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凹渡石门在风原星域的极偏远地,距离几大城市很远,周围就是非常有名的邯洋夜,邯洋夜是一片荒漠,出产各类奇特的特产,荒漠上,每隔百里就有一片小小的绿洲,绿洲上生活着以这一片水草为生的土人。
这和左动初到风原星域时经过的那片沙漠大相径庭。
每天的傍晚时分,是凹渡石门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各种人等都在这一时分进入凹渡石门,住宿的住宿,吃饭的吃饭,到处都充满了这片苦寒之地难得的笑声。
凹渡石门的黄昏时分景色非常美丽壮观,一轮硕大的太阳渐将西沉,临行前给这片大地涂抹上了一层绚烂的金黄,荒漠边缘到处都生长着矮小稀松的树木,在这落日余光中,便成了最美妙的点缀。
左动一行人正是在黄昏时分进入了凹渡石门。
他们先找了个宿店,凹渡石门虽然宿店众多,但大多是为来邯洋夜挖掘各类特产的行脚商人和一些苦工提供,所以宿店中各类人等混杂,非常混乱。
左动本身并不计较这些,但为了紫兰心、玉魄和陈若兰三个女子考虑,自然就找了石门中最高级的一家宿店。
左动原本的衣服已经在古神阵中破破烂烂,从乾坤镜中拿了一套休闲装穿着,整个人以他自己的标准来看算是非常神清气朗,但在凹渡石门的人们眼中,自然便是不伦不类,穿得希奇古怪。
一路上,不时有人向这边投来惊讶的眼神,还有些大汉的眼睛则在玉魄、紫兰心、陈若兰的身上滴溜溜打转,如果不是见战爵身形强悍,面容冷厉,恐怕早就凑上来搭话了。
左动懒洋洋地走着,进了凹渡石门,自然不能再飞行,小宝乖乖地跟在他的脚边,不过它是用飞的,四只脚根本没有着地,当然,它的目标太小,一般人根本注意不到。
进了整个凹渡石门最大的一家宿店,紫兰心凶霸霸地叫道:“伙计,快上来,饿死我啦!”
她转了转眼睛,找到一张空桌,这家宿店在凹渡石门中算是非常齐全的那类,不但提供住宿,而且提供吃食,宿店中掌厨的,在这里的食店中都是非常有名的大厨。
一个伙计乐颠颠地跑了上来,他也是和左动一样的黄种人,就是瞳孔比较褐。
他在肩上搭了块布巾,笑嘻嘻地问:“几位客人,你们想吃点什么,本店可是这里最有名的。”
左动心里一乐,他望了望巴颜,从前巴颜可也是宿店里一个跑堂的。
巴颜腼腆地一笑,他对这行很熟悉,马上和这个伙计搭讪了起来。
左动心里有点感叹,巴颜的行动让他觉得非常欣慰,一个人若是很容易就忘记自己的出身,一有点成就便自鸣得意,对自己的从前弃如敝履,那将会使他无法在修行路上更进一步,因为他心里有太多的杂念。
那伙计看起来非常吃惊,不一会,眼神就变了,拍拍巴颜的肩膀笑道:“兄弟,真还看不出来,你以前也是做这行的,呵呵,放心,我给你们弄几盘菜,肯定都是这里最出名的。”
他转身去了,眼神里分明对巴颜有点羡慕。
一个人的命运,有时发生改变,仅仅只在那么一线间,巴颜和他,已经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左动暗道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若是没有进入镇神洞,遇见寂山子,那么现在的自己,也仍将是和从前一样混日子。
先端上来的是一些吃食点心,做得相当精致,左动尝了一块,他也不禁叫了个好,进入幻灭天顶峰后,他发现自己从前的胃口又来了,吃东西除了不喜欢太过油腻腥气外,百无禁忌。
接下来上的七盘菜,看上去很是清清爽爽,绿弦叶配云粟,加了几个生果榨出的汁水,咬起来脆甜可口,还有一道旮杂肉炖山草,鲜甜滋润,非常合左动胃口,其他的菜,也都很有特色。
修炼成天魄体后,紫兰心和玉魄已经能够进食东西,她们吃得眉飞色舞,好几百年没有尝过的味道,现在重又能够细细品味,那份欣喜,很难描述。
七个人中,只有陈若兰静静地端坐着,她还没有凝成实体。
左动吃了几口,微笑道:“若兰,想不想出去走走?”他看得出陈若兰心里其实颇有点伤感。
陈若兰眼中微微一亮,露出几分欢喜,她笑了笑,却道:“不用了,大家都很累了,谢谢左大哥。”
“嘻嘻,小兰妹妹,对哦,差点忘了,小动可还欠着我们咧,上次都说好了要出去玩的。”
左动有点头疼,他叹道:“这个,呵呵,我没忘,下次有机会就给你的三个小弟买点东西。”
紫兰心眨着眼睛,笑眯眯地道:“这才乖哦,呵呵,玉魄妹妹,小兰妹妹,你们可都听到了啊!”
