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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老叫了容应雪的全名,没有一点家人间应有的亲近,想来也是对自己这个儿媳妇不满极了。他说这番话的时候,清湛矍铄的眼睛里几次冒着水光。
顾钦辞眸光微微一沉,“缉毒警的领导是谁?”
石老摇头,“他没有透露。不过,我和你想的一样,恐怕是有人买通了他们的领导。可恨的是我常年待在香港,很少和内陆人打交道,在内地办事的路子相对狭隘,一时理不出头绪来,到底会是谁抱走了楠月?”
涉及到上一辈的恩怨,牵扯的人事甚广,还包括****、毒品、警察等等关系。如果在内地找不出一个可以信任托付、同时又有些地位和本事的人,石老确实寸步难行。
怪不得这位年逾古稀、几乎要淡出众人视线的老先生忽然又高调搞了个什么助捐拍卖,不惜兴师动众地把内地所有知名企业家全都请了过来,还将地点设在了海晏旗下新开盘的河岸明珠,恐怕都是为了引他出来。
顾钦辞端起手边的茶盏,抿了口茶又放下,似笑非笑道:“想讨石老一杯茶,可真不容易。”
“你怎么说?”石老叹了口气,“如果太为难,你也可以拒绝。”
“石老,您的茶我已经喝完一半了。”顾钦辞平静地凝视着茶灶里跳跃的火星,语气无波无澜,“现在还有拒绝的余地吗?”
石元正摆了摆手,“钦辞,我知道你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但这件事非同小可,一旦和政府扯上关系就很难脱身了,你可要想清楚。”
顾钦辞棱角坚毅的下颔收紧了一些,黑眸里流动着深沉的墨色,眉宇间的神情异常笃定,也异常庄重、真诚,“石老,别的不说,您对顾钦辞有恩在先。”
“你说五年前的事?”石元正哈哈一笑,清癯的面容上,骨头都好像跟着抖动起来,“我那只是正常的商业投资而已,只能证明我比一般人有眼光,看准了你这匹黑马。”
事实证明,他投资海晏、投资顾钦辞是个非常正确的决定,五年来的收到的回报利润一年比一年可观。
顾钦辞唇角稍扬,露出一个比茶香还淡的笑,“不只是五年前,顾钦辞最感谢您的,是今天您所做的一切。”
什么?石老一怔。
“为了我妻子。”
知道他说的是自己上午给警局打电话特意叮嘱那三个酒鬼的案子的事,石老突然笑了起来,“钦辞啊,你这英雄,不会真栽在美人关上了吧?”
顾钦辞为人正直,不可能介入司法部门影响他们对案子的审判结果。石老原本没对这事报什么希望,以为会在他这碰个钉子,没想到为了这个纪若拙,他连底线都可以一撤再撤。
顾钦辞抿着唇,坚毅的嘴角弯起一丝几不可见的弧度,对石老的说法不置可否。
“我是越来越不懂你们这帮年轻人了。”石老端起茶杯,表情里更多的是一种释然。
“您还有什么关于石小姐的具体信息吗?”顾钦辞问。
石老摇了摇头,“我听说了楠月可能还活着的消息之后,派了不少人去查,也找当年那批缉毒警打听过,可惜两边都没有回音。”
“石小姐是哪天的生日?”
“五月三十,我儿子出事那天。”石老提起儿子的时候,脸上的皱纹都因为过度强烈的情绪波动而显得深刻了许多。几十年的孑然和孤独沉淀下来,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
顾钦辞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回D市以后,我先差人去警局查一查二十年前的卷宗。”
石楠月如果还平安无恙地活着,今年应该刚好二十岁。
“还有一件旧事,不知道对你有没有帮助。”石老皱着眉回忆道,“这不是容应雪第一次怀孕,二十七年前她也怀过一个孩子。但是时逢不幸,她的亲弟弟突然死于一场车祸。容应雪因为伤心过度动了胎气,也没听说后来怎么样了。敬松这个孽子虽然一直对外缄口不提,不过我估计,当时孩子是肯定没保住的。”
二十七年前,死于一场车祸?
