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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黑子,你不要太过分了,我看你才放出来,不跟你计较,你不要以为我怕了你。”方大军终于站起来,再怎么说方大军都是老大,他一站起来,跟他一桌子坐的人全都站了起来,另外两桌也站起来不少人。
“妈的,拼了!”我咬牙暗道,手掌一紧,抓着酒瓶的手都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发颤起来。
没等我做什么,我看见黑子忽然笑了起来,笑得很开心的样子:“长毛,你怕了,你他妈怕我。”
“我怕你?你他妈吃错药了吧!”方大军骂道:“老子这里这么多人,一人一脚都把你踩死了,我怕你个蛋啊。”
“说的没错啊,不过……你踩死我之前,你一定已经倒在地上了。”毫无预兆的,黑子猛的把手里的酒瓶往桌子上一砸,“呯”的一声大响,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跟着和二胖一样,黑子手里的半截酒瓶就抵在了方大军的脖子上。
我看见方大军浑身猛地一抖,跟着就气急败坏的骂道:“你他妈敢!”
“试试……”黑子的说话声音很轻,边说着手里的酒瓶茬子边轻轻的在方大军的脖子上划动。
方大军一动不敢动,喉结上下不停移动。他不动,屋里所有人都不动,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方大军。
我知道如果方大军一声令下,我们三个肯定完蛋,不过方大军也需要赌一下,堵黑子会不会真的扎他。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黑子会不会用酒瓶扎他。黑子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仿佛猎人在观看陷入陷阱里的猎物。
屋内的气氛极度压抑,我甚至觉得时间凝固了,完全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走,你们走。”方大军沙哑着声音,从嗓子里挤出这么一句,说完这句话,方大军的脸色就变得惨白一片。
“哈哈……”黑子伸手轻轻拍了拍方大军惨白的脸颊,朝我和二胖一摆头:“我们走吧。”
黑子走在最后面,我走在他和二胖中间,我知道黑子和二胖是想保护我,我们三个一路朝着包房的大门走,短短的一段路,我走的心惊胆跳的,很是紧张,我强作镇定,黑子一路都在吹着口哨,听见黑子的口哨声,我才稍微觉得心情有些放松下来。
终于我们走出了包房的门,我连头都没有回,加快脚步就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到最后几乎是小跑着就回到了我们的包间。
我回头一看,见到黑子和二胖也不比我脚程慢,紧跟着我就冲进来。
“哈哈……”我忍不住就笑起来,刚要说话,黑子很快的插进来说了句:“赶紧的,走人!”说完就冲着张敏和勤勤她们连连招手。
我有点纳闷,但还是拉着勤勤随着黑子他们急急的出了门,我们走到大堂,黑子一早就买了单,所以我们并没有停留,急匆匆就冲出了饭店。
黑子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我们挤进了出租车里,出租车轰的一声,窜了出去。
二胖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我和黑子各自半抱着勤勤和张敏挤在后排座位上。
“黑子哥,干嘛走的这么急啊。”我问。
“废话,不走难道等着长毛打过来啊。”黑子回答道。
“刚才不是吓住他了吗?”我很奇怪。
“你也知道是吓住,难道我还真的捅他一下啊,我刚出来,哪敢啊!”黑子嘿嘿一笑。
“我勒个去……”我翻了翻眼皮。
“你说啥,你又想捅人啊!”张敏一把就扯住黑子的耳朵:“老娘的话,你当成耳旁风了吗!”
“放手,放手,这不没捅嘛!”黑子捂着耳朵连声求饶。
“你自己就算了,把小皮也带坏了……”张敏还在扯着黑子的耳朵骂,两个人又闹作一团,但是渐渐的,两个人的声音在我的耳朵里就飘忽了起来,越来越听不真切了。
出租车的窗户是开着的,我原本就喝了不少酒,刚才在方大军那边又紧张的流了一身的汗,此刻被风一激,人也放松下来,就感觉酒劲上涌,头也昏昏沉沉起来。
我的头歪在勤勤的身上,困意一阵阵的袭上来,勤勤伸出胳膊搂住我的脖子,我终于靠在勤勤身上沉沉睡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隔天早晨日上三杆了。我是被老四给生生拍醒的,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老四那一张满是焦虑不安的脸。
“嗯……”我微微睁开眼睛,头还是有些沉,脑子也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三儿,不好了,黑子哥怎么会被学校休学一年呢!”老四拍着我的脸,焦急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就觉得脑子猛地一炸,一下子翻身就坐了起来:“你咋知道的?”话一问出口,我又猛然醒悟:昨天在李倩如那里,她说过明天一早就会公布黑子的处罚结果。算一算可不就是今天早晨吗。
我昨天喝酒的时候没敢告诉黑子,这会连老四都知道了,黑子肯定也知道了,我觉得身上的汗毛就竖起来了,赶紧翻身下了床,边找衣服穿,边问老四:“你看见通知了?”
