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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安熙的表情看起来很是狰狞,似乎他想起了让他非常痛恨的事情。
莫诗羽问道:“你似乎很痛恨你父亲。”
言安熙继续划船,但是他脑子里完全充斥着小时候父亲严厉的眼神和嫌恶的表情,让他的注意力越来越分散,他划得越来越快。
他说道:“我痛恨他?不,我不恨他。我只不过巴不得他赶紧从我眼前消失!”
莫诗羽被言安熙平静的语气惊到了,他的话语是那么强烈,可是他的语气却是出奇的平静。她有些不安。
莫诗羽不想继续谈论言安熙的爸爸这个话题了,她问道:“那你妈妈你找过她没有?我的意思是,你长大了,你还找过没有?”
言安熙说道:“找啊!我在找。我想要知道她在哪里?她为什么要离开?她过得好不好?我想……问问她离开我她后不后悔。”
莫诗羽的心揪了起来,现在的言安熙看起来跟平时的他一点儿都不像,看起来是那么脆弱是那么无助。她有种想要抱着他的冲动。
她咳嗽了一下,说道:“那你找到了吗?”
过了一会儿,言安熙才摇摇头,说道:“没有。不过我不会放弃的。”
莫诗羽拍拍他的肩膀,以此安慰他。她说道:“你至少还有机会找到你妈妈,可是我是完全没有机会了。”她有些黯然,说道:“至少你知道她是谁长什么样,我连她长什么样都没有见过。”
言安熙看着她,说道:“你没看够她的照片吗?”
莫诗羽摇摇头,说道:“我爸爸自从我妈咪失踪了之后,他就把她的照片都收了起来,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一张我妈咪的照片。”
言安熙皱着眉头说道:“你爸爸为什么要这么做?”
莫诗羽耸耸肩,说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看到照片他会难过的缘故吧。”
言安熙低下头,想了一下,说道:“你爸爸一定很在乎你妈咪吧,不然他不会这么做。”
莫诗羽看着一望无际的海面,海面在月光星光的照耀下,泛起点点波光。她说道:“可能吧!反正我从来没有听他说过关于他们的事情。更多的是其他人告诉我的。他们告诉我,我爸爸和我妈咪是有多么的恩爱,两人在一起是有多么的开心。这些事情,无数个人都告诉过我,说了无数遍。”
言安熙却有些疑惑,他看着莫诗羽,说道:“可是你却不相信。”
莫诗羽轻轻的笑了一下,说道:“我怎么会相信呢?如果真的如他们说的那样的话,为什么妈咪要离开我和爸爸?为什么不回来找我们?为什么在我还才几个月的时候离开?”
这些问题言安熙一个都回答上来。他只能静静的看着莫诗羽。
莫诗羽继续说道:“也有很多人告诉我说,也许是她遇上了什么事情,也许是因为她已经不在了,也许是因为她是被迫离开的,也许是因为她离开是为了保护我和爸爸,等等,他们告诉了我好多。可是,我一个都不相信。我想听她亲口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
言安熙叹了一口气,问道:“那你找过她没有?”
莫诗羽摇摇头,说道:“没有。我爸爸找了那么多年,都没有找到,我怎么可以找得到呢?”
言安熙说道:“至少你爸爸想找到她,我爸爸是压根就不在意。”
莫诗羽看着他,说道:“从我没有妈妈的那一天起,我也同时失去了 爸爸啊!我爸爸的心思全都扑到了寻找我妈妈的事情上去,他根本就没有心思管其他的事情了。我是被叔叔们带大的,我是一个没有爸爸没有妈妈的小孩。我时常都在想,是不是因为我,所以妈妈才离开的?是不是因为我做错了什么,所以爸爸才会不理我?是不是爸爸将妈咪的离开怪到了我的头上,所以爸爸才会连看都不看我一眼?”说着,她扭过头去,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言安熙终于伸出手将她抱在怀里,拍打着她 背说道:“不、不是的。你妈妈的离开肯定是有理由的,不会是因为你的。”
莫诗羽却不领情,她负气的说道:“你说得好听,你又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
言安熙安慰道:“你不要想得这么偏激。也许你爸爸之所以不看你,是因为你会让他想起你妈妈也说不一定啊!你想想,你爸爸那么爱你妈妈,看到你不就等于看到了你妈妈吗?所以他才会不看你的,其实他的心里应该是很疼你的。”
莫诗羽说道:“哼!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为什么我都失踪了好几年也不见他来找我?我带着安迪在全世界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隐藏自己的行踪,可是我也没有见过任何一个莫家的人来找我啊!这就说明,在我爸爸的心目中,我根本就不重要!”她越说越气,狠狠的打着穿线。
言安熙怕她打伤自己的手,连忙将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他轻轻的对莫诗羽说道:“你不要再打了,你要打就打我吧!”
