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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谁对谁的战争(上)

作者:管杀不管填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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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近现代战争中,最可怕的战争形式就是一场所谓的人民(民族)战争……只有是全民参与的战争,或者至少是全民中精神振奋而决定捍卫自己**的,占大多数的人参加的战争,才能成为人民战争。”---节选于若米尼的《战争艺术概论》

    之所以能出现人民战争,原因无外乎有三:深受国民爱戴的国家统治者以身作则,带头反抗入侵者,继而引发国民对祖国,对统治者的无限热爱感,继而产生对占领军的深刻仇恨;其二,宗教势力与僧侣们的暗中煽动;其三,捍卫政治信仰或是出于对现有制度的神圣的爱。

    伊比利斯半岛的第三次葡萄牙战事中,英国远征军仅有4万多人,即便算上3万名战斗力极差的葡萄牙正规军,也不过7万之众,他们还要分属北线与东线两个战区。无论从士兵的战斗素养,还是战术运用程度而言,这7万联军的综合战斗实力,拍马也不上马塞纳元帅统帅的9万虎狼之师(包括德赛师团的2万5千名官兵)。所以,前者只能坚壁清野,不断的依托有利地势,做节节顽抗,引诱饥肠辘辘的法军进攻坚固的要塞。

    但另一方面,在葡萄牙境内以及葡西边境,被武装起来的游击队(民众)数量多达20万。在法军一方,无论是马塞纳元帅,还是德赛本人,他们统帅的不过是一支军队,而法国指挥官面临的,却是两个民族对自己军队的殊死抵抗,被武装起来的游击队(民众)能够利用各种简陋武器,配合联军奋勇杀敌。

    一旦进入葡萄牙战场,看似所向披靡的法国精锐军团会被淹没在这场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中。连德赛本人也承认,包括他的师团在内,所有法军通常只能控制其所驻的据点,只能凭借武力来取得大部分补给,而其辎重则往往处于被消灭或是被夺走的威胁之中。

    所以,在进行葡萄牙战争之前,德赛和他军官们就统一过思想,认清到己方军队的绝对劣势,因而在后勤补给方面尽量通过随军辎重,减少对战场附近村落的依赖程度,并反复强调军队恪守军纪,注意安抚被占领区民众的情绪,恩威并施,至少保证表面上公正与公平。

    然而,上述这些方法方式在西班牙东北部一带,行之有效,那是德赛成功利用了加泰罗尼亚人试图脱离西班牙的**情绪,并在蔓延整个阿拉贡地区的大饥荒期间,通过“人道盾牌行动”大肆收买人心。但如今的葡萄牙人却甘心听从联军司令官威灵顿的指派,使用坚壁清野的焦土政策来对抗法军后,无论是打造赫鲁纳式的安全村,还是通过严格军纪来收买人心,似乎都不再管用。

    从军情局收集的有关葡萄牙国内资料上看,400多百万葡萄牙国民之外,还生活着不少黑奴。虽说葡萄牙商人早在上个世纪中叶已不再向本土输入非洲黑奴,改为向利润更高的北美洲进行贩卖。不过在葡萄牙境内,军情局估算依然存在40万到50万黑奴,其中近乎二分之一的黑人奴隶,生活在葡萄牙东南部的埃武拉区到首都里斯本区一带。

    在借鉴后世的成功经验,权衡所要面临的利弊得失,德赛有了一个决定,他招来参谋部与情报部的主官,当即提出大胆而夸张的战略口号,即“变一场不正义的侵略战争为解放黑奴的正义战争”,至少能让德赛师团占领一个道义的制高点。

    既然是口号,那就免不了虚假成分。德赛的真实意图,只不过利用“自由、平等、博爱”的名义充当宣称口号,释放未来前进道路上(埃武拉区到首都里斯本区)的20万黑奴,让他们获得法律上与人格方面的自由与平等。实际上,就是煽动,挑拨、唆使黑奴们起来闹事,摆脱昔日奴隶主的束缚,并尽可能让黑人武装起来反对葡萄牙白人,以减轻法军在正面战场上的压力。

    战争就是地狱,结束这场战争的唯一方法,就是使它变得恐怖变得令敌人无法忍受。既然英国人与葡萄牙人想凭借所谓的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来淹没自己,那好吧,德赛也会利用被解放的数十万黑奴给予他们最有力的还击。

