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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来就是开一句玩笑,却不曾想纪若拙反手遮住了手机屏幕,红唇勾起婉约得体的弧度,“都是公司的事,我和二爷这阵子歇的时间太长,陆总找我找不到呢。我得赶紧报备一声我什么时候回公司上班,用不了多长时间,两三分钟就回来。”
她躲闪的动作让纪明城意识到了什么,他眯起眼睛,目光由浅至深,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和她握在手中不停震动的手机。不料男人修短合度的西装衣袖在此时不紧不慢地抬了起来,顾钦辞似不经意地半侧着身子,刚好挡住了纪明城威胁刺探的视线。
“去接吧,我等着你。”
他低眉看着纪若拙,眼眸和他的西装是一脉相承的深邃的黑。黑色是一种极其宽容的颜色,它可以搭配出很多不同的气质,而在顾钦辞身上,从来都是深沉冷静和尊贵从容。
纪若拙的心跳漏了一拍,险些被他摄人心魄的黑眸迷惑。她深吸了一口气找回理智,也不问他为什么出言帮她,攥紧手机朝外走去。
电话的确不是陆景尧打来的,是张煜。
纪若拙的手都因为后怕而颤抖起来,如果被纪明城知道她骗了他,后果不堪设想。
这一通来电也打到了最后一秒,和张煜之前打来的三个未接电话归在一起,屏幕上多了一个小小的4。如若没有火烧眉毛的事情,他不会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打。纪若拙正要解锁回电话,第五通来自张煜的电话就先她一步拨了进来。
她心里愈发没底,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喂?”她话音还没落,就被张煜打断:“若拙!你让我查的号码我一直查不出来,办卡时留下的所有信息都是假的。”
纪若拙眉头轻蹙,警惕地看了看楼道尽头的纪明城和顾钦辞,又往外走了几步,小声道:“然后呢?”
“不过这号不是外省的,就是D市的,有人在外省办了这张电话卡,一直在D市使用。”
纪若拙心里咯噔一下,也就是说,想害顾钦辞的人就藏身于D市?
她正在思考时忽见Eric迎面走来,脚步匆匆,脸色不善。他应该是想什么事情出神,大意到甚至没有发现她就站在大厅的绿植旁边打电话,就与她擦身而过。
顾钦辞那边也出事了?
惊疑不定之际,电话那头又传来张煜的声音:“这个号码已经有些日子没有用过了,今天之前最后一次可查的记录和信号是半个多月之前。”
半个多月之前正是顾钦辞在南山球场遭劫的时候。不过他话里的“今天之前”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今天有人使用了这个号码?纪若拙这么想着,就问了出来。
张煜回答:“没错,今天又定位到了信号源,就在十分钟以前,地点在老城区。”
怪不得张煜会这么玩命地给她打电话,纪若拙心里也跟着急:“我现在要照一张证件照,五分钟就好,照完我马上赶过去。”
“我已经在路上了,你放心。”他的话像一枚定心丸,纪若拙心里多少有些触动。有多少人会像张煜一样,对她所托之事全力以赴?
“那我先挂了。”她交代了一句,匆忙摁断电话。
电话那头,张煜坐在私家车里,凝望着屏幕的背景灯光暗淡下来,他的目光也随之暗淡。
“少爷,真的不回公司?”司机心事重重地问道。
张煜一眨不眨地盯着窗外飞逝的街景,鳞次栉比的楼宇和路边光秃秃的杨树让这座城市看上去蒙了一层挥不去的阴霾,街道的冷色调染进两个心室心房,像呛了寒风一样窒息的疼。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搭在腿上,死死攥成拳头,寸寸泛着青白色。
今天晚上有和国外运营商高层的视频会议,初次交手一旦失利,以后的谈判之路只会更不好走。如果拿不下来这个单子,无异于把大好的运营市场拱手让人,每年损失何止千万?这场同行之间的生死之战,半点大意不得。父亲肯把这个大显身手的机会交给他,他却不得不在一个此生无缘的女人和一桩不可错失的生意里取舍,最终还义无反顾地放弃了后者,“公司那边我叫王总监暂时盯着,实在不行找雪存替我。”
“少爷……”
“闭嘴!”张煜曲指按住纠结在一起的眉头,烦躁道,“先去老城区!”
