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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的另一个白袍人发现情况不对,那些黑雾不但腐蚀性极强,而且异常粘稠,仿佛有千万只手在紧攒着他,剑雾迅速黯淡下来。
“噗……”一个血红的气泡在他身前爆开,强大的爆炸力把他整个身形都抛了起来,在空中翻翻转转,飞剑发出“兹兹”的响声,已经快要抵挡不住了。
“几位,能不能请,请你们帮……”被玉魄接住的白袍人面色青黑,一句话接不上来,已经昏厥过去。
“大哥,怎么办?”玉魄脸上没什么表情。
左动耸耸肩,伸个懒腰,笑道:“这种事,怎么能少得了我,哈哈……”他突然发出狂啸,银紫光芒一闪,已经冲进了黑雾之中。
顿时黑雾中像是投入了一块巨石,“轰……轰轰……”,炸响声不时传出,凡是左动身形穿过的地方,黑雾一扫而空。
这些黑雾是魔暝师以性命交修之力炼成的魂煞,融炼了不知多少生灵,但左动身上的几件法器却偏偏都是它的克星。
灵魂手镯幻化成一圈光幕,不停地吸收着黑雾内的恶魄,“吱吱”的鬼魂尖叫声不绝于耳,淬冰环内的浮罗炫火浮动在左动身周,让他毫无半点顾忌地在黑雾内横冲直撞,那种爽快劲,差点让左动大叫出声。
不过短短数息的工夫,空地上的黑雾就被卷走了一半,空中的那名白袍人顿时觉得压力大减,他恨极狂啸,终于把满腔的怒火发泄出来,认准了黑雾内的一个魔暝师狂轰烂打。
突然间,一股阴寒的力量朝着左动后背袭来。
一转身,左动又看见了那个刚刚碰过的魔暝师。
他满头长发倒竖,一张脸几乎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显然是气怒交加。
“该死的东西,居然吸取我的魂煞,我要你……”
“要我什么?呵呵,送你点钱花花?来来,别客气,看你这么可怜,就送你一点好了。”左动嘿嘿笑着,顺手扔给他一把银币。
那个魔暝师连眼珠都瞪出来了,狂叫着朝左动冲上,他已经失去理智了。
左动一个转身把他闪到一边,心念动处,撼天刀由虚空中现形。
虽然不论是灵魂手镯还是淬冰环、乾坤镜,都要比撼天刀的威势大,但左动已经用习惯了撼天刀,想也没想就是一记“震天之击”,狂暴的原力瞬间在撼天刀内逆冲迭加,化成一道光刀射出。
那魔暝师脸色大变,他嘴里快速地念动着术咒,双手肌肤瞬间干枯,一团黑气从七窍中不断钻出,转眼间就把他的身体包裹起来。
“轰……”光刀击上魔暝师的身体,那个身体马上碎裂开来,化成无数黑烟。
左动心知有异,心神微微一沉,黑雾中的动静立即丝毫无漏地流过神识,他突然回手又是一刀,这次换成了第二诀“轰雷之怒”。
“喀啦。”清脆的爆响,那魔暝师浑身如遭雷殛,直挺挺地朝后飞去,一头长发瞬间变成焦碳。
他的修行和左动差了一个层次,魂煞又不能对左动起丝毫牵制作用,硬拼下已受了重伤。
左动放出浮罗炫火,那是纯阳性的火中之精,虽然比不上业火之魂,但对付魂煞却已经绰绰有余,只见一道焦烟飞去,黑雾瞬间消融无踪。
被黑雾笼罩的空地上除了那飞在空中的四名白袍人外,还有沉木和瑰及另两名魔暝师。
他们全都愣愣地看着左动,神情中尚带着几分不能置信。
受伤倒地的魔暝师修行已经到了动摇天的顶峰,即使在虚凡界中,也算得上一名高手了,但在左动手下,却似乎根本没有抵抗的能力,那种绝对的实力落差,让他们都有点惊呆了。
