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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大夫人很是艰难无比的点了一下头。
苏黛云说着,便将目光转向了苏熙芸,她今日出宫,皇后只批准了她三个时辰,要是回去晚了,便会被训斥,如今时间不多了,倒是要多跟熙芸说两句话。
“二妹妹她如今没有事情吧?阿蛮在那儿有没有偷懒?”
听了苏黛云的问话,苏熙芸微微一笑,道:“二姐姐她如今很好。母子均安。这都是阿蛮的功劳,要不是因为她是你身边得用的人,我都想要了来留在我身边了!”
苏黛云听了咯咯一笑,道:“这有何不可?阿蛮她只是爱钻研医术,在哪里呆着都无碍的,留给你也好,反正你如今已经出嫁,过些日子也会有身孕,让阿蛮跟在你身边,帮你调理调理,日后定能生个大胖小子!”
这话说完,屋子里人都开始跟着哈哈笑了起来,苏熙芸万没有想到她竟会来打趣自己,当下脸上一红。
齐烨坐在她身边,却是眼睛陡然一亮!紧跟着,他便瞧了苏黛云一眼,竟似在认真考虑刚刚这句话的可行性。
“可不是嘛!生个大胖小子那才好!”苏大夫人笑呵呵的道。这事儿她也是乐见其成,反正苏黛云已经有了儿子傍身,她们苏家的女孩儿,个个都生了儿子在婆家站稳脚跟那才好!
苏黛云只用一句话便无形中拉近了自己与苏熙芸等人的关系,就连之前将气氛弄僵的苏大夫人,也借着这件事情与众人笑到了一处。
众人又闲聊了片刻,苏黛云便提出了告辞。
众人也都知道她出宫一趟不容易,时间也是有限的很,当下好生将其送了出来,只有苏大夫人,一听说苏黛云要走,她的脸上顿时涌现出浓浓的不舍,眼中险些掉下泪来,刚刚的高兴劲更是一扫而空。
然而苏黛云却没有多少时间来跟她告别。临走之际,她又去灵堂前给苏老太太上了一炷香,拜了几拜,这才转身出来,又单独将苏熙芸叫到了一旁。
“三妹妹,齐世子,他真的死了?”苏黛云轻轻的问。
苏熙芸一听,顿时眉头挑的老高,她万万没有想到,都到这个时候了,她居然还能从苏黛云嘴里听到一句关于秦萧的话!那个渣男都死了,她有什么好惦记的?
或许是苏熙芸眼中的疑惑太明显,苏黛云轻咳一声解释道:“我问你这话没旁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他死了没有,这样我也就安心了。”
“你的安心跟他的死有什么关系?”苏熙芸忍不住问道,这个时候,她很想像过去那样劝说苏黛云几句,可是她却知道,那些话不适合她说,如今苏黛云早就已经不是过去那个落魄无依,被人抛弃的可怜女子,她如今已经贵为太子侧妃,将来太子登基,她少不得一个宠妃当当。这样的人,她还是不要轻易得罪为好。
因此,她只问了这么一句话,这之后,苏熙芸便回答道:“是的,秦萧死了,那晚安国候府被烧成灰烬的那晚,他便被烧成了一句焦黑的干尸。”
苏黛云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将这句话说完,脸上表情悲喜莫辩,过了好久,她忽然低低的笑了起来。
那声音里夹带着一股浓浓的悲伤,在这寂静的院子里听起来颇有些让人伤感。过了好久,苏黛云才止住哭声,她抬起头来对着苏黛云道:“死的好!他早就该死了!”