吃了一半时,凹渡石门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天空阴沉沉地,冰寒的雨点从空中砸落,敲击着地面,石板路上迅速形成了流淌的小溪,空气随着雨声逐渐湿润,让人精神一振。
宿店伙计乐呵呵地跑了出来,手里端着个大木盆,看见巴颜笑道:“下雨喽,下雨喽,真难得,这次已经一连干旱了近两个月,店里的储水都快用完了。”
左动来了兴致,笑道:“呵呵,原来你们还是接雨水来用的啊,附近没有水源吗?”
伙计叹了口气:“其他时候还好,只是每年这个时候,旱季特别长,不过水源倒是有,五十里外的玛尔湖,就算干旱上十年,那水也用不完,还有呈井,那一口井水冬暖夏凉,随便你怎么取,都不见少,可惜玛尔湖太远,所以我们一般都是自己储点水备用。”
“呵,那什么呈井呢?”
伙计苦笑道:“半个月前那口呈井被人占用了,听说要占用十个月,为了这件事,我们当地还有很多人被打伤了!”他说话时满脸气愤。
左动心里一笑,淡淡地问他:“就为了抢这口井吗?”
伙计叹道:“客人你不知道,这口井中的水效用神妙,我们当地很多行脚人都是用这口井的水去合药的,而且效果非常好,这下水源没了,连很多药物都配不出来,可苦了很多人。”他摇着头,不胜唏嘘。
“哼,还有这么霸道的人,你们打不过他们?”紫兰心撇了撇嘴。
那伙计的脸都红了,嘴硬道:“我们凹渡石门的居民,怎么会欺负外来人,要不然,哼哼……”
“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啊?”玉魄也有点好奇。
“听一些老人说,那是神离开这个世界前的仆人,反正,都是能够飞来飞去的,唉。”
左动微微一笑,他知道,为了争夺这个水源,凹渡石门的居民肯定吃了很多亏。
“呃,那,那是……”伙计的嘴里忽然结巴起来,他的眼睛定定地望着宿店大门,又有点后怕地赶紧转过头去,低声不停地自语,“瘟神来了,瘟神来了。”
一阵冷风直接吹进了宿店,店内燃烧着的几个火炉发出一阵子“噼啪”火苗蹿动声,店内顿时显得有点昏暗,光影四散摇摆。
离宿店大门最近的几桌人纷纷抬起头朝着大门口望去,随即又马上缩起了脖子,这几桌人外貌都生得很粗糙,看得出是经常曝晒在烈日中的,应该是到凹渡石门来挖掘土产的行脚商人。
大门前遮挡着的厚重布帘被那进来的几人往上一卷,冷风阵阵地灌进,发出“呜呜”凄吼,进来的是三个样貌俊美的人,两个是年轻男子,另一个女子生得非常俏丽美艳,但眉目中隐隐透着几分煞气。
他们毫不在意地站在门口交谈了几句,看也不看宿店内的人。
冷风夹带着点点雨丝,不停地向着店内飘进,坐在店门口的几桌人不敢吭声,神色中带着几分畏惧,纷纷竖起了外衣上挡雨挡风的领口,店内一时连半点声息都无。
寂静中,只有火炭在火盆中发出的细密“毕剥”声响。
“伙计,再去给我们弄几个这里的点心。”沉默中,一个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声音不大,可在这宿店内,却像是一个惊雷乍然响起,店内众人纷纷朝声音来处看去,心里“砰砰”地跳着。
“这一桌人真是大胆,难道是不知道这些人的厉害?”有人开始猜测,另有些人则是开始替说话的人担心,也有一些则存着点看热闹的念头,心道这一桌人肯定是刚刚来到这里,不知深浅。
站在门口的三个人神情微微一动,朝着声音来处瞟了一眼。
他们只见到一个年轻人淡淡地笑着,好象根本没有注意到从门口处投来的视线,对着呆站在一旁的伙计轻声说着话,还伸手拍了拍伙计的肩膀。
“深电,这几人都很面生,看起来像是刚刚从外地来的。”一个年轻人低低地说道。
被叫做深电的年轻人皱皱眉,不屑地哼道:“管他们干嘛,不过那家伙让我很看不顺眼,要不要教训他一下?”