要知道,魔暝师的修行之路远比一般炼术者更加艰难,而其所拥有的一些诡秘能力,对一般的炼术者有很大的影响,像是左动这样硬生生破去魔暝师修炼的魂煞,实力必定要比对方高出一截。
其实他们有一点猜错了,左动的实力虽然比那魔暝师高出一层,但他凭仗的却是自己的几件法器,那正是魔暝师的克星,否则以那名魔暝师的实力,也不会这么快就败下阵。
左动拍拍手,笑道:“打完了,呵呵,怎么办?我手还很痒啊。”
“哈哈,老左,使劲打,刚才真是热闹……”跋跋大呼小叫,他看得过瘾极了,简直比自己亲自动手打还要舒心。
战爵神情也有点兴奋,他嘿嘿地道:“别放过他们。”他已经有点迫不及待想试试自己修炼两年后的身手了。
这时空中那几个白袍人已经飞到地上,焦急地看着那名受伤的白袍人。
“算了,你们把解救魂煞的药拿出来,就让你们走吧。”左动随口说着,他心里没有把握,开玩笑,魔暝师修炼的功法非常可怕,如果他们死了心要找自己陪葬而焚烧元神,就算自己未必死得了,可也难保证身边的人不出意外。
“哼哼,我们还没找你算帐,你……”其中一个魔暝师恨恨地说道。
“算帐?你想怎么算啊?要不我现在就找你算算?”左动笑得很阴冷。
那名魔暝师打了个冷战,心里有点发抖,他强横惯了,从来都是自己胁迫他人,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说错,强撑着道:“哼,你别得意。”语气已经软弱很多。
左动在虚凡界混了这些日子,已经悟透一个道理,在这里,实力和拳头是保障,尤其是对付这种人,只有表现出强硬的姿态,对方才会害怕你。
他伸手一招,倒在地上的那名魔暝师被他凌空抓起,左动懒得废话,淡淡地道:“是药重要呢,还是他重要?”
“啪!”还没等那几个魔暝师回过神,他已经一个耳光扇在那名魔暝师脸上,顿时,那名魔暝师的面上多了五道红痕,“其实说起来,本来他不会被人这样侮辱,就是因为有些人心里藏着什么鬼胎,才想借我的手,杀……”
那几个魔暝师对望一眼,心里坠坠不安,赶紧打断左动的话,如果让他再说下去,就算赫焦不上他话中的当,但对自己几人肯定也会暗生不满,将来肯定少不了好果子吃:“算你狠,这是解魂煞的丹药。”
他们把一个小瓶子抛了过来,左动拿出一颗递给那名年纪稍长的白袍人:“给他服下。”
那名白袍人面上喜色跃动,赶紧给受伤的白袍人服药,过不了一会,受伤白袍人脸上的青黑煞气缓缓退下,重新有了几丝红润。
左动伸手把赫焦扔给那几名魔暝师,冷淡地道:“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那几个魔暝师神情复杂地盯了左动一眼,这才转身飞去。
玉魄悄声道:“大哥,魔暝师是炼术者中最记仇的。”
左动明白这个小妹是关心自己,他微笑着道:“只要有比他们强大的力量,那就不必怕,小心点就是了,再说,要我把他们全杀了,我也下不了手,大哥还记着玉儿的话咧,要控制自己的心。”
玉魄点点头,小声说:“玉儿明白,不过大哥要多加小心,魔暝师有很多手段是炼术者不会的。”
“谢谢老兄相助。”那年纪稍长的白袍人过来说道,他脸上满是感激;“要不是有老兄帮助,草儿这条命就去了大半了。”
左动呵呵笑道:“不用客气,大家都是修行路上的独行者,一点小忙,不用放在心上。”他热情地介绍自己这边的给那白袍人认识。
没多少时间,一群人就熟悉了。
那年纪稍长的白袍人叫祁真,受伤的是他的儿子祁草,另三名白袍人蓄着长须的是鸿达,身形魁梧骨骼粗壮的是鸿胜,他们是两兄弟,只不过形象上却相差甚远。