莫诗羽这时候已经解决崩溃的边缘,她要讲自己心里的痛和怨都发泄出来,她激动的说道:“为什么我就不重要了?生了我却不要我!不管我!那为什么要将我生下来?!还不如不生!所以我现在就要加倍的对安迪好,不让他像我一样,从小父爱母爱都得不到!再好的生活条件又怎么样?没有爸爸妈妈的小孩子只能看着别人家的小孩有爸爸妈妈疼!安迪没有爸爸又怎么样?!我一样要让他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成长,不让他有和我一样的遗憾!”
言安熙听到她说起安迪,有好几次都想将自己就是安迪的爸爸这句话吐口而出,可是他都忍住了。他知道现在说出来,只会让莫诗羽反感,她现在的情绪极度不稳定,船也因为她的激动而不停得的晃动。言安熙努力保持好小船的平衡。
他将莫诗羽抱得更紧了,他说道:“我知道你的心情,我也理解你的感受。你心里难受我知道,你可以大声的说出来,憋在心里真的很难受。”
莫诗羽看着他,说道:“你怎么知道我说出来就会好受了?我偏偏就不好受!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我从来就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上!”她激动得想要摆脱言安熙的拥抱,可是言安熙抱得太紧了,她很难挣开他的束缚。她大叫道:“你放开我!放开我!”
言安熙也不知道莫诗羽现在怎么了,可是船摇晃得越来越急了,他一边维持着船的平衡,一边想安抚莫诗羽的情绪。他说道:“你等一下,你不要动!船快要翻了!你不要动!”
可是现在的莫诗羽哪里还听得进去,她就是想要摆脱言安熙的束缚。她说道:“你再不放开我我可就不客气啦!你放开我!放开……啊!”
船翻了。
言安熙和莫诗羽被迫分开了。言安熙看了看四周,没有发现莫诗羽的身影。他心急如焚,大叫到:“莫诗羽!莫诗羽!你在哪里?”
可是没有人回答他,他急急忙忙的钻进水里去找,可是水里一片漆黑,他压根就看不到。他又浮上水面,在水面上看着,可是哪里有莫诗羽的影子啊!他大声的叫道:“莫诗羽!莫诗羽!你回答我啊!”
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在他的身后传来莫诗羽的声音:“你不要叫了啦!赶紧把船翻过来啊!”
言安熙一听到她的声音就欣喜若狂,他连忙循着她的声音的方向游去,果然看到了莫诗羽,莫诗羽正一个劲的想要将穿翻过来,可是无奈她的力气根本就是徒劳。言安熙连忙过去帮忙。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船翻了过去,两人爬了进去。
可是船桨不知道沉到哪里去了?
莫诗羽看看四周,这里的海面如墨,举目都一望无际。她问道:“这是哪里啊?”
言安熙也想问同样的问题,他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身在何处。
言安熙苦笑道:“这下好了,在茫茫的大海上,我们连我们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了。”
莫诗羽皱着眉头说道:“我们不会回不去了吧?”
听出她声音里的担忧,言安熙连忙安慰她:“你不用担心,我们会找到回去的路的。再说了,你不是说了吗?地球是圆的,我们总要一天会着陆的。”只要找到了莫诗羽,他的心安了,再可怕的事情也吓不倒他。刚才没有看到莫诗羽的那一瞬间,他真的觉得世界将要崩塌了一般。
莫诗羽白了他一眼,说道:“你以为我真是小孩子啊?这么好糊弄?等我着陆的那一天,说不定我们都是一把白骨了。”
言安熙笑道:“你放心吧!不会的!”
莫诗羽奇怪的看着他,说道:“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担心啊!这里可是地球上最大的海洋太平洋啊!”
言安熙说道:“我很担心啊!我知道我们现在 的处境,而且我更知道我们会被海浪吹得离海岸越来越远的。”
莫诗羽听了几乎要哭出来了。她苦着一张脸说道:“这么说来,我们没救了吗?”
言安熙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你不用这么悲观嘛!天无绝人之路的。”
莫诗羽拍开他的手,说道:“你还说我悲观!你看看我们现在的处境,我能乐观得起来嘛!”
言安熙说道:“你是特工,你们一定训练过关于海上遇险的应对方案的!你先冷静一下,冷静了之后,你再好好想想。我也想想我们该怎么处理现在的处境。”
莫诗羽看了他一眼,虽然已经满脸的担忧,不过她也如他所说冷静下来,仔细想着关于海上遇险的应对方案。
可是她无论怎么样,都觉得不可能的。首先,他们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离岸边有多远也不知道,而且他们身上什么都没有带,除了身上的衣服之外,他们两人连一个打火机都没有带,这怎么求生啊?
莫诗羽有些绝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