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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握紧林若柔的手,她还是那样安详的睡在床上,她嘴角挂着笑容,明明像是刚刚睡着的小孩,只要你一拍她就醒过来冲你要糖果。可是她就这样不愿意醒过来,不管我怎么样的给她忏悔,给她承诺。
罗医生说,她没有身体疾病,就是心里有病,抑郁症,已经有三年了。半年前明明好了的,可是昨天晚上遇到一个和我长得很像的男人,把包包叫成了宝宝,她就以为我回来了,然后又复发了。
昨晚的人是我,我的确叫的是宝宝,我说我回来了,可是,她却喝醉倒下了。我在那一场爆炸里受了伤,罗永峰把身上的炸弹投向警察,他们着急逃跑,罗永峰趁机抱着我从后门逃了。他说:临死前就我,是因为他想,不能让JK和我在天上团聚,改团聚的也是他和JK!我被罗永峰叫人救走,直接送出了国。等我伤好后,我才发现,我的脸受伤了!烧伤很严重!我的头里面的子弹被取出来了,罗永峰的腿被警察打中,瘸了。
我一直在接受换皮手术,罗永峰也接受了精神治疗,他的人格分裂症康复的不错,在这三年的时间里。我的脸恢复以后,我回到了B城,我找到了林若柔。可是,一见面却是她喝倒的场面。
我把她带回原来我们住的公寓,她把她送到房间的时候。房间还是原来的走的时候的模样,她却熟门熟路的在衣柜里拿出棉絮和被子,铺在地上,躺下睡着了。
我不知道她这是为什么,有床怎么还睡在地上?我坐在床沿看她,她却突然睁开眼睛说:“哥,你别坐在床上,那是唐哲伟和我一起睡过的床。”我才知道她原来把我当成了林若斐了,我看着这张我朝思暮想的脸,忍不住摸了摸。
她却推开我说:“哥,你放心吧,我的病好了的。”
“你生病了?”我吓得抓住她的肩膀问。
“哥,你记性真差!”她冲着我笑呵呵的说,然后拉住我的胳膊说:“哥,你去客房睡吧,不要睡在唐哲伟的床上。我自己都不敢睡,我怕有别的人睡在床上,上面就没有他的味道了。”
我形容不出来我当时心里的感受,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我突然后悔我为什么要治好脸才来见他她,为什么要在意这张脸?明明那么大大咧咧的一个姑娘,现在变得那么内心纤细。
“哥,你怎么又哭了?我不是说我的病都好了吗?别哭了。我不想他了,真的不想了。唐哲伟死了,我知道!你们式样劝我的,我想他也没有用。”
“你得了什么病?”我的声音哑得我自己都辨认不出来了,难怪不看我脸的林若柔没认出我来。
“相思病。”她自嘲了一下,然后有重新躺回去,说:“哥,你去我房间睡吧,我要睡觉了。”
“你怕床上没有他的气味,那你怎么不到客房睡?”
“我……我只是想离他近一点。”
……
我拗不过她,退出了房间,可我站在门外,感觉全身像是有千斤重,我不停的给自己催眠说我的离开是为了我们的未来,我没有做错。可是,我一旦回想刚刚说那一番话的林若柔,我的眼泪就止不住了。
我再次推开门,我跪坐在林若柔的旁边,轻轻的抚摸她的耳鬓,上面全部是被眼泪打湿的痕迹。
她突然睁开眼,说:“唐哲伟,你来了?”我点点头,还是哭出了声音。
“唐哲伟,你还是不说话。”
“唐哲伟,对不起,我今天又继续说对不起,你肯定又嫌烦了吧?”
“唐哲伟,你半年多没来看我了,你在天上很忙是吗?都不来见我了!”
“唐哲伟,我不能再一直想着你了,我要好好的生活!林司喆都六岁了,我要把他好好抚养长大!”
“唐哲伟,你走吧,别哭了,你就那么讨厌我吗?今天你多呆了一会儿,却烦得哭了。”
“唐哲伟,以后不要来见我了,我的病好了。”
整个过程,我没办法插上一句话,她就这样不停的说,然后把自己裹成一个蚕,睡着了。我把她抱起来,睡在了床上,我紧紧的抱着她,我不知道除了拥抱着我还能以怎样的方式来平静自己的心。
她睡着了,可是眉头皱得那么深,我怎么吻,她都不再舒展开。我对自己说,唐哲伟,这一年,你***都干嘛去了?你让你爱的女人为了你变成这样子!
第二天一大早发生的情况是我始料未及的,我其实在她找电话的时候就醒了,我只是想看看她见到我的反应而已。只是我没有想到,情况会比昨晚的糟糕几千倍。她昨晚说她的病好了,原来是这样的,原来是这样的啊!