最后一个白袍人给左动的感觉是修行很深,已经进了幻灭天初阶,神光内敛,外貌倒是不大起眼,瘦瘦长长的身形,显得非常斯文,乍一看,还以为是个读书人,他叫梗帆。
这几人除了梗帆之外,都是风原星域炼术大派紫阳宗的弟子,鸿达和鸿胜是祁真的师弟,三人修行都已经进入大乘期的根本天顶峰,祁草稍微差点,离大乘期还有一段距离。
左动不以为意,炼术者在进入大乘期后,就拥有极其漫长的生命,且能够保持和美化外貌,但相当一部分的炼术者,都不会去刻意改动自己的外形,男性炼术者中,这种现象更多。
左动忽然觉得有点奇怪,他想起了何子义和许逊,这两个都没有进入大乘期,却能够活上近两千岁,实在是个奇迹,摇摇头,他心道这两人必定是有一些其他的门道。
“梗兄的修行很高啊,不过为何我刚才看梗兄与那几个魔暝师争斗时,好象有所顾忌?”左动对这个梗帆很感兴趣。
梗帆微微一笑:“左兄夸奖了,那个被你击败的魔暝师修行和我差不了多少,再则,魔暝师的手段一向诡异,总得有所防备。”
他对左动也分外好奇,这个小伙子的修为比自己还高,身上古怪的东西又多,想来想去,却都不记得什么时候冒出了这样的一个高手。
祁草望着左动的眼神里带着惊讶、敬畏,他刚才虽然中了魂煞,却亲眼目睹了左动发威的过程,心里充满了震惊,在他老爹的催促下,走上前扭扭捏捏地对着左动道:“谢,谢谢左师叔,祁草的命是你救下的……”
左动摸摸鼻子,笑道:“别跟我客气,唔,叫我左大哥就行,我的年纪比你大不了多少。”
祁草略微有点不自在,偷偷拿眼瞄着祁真,他老爹一脸严肃,看也不看他一眼。
左动心里一乐,暗道原来还是个怕老爹的小孩子,紫兰心在旁笑道:“小哥儿,别不好意思,他是骗你的,你的年纪肯定比他要大得多。”
祁草不敢相信,脸更红了。
左动心里叹气,横了紫兰心一眼,跋跋已经拉着鸿达鸿胜两兄弟大套交情,这家伙,天生喜欢凑热闹,更喜欢和人交往,几句话的工夫,鸿达鸿胜两兄弟已经和他笑成一团。
祁真忽然神色肃穆地道:“左兄弟,你对我们有大恩,所以不能瞒你,我听到消息,这边一口井下有寒髓精魄,你知道,对炼术者来说,那是非常珍贵的东西。”
左动早就知道,不过祁真肯说出来,让他心里很是舒畅,呵呵笑道:“怪不得那些魔暝师要拼命抢占这里,原来是为了这个东西。”
祁真的脸微微一红,道:“其实我们倒也不是贪心,只不过寒髓精魄旁生有玄苜,我一个朋友的弟子受了伤,急需它来救治,所以一听到这个消息,就赶了过来。”
“玄苜……要用玄苜来续命的伤势,肯定是伤得太重,是被冰魂所伤?”玉魄忽然开口。
祁真吃了一惊,正容道:“姑娘说得对,我的朋友弟子就是被冰魂侵体,这种伤势太难救治了,唉……”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眉宇间带着惆怅。
玉魄点点头,淡然说道:“嗯,冰魂侵体,必定会伤及魂魄,恐怕连幻府都会被融化,他的修行保不住了,即使用玄苜化冰,但单单凭借玄苜,也没有办法重新扶植起他的性灵之气。”
祁真眼神里闪动着愁苦,慨然叹道:“生死本安天命,我们也只能尽力而为。”
“不过,难道祁先生没有听说过阳火之精吗?以阳火之精,攻冰魂之魄,再以生魂引导,重造本原。”
祁真眼神乍然一亮,惊喜地道:“难道姑娘你有阳火之精?只是,唉,取生魂乃是逆天而行惨无人道的举动,这……还是算了……”瞬间的惊喜又被沮丧取代。
玉魄朝着左动暗暗使了个眼色,嘴上轻声说道:“那倒不一定,生魂有很多种,我大哥倒是有这种东西。”
祁真惊疑不定地盯着左动,眼中神光渐渐转厉:“这,难道左兄弟也和魔暝师一样,以炼制生魂来提高自己的修行?”