    某些德赛想干而不不能干的事情,大可以统统交给被解放的黑奴去做,那将是一种毁灭性的不计后果,不惜代价的极端摧毁。不但要消灭英葡联军的士兵,还要摧毁葡萄牙王国的经济基础,以及敌方居民的战斗意志。

    至于如何收尾,德赛并不关心,他目前只是加泰罗尼亚与阿拉贡联合王国的实际统治者。即便是整个葡萄牙被暴乱夷为平地,也不是他愿意考虑的问题。

    何况再过1年不到,德赛就要以波兰王储身份远赴万里之外的华沙。出于对未来历史走向的认知,他必须赶在拿破仑发动对俄国的战争之前,完成对波兰王国政权与军权的绝对控制,并在整个泛西斯拉夫地区,建立类似法兰西帝国的中央集权专-制。

    在师团长召集的密谋会上,德赛要求军情局领导的师团情报部,务必煽动、挑唆起关押在种植庄园内的黑奴,给他们竖立一个可参照的标杆或成功者的榜样,借此来激发内心的暴戾倾向,并利用这种冲动,将其转化为对葡萄牙白人血腥复仇的动力。

    对于那个标杆与榜样的人选,德赛提出自己的三点建议:其一,要有文化,具备领导他人反抗的能力且身体健壮的黑奴,懦弱的奴隶力与单纯的野蛮人做不了大事情;其二,他必须与葡萄牙白人有着刻骨铭心的仇恨,有置之对方于死地的冲动感。如果没有或缺少,必要时军情局的特工可以在暗中协助他来完成;其三,未来黑奴的领导者,必须有他毕生疼爱的亲人,这样才容易被军情局控制,而不至于有朝一日突然跳下德赛师团的战车,进而反水。

    不知道是幸运,或是不幸,迪亚哥成为军情局王牌特工,雅克中尉的目标人选。只是赫鲁纳公爵提出第一点和第三点,黑奴迪亚哥都一一满足。但最后落实到第二点上,至少在雅克看来,这名已被在法律上解放的,未来的黑人领袖,他对葡萄牙白人的仇恨,还没到你死我活,不同戴天的程度。

    所以,必须再加上一场血与火的考验。

    ……

    就在雅克一行人离开摩西尔村种植庄园的第二天夜里,手持火把的数百名葡萄牙游击队士兵如期而至。

    尽管迪亚哥与蒂亚斯早在昨一天傍晚,已向庄园里生活的黑人们发出数次警告:将会有大批白人士兵前来做血腥报复,希望所有黑人都移居到庄园主所有的白色岩石建造的坚固别墅里,以图团结自保,并等待附近法国援军的到来。

    很可惜,那些被雅克中尉宣布解放的黑人们并没听从迪亚哥的建议,他们依然天真的认为,无论是庄园主,还是白人,都需要他们的辛苦农作,需要他们继续打理葡萄园,需要他们尽心尽力的服侍。入驻主人的房间,多么不道德;而拿枪反抗,更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所以,在遭遇袭击警报声响起时,仅有2百左右的黑人成功躲进白色岩石别墅中,其余的5百多人仍坚持着留在自己的居所内。亲人们相互依偎着搂抱在一起,嘴里心中不断的向万能的上帝祈祷,希望可怕的黑夜赶紧过去,忙碌而充实的新的一天再次到来。

    这些白人士兵一冲进庄园里,就四处烧杀劫掠,无恶不作,不仅放火焚烧黑奴住所,还用刺刀、马刀,将试图逃出火海的黑人们逐一刺死或砍死,妇孺小孩一个都不曾放过。

    夜晚,翻腾的烈火向上窜起数十米,把整个天空烧得如同白昼,而在星空之下的这座种植园,已沦为一座人间地狱。曾经拒绝逃难的黑人们在铺天盖地而来的大火前,绝望地挣扎和鬼哭狼嚎般的惨叫,相互践踏,最后依然惨死在白人士兵高高举起的血淋淋的刀口下。

    在白色别墅里,暂时在此逃生的2百黑人变得惊恐绝望,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家园被烈火无情所吞噬,自己昔日的同伴一个个惨死于白人的大屠杀下。所有人都在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在房间里顿足捶胸,似乎也在为自己即将到来的悲惨结局而尽情哀嚎。

