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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疏之的笑容渐凉:“顾二爷是连个闹洞房的人都请不来了吗?”
纪若拙轻轻提起嘴角,笑得婉约大方,说出来的话却好比在他脸上扇了一巴掌:“那帮人太拘谨了,哪能跟您比呀?他们要是有您一半会闹腾,二爷就不愁了。”她抬了抬酒杯敬他,“凭我跟您这么多年的交情,这点忙都不帮,各位老板说,合适吗?”
陆景尧被她一语双关呛得差点把酒喷出来。其他人忍着笑,先看了看顾二爷,又看了看沈疏之,见两边都没有表示,才小心翼翼地抿着嘴笑。
真不怪他们趋炎附势,实在是人在江湖飘,脑袋顶上悬把刀。这两尊佛爷斗法,谁乐意凑上去当炮灰?
纪若拙会出现在这里,其实是个巧合。
她本来都已经慢慢吞吞地磨叽到了停车场,准备开门的时候才发现车钥匙好像落在饭桌上了,无奈之下只好又借着停车场昏暗的灯光一步一崴地晃悠回来。
酒店领班见她去而复返就知道肯定是掉东西了,到前台一问,果然有服务员两分钟前收拾桌子发现了一串钥匙。领班把钥匙交还给纪若拙,她道了谢刚要离开,就听见年轻的小服务员匆匆忙忙跑过来说:“领班,沈总那屋出状况了,您看咱们是不是进去劝劝?”
纪若拙转过身来,瞧见领班被吓得花容失色的脸。
那屋里的人来头都不小,遇到这种情况谁都无法从容应对。相比之下九万里的领班还算她见过的比较镇定的,很快调整好情绪,咬着苍白的嘴唇吩咐服务生说:“去酒窖取一瓶好酒先送过去,我随后就到。”
服务生依言取来美酒,踟蹰了半天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敲门送死。纵然纪若拙不想管闲事,见状也不禁叹了口气,伸手上前去拿他抱在臂弯中的酒。
白皙的手指被深红色的酒瓶衬出细腻如玉的光泽,侍者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双凭空出现的手把酒从他怀里拎走,然后迈着优雅的步伐踱到那扇生死门前,风姿绰约地拢了拢头发,连门都没敲,直接推开就进去了。
“小姐,你……”
“不会有事的。”纪若拙回眸一笑,“我长得漂亮。”
服务生的手因她的话僵在半空中。
片刻后他惊愕地发现,里面张弓拔弩的气氛竟然真的因为她的到来而消散于无。
这个看脸的世界,好令人绝望。
见场子热得差不多了,她暗忖着是时候功成身退了。纪若拙头一偏,毫不费力地在众人中一眼找到了孟晚童——她在这个包厢里的违和感太过强烈,怎么看都格格不入。
孟晚童自己也很不舒服,一张小脸白得像纸,惊魂未定的样子比刚才那个服务员有过之而无不及,好好的一个可人儿被酒桌折磨成这样,谁瞧着都心疼。
纪若拙主动做了一次护花使者,提议道:“二爷,各位老板,你们接着聊,我先送孟小姐回去。”
从她进了这个包厢开始,顾钦辞就没有说过一句话。但纪若拙清楚地感觉到,有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场始终萦绕在她的身旁,时刻提醒她,背后某个不知名的方向,有人正在沉默地注视着她。
那道目光寒凉而深邃,像一座大山压在她肩头、心上。
顾钦辞还没表态,孟晚童就一口答应下来,她实在不喜欢这里,迫不及待的要离开:“谢谢纪小姐,麻烦你了。”
“不麻烦,为美女效劳是我的荣幸。”她有模有样地行了个绅士礼。再抬头时正对上顾钦辞清俊的眉眼和高深莫测的表情。
“二爷别这么看我。”她假意抬手挡住自己的脸,明眸的波光却从指缝间流出来,半遮半掩,若隐若现,“好像我会吃人似的。我要是真有那个胆子,警察叔叔早就把我拷走了,留不到现在来祸害您。”
大家都被纪若拙的风趣逗得开怀大笑,听上去顾钦辞已经完全没有理由拒绝她的好意。
唯独顾钦辞没有笑。
他想拒绝什么,向来不需要理由,两个字足矣:“不行。”
孟晚童在他怀里仰着头,疑惑道:“钦辞,怎么了?”
顾钦辞抬起手,腕间名贵的铂金表将一束刺眼的灯光晃入了纪若拙的眼底。她微眯着眼睛,看到他把手掌放在了孟晚童的头顶,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言简意赅地解释:“不安全。”
陆景尧也深以为然:“纪若拙,你的脚受伤了就老老实实找个代驾,你当这是在游乐园开碰碰车呢?”
