一次杨易借20万,事先没说给我好处费,我之所以毫不犹豫答应,是因为我们的关系历经酒精考验,像人民币一样坚挺。但这一次要巨款40万,我开始有些担心,因为我们的关系好像也随经济的波动,汇率略有下滑了。
我把烟掐了,不露声色。杨易掏出两条中华从桌面上推到我眼前。我当场嘲笑他太俗,简直把我们的关系当商品买卖了。杨易说话从不含蓄,他说:“我们也没高尚过。”我知道他指的是那段荒唐YIN乱史,听后心里隐隐感觉不适。我觉得杨易的层次不断下降了,“一代佳丽”夜总会一东北妹子说他,“就是一个扛大炮轰猪的屠夫!”堪称汉语的新突破,把比喻的修辞手法运用得炉火纯青。我笑笑,我不想说我很纯洁。杨易说我们是兄弟,我从澳门带回来的,给你尝尝味道。我抽烟十余年,捏一捏烟卷就知道真假,我对进口的烟不感兴趣,这大概是我为祖国做的唯一贡献了。但杨易说我们是兄弟,好东西要分享。我没理由给脸不要脸,收下烟,心里盘算着还有没有好处什么的。
周晶晶把膏蟹土鸭汤端上来。杨易邪恶地问她要不要也补精固本?周晶晶似笑非笑说了句“只要你补好了我就满足了”,下楼忙去了。杨易突然抽筋似的傻乐,用筷子敲着桌子,说周晶晶就是想勾引他。我怎么觉得周晶晶跟他说话时,眼晴却盯着我看呢。我闷头喝了碗汤,以补回消耗在陆玲身上的子弹,另外弹药库也应有所库存,以备陈露临时要我执行任务,她不是个热衷活塞运动的女人,但作为促进两性和谐的一项体育运动,和柴米油盐一样是居家过日子必不可少的。看着那锅汤还有一大半,我又喝了满满一大碗,喝到胃撑不住了才放下碗筷。我擦擦油腻的嘴巴,说下午还有事先走了。杨易强调一句“还按老规矩办”,我心里就有数了,说回头给你电话。
走出包厢,在楼梯口遇到周晶晶,她说菜还没上怎么要走了。我贴在她耳边说我喜欢喝奶。周晶晶笑着说那也不能大白天啊。我伸手拍了下她的臀部,弹性极好。小丫头果然熟透了,回头找时间得把她采了。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