女子白了他一眼,冷冷地道:“别惹事,深电,好好和沉木学学。”
深电邪气地笑了笑,轻哼一声:“瑰,怕什么,对付这些人,还不就像是捏死一只蜉子,算了,让他们都滚出去,这里我们都包下了。”
他轻轻地抬了抬手,在他面前的一张桌子猛地飞了起来,摔到了角落,“喀啦,砰……”一连串的响声中,那张桌上的行脚商人有几个都是面色铁青,双手颤抖起来,被身边的人死死按住身体。
“听着,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老子我给你们十个呼吸的时间,谁要是还敢留在这里,那就试试看吧!”
跋跋眼中冒出了一股怒火,战爵面如冰霜,左动却轻轻地伸手按住两人,轻笑着说道:“别急,等等看,说不定会有热闹可以看。”
他一副漫不在乎的神态,紫兰心嘻嘻笑道:“小动动,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啊?”
左动无力地叹道:“没什么主意,反正不关我们的事,随他们闹去,要是真……”他眼里寒光蓦然一闪。
玉魄有点明白左动的心思,她的这个大哥并不是太喜欢争斗,但要是有人惹到头上来,那也绝对不会客气。
“伙计,这里附近有没有卖衣服的地方?”左动一把拉住刚要走的伙计。
伙计害怕地颤声说道:“客人,你别说话了,你们刚来这里,可别惹到那些人。”
左动毫不在意地道:“放心吧,我又没招惹什么人,唔,你先去叫几个点心,再来一壶清茶,喏,这里有十几个银币,帮我去买套衣服来。”
伙计接到钱,头也不敢回地走了。
左动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服,抖抖手,对着门口的那三人笑道:“进来坐,别客气啊,呵呵,外面太冷了。”
深电有点惊讶地看着他,他摇着头,嘿嘿笑道:“好啊!”他大摇大摆地晃了进来,走到另一桌人面前,喝道:“走开,这里现在是我的。”
那桌人狼狈不堪地站起,赶紧急匆匆地朝着宿店门外走去,幸好倒是没忘记给钱。
“吆,挺威风啊,呵呵。”左动不阴不阳地说着,他的笑容有点阴。
另两人也坐到了那一桌上,那叫瑰的女人眼中有点疑惑,她根本看不清左动的修行境界,但又无法相信左动会不是炼术者。
三人一离开宿店门口,那张厚重的帘子似乎被人扯了一把,“哗”地掉了下来,重新挡住了外面袭来的冷风冷雨。
很快地,左动这桌上又送上来几个点心,战爵冷冷地坐着,跋跋却毫不客气地重新开动,“淅沥哗啦”地大吃大喝,不一会儿,一壶清茶就被他一个人干掉了大半壶。
“唔,真不错,哈哈,过瘾……”一边吃,他的嘴里一边还发出感叹声。
那三人眼中都带上了一点怒意,不过却出奇地没有发作。
“客人,你,你的衣服……”那伙计的动作倒是真快,他的头上淋满了雨水,眼巴巴地把一袭长衣递给左动。
这是件凹渡石门地方的人常穿样式的衣服,不过料子是上等货,有个行脚商人低呼:“唔,是蛤喇皮……”
左动知道这肯定是凹渡石门卖的最好的衣服了,他不慌不忙地把大衣披上,这件衣服很长,一直遮到膝盖,外层上带着长长的绒毛,皮革上还闪动着亮光。
换上衣服,左动满意地点点头,他对身外之物的要求不高,现在这样看上去也已经够有模有样了。
“小深是吧,来,说说看,你打算把这里的住客们怎么样?”左动伸伸懒腰,大大咧咧地道。
深电的眉头立刻跳动起来,他很怀疑,“小深”是不是在叫他?他的眉心里已经浮现出几丝黑气,快要到达爆炸的边缘了。
瑰微微沉吟着道:“请问,你也是住在这里吗?”
左动嘿嘿一笑,若无其事地道:“是啊,怎么了?和这件事有关系吗?”
