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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是我一时不察,才出了这么大纰漏。”纪若拙深吸了一口气,背在身后的手都在颤抖,“二稿的设计师还是美院一位没有毕业的学生,我看过她的作品,另类大胆,笔触新颖。我并不认为她会抄袭明月画廊旗下画师的作品。”
顾钦辞讥诮地弯起嘴角:“你想告诉我,这是个巧合?”
“我一定会回去调查清楚这件事,还您一个说法。”
她眉眼郑重,与平时一副玩笑逢迎的姿态全然不同。
顾钦辞乌黑如泽的瞳孔里倒映着她烈焰一般的红唇,两种难以协调的颜色融合在一起,不期然激荡开层层叠叠、波澜壮阔的美。
Eric作为局外人,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他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首词:金风玉露一相逢——
后面怎么说来着?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个瑰姿艳逸的女人已经不知去向。书房里只有二爷继续绷着他泰山压顶也不改色的冷淡的脸,一页一页翻阅着工期合同。顾钦辞虽然没有看他,却知道他在走神,“想通了?”
Eric苦着脸:“还没有。”
顾钦辞难得耐着性子问:“想什么,说出来听听。”
“金风玉露一相逢的后半句,一下子想不起来了,二爷您指点指点我。”
他沉静的目光从文件里抽离出来,嗓音低醇而不失磁性:“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Eric不好意思地笑了:“还是二爷博闻强识。”
顾钦辞无心理会他的恭维,因为“相逢”二字,使他想起了另一个人:“快到正月了,未逢有没有消息?”
“暂时还没有定下来日子,但是三少应承今年春节一定回来看看二夫人。”Eric不确定地问道,“要告诉二夫人吗?”
顾钦辞搁下笔,仰面靠在椅子上,想了很久才道:“准备几件礼物,我先去看看二姑。”
“还是和往年一样,叫上陆总一起吗?”二爷一向不擅长除了商业谈判以外任何跟别人打交道的场合,每逢去看二夫人的时候必定拽上陆总或者欧阳少爷,可惜,“欧阳少爷最近几个月都不在D市。”
“不必了。”他口吻平淡,不泄露半点情绪,“今年有更合适的人选。”
Eric脑海中灵光一闪:“您不会是要,要带二少奶奶去吧?”
顾钦辞长眉微微上扬,竟有种许久不见的趣意。他深邃的眉骨中央直直地刻下线条挺拔的鼻梁,眸子像嵌在艺术品上价值连城的黑宝石,被清冽的泉水濯得发亮,“不可以?”
“当然可以……”Eric为难道,“我是担心,前年您带晚童小姐去看二夫人,二夫人情绪不太稳定,抓伤了晚童小姐。可是二少奶奶金枝玉叶,哪能受得了这种委屈?”
顾钦辞闻言冷笑:“如果她连二姑都伺候不好,我要她有什么用?”
Eric识相地闭上嘴,安安静静地等他指示。
“把明天的例会取消,通知她早晨10点在纪家门口等。”
“是,二爷。”
“慢着。”顾钦辞忽然道,“我自己去吧。”
溢满咖啡香的小店里,一个中规中矩地梳着学生头的小姑娘和一个妆容明艳的女人相对而坐。从顾家出来后,纪若拙就直接在这里约见了肖雨。
桌面上零零散散摆着许多稿件,甚至有些是没来得及塑性的线条草稿,每一张都能证明她是如何一点点完成这个令人赞叹的设计的。幸运的是上面留有草稿的评分日期,都是教授亲笔写下的,足可以拿来作为控告明月画廊的证据。什么国际知名的画师,原来也不过是宵小鼠辈。
纪若拙放下咖啡杯,朝她一笑:“你不用担心,这件事公司会替你解决。”
肖雨怔了怔,失声道:“Sue用这幅画作为参赛作品,参加了一个月前的国际比赛,三天后就是颁奖典礼。我今天上午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已经……”
“已经怎么了?”纪若拙精致的指甲有意无意地划着咖啡杯的把手,脸上盎然的笑意分毫未减,“这件事怎么说都是雅意有理,你是受害者,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
“上午我去过明月画廊了,保安并没有让我进去。”肖雨双手扶着杯子,神色很是不安,“但是有一位明月画廊的工作人员看了我的画,说让我把证据给她,她会还我一个公道。”
纪若拙抬手撩开垂落在耳畔的发丝,笑得很是轻巧:“你这是宁可信她,也不放心公司?”
“当然不是!”肖雨很惶恐地摇头,“我只是,只是早晨那会儿,心太急了……而且我怕,怕告诉公司之后……”
纪若拙不动声色地听着她的声音逐渐啜咽在嗓子里,等她眼泪流得差不多了,才递过去纸巾:“回去等消息吧。”
世上从来没有公平的竞争,弱小的人得不到保护,就只有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社会的无情无义,谁没有领教过?担心公司过河拆桥是在正常不过的心理,没什么可责怪的。
结账完后,纪若拙将小费和账单一起压在杯垫下,挎着LV的包包走出咖啡厅。身上的万千风韵引来各种各样的注目,她均回以浅笑。脚下平稳的步伐完全看不出来她的脚踝还没有好利索。
谁会把伤口拿出来给别人看?