左动苦笑,他有点明白玉魄的意思,不过这个祁真还真是耿直,虽然说炼制生魂是被炼术界所不容的逆天举动,但这对他而言却是个绝好的机会,没想到祁真反而对他隐隐有了敌意。
玉魄瞥了祁真一眼,冷冷地道:“我大哥是什么人,怎么会去做这种事,不过我大哥手上有一个冥界的法器,里面困了不少恶灵,那都是些失去自己意识的生魂。”
祁真的脸又红了,不好意思地笑道:“呵呵,是我多想了,唉,左兄弟别见怪。”
左动心里对他还是很佩服的,如此坚持心中道德底线的炼术者,他见过的不多,当下笑道:“别谢我,玉儿见多识广,我可是比不上她,不然的话,我还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东西可以用上。”
祁真连忙又是一番客套,梗帆更觉得自己看不透左动了,这个年轻人,身上好象蒙着一层迷雾,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能给人带来惊讶。
梗枫突然担忧地道:“这口呈井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在这里存在的,不过我刚才曾经观察过,井下似乎有非常厉害的手段,那几个魔暝师很有点神通,但耗费了这么多时日,也没有进入过呈井的洞眼,不然,有了寒髓精魄,他们的能力可以提高很多。”
紫兰心咯咯笑道:“不用怕,我们小动动的运气最好了,让他下去就可以了。”
“呦,姐姐,那我可舍不得。”扶苏忽然娇躯乱颤地笑道,她眼波一横,那种自然的柔媚,让祁真也是眼睛一亮。
当然,祁真和梗帆的心性修行深厚,但祁草就有点吃不消了,赶紧低下头,不敢再望。
他只觉得扶苏的眼睛里就像有电流一般,让他身体情不自禁地想要发抖。
看着祁草的表情,众人都忍不住有点想笑。
玉魄却皱皱眉,有点犹疑地道:“恐怕不行,我感觉到井中有冰髓在流动,所以井上方才会有大量的髓雾,井水的妙用,恐怕就是这些髓雾带来的。”
祁真也不大看好,叹道:“是啊,这口井的确古怪,让我有种很难受的预感,似乎一旦触动它,就会有不可预测的大祸降临。”
一个声音道:“不用大哥下去。”说话的是玉魄。
左动正想说话,玉魄悄悄传音:“大哥,冰髓对我没有什么伤害,我是玉魂修成。”
左动有点担心,他传音问:“玉儿,你说的是真的?”
“大哥,玉儿什么时候骗过你啊,嘻嘻,那个寒髓精魄是个好东西,不过这口呈井内似乎的确有厉害的禁制,炼术者一旦进入,会遭到反噬,我嘛,情况就不同了。”
计议定后,祁真带他们到了呈井旁,左动还是有点担心,对他来说,虽然希奇古怪的宝物颇有吸引力,但若是要玉魄冒着危险去取,那便太不值得了,看着左动担忧的眼神,玉魄心里有点甜丝丝的,她眨眨眼,娇俏地传音:“傻瓜大哥,别担心哦。”
也只有在对着左动时,玉魄才会如此柔顺。
井水很深,泛着白蒙蒙的雾气,奇寒彻骨,左动还是忍不住有点担忧。
他叹了口气,传音道:“玉儿,如果有危险,我们还是另想办法吧。”虽然左动对祁真的为人很欣赏,但要他为祁真救助自己朋友弟子的事,而让玉魄去冒风险,他根本没有那份心。
不管怎么说,对于左动来说,玉魄的安危,远比其他人重要。
这点是毫无疑问的,左动不是圣人,也对做圣人没有什么兴趣,若是要他以自己的幸福来拯救别人,那是做不到的。
“笨大哥,都说了玉儿没有危险,别担心了。”玉魄忍住心底的激动,原来,有个关心自己的大哥,是这么好的感觉。
大哥对自己好,自己要对大哥更好,玉魄回过头朝着左动笑笑,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幸运,即使在如此漫长的生命中,要碰上一个对自己这般好的大哥,也并不是容易的事。
身形轻飘飘地飞入井口,白衣仿若一朵洁白的莲花般卷动,很快就消失在井中。
祁真不安地道:“唉,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居然要玉魄姑娘……”他心里坠坠不安,深感自己欠了一份还也还不清的人情,脸上有点火辣辣的发烫。
梗帆脸上倒是带着一丝微笑,他忽然对着左动传音说道:“左兄弟,玉魄姑娘好象是由灵体修炼。”
他毕竟是修炼到大乘期幻灭天的高手,稍微看出一点门道。
左动微笑着朝他点点头,静静地等待着,面容沉稳,心底却实是有点焦虑,但他习惯了不将心中的情感表现出来,即使是梗帆,也看不出他现在到底在想什么。
时间过得很慢,又仿佛流逝得很快。
在左动终于有点忍耐不住的时候,井水出现了异动,白蒙蒙的水雾忽然盘旋卷散,一个个巨大的水泡从井底冒出,发出“毕剥毕剥”的声响。
一个漩涡慢慢在井水中心形成。
暗沉沉的红光从水底透出,绚芒夺目,不时有全身银白的小鱼在井水面上跳跃,如果此时有凹渡石门的居民见到,一定会惊讶得说不出话。
即使是在这里生活了上百年的老人,也从来没有见到过这种怪鱼。
忽然间,井水的异像全部消失了,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的瞬间,没等众人看清情况,井水便恢复到原来那暗沉阴冷的模样。
仿佛先前出现的异状,都只是心底出现的幻象。
左动的心猛地提了上去,心脏一阵抽紧,只有一个念头:玉儿会不会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