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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 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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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总会变得坚强,这个社会总会教会你成长,教会你面对,教会你承担,教会你一个人抗下所有……

    动物的本能,是在危险来临之时,选择逃避,人也是这样,所谓的成熟,其实,就是看在危险来临之时,你如何的选择,选择继续逃避,还是选择面对,承担起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

    当我们有了想要守护的人,我们就会变得强大起来,强大到连我们自己也感到吃惊,感到不可思议,感到匪夷所思。

    那是从心底里生长出来的一种向上的蓬勃力量。

    当我们不得不坚强的时候,我们只能选择坚强。

    安锦怔怔的望着那两人的面容,幽深的眼眸里涌现出一抹深切的忧伤来。

    他们变了呢……变得更出色了,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都不是刚出国那时能比的。

    为什么要回来呢?在国外与世无争的呆着不好么?为什么非要跑回来趟这池浑水呢!

    也许……这就是我们的命吧,纠缠不清,整理不明,就像是两条曲线,即使分开了,也会在将来的某一个时间段再重逢。

    你们不再是你们了,而我也不再是我了。

    这世事的变化,总是快过人心,而人心又总是因为世事而变得更加险恶。

    如果真的会重逢,最好不要再变成我的对手,否则……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安锦转回头来,推了推墨镜,踩着油门,将车子再次驶了出去。

    就在车子离开的那一瞬间,坐在咖啡厅里的有说有笑的容秋,容音两人,皆不约而同的转过头来,看向刚刚车子所停的那个位置。

    “哥,你有没有感觉到?”

    容音看向容秋,轻声问道。

    “嗯,你也感觉到了?”

    容秋点了点头,仍旧看着那个方向。

    “呵……可能是错觉吧,她怎么可能会来这种地方呢!”

    容音低下了头,笑了笑,面容有些伤感。

    “也许吧……小音,你真的不后悔,跟我回来么?你留在国外,还可以过宁静美好的生活,可跟我回来,就只能趟这池浑水了,你想清楚了么?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马上就给你定机票,送你回去。”

    容秋怜惜的看着容音,温柔的将她飘到额前的头发拨到了耳后。

    “哥,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没什么后悔不后悔的,我很清楚我的选择,清楚我在做什么,况且,我回来,其实也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办的,如果不办这件事,那可能会是我这一生的遗憾,我想,这种心情,哥你应该最能理解。”

    容音看着容秋的面容,嘴角勾起了一丝悲伤的笑容来。

    “我知道,我们……还真是兄妹两啊,就连想的,做的都是一样的。”

    容秋浅浅的笑了笑,端起面前的杯子,望着窗外,喝了一口,可能是咖啡里忘记放糖,太过苦涩了,他的眼眸里也涌现出一抹苦涩来。

    希望,一切还不会太晚。

    安锦看着对面那个苍老憔悴,伤痕累累的男人,简直震惊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这副满身伤痕的恐怖模样。

    他在里面,到底都遭受了些什么?

    “你……”

    安锦皱着眉头,震惊的几乎说不出来话了。

    这还是那个儒雅风流,意气风发,指点江山,曾经万人之上的男人么?

    安锦的心口闷闷的难受,好像是有什么东西重重的压在了心口,沉重的让她透不过气来。

    “呵呵,认不出我来了么?”

    安如海满是伤痕的脸上,艰难的勾起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来。

    他的脸上有着无数个伤口,最为触目惊心的是一条横过右眼