多得是人会这么做,但纪若拙永远不会。她在人前展现出的,必然是花枝招展,仪态万千。
刚走出咖啡厅,就看到那辆熟悉的奔驰S级停在路边。有人正靠在上面抽烟,笔挺的黑色西装衬托出他修长的腿和完美的身材,一双眼睛不知已经这样攫着她多久了,目光恰如秋日的深水寒潭,冷淡而平静。
纪若拙有点腿软。
这个人每次出现都没有什么好事,她却只能笑脸相迎:“二爷,好巧。您也来喝咖啡?”
“不巧。”他掐灭了烟,“我来找你。”
纪若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眼角眉梢的笑意却看不出一丁点变化,依旧如春风般和煦,还略带了几丝羞涩与娇嗔:“我才离开不到两个小时,二爷就迫不及待地追出来了?”
顾钦辞的嘴角微微翘起。
却不是在笑。
“纪若拙,我说没说过不要对我用这种手段?如果你愿意做一个安守本分的合作者,我可以容忍你那些不干不净的事。但是这种念头,别动到我头上。”
纪若拙真的是死也想不明白,费解得都笑出了声来:“二爷,您为什么一定要认为我是不三不四的女人?”
因为她八面玲珑,因为她左右逢源?
这样好像也能说得通。
放眼圈子里那些交际花,的的确确有不少公交车。而她在商场上开天辟地,势必会让很多女性同胞嫉妒得眼红。因此而遭人背后中伤,勉强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纪若拙低声一笑,“二爷听信那些空穴来风,我也无话可说。”
凛冬的风吹过这条冷清的街道,她下意识拢紧了风衣和长发。
纪若拙并不知道,顾钦辞手中有一份资料。
资料上,她的情史太干净了,干净得就像刻意做出来的,干净得不像真的。而她又抱着不为人知的企图,想方设法嫁入顾家。这样的一个女人,有头脑,有姿色,生于盛世可为祸水,沦于乱世,也必定可以做个优秀的间谍。
更重要的是,每一次他恶言相向,讥讽嘲弄,她没有一次像个正常的女人一样面红耳赤地解释。
每一次,都像默认了一样。
顾钦辞睨着她,一双漆黑的眸子宛如望不见底的深渊,直要把人吸进去摔个粉身碎骨。
“明天跟我去看长辈。”半晌,他寂然的目光落向别处。
纪若拙没有异议,依旧端庄地笑着:“是二爷的姑姑吗?”
他的视线又转了回来,浓黑中似有一闪而逝的惊讶。
“二爷别这样看着我,我会脸红。”她的红唇扬得很高,璀璨的表情让整张瓷娃娃一样的脸顿时被莫名的魔力施满灵犀,“身为您的未婚妻,这些功课当然得做。”
顾钦辞的父亲顾泓青有一个小他七岁的妹妹,名叫顾泓月,是家里的掌上明珠,也D市上一辈中炙手可热的千金淑媛。二十六年前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她突然被顾家雪藏起来,再不在人前露面,至今也没有听说她的消息。一代名门红颜,就这样逐渐被人遗忘在岁月里。
顾钦辞为什么要带她去见顾泓月呢?
“礼物我已经准备好了。”他淡淡道,“明天早晨十点跟我过去。”
灰色的街边有清寒的风吹过,D市的冬天有些潮湿,水气裹着冷意一直沁到肺里,钻进心里。夏秋季节婆娑的树影如今只剩下秃颓的枯枝,长成诡谲乖张的形状,看样子园林局很久没派人来修剪了,入目时心中不禁泛起点点萧瑟。
“二爷,刚才我见了肖雨。”她突然开口,又想起顾钦辞应该不知道肖雨是谁,解释道,“她是我们公司雇佣的……”
“被指抄袭的设计师。”他言简意赅地打断她,回身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让她坐进去。
海晏日理万机的总经理,竟然连这种芝麻粒大小的细节都能记在脑子里,纪若拙不可谓不惊讶:“刚才我从她手中拿到了她创作的草稿和画稿,这件事还存在很多值得调查和商榷的疑点。二爷不能主观臆断地说,就是雅意抄袭了明月画廊。”
她边说边压着风衣坐进了顾钦辞的轿跑里。顾钦辞常年在国外生活,早已习惯了繁琐的绅士礼仪。虽然他无法真正像绅士一样友好礼貌,但为女士关门这样的小事,还是伸得出手的。
纪若拙看到他冷峻的脸色,几乎要以为他想用车门铡死她,忙尴尬地笑道:“不劳烦二爷,我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