“受伤?”孟晚童捂着嘴惊呼,猛地想起来,“纪小姐,你的伤怎么样了?都是我不好,害得你受伤了……”
纪若拙简直想找个喇叭让她出去喊,却依然风度良好地微笑道:“没事了,已经好了。”
“好个屁了,好了你不上班?”陆景尧一点面子都不给,一副不服你揍我呀的吊儿郎当样,跟她说完,又无比厌恶瞪了孟晚童一眼,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真是丑人多作怪,我说我们若拙怎么无缘无故还能崴了脚?原来是命犯小人。”
谁都不能活成人民币,做不到让人人待见。更何况就算是人民币,非洲人民也不见得有多喜欢。所以说,无论你有多仁至义尽、多面面俱到,总有人会没事找事、鸡蛋里挑骨头。
就像纪若拙不明白顾钦辞为什么一直认为她是出来卖的,就像孟晚童不明白陆景尧为什么永远呛着脖子跟她说话。
他话音一落,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孟晚童气得直哆嗦,羞愤之下转身就走。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战战兢兢地看向顾钦辞。
顾钦辞在众人惶恐的注视下,平静地端起酒杯,面无表情却用猛了力地摔碎在陆景尧脚下。
“管好你的嘴!再有一次,你我割席分坐,一刀两断!”
酒水伴着清脆刺耳的响声溅在陆景尧名贵的西装裤子上,他像是不会动一样,僵在那里没有躲开。
然后顾钦辞也走了。
包厢里一片哗然,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纪若拙仰起头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直到眼睛都被晃得睁不开了才苦笑道:“陆总,你到底是跟孟晚童过不去,还是跟我过不去?”
她的声音非常轻,但陆景尧还是听见了,听得浑身一颤。
圆桌的另一头,沈疏之盯着满地狼藉,露出了轻慢的笑容。
割席分坐,一刀两断?
“******!”陆景尧忽然从座椅上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一脚踢翻了地上的装满空酒瓶的箱子。他的西装外套还挂在衣架上,他没有理会;纪若拙开口叫他,他也没有理会。他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什么都不想管了一样,脚步虚浮地往前走。
待他离开后,沈疏之才低笑出声来,他仿佛觉得这样的笑声不足以表达他的开心,居然还拍了拍手:“漂亮,真漂亮。”
纪若拙从衣架上摘下陆景尧的外套,对包厢里其他人赔了个礼,顾不得脚伤,匆匆跑出去追他。刚跑到酒店大门口,就隔着旋转门看见陆景尧拦了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纪若拙恼火得想砸东西。
玻璃门还在不停旋转着,她手里攥着一件西装外套站在九万里的大厅入口,冬夜的风被一点点送进来,擦着她的脸吹过去,即使在室内也觉得冰凉刺骨。纪若拙在这里站了一小会儿的功夫,沈疏之已经结完账出来了。他见到她有些惊讶:“你还没走?”
“我在等您。”纪若拙转过头来,长长的卷发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线,带起一阵冷香。
“等我?”沈疏之挑了挑眉毛,白色西装被酒店的灯光勾勒出清朗卓然的纹路,贴合着他颀长的身子,也衬着他那张不可多得的俊颜。恍若窗外的一轮明月,带了那么点儿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纪若拙平静地看着他,好像在看一块石头:“我代表雅意正式通知沈总,如果您不打算在国际绘画大赛结束之前解决《海潮》的版权纠纷,最好尽快安排律师团队,准备出庭。”
沈疏之先是一怔,而后扬起笑容,问她:“你这是在威胁我?”
纪若拙略微垂眸,单手插进风衣的口袋里:“您这么想,倒也没有什么逻辑上的错误。”
他俯下身子凑近了她:“若拙,如果我清除了Sue所有的参赛记录,你打算怎么办?”
“沈总这是做贼心虚,承认她抄袭了?”
“我承不承认不打紧,事实摆在那里,你我都心知肚明。”沈疏之说得很是漫不经心。
纪若拙沉默了片刻,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谢谢沈总配合,如果需要开庭,这段录音将会作为呈堂证供。”她在手机屏幕上按下“储存”键,抬起头,一双眸子明亮如星,“现在您可以重新考虑一下,到底是徇私舞弊、删除记录干扰执法,还是尽快给公众一个交代。”
说完话,她把手机重新放回外衣兜里,一只脚踏入自动旋转门,想了想又收回来。
“沈疏之,我们从小就认识,这么多年,你见过我使性子吗?”
光亮的地板上倒映着沈疏之白得耀眼的身影,像栖在花间的轻雪,随时要融化成暖阳中的清流。偌大的天地间没有他一丝一毫的留恋。与其说被纪若拙算计了,倒不如说,孰是孰非、结果如何,他根本就不在意。
沈疏之有一副明心慧眼,有一身沈家代代相传的惊世画技,却独独没有遗传沈天放的野心和志向。他很少对什么事情真正上心,纪明城曾经不止一次想过把纪希音嫁给他,终究因为他的不思进取而打消了念头。
消散的笑意在清俊的眉眼间重新凝聚,沈疏之摸了摸下巴,看着她的背影回答说:“希音脾气不小,你……我还真没见过。”
纪若拙心思通透,极少有难过的时候,真的难过也不会让人知道,更别说发脾气、使性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