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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野吃了一惊,不知道付晴岚什么时候来到自己身后的。当下惊出一身冷汗,连忙站起身,道:“不敢不敢。见过付阁主。”付晴岚并未理会陈野,只是朝着付采薇略一招手。
付采薇欢天喜地的走到付晴岚身边,朝着陈野用力的挥了挥手,笑容中颇有些促狭的意味。陈野微微苦笑,望着二人渐渐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突然感觉很羡慕那俩个人。
起码,有一个人可以相依相偎,起码,可以有一个人在夜里默默的等着你。
陈野淡淡的叹了口气,迈开步子,却不知道该去哪里。这时候又一个声音响起:“陈野,你和我来。”
陈野心中一动,恭声答道:“是,师父。”陈野一路跟随着吴棣,走向山顶。两个人一路无话,只是静静的走着,一直到了天机殿上面,整个逍遥峰最高的地方。吴棣驻足在断崖边,脚下便是万丈深渊。
山风从深渊里倒灌上来,将吴棣的衣衫吹的猎猎作响。吴棣花白的胡须也被这山风吹的有些凌乱,一双眼睛却是闪烁着一种光芒。吴棣望着脚下的深渊,对身后的陈野说道:“陈野,你过来。”
陈野楞了一下,下意识的看向那深不见底的悬崖,微微犹豫了一下,却还是走了过去,和吴棣并肩而立,衣袂翻飞。
“陈野,你可是心里怨我?”吴棣望着这无边夜色,突然开口道。陈野面无表情,似乎早就料到了吴棣会问这个问题,当下淡淡说道:“自然是怨的。”
吴棣闻言,不禁微微苦笑,道:“你说的倒是直接。”
“难道师父认为我不该怨您么?”陈野冷冷的反问道。
吴棣沉吟片刻,方才轻轻说道:“该怨。”
陈野默然。事到如今,即便是心有怨恨又如何,亦是换不回小森。吴棣见陈野面有沉痛,也是默然不语。两个人一老一少,便站在这悬崖之巅,望着整个逍遥阁的夜色。
此刻夜已经消退了不少,隐隐天边已经有了一丝光亮,吴棣花白的眉头皱了一下,伸出一只手,指着逍遥峰东方的一座山峰,对着陈野说道:“那便是青帝峰。”
陈野顺着吴棣的手指望去,只见一座不输于逍遥峰巍峨的山峰,傲然在东方耸立着。只是这山峰的顶端,似乎有一道黑色的光柱,直照到了天上。若不是陈野眼力极好,在这夜幕之中,却是看不到那道光柱。
吴棣微微颔首,道:“你见了那黑色的光柱吧。那便是青帝峰封印解开之后,打开的一条太虚古路。”
“太虚古路?”
“没错。陈野,你说,这天空之上,存在着什么?”吴棣突然问道。
“这天空之上...”陈野思索了一下,道:“九天之上,乃是神明所在;九幽之下,乃是灵魂归处。不过,或许这些都是些无稽之谈,也可能这天空之上什么也没有。”
“呵呵。其实人们说九天之上,有神明存在,却是有些依据的。”吴棣缓缓抚着长须,不待陈野反应过来,继续道:“只是,有时候,神明并不是如人们想象那般高尚。”
“这世上,真的有神?”陈野吃惊的问道。
“说是神,或许有些夸大了。只是一群比我们厉害些的人罢了。”吴棣缓缓摇头,说道:“他们,便在这九天之上。虽然他们人数不多,但是他们每一个都很厉害。而且他们野心很大,妄想将我们从这地面上消灭。因为他们来自于天上,所以我们都叫他们天人。”
陈野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不知吴棣说的到底有几分可信。吴棣又指着那道黑色气柱说道:“当年,为了防止天人入侵。大家合力封印了天人到我们这里的五条路,便是五条太虚古路。一旦五条太虚古路全部解封,那么天人就会再度降临人间。那时候,是我们整个人间的末日。”
陈野心中大惊,没想到这青帝峰中居然蕴含了这么大的秘密。只是转念一想,陈野便迟疑道:“师父,如此机密之事,不知师父为何要告知于我?”