纪若拙挂了电话,忙不迭地跑回楼道尽头,顾钦辞正迈着大步朝门口这边走过来,脸色阴沉得和两分钟前的Eric如出一辙,清隽的眉眼里积满浓稠的疲倦和焦虑。她还没有开口,他冰凉的嗓音就先响了起来:“晚童出事了,我先走了。”
脚步一下子顿在原地,脑海里也空白一片。
纪若拙忽然忘了自己原本想说张煜和电话的事,半天只怔怔地抬着头,望着他英俊的容颜发愣。
一半光,一半影,他的五官被衬得愈发深邃立体。鼻梁自眉骨直划而下,遂黑的眼眸像嵌在冠玉里的宝石,其中高旷悠远的锋芒硬是将日月星辰都比了下去。从发梢到棱角分明的下颔,每一根线条都张弛有度,处处透着冷峻与坚毅。
明明是熟悉的脸,这一刻却让纪若拙陌生得发慌。
纪明城站在不远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想是也知道顾钦辞有急事要离开的消息,正膈应他那打了水漂的股权呢。
工作人员追了出来,一边跑一边说着:“二爷,相机调试好了,照完相再签个字走个流程就可以盖章发结婚证了。”
也许是他的音色太清亮,也许是大厅里太安静,这一声叫喊格外引人注目,周边的人投来各式各样的目光,有疑惑,有好笑,无一不是看热闹的神态。
试想一对在民政局领证的新人,流程只过了一半,男方却因为另一个女人的“急事”丢下即将被法律认可的妻子,这场面该有多讽刺。
顾钦辞完全没有理会身边的一切。
高贵西装上若有若无的冷香擦着纪若拙的鬓角拂过,她好像被人定了身又突然苏醒过来,来不及思考,也忘记了理智,就这样鬼使神差地转过身来,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袖。
“二爷,你不能走。”
顾钦辞被她扯的一怔。
印象中的纪若拙永远都是端庄和妩媚的,她能把所有事情处理得大方得体,连他都不止一次地在心里赞叹她的七窍玲珑心和三寸不烂之舌。她很少有这样失态的时候,或者说,从认识以来,从没有过。
众目睽睽之下,他们就以这种滑稽的姿势僵着。
顾钦辞漆黑的眸子低了低,刚好能看到纪若拙扯住他的、那只纤细的手。他一贯平静的心此刻就像西装的袖口,蓦地被她伸出的五指无力又慌张地攥成一团。她的声音像一根细长的绵线,勒着他的脖子,紧紧的,险些不能呼吸,“二爷,你听我说,你不能走。”
稍微抬起视线就是她的明艳动人的脸,顾钦辞不知道那张脸上现在是什么表情,因为他不敢抬眼去看。这时候他应该甩开她才对,可是胳膊就像是压了千斤重的山石,怎么也挥不起来。
他哑着嗓子,开口便是无边无际的冷:“晚童在医院。”
远处纪明城还穿着他那身矜贵的老唐装,红色的盘扣,橙色的花纹,原本是暖洋洋的喜气,却让场面显得更加讽刺。他铄如鹰隼的眼睛里盛满恼火,恨不得顾钦辞离开之后就上来抽她一巴掌骂她不争气、连个男人都看不住。
事实正是如此。孟晚童在医院,他是医生吗?他过去有用吗?
鲜艳的红唇划开一抹莫名的笑纹,复杂得好似倒映在冰面上一道朦胧的影子,看不清轮廓,只有丝丝寒气从结了冰的湖底往上翻。纪若拙没有松开手,反而一寸寸收紧手指。
科学家说,人在低温的环境下思维会变得迟钝,她信这是真的。就如同她在顾钦辞冰冷的、不容置疑的气场里经常找不到自己的思路。
但是现在她很清楚,就算纪明城不在场旁观、就算这里不是民政局、就算没有这么多人看热闹,换了另一个场景,纪若拙照样不能放他离开,她放轻了声音,不让纪明城听见:“二爷,我以后再跟你解释,我们先把手续办完,然后你跟我去一个地方。”张煜还在老城区为她守着,要害他性命的恶人还在老城区逍遥法外,这也许是唯一可以查明真相的机会,她怎么能放他离开?
顾钦辞没有动,两道英挺的眉毛收得越来越紧,看着她的目光也越来越紧,心里,更是越来越紧,“出什么事了?”
余光里,纪明城就站在不远不近的距离,双眸像利剑,深处藏着怀疑和警觉。
不知他能不能听清这里的谈话,纪若拙不敢冒险,只好咬着牙摇头道:“我们先去照相。”
“二爷!”Eric出声催促,“院方说现在情况危殆、刻不容缓……”
情况危殆?
纪若拙手里的力道突然弱了下来,她把震惊和麻木一起压在心头,又看了一眼纪明城,他的神态愈发诡厉,哪里还有半点慈父的样子?恐怕他是察觉到她有事瞒着他,那质问的眼神要把她穿透。她垂下眼帘,刚刚避开纪明城的胁迫,名贵的西装面料就从她手中滑落。
顾钦辞毫不费力地把胳膊抽了出来,面色冷峻,“纪若拙,我一直认为你不会无理取闹。”
闻言者浑身一颤。栗色的卷发垂落在她精致却苍白的五官两侧,偶尔被凉风吹起,整个人随时都要透明消失的样子,“二爷,你要相信我。”
他何等的精明睿智,为什么还发现不了其中的端倪?为什么还看不出她的难言之隐?
孟晚童出事,竟让他慌乱分神到如此地步?
她默默收回僵在半空中的手,“二爷,结婚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不值一提、随时可以推迟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