苏熙芸点点头,道:“是,他该死。”
苏黛云还要再说,却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从他们身后传了来。她忙警惕的转头,一眼便看到一个人正缓缓的朝着她们走过来,这一瞬间,她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只见太子齐震正一脸面无表情的朝着她们走过来,那一身月白色绣着银线滚边的华服在正午阳光的照射下发出灿烂夺目的光彩来,几乎闪瞎了苏黛云的眼睛。直到太子走到她跟苏熙芸面前,她都呆呆无反应。
苏熙芸急忙伸出手指在苏黛云背后扯了扯她的衣裳,苏黛云这才反应了过来,忙弯腰与苏熙芸一起给太子请安。之后,她便开口问道:“殿下,你今日不是出京去京郊庄子上办案去了吗?怎么……”
“事情早就办完了,回城之时听人说老太太去世了,你从宫里带了人来祭拜,我不放心,便过来瞧一瞧你。”太子缓缓道,神情很是温和,仿佛刚刚苏黛云瞧见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只是一种错觉。
苏黛云缓缓的点点头。这一刻,她知道自己应该跟太子殿下解释一下刚刚她与苏熙芸所说的那些话,可是她却不知道该如何说起。从太子的神情里,苏黛云能够看的出来,他已经将她们刚刚所说的话都听进去了。
“殿下,你们聊,灵堂还需人照看,我先回去了。”苏熙芸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在这里是多余的,因此她便随意的找个借口开溜,太子果然没有出言挽留。苏黛云全副心神此刻都在太子身上,哪里还能记得她?
等苏熙芸离开了之后,太子缓缓开口:“你想知道秦萧的事情,何必要去问别人,问我岂不是更好。”
苏黛云重重咬着嘴唇,都咬的快要出血了也不肯松开,嘴巴里更是一个字也不讲,眼神里满满都是倔强。
太子看到她这幅样子,心中顿时掠过一抹心疼,他走上前去,柔声道:“好了,不要咬了,你看都出血了。”
苏黛云顺势便扑到了他的怀里。
太子拥抱着好几个月都不曾抱过的美人儿,心中掠过一丝满足,可是下一刻,怀中美人儿便无情的推开了他!
太子不解抬头,顿时瞧见苏黛云满脸都是惶恐之色。
“殿下,你快些走罢!不要告诉旁人说你见到了臣妾,不然,皇后娘娘会重重的惩罚臣妾的!”苏黛云别开脸,一脸痛苦的道。
太子一听这话,脸上顿时变的阴霾起来:“可本宫都好几个月没有见到你了!黛云,你就那么听母后的话?”
“不听话的下场我接受不起。”苏黛云苦笑一声道:“要是不遵从皇后娘娘的意思,那么臣妾每个月有两次见到胤卿的机会都没有了,这侧妃之位也没有了,那么太子妃娘娘想要踩死我,那就跟一只蚂蚁一样……”
“从头到尾你没有提到过本宫一个字!”太子一脸痛心疾首道:“黛云,难道在你心中,本宫就是那么一个依靠不得的人?难道本宫就会任由那些人来对你践踏?”
苏黛云闻言,心中的痛苦更甚,她瞧着太子,一脸悲伤道:“殿下!臣妾如何能不信你?你是臣妾的天!但是,在您之上,还有更高的天,皇后娘娘她是您的亲生母亲,臣妾遵从她的意思,也是不想让殿下您在我跟她之间左右为难。您跟娘娘之间好好的,臣妾就一切都心满意足了。”
太子听了这话,心中更加悲痛,他一把揽过苏黛云,将她紧紧的抱在自己的怀里,颤抖着声音道:“还有多久母后所说的日期才会到?我才能正大光明的见你一面?”
“快了,再有四个月,咱们便可以天天在一起了。”苏黛云这一次没有推开秦萧,这个温暖却又坚硬的胸膛,她也十分怀念。
太子一听四个月,面上顿时闪现出一丝不悦来,但他到底还是不忍心责怪怀中心爱之人,只是拥抱的更有力了一些而已。
此刻,秦萧这个名字不论是苏黛云还是太子,他们都没有一个人想起。
不知道多久,忽然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打断了这偏远一隅的宁静温馨。
太子不悦的松开怀中女子,厉声喝道:“什么人?滚过来!”
那人听到这声音,似乎吓了一大跳,忙上前解释道:“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听说您今日到了苏府,因此特地的过来请您与她一起回宫去!”
太子妃三个字一传过来,不论是苏黛云还是太子脸色都是一变!
苏黛云是目露吃惊,太子则是一脸烦闷,这个余氏,这个时候跑来做什么?
“殿下,您什么时候过去?太子妃娘娘还大门口等着呢!”小厮开口催促道。
太子正烦着,听了这话顿时怒了,走过去一脚将那小厮踹翻在地:“本宫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质疑了?”