“看见了,就在告示栏里贴着呢,我听说了以后,还专门去了一趟,看的真真的,咋回事啊,不说没事的吗?”老四连声叹气。
“以后再跟你解释。”我边朝门外跑,边就从口袋里掏手机。
“唉,我跟你去。”老四也跟着我追出来。
我掏出手机,急忙拨了黑子的电话,通倒是通了,可是没人接。我挂了电话,正想再拨张敏的电话,手里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我赶紧接了,电话里传来勤勤略带哭腔的声音说:“你在哪呢,快来啊,敏姐和黑子哥快打起来了。”
“在哪?”我急急问了句。
“就在我们寝室楼下边呢……”勤勤的话还没说完,我就猛的挂电话窜了出去。
我跑到勤勤她们宿舍楼下面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一圈人围在宿舍楼下,我急忙就冲了过去,还没等我跑近,就听见里面传来张敏的哭骂声:“不就是一年嘛!我就跟你走了,又能怎么样!”
我分开人群,一眼就看见张敏正红着眼睛,泪流满脸的冲着一边蹲在地上的黑子哭。而勤勤正一脸焦急的伸手拉着张敏的胳膊。
黑子蹲在地上,低着头不说话,手指上夹着一根留着长长烟灰的香烟。
“黑子哥……”我开口叫了一声。
黑子听见我叫他,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我看进黑子眼里禽满了泪水。
“小皮,你来的正好,帮我劝劝这头犟驴。”张敏指着黑子说:“他不要我了……”话没说完,眼泪噗噗的就往下落。
我看的一阵心酸。
“敏姐,你别……”我一直不肯叫张敏敏姐,这会儿终于叫了。
“黑子哥怎么会不要你呢!”我自然不会相信张敏的话。
“他就是不要我了,你自己问他,我要跟着他回新疆,他不让我去。”张敏哭喊着上前伸手就推黑子。
黑子任由张敏来回推拨他,就是闷着头不吭气。
“黑子哥,我再去想办法,一定让学校改了!”我紧紧握着拳头说,心里就暗骂:“该死的郑海霞,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不用了,兄弟,学校已经跟我谈过了,改不了的。”黑子终于站了起来,看着我。
“黑子哥……”我叫一声,眼泪就有点忍不住了。
“怂样!”黑子摸摸我的头,嘴角一牵,笑道:“有啥大不了的,不就一年嘛,一年以后你就是我学长了,你可要罩着我哦。”
“刘黑子,你也说了,不过就是一年,为啥就是不肯我跟你回去呢!”张敏插嘴进来。
“不为啥,我不希望你跟我回去,就这么简单。”在我印象里,这是黑子头一遭在张敏面前说话这么爷们。
“你说不许就不许啊,老娘跟定你了!”张敏抬手一抹眼泪,忽然转身推开人群就跑了出去。
“敏姐!”勤勤叫一声,也跟着跑掉了。
“兄弟,走吧。”黑子朝我一笑,跟着转头扫一眼,眼睛一瞪骂道:“妈的,看够了没有,都他妈买票了吗!”
围观的人群呼啦一下,散开不少。
我和黑子还有老四就走出人群。
“黑子哥,是我对不起你,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叫你走一年那么久的。”我开口就说,其实我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我一定会有办法叫学校改变处罚结果的,有李倩如帮我,我有一定的把握。
黑子转头很严肃的看着我。
我被黑子盯的有些发毛,问:“黑子哥,怎么了,你不信我?”
“你以后再在我面前说一句什么对不起啥的,咱们就不做兄弟了!”我没想到让黑子在意的,居然是我刚才说的那声对不起。
“我他妈认真的!你最好记住!”黑子又强调了一遍。
我连连点头。
“好了,你再帮我一个忙,你和勤勤帮我劝下你嫂子,这个婆娘疯了,居然要跟我一起休学一年,这哪成啊,我哪能这么自私,就算我愿意,这休学哪能说休就休的。”黑子摸着脑袋,面露为难之色。
我看得出来,黑子对自己被休学这事不咋上心,但是对张敏要跟他一起休学一年这事却颇感头疼。
“兄弟你不知道,我上这个学,是我爸逼得,我早他妈不想上了。可你嫂子不一样,她爸妈就指着她能学点啥东西呢,她要是休学一年,还不把她爸妈给气死,她爸妈气死了,她不得恨我一辈子啊,她恨我一辈子,我娶了她还有啥安生日子过啊。”黑子的逻辑能力太强了,想的居然这么远。
“是,是,是。没有安生日子。”我顺嘴应着,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怎么挽回这件事了,这件事的关键在那个新提拔的郑海霞身上,要想个啥办法让她当不成领导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