顾钦辞握着杯子的手一僵。
二十七对于顾家人来说,是一个极其敏感的数字。
他的姑姑,顾泓月,就是在二十七年前陷入一场酝酿着阴谋的爱情,十月怀胎,生下了如今被称为魔术鬼才的未逢。
未逢的父亲到底是个什么角色、又是谁派他来接近顾泓月的,没有人清楚,因为这个秘密随着他一起,死在了二十七年前的一场车祸里。
这个间谍,差一点就得手了。
不,应该说他已经得手了。他从顾泓月手中骗走了顾家那条珍贵无比的家传项链,独自驾车去找他的老板——真正的幕后黑手复命。顾泓青大怒,第一时间派遣了一众保镖前去围追堵截。结果在沿海大桥桥头的十字路口,顾家其中一辆保镖的车与未逢父亲的车垂直相撞,火花四溅,炸燃了油箱里的汽油,紧接着大火就将水天一线的东方海岸染成了骇人的红。
项链最终以如此惨烈的形式被追了回来,它光彩依旧,可两辆车上的人却被烧得尸骨无存。
身怀六甲的顾泓月闻讯赶到了事发现场,哭得险些丢了半条命。
她的爱人骗了她,然后被她亲哥哥派的人撞了个死无全尸。
从此,她就疯了。
……
“车祸,是在什么地方发生的?”顾钦辞开口时,嗓子好像是被一双手撕开的,气息也吞吐得十分艰难。
石老的话如同一记闷棍,打在他的后脑勺上,力道极重,极坚决,“就是在D市,所以后来容应雪这个女人才撺掇着让敬松到D市去,非要查查她的亲弟弟到底是怎么死的。一场车祸而已,有什么可查的?至于查个五六年还查不出真相吗?在D市一呆就是五六年,平白搭上了敬松的一条命啊!”
石老只顾悲愤,并未察觉到对面的男人僵直的后背和晦暗不明的脸色。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倘若真是一场普通的车祸,的确没什么可查的。
但,如果这场车祸背后牵扯了一个商业阴谋……
那么容应雪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的奇怪举动,就可以解释的通了。
顾钦辞敛起眸中冷厉的光,平静道:“逝者已逝,石老请节哀,您还是要以珍重自己的身体为先。”
石老摆了摆手,“你放心,我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什么生死也看惯了。九泉之下我再好好问问这个逆子,是不是真敢去贩什么毒!”
顾钦辞听完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起身,高大英挺的身影在斜斜射入的夕阳余晖中被虚化了轮廓,投在地面上,成了雕塑般比例完美、线条流畅的剪影,“多谢石老款待,没什么事钦辞就先失陪了。您交代的事情,一有消息我马上派人直飞澳门和您面谈。”
石老动了动嘴唇,没说出太多话,只有两个字,“多谢。”
“现在说谢还太早。”顾钦辞勾起一丝笑,没有表情的脸立刻生动起来,眉眼,仍是沉稳而深邃的,“您这么说了,万一我帮不上忙,岂不是对不起这一句谢?”
石老随着他一同站起身来,两只手在胸前空抱了个拳,包在左手外侧的右手背,瘦得已经能看得清骨骼的走向和隐隐发青的血管脉络,头上坚韧的白色发丝融进顾钦辞的视线里,像洁白的羽毛,飞掠过他划分开光影的眼角和睫毛中,而后跌进他黑玉般的眼眸,深刻地烙了下去。
顾钦辞的心,在无人可见处微微动容。
这位曾经威名赫赫,叱咤风云的商业巨人,终究是老了。
曾经被他抛弃的亲情与爱,被他所嫌弃不耻的优柔寡断,都一分不差地回聚在了他的身上。
这就是命运,就是生活。总以为在某个阶段成功逃避了什么,却总会在意想不到的将来,用意想不到的方式,全部偿还。
对面的老人还保持着抱拳敬谢的姿势,“不言谢,大恩不言谢。”
顾钦辞回过神,一托石老的手,表情庄重,“石老,您不必这样。不过钦辞还有一句,您若是真要谢我,不妨听一听。”
“你说。”
“是关于我太太纪若拙的。”顾钦辞沉着声,声音回荡在空寂的竹林里,与清风同在,“看得出来,您并不欣赏她。可她是个非常优秀的女人,您就算不相信她,至少也要相信我的眼光。”
石老有些起疑,“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事实上,我太太是个见过大世面,胸襟开阔、但心很微小的女人,她没怎么关注过香港澳门这边的局势,因此并不认识您。不过,因为您是我敬重的人,所以即使知道您对她抱有敌意,她仍旧很尊重您。”顾钦辞不卑不亢地直视着石老的眼睛,话说得很缓慢。
石老闻言笑了笑,双手剪在了身后,“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她?”
没等顾钦辞回答,他又说道:“因为你,你为了这个女人三番五次地深入敌腹。你不是不知道,谭思凡的人其实就埋伏在西望洋山,等着那场大火过后去清理现场遗留的证据!”
“是,我知道。”
“那你还敢独自一个人冒险回去找她?哪怕她可能已经变成一具尸骨?”
“石老……”顾钦辞微叹,心里萌生出一点浅浅的无奈。
但同时,他也察觉到,原来石老一直在暗中关注和保护着他。
石元正冷哼一声,“风花雪月的事,适可而止,不要本末倒置,让女人成了你的绊脚石。我活了七十岁,棺材土都要盖过脖子了,别拿这些小儿科的东西忽悠我!你要是非说这是什么忠贞不渝的感情,那你从西望洋山带走的那对母子又怎么算?”
顾钦辞眸光一闪,两道浓眉拧成疙瘩,“石老,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石元正犀利的目光如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