    逃难的人群中,唯独迪亚哥与蒂亚斯没有丧失理智。此时的迪亚哥,其心中已被无穷无尽的仇恨填满,不再有任何悲伤的表情。他用力抹掉最后一滴眼泪,继而担当起这支黑人部队的领袖角色,不停的往返别墅楼上楼下,详细检查防御工事,督促手持步枪与马刀的黑人重新振奋起来,准备同白人侩子手决一死战,为惨死的同伴们报仇。

    蒂亚斯的心中却充满了悲伤,不是为庄园里死难的黑人,而是为无辜的自己。他感觉又一次被雅克长官欺骗了,仅仅是一个中士军衔的空口承诺,蒂亚斯就欢天喜地跳进火坑中,不能自拔。再看看别墅之外,至少聚集有5百名手执各种武器的葡萄牙游击队。他们高举着火把,一个个都凶神恶煞般的叫嚣着,要杀死别墅里的每一个黑人和法国人。

    “该死的,我又不是法国人!”蒂亚斯在内心悲哀做着自我申辩,却忘自己已身穿深蓝色的法军制服。

    不多时,在包围别墅的游击队士兵组成的人群中,跳出一个矮小精干的中年白人,他上身穿一件有格的衬衫,胸口袒露着,下身穿一条又脏又旧的马裤。他一手叉着腰,一手挥舞起沾满污血的马刀,站在通向别墅台阶的空地上,脸上显露一幅跃跃欲试的摸样。

    这名白人高声着:“肮脏的黑奴们,赶紧出来投降吧,我以上帝的名义向你们保证,绝对会温柔的杀死房间中的每一个黑鬼,还有那个该死的法国佬,哈哈哈!”

    “让投降见鬼去吧!”一听到游击队彻底封死了自己的生存退路,蒂亚斯心下一横,干脆举起步枪,从窗台一侧瞄准了40多米外,那个正在找死的混蛋。

    “啪”的一声,中年白人头部中弹,一声不吭的倒在石阶上。然而,这不是蒂亚斯的成就,而是他身边不远的迪亚哥射出了致命一击。蒂亚斯当即给迪亚哥做出一副鬼脸,示意是他抢走了自己唾手可得的胜利成果。

    沉着冷静的迪亚哥无暇理会法国中士的笑意,他适时的振臂高呼着:

    “不自由,毋宁死!“

    “为死难的同胞复仇!”

    “黑人万岁!”

    他还不停的在别墅内部来回走动,引导其他2百名黑人同伴与自己一道,发出同样的呐喊声,决死一战的勇气似乎又重新燃起。

    基于雅克临走前的警告,蒂亚斯用了一天时间训练黑人使用武器装备,包括如何填装弹药,如何瞄准目标,如何正确射击,如何清理枪膛等等。与此同时,迪亚哥也带领着百余名黑人重新改造着别墅,试图将其变成一个临时但又坚固的堡垒。

    别墅方圆20米之内的所有树木都统统砍倒,还被拦腰折断,以免敌人利用起来攀爬房屋。黑人们还搬运来巨大的石块,彻底封堵一楼的每一间窗户,仅留下大门一个向外出口,当全体黑人逃亡到此后,再用无数石块死死堵住大门。此外,迪亚哥还要求将房间内一切能导致火灾发生的物品统统扔出去,并存贮好10多个预先灌满清水的大缸。

    所有黑人,无论男女老幼,都被分配了战斗任务。50多个男性黑人拿着滑膛枪、刺刀、马刀死死守卫在二楼的各个窗台与一楼大厅的通道;而老人、妇女与儿童则在蹲在屋顶,在他们身边有事先就运来的一堆堆石块,准备朝进攻中敌人的脑袋上投掷。

    等到那名中年白人倒在来自别墅黑人的枪下时,在场的葡萄牙人一个个变得义愤填膺起来,他们气愤于懦弱的黑奴们居然不甘心束手就擒,还能负隅顽抗白人的统治。

    未等军官的号令,白人们纷纷高喊着,一窝蜂的向别墅冲过去。有的人用自己身体猛烈撞击大门,有的人用枪托或马刀敲打被封堵的窗户,还有的人干脆扔下手中的武器,沿着白色墙壁的缝隙,努力向上攀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