可是终于在听到她说要离开我,忘掉我的时候我控制不住,打住了去打探她的念头,再也听不下去了,抱住了她。她却以为自己病发,我看着孱弱的她,真想把自己揍死。去***自尊骄傲,去***完美形象,我为什么没有好好陪着她,让那么骄傲的林若柔变得那么孱弱?
她晕倒了,她不愿意醒过来。罗医生说,她的梦里全是我,我没有死,我叫她宝宝,我抱着她,我说我不离开她,我说我爱她,我说我一辈子哪儿也不去……
罗医生说,这是她告诉他的,她每天都在做幻想的梦。可现实里却是,她找不到我,所有的人都劝解她,说我死了,不会出现了!
罗医生说,她的病是在我离开后的两个月发的,她几乎跑遍了欧洲,却换来一次比一次更加难难过的绝望,然后她的抑郁症就复发了。她开始相信我的确死了!她主要的特征就是出现了幻觉,幻想我总出现在她身边。罗医生递给我一个U盘,然后离开了。
我知道这和林若柔有关,这U盘里全部是她的东西。可是我却不敢打开了,我怕面对自己的混蛋行为,我为什么不一好一些就回来找她?我也怕我看到被我伤害得那么彻底的我爱的女人。
已经十天了,林若柔还是没有醒过来。医生说,病人是自己意识不愿意清醒,要我给她多说话。
U盘里是一堆录音,我猜,这是罗医生给她做心理治疗的时候录的,目的就是有一天给我看的。
“罗医生,我这是属于精神病的一种吗?可是我觉得我自己没有病,为什么需要治疗呢?我不就是丧夫了而已,我爱的人丢下我了,他死了,离开我了,他不在这个世界上了而已。这世界上随时随地都在发生着亲人的离开,为什么他们不需要来看心理医生呢?”
“林小姐,可是你出现了幻觉。所以情况稍微严重了些,所以你需要我的帮助。”
“对!医生,我出现幻觉了。我今天在超市买了好多东西,在结账的时候,我看到了唐哲伟,他说:‘小豆芽,你身板那么小,拎得动吗你?还不快递给老公,我来拎?’然后我就递给他了,然后别人就问我为什么把东西全部扔地上了?我晃过神一看,东西全部都在地上,而唐哲伟却不在身边。”
“所以,林小姐,你需要我的帮助,我会帮你的。”
“医生,那你能不能帮我把唐哲伟找回来?”
……
“罗医生,我的幻觉越来越真实了。”
“怎么真实了?”
“我在过马路的时候,唐哲伟骂我笨,说我过马路都不会,闪闪躲躲的。然后他就拉着我过马路,我差点被一辆车撞到,司机骂我,说我要死滚一边儿去,别找他晦气。”
“唐哲伟呢?不是他牵着你过马路的吗?”
“是啊!当时我就很生气,想问唐哲伟怎么不和司机理论,我被骂了都不回话。”
“对啊!他怎么不回话呢?”
“医生,他是幻觉,是我幻想出来的,他不在。听段锡说,他死了,可是我不相信,真的!唐哲伟怎么会舍得丢下我?”
……
我一直听,一直听,听到我哭得声嘶力竭,哭到我把自己扇到嘴角出血,可是林若柔她就是不醒过来,不睁开眼睛。
“罗医生,我没有幻觉了,我接受现实了,唐哲伟离开我了,唐哲伟死了,真的死了。”
“林小姐,你确定不再看到他出现了吗?”
“是的!罗医生,就像你说的,其实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丧夫而已。”
“林小姐,这样的状态是好的现象,如果下个星期还是没幻觉的话,我会给减轻药量的。”
……
后来还是外婆把林若柔唤醒了,她坐在床上对外婆说:“外婆,你怎么来了?”
外婆含着眼泪,说:“孩子,你要坚强!”
她的眼神呆滞,很久以后,说:“外婆,外公死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
“我在想啊,我得好好活着。相爱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已经离开了,两个人的回忆就只剩下一半了。所以在原地的那个人要好好活下去,把记忆保存好,这样就代替那个人活下去了。”
林若柔发了好久的呆,然后露出我喜欢的久违的笑容。她说:“外婆,放心吧,我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杂草!”
外婆笑了,拍着她的脑袋说:“这才是我的乖孙女!”
林爷爷递给她一把药,她看都没有看就吃下去了。我想,林若柔一定吃了好多好多药,要不然,吃到看到药就成习惯的往嘴里塞,要不然,一个那么怕吃药的小女人,怎么会那么配合的吃药,像是吃糖一样平静。
罗医生说,林若柔一直相信她晕倒前的我是她幻觉出来的,那我就顺从她的意向,没有死,去了国外。要我从国外回来,当着很多人出现在她面前。
我想,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我对自己说,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她半步,再也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