“陈野,替我,替我们,守护住这方世界,守护住你想守护的人。”吴棣望着渐渐泛白的天边,悠悠说道。
其实无论这世上发生什么事情,日子还是要照常过的。即便是慕青帝的到来给逍遥阁造成了无比沉重的伤害,此刻的逍遥阁从外部来看,还是显得和往常一样平静。
事情过了三天,便慢慢淡了。人们总是习惯性的遗忘那些不愿想起的事情,慕青帝这个名字,很快的便被大多数人抛在了脑后。只是陈野这个名字,却是渐渐的响了起来。
当众闯入成亲的喜堂,面对中土众多正道巨擘面不改色,为了真爱敢于蔑视一切世俗礼法;为了坠入魔教的朋友,不惜和玄冰阁主交手;而且陈野居然可以和出云阁主称兄道弟......那晚的事情,经过不知道多少人的传诵、夸张、渲染,陈野一下子声名鹊起,成为众多普通弟子心目中的英雄。这些弟子大多数都是资质平庸,背景平淡,相貌平凡的人,即便是对了某个女子有了感情,也碍于门规,不敢私自流露自己的感情。
而陈野的出现和所作所为,无一不为那些人狠狠的出了一口气。而在众多女弟子心目中,陈野的有情有义,正是自己以身相许的最佳选择。
当然,也有人心里恨透了陈野。比如岳枫临,再比如,秦浩天。逍遥阁婚礼事件发生之后,有好事者更是把顾幽蝶和陈野的八卦挖了出来。而在这故事里,陈野自然是痴心不二、用情专一;顾幽蝶便扮演了水性杨花的角色。
秦浩天现在心里恨透了陈野,不仅仅因为陈野当众把他没过门的妻子抢走,还是因为陈野的光芒完全将自己掩盖。秦墨子这次带着秦浩天来逍遥阁,一个是为了让两家结为秦晋之好,另一个便是让秦浩天一鸣惊人,为未来一个月里的正道大会打下一些基础。不过这次倒好,赔了夫人又折兵,秦浩天的一切所作所为,都统统为陈野铺路,成了陈野扬名的基石。而秦浩天自己则是在这整个事件里扮演了一个无耻、无知、无良、强行拆散一对鸳鸯的恶少形象。
要说秦浩天,也是一表人才。如果没有陈野的出现,倒也是个炙手可热的潜力角色,只可惜,没有如果。
对于这次浩然阁的损失,逍遥阁自然也有表示。事发三日之后,逍遥阁便告知大家,陈野因当众以下犯上,出言忤逆,本应逐出师门,但念其阻挡魔教有功,故禁足一个月,一个月内不允许离开逍遥峰,以示惩戒。
明眼人一看便知,逍遥阁根本无意处罚陈野,不然也不会弄出禁足一个月这等不轻不重的惩罚来。但既然已经处罚了陈野,浩然阁方面也不好多说什么。
只是,这婚事,却是被无限期的拖了下去。这倒不是吴棣的意思,而是流云的想法。不知流云为何要成全陈野和吴婧婧两个,但每次秦墨子一想提起此事的时候,流云便会正儿八经的讨论起四阁的未来发展,让秦墨子很是郁闷。
终于,秦墨子再也不能耗在这里,浩然阁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他这个大长老去做。当下秦墨子只好悻悻告辞,于是无巧不巧的,出云阁主听罢也是拱手拜别吴棣。付晴岚一见两阁的人都要走,便索性也带着付采薇和玄冰阁的弟子告辞。
逍遥峰,山门。
四阁的人都聚在这里,依依惜别。流云见众人之中,并未陈野的身影,便微笑着对吴棣说道:“吴阁主,不知陈野他,今日怎么没有来。”
吴棣闻言,亦是笑道:“小徒顽劣,已经让我罚去后山面壁去了。恐怕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正道大会了。”
“正道大会。”流云听了,脸色也是不由得闪过一丝凝重,道:“这么多年,正道大会都是由我四阁共同举办,举办的地点也是在你们三阁之中轮流。这次...应该是秦长老做东了吧?”
秦墨子笑呵呵的说道:“让阁主大人见笑了。这次浩然阁一定不负众望。”流云点了点头,看四周并无外人,才缓缓说道:“这次正道大会要格外小心,慕青帝说不定会借此机会,发动攻击。”
付晴岚众人闻言凝重点头。流云说罢,微微一笑,对吴棣说道:“吴阁主,陈野这孩子确实不错,今日见不到他实属遗憾...”吴棣听了,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丝尴尬之色,他望了望秦墨子,发现对方也是脸色不善,迟疑着开口道:“这个...实在是...”
“哈哈。”流云豪爽一笑,竟是伸手拍了拍吴棣肩膀,说道:“今日就算了。不过等到正道大会的时候,可是要把他带着啊。”
“一定,一定。”吴棣和流云相视一眼,同时笑了出来。流云道:“好了,时候不早了。我等便先告辞了。”既然出云阁主已经发话,秦墨子亦是和诸位拱了拱手,带着秦浩天等人破空离去。
只有付晴岚没有动地方,依旧站在原地。吴棣略带疑问的看了付晴岚一眼,付晴岚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的红晕,道:“吴阁主,采薇...她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