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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纵横捭阖(番1·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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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环台,整个齐宫的中心,亦是临淄的制高点。

    站在环台顶层的阁台凭栏俯瞰,整个临淄城的繁华景象便能够尽收眼底。作坊商铺,鳞次栉比;士农工商,百业兴盛;三百闾中,百姓张袂成阴,挥汗成雨,比肩接踵而在,齐国昌盛,让人自豪。

    姜壁月带着姬伋姬职登上环台,向凭栏俯瞰临淄盛景的齐侯姜禄甫盈盈一拜。

    姜禄甫原本正背对着三人而立,回身见到女儿,目中露出几丝惊诧,但再看到姜壁月身旁的姬伋和姬职,却忽然笑了起来:“原来你们是一同来的。”

    姬伋向齐侯姜禄甫作了个揖,忙开口解释:“方才我们在桃林中迷路,幸亏碰到公主带路,才顺利来此;为聊表谢意,姬伋擅自做主请公主同来赴宴,希望世伯不要介意。”

    “桃林?带路?你说壁月带你们来的?”

    姜禄甫显然因姬伋的话吃了一惊,看看姬伋,又看看姜壁月,忽然大笑起来,宠溺的捏了捏宝贝女儿的脸颊,又转向姬伋:“你可知,那片桃林原本是整个皇宫最清净的地方。壁月怕闹,便在宫中最偏僻的位置亲手种下那一片桃林,亲自打理,也从来不让外人进去的。别说外国来的宾客,就算宫中的人也轻易找不到那里;你能在那里碰上壁月,也真算缘分!”

    “原来,是公主躲清净的地方,姬伋造次了!”

    姬伋听闻姜禄甫一言,忙向姜壁月作了个揖,又有些歉意慌张的看向姜壁月。

    姜壁月脸颊一烧,又偷往姜禄甫背后躲了几分,低头喏声回答:“平日清净惯了,时常觉得无聊,难得碰到人来,心里正高兴呢,哪会觉得公子造次?”

    姬伋闻言,才放松了一口气,忙又向姜壁月作了个揖:“多谢公主抬爱。”

    “哈哈哈哈!”

    姜禄甫的笑声又响了起来,拍了拍姬伋的肩膀,附在他耳畔偷声告密,“壁月平日最喜清净,也最怕麻烦。若碰上不喜欢的人闯到她的桃林,只怕发怒都来不及,更别说不嫌麻烦的给你带路!我看,世子你的婚事,有眉目了!”

    “君父!”

    姜壁月娇嗔拽住姜禄甫的衣袖,急得恨不能钻到地洞中去。

    姬伋脸红,也尴尬的别开眼,岔开话题问姜禄甫:“不知姬伋是否来早了,怎么一直都没看到贵国的几位公子?姬伋昔日素闻齐国诸位公子大名,不知今日能不能见全?”

    姜禄甫笑着,一一回答:“小白和纠年纪尚小,怕不懂规矩,就不让他们来了;储儿和无知,应该马上会到。我们齐国的这几位公子,性情粗野傲慢,都不像伋世子你一样谦和温润。若不小心讲出什么冒犯的话,还请伋世子海涵,别和他们较真!”

    “世伯谬赞,姬伋愧不敢当!”

    姬伋谦和推却,后又作揖恭维,“姬伋素闻储世子果敢率真,无知公子人中豪杰,小白和纠两位公子年纪虽小,但却聪颖过人;如今见了壁月公主……更觉世伯的儿女们,各个都人中龙凤。齐国后继有人,真正让姬伋羡慕得很呢。”

    “哈哈哈哈!”

    姜禄甫又朗声笑了起来,对于姬伋的恭维极其受用,不禁感慨着,“寡人福薄,三十多岁才有了长子储儿,此后十几年来,也没再添几个儿子;如今齐国昌盛,寡人总算有了小白和纠两个得意的儿子,再没有别的放心不下,唯独挂心的,就是壁月的婚事。”

    “君父!”

    姜壁月羞得急声打断,不知怎的,姜禄甫没几句话又绕了回到自己的婚事来。

    姜禄甫打住话头,只笑眯眯看着姜壁月,又意味深长的瞥了眼姬伋,看到两个人同样害羞脸红的神情,笑意更加浓。公子温如玉,姝女静如月,难得如此相配。

    姜壁月抬眼,偷偷瞥向姬伋,看到他的脸色也一片绯红,心中窃喜,忙低下头去。

    “君父!”

    一阵脚步声打断了姜壁月的遐思。

    并排而来的两个人,都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一个是齐国世子姜储儿,一个是齐国公子彭生;紧跟在他们身后的,则是自己的表兄弟公孙无知。

    三个人分别向姜禄甫叩拜行礼,又和姬伋彼此作揖寒暄,方才各自入席。

    公孙无知问:“姬伋太子此番来齐国,可是带着任务来的?”

