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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非我族类的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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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说好的刺客呢?

    远远地望去,那一座深红色金瓦的宫殿就像嵌在雪地上一样,庄严,辉煌,独帜一方,似有袅袅雾气笼罩着不真切的宫殿。

    上好的白玉铺造的地面与雪温润的光芒相融相化,大殿的内柱由排列有序的多根红色巨柱支撑着,每个柱上都刻着一条回旋盘绕、栩栩如生的金龙,一条笔直的路的尽头一个巨大的广场随着玉石台阶缓缓下沉……

    殿台石阶之下此刻虚虚地围拢过来一堆人,蟒衣紫袍达官贵族有打着油纸伞,雪白中一片花色斑斓点缀,但更多的是披着一身雪霜,身躯凛凛地站在风雪之中,手持铁枪抬头仰望的士兵。

    凌空飞檐上的两条龙,金鳞金甲,活灵活现,似欲腾空飞去,随之而飞去的,还有一道黛隐身姿影绰,一头白发偎依倾泻,妙曼轻盈,风雪吹拂着挺秀着摇曳的凤凰裙。

    “雪、雪妖?!阿呸,是,是皇后!”

    “嘶~这模样……她、她究竟在做什么,手里好像拽着什么东西……”

    “好像是黑色的,嗳,好像瞧着有点像是头发吧?”

    “喂,刘大人,你瞧,是个人,皇、呃,她手里攥着的是个人!”

    “难道那是刺客?!赶紧找个御林军来问问究竟怎么回事!”

    “陛下呢,陛下没事吧?”

    “陛下好像在上面,带着人马,赶紧上前去看看怎么回事!”

    底下再度人仰马翻,推推嚷嚷地一堆人从广场争先恐后登上朝合殿三级百步台阶。

    “冷静下来!”

    贪婪景帝明显感觉到虞子婴的精神有状态有异,他几步如鹞,鲜红如织的衣摆翻飞猎猎,跳跃至中央巨大的祭台上一根笔直的柱子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纹,与那宫殿上的凤凰遥遥相对……

    血从指尖滴滴流淌,萦绕在虞子婴周身的气息或虚或实,她阖下鹤翎般的睫毛,掩下眸色,对他的声音没作出反应,虚无澹澹长空,变化无常,似幽涧滴泉清冽空灵、玲珑剔透,又似后水聚成淙淙潺潺的强流,冲击暗礁浅摊,翻云覆雨。

    随着景帝那一声如雷闷响彻云霄的声音落下后,周围喧闹的声音一刹那寂静了下来。

    傲慢与嫉妒也察觉出什么,一左一右跃上琉璃瓦的重檐屋顶,积雪簌簌顺着屋檐悄然滑落,在地面晕开一圈酥雪。

    “喂,你怎么了?”嫉少年想靠近她,却被她周身强烈排斥与抗拒的寒意滞停,一只手僵硬地举在半空,脸色极度难看尴尬地黑下来,但眼底却闪烁着担忧之色。

    “喂,猪妖,虞子婴……女人,你……”狂乱细碎的黑发拂动在他那一张精致白瘆瘆的瓜子脸上,他顿了一下,喉间一睹,冷冰的空气呵气成雾,他脸色严肃巍沉着问道:“你怎么了?”

    傲慢看着那个孤立出一片冰雪国度的女人,蹙紧眉头,心底也是乱遭遭一片,却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掉转过头,眼神冰冷地射向婪:“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的头发怎么会变成这样?”

    之前没太过执着于这个问题,是由于四面环狼的情形不允许,而如今旧事重提,这并不是意味着此刻问这个问题合适,而是因为他怀疑她的变化是跟那一头白色头发有关。

    景帝显然也想到这一点,他身躯如黑色乔树挺拔,冷魅面容,目光如矩,鞭笞风雪寒厉地顺势找到惰:“我想,你该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吧?”

    冰冷而锐利的铁灰色双眸,无声地逼视着。

    虞子婴曾说过在地下皇陵内是跟他在一起,那么她发生的事情他就该比所有人知道得更多一些才对。

    怒尝试着叫唤虞子婴几声,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烦躁地一脚踢飞脚旁僵硬的刺客尸体,听到这几人的对话,黑发一甩,转过头,亦面色迫紧,犀利无比地盯着他。

    他相信婪既然问到惰,这表示这件事情定与他有关系。

    惰无视那些投注在他身上的视线,一展臂,如阳光下震翅的白色蝴蝶,虚幻,不真实,墨发如染,骨瓷雪肤的脸上融融有一层晕光,蝶翼潋滟扑闪,美得惊人。

    黑蛟收到命令长身如鞭从雪地里射飞上祭台,它漆黑泛着金属光泽的身躯庞大而粗长,之前与猀华匿于阶梯夹角阴影处不察觉,这一出现顿时令不少人看到都倒吸一口冷气,尖叫连连后退,身如秋风枯叶颤动。

    惰嘴唇边轻懒溢着雪花般冰冷的讽笑,他无视重力规则十分轻巧地飘落于黑蛟昂立的头顶,此时的高度基本上与站在石柱上的贪婪、嫉妒等相同,他视线放远,轻柔如羽地落在重檐琉璃瓦顶上的虞子婴。

    接着沿着她纤削肩骨滑下……

    “你们或许该将视线着重放在她手里抓的那一个刺客身上,她从来不做这种多余的事情。”

    是啊,虞子婴的性格很果断杀伐,一般该杀便杀,该放就放,为何这次要特地耗费精神如此地去折磨一个人呢?