瑰嘴唇快速地颤动,用传音的方式和深电说了几句话,深电满脸愤愤,不过还是暂时隐忍了下来。
左动心里却是微喜,他发现自己在古神阵静修后,捕捉波动的能力又有所长进,神识居然已经可以探察到像瑰这种等级高手的传音。
炼术者的心念波动层次极高,即使是修行相当于风源期水准的炼术者,左动也只能非常模糊地感应一下他们的情绪,只有像普通人异常强烈的念头,他才能够捕捉到,这点到现在仍是如此。
哪怕是灵体,左动也无法探知到他们的深层次意念活动。
但随着先天道胎的破碎融合,左动却发现自己对炼术者间的传音捕捉能力大大进步,即使是像瑰和深电这样修行已经到达小乘期顶峰的炼术者,不特别加强传音时的隐蔽性的话,他竟然也能够有所查知,这种能力,左动明白不是所有的炼术者都具备的。
大概只有心灵力量特别强大的炼术者,才能够在某种程度上拥有,绝大多数修行比他高深的炼术者,也做不到这点。
深电阴狠地盯了左动一眼,心里念叨:“小东西,不要落到我的手上,不然大爷让你不知道怎么死法!”他实在是被气坏了,从来没有人敢叫他“小深”。
不过他不知道自己给瑰传音的那句话都被左动捕捉了去,光是在心下发狠。
左动却已经打定主意,要是深电再有所异动的话,一定要将他除去,这个人给左动一种有点危险的感觉,行事暴烈冲动,为人阴毒狠辣,留着实在是个祸患。
这是他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倒不是本性嗜杀,说起来,即使是在n市黄老门时,他也没有亲手杀过什么人,不过在那种环境中留下的性格烙印,让他对威胁到自己的东西都有强烈的厌恶感。
“兄台,不知道怎么称呼?”瑰的语气倒是越来越柔,眼中绽放着花朵。
“我姓左,名字就不说了吧,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大名人。”左动暗中冷笑,心想硬的不成要来软的了,不过,他还是对这个叫瑰的姑娘有点好感,不管怎么说,她都比深电冷静理智得多,和这种人打交道比较舒心。
“嘻嘻,小动动,人家小姑娘会不会看上你了哦!”这是紫兰心的声音。
左动马上头大起来,瑰的脸也马上红了一下,她有点恼怒地望向紫兰心,只见到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眨闪着,心头又生出一股无力感,实在没法黑下脸。
她不知道,紫兰心是由紫兰化成的妖灵,天生就有迷惑心灵的能力,除非是心灵力量坚定,不然很难排除那种心灵上的影响。
这倒不是说紫兰心能够使敌人心魂失守,而只能是让心灵力量不强的敌对者没法对她生出太多恶感,从而削减对方的战斗力。
一般来说,在心灵修炼上有些独到处的炼术者,都有这种能力,像炼心宗的扶苏,就是其中翘楚,紫兰心的迷惑能力在失去本体后,已经大幅度减弱,对修行进入大乘期的炼术者,产生不了什么影响。
想了想,瑰收起妩媚的表情,郑重地说道:“左……,这个宿店本来我们是打算全部包下,既然你也住在这里,那我们就退一步,你们仍然可以住原来的房间,怎么样?”
左动差点哑然失笑,这三个人还真是没什么和人打交道的经验,不然明明可以说得很好听的话,怎么就是这样硬邦邦的呢!
他懒洋洋地道:“这个啊,你应该和我的三个小妹说,不过呢,我们原来的打算也是包下这里,现在既然你们来了,那就让出一个院子给你们吧。”
“谁是你的小妹啊,小动动……”这又是紫兰心的娇嗔。
瑰和沉木换了个眼神,瑰无奈地叹道:“这样看来,我们是谈不拢了,唉,其实我们已经对你们很客气了,何必要这样呢?”她有点无奈,虽然看不出左动的修行深浅,但对方那种从容的神态,让她直觉地感到这些人不好惹。
尤其是从旁边坐着的战爵和跋跋身上,那种刚进入大乘期所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势,更是让她不想生事,谁也不想无缘无故地招惹上几个难缠对手。
“呵呵,惹事?我们没惹事啊,本来就是我们先来这里的,唉,小姑娘,我们也已经很退让啦!”左动装作一脸无辜地摊摊手。
“噗嗤”,玉魄已经笑出了声,陈若兰也伸手遮着嘴,但眼中的笑意却怎么也遮不住。
“瑰,和他们废话干嘛,让我来解决这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深电再也坐不住了,一双眼中厉芒电射。
左动脸色一沉,冷冷地道:“你是什么东西,怎么说话都像是从狗嘴里喷出来的,一点礼貌也没有,你们家大人是怎么教你的,你妈真是白生了你。”他一口气骂了出来,比深电的话还毒。
深电的脸骤然间变成了猪肝色,他咆哮道:“你,你……老子今天活剐了你……”他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左动的话实在是让人受不了,就算换个修养比他好十倍的,恐怕也经受不住。
这个时候,跋跋却满脸好奇地问紫兰心:“紫老姐,‘狗’是什么东西?”
紫兰心嘻嘻轻笑,挑挑眉毛笑道:“真没见识,那是一种动物啊,就是在地上爬的那种,不过小狗狗好可爱哦,我喜欢。”
深电的脸一下子又从猪肝变成了猪胆,苦得要掉出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