    姬伋冲公孙无知谦恭点了点头,温声回答:“的确。君父在继位前,卫国刚经历州吁内乱,郕国借机入侵卫国,已伤了元气;去年,郑国又侵犯我卫国,众将士奋力抵抗,和郑国全力战争,更加元气大伤。现如今,郑国强大又好征战,周邻各国都惧怕不已。卫国经历内忧外患,根基不稳,实在抵不住郑国再来侵犯;君父深知齐国和郑国素来交情不错,特意派姬伋前来恳求姜世伯,充当和事老,向郑国庄公求情,不再攻打卫国。”

    “姬伋世子,你可真会说啊。”

    公孙无知冷笑两声,仰头喝了杯酒,又冷声质问,“世子方才说,郑国强大好战,侵犯卫国;但如果无知没有记错的话,当初若非卫国勾结宋国共同攻打郑国,直接攻占了郑国的东门,郑国去年也不会反击侵犯卫国。姬伋太子既知齐郑两国情深,又为何无端挑拨?”

    “无知公子,您有所不知,当初侵犯郑国,并非卫国所愿。”

    姬伋语调温和,面对公孙无知的质问,只不紧不慢的解释,“当年卫国内乱,叛臣州吁弑君自立后,不顾卫国上下反对阻拦,一意孤行撺掇宋国共同攻打郑国,卫国百姓因此对其深恶痛绝,祖母庄姜也对他十分不喜。大夫石蜡杀掉州吁以后,把君父从邢国接了回来,让其继承爵位,祖母便将君父叫到床前,告诫他继位后与各国和平相处,断不可像州吁那样弄得民不聊生。祖母教诲,君父至今仍时常向姬伋提及,亦痛恨当日州吁好事得罪郑国,更痛心祖母丢下我们撒手而去。当年祖母在世时,姬伋有幸看到祖母协理卫国大小事宜;现如今祖母去世,卫国上下伤心不已,真不知以后该怎么办呢。”

    “那一番话,才真正让我对他刮目相看。”

    姜氏说着,眼中满带赞赏,似又看到了姬伋当年的风采,嘴角含着笑意,“如果在桃林的初见,我是被他的风华气质所折服;那么和公孙无知的交锋,我便真正看到了他作为一国储君的才华和智慧。卫宣公的母亲庄姜,原本是我的姑母,父亲最疼爱的妹妹。他替卫国出使齐国,前来结盟,绕了个大圈,才终于搬出姑母,且说得如此动情,又没有丝毫刻意的痕迹,父亲听罢怎能不为所动?结果……就有了后来的婚事。”

    果然,姜禄甫在听闻姬伋的一番话后,眼眶却不禁湿润。

    姬伋的一番话,让姜甫禄想到了妹妹的音容笑貌,仿佛她在卫国忧心操劳的场景,真真切切的就在自己眼前。妹妹庄姜未出嫁时,就极其心细,待人也最体贴周全,齐国上下,总有她操不完的心,到了卫国,又不知何等的操劳。

    姜甫禄想到这些,不禁哽咽着问:“妹妹……可曾有临终嘱托?”

    姬伋闻言,忙向姜禄甫跪拜行礼回答:“祖母生前,曾为卫国昌盛呕心沥血,后因州吁叛乱而心情郁结,病倒在床;临终前,祖母别无所求,唯独担心自己撒手而去后,卫国成他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便嘱咐姬伋到齐国来向齐侯求助,希望齐侯能够念在昔日与祖母兄妹一场的情分上,解救卫国于危难中。”

    姜禄甫听闻,感慨良久,上前将姬伋拉起来,一字一顿的沉声保证:“寡人保证,卫国如若不先攻击郑国,便不让郑国动卫国分毫;否则,寡人必助卫国攻打郑国!”

    姬伋一怔,忙躬身作揖,向齐侯答谢称:“姬伋替卫国百姓,感谢世伯相助的恩德!”

    公孙无知在旁,不屑的冷声揶揄:“哼!如此下作,真丢卫国的脸!”

    姜壁月微恼,不满的瞪了公孙无知一眼,忍不住的生气脸红。

    姬伋躬身作揖,谦和回答着姜禄甫的问话,也不知真没有听到公孙无知的嘲弄,抑或者故意忽视公孙无知的嘲弄,总归,答话的声音依旧不急不躁,不温不恼。

    他半躬着身,保持着平静的神态,讲述着温和的话语,目中流露出如璀璨星辰般晶亮的神采,那番光明磊落,器宇不凡,落在姜壁月眼中,又有另一番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