“殿下,小的万万不敢啊!”那小厮连忙哭丧着脸解释道,一边说,一边在哀嚎,模样凄惨无比,但是眼前这两个人是一点也不想看见他。太子当即怒喝道:“你滚不滚?是不是非要本殿下一脚踹死你你才甘心?”
那小厮听了这话,面露惊恐之色来,当下不敢耽搁,忙连滚带爬的逃走了。
“殿下,既然太子妃来请了,那你便跟她一起回去吧!”太子一转头,苏黛云便对着他款款而道。
“难道连你也将我往那个白痴女人身边推?”太子不满的开口道:“我刚刚还听见你向你妹妹打听秦萧的事情,他死了,你如今反而放不了是不是?”
苏黛云听了,面上神情顿时变的消沉,她低低道:“殿下,随你怎么想吧,一个曾经将我推入万劫不复中的男人,他如今死了,我不过高兴一场,本没有旁的事情,您要真的那么怀疑的话,那我也无话可说。”
太子听了这话,又想想他刚刚站在那里听到的那几句话,脸色顿时缓和了下来:“我自然是信你的。可是,你也太冷酷无情了些,旁的女人都是巴结着,讨好着要获得我的心,你却是一直都把我往外推。”
苏黛云听了这话,心中顿时苦笑起来,她也不想将太子往外推啊!可是那时候她答应了皇后的那个条件,此时此刻,她唯有承受。
“那你什么时候回宫?要不咱们一起把?”太子试探着问。
苏黛云连忙摇头,太子妃余氏这段时间一直都在与身怀有孕的石锦凤明争暗斗,对她苏黛云反而关注不多,今日太子前来苏府,想必已经惹怒了余氏,此刻她要是再与太子一起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恐怕她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太子见了她脸上神情,心中顿时失望起来,但苏熙芸想到的问题,他也想到了,为了让这个自己心爱的女人日后能过的顺遂安逸一些,太子点点头道:“好,你既坚持,那我便走了,你过一会儿也赶快回宫,路上小心一些,知道吗?”
“这些我都知道,你快不要啰嗦了。”苏黛云说着,忙一把将太子往外推去。
太子无奈,却又深深的望了她一眼,这才快步离去。
苏黛云站在那里,一直目送着太子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她这才返回了苏老太太的灵堂。
此刻,所有人都聚集在了一起,众人似乎知道太子妃余氏便在大门外等着太子,等苏黛云进来之时,众人面上都露出了怜悯之色来,尤其是苏大夫人,她的眼眶又红了。
女儿跟了尊贵无比的太子殿下,的确是风光无限,可是谁知道暗地里的刀光剑影呢?太子好容易才来一回,这对于承安伯府来说,就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是太子妃余氏来的可真快,也不知道太子将椅子坐热了没有,便被他给叫走了。
此刻,苏黛云又失魂落魄的回来,众人面上都出现怜悯之色来,想要安慰她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又过了片刻,门房来人禀报说,太子殿下已经与太子妃一起坐着车辇离开了。
苏黛云一听到这个消息,当即站起身来道:“今日就不多留了,先回宫里去了,下次再有机会,再来。”说着,便站起身往屋外走去。苏大夫人见状,强忍着眼中泪水,一路送了出去。
等到了大门口,苏黛云一把将苏三夫人往回推:“母亲,我走了,以后有机会还会回来,你就不要再送了!”
苏大夫人还要再说什么,可苏黛云已经快步走下台阶,踩着脚凳儿,在下人打开的帘子下钻进了马车。不一会儿,那辆豪华程度比太子妃稍逊一些的马车便风驰电掣一般离开了。
苏大夫人站在台阶上望了许久许久,才缓缓收回眼睛。
而马车内,当没有外人在的时候,苏黛云才卸去脸上的笑容,露出一脸浓浓的疲惫来。她在所有人面前要强,包括太子,可是又有谁能理解她的痛苦呢?阿蛮****跟在她身边,虽然将她的生活与秉性看的清清楚楚,可却仍然不能理解苏黛云扎根在内心深处的痛苦。
时间一点点过去,马车距离安国候府也越来越远,正往皇城方向驶去。苏黛云正在胡思乱想着,忽然马车剧烈的摇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