    贪婪等人沉吟片刻后,皆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原因。

    除非……这个人彻底地惹怒了她,激起她心底的施虐残暴。

    “所以先要了解清楚刺客身份,才能够明白她暴怒的原因。”惰再施施然地补了一句。

    ……

    虞子婴对他们的问话感到莫名,她并不知道在五病友心中,她此刻“病”得很厉害,被她誉为精神病的一众竟来担忧她得了精神病,这或许已经是一件令人感到绝望的事情了。

    从“清娥”,哦,不,她已经“坦白”了自己的名字,清娥是属于真正清虚派掌门大弟子的名字,她叫娌奴,娌,猫也。

    其实娌奴之前对她所说的话,也并非全部虚言,至少在她扮演“清娥”时候所说的话皆是出自原主的口述。

    清虚派掌门的确派了门下一位大弟子跟十四位同门下山来寻觅“王者”,可惜出师不利,在半途却遇上殷圣的劫持,被洗劫一空后,来了一招李代桃僵,人还被关押在东狱内,生死未卜。

    本来以如此周密的布置,若不是遇上虞子婴,必定入局,但由于是她,再周密的局在她眼中,都存在漏洞,特别实施者并不是一个对与她匹敌的缜密心思者,所以一开始,她便打破她的步骤,以局换局,以计调计。

    她觉得她一直很理智,她并没有觉得自己哪里有问题,哪怕别人都用一种蛇精病的眼神恐慌地盯着她,她也坚信这一点。

    若硬要说她的情绪变化,她只能说,她是感到压抑。

    这种压抑是所有想爆发的情绪被一种名字理智的牢笼锁住,既释然不了,又爆发不出来,于是憋着憋着憋着憋着……就憋出一些变态行为。

    她继续踏前几步,几乎半只脚掌都悬在半空,她俯视着底下涌上的人潮,渐渐,越来越多的人围拢过来,甚至赶过来的地还有匆匆脚步的瑛皇国黎帝牧骊歌,与另几国尚不知东窗事发的几国使臣。

    牧骊歌在看到虞子婴时,由于风雪凄迷,视线朦胧交错,隔着一段距离,再加上虞子婴此时的模样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她来。

    风雪卷起她长发扬卷,肆意飘荡,如同她心底盛怒的风暴一样。

    她缓缓睁开了眼睛,浅金眸色逐渐加深,穗金,铜金,黄金,她将手中如一摊软肉的娌奴高高举起,即使这样,比她高几乎一个头的娌怒扔旧有半截身体湿辘辘地落在雪檐上。

    “哎!你们看到没有?她的眼睛!”

    “天啊,是金瞳!怎么会是金瞳呢!”

    “金瞳?这是哪一族人,肯定不会是中原人!难道她是异域的?听说异域的人练了巫妖术后,就会变成一头白发。”

    “异域的人怎么混进来的?不行,陛下肯定被骗了,我们中原与异域人不同戴天,如何能让一个异域人当尊贵的皇后!”

    之前没来得及仔细看清楚的人,在看到虞子婴睁开那一双璀璨妖异的金眸时,心情瞬间就像发酵失败的酒,各种奇怪难闻的味道都冲出来。

    站在这里的大多数人是属于政治范畴内的,他们考虑的跟之前单纯保家卫国,为陛下为皇宫为百姓舍身忘命的士兵不一样,当官的和当权的,他们拥有的更多是自我与利益观。

    有句话说得对,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朝渊国刚才向她臣服的官员与当权者贵族此刻的反目成仇,只是一种常态现象,并不能令虞子婴动容。

    ——因为她也是这样想的。

    他们会向她臣服,完全是因为说不服劝不动也耐不何景帝,这不是一种自愿行为,或者换另一个角度来说明,这是一种胁迫,迟早是一种隐患存在。

    而此刻,隐患在她的身份一事上彻底爆发了。

    虞子婴听到下面熙熙攘攘如浪潮抨击而来纷扰讨伐声,面色依旧如常,她的面摊属性一如既往高深,对于他们能从原来是跑来抓刺客的目,毫无压力地当场转换成急切拉她下台落马,心底隐约感到几分扭曲的讽意。

    “闭嘴——!寡人之前的话难道你们都没有听明白吗?”突地平地传来响雷般厉喝一声。

    景帝只觉耳边好像围绕过来一百只苍蝇在嗡嗡地直叫,事情一下发生得太多太乱,他脑海中本来充斥着太多纷乱头绪,这些人还在一旁趁机制造话题,引发混乱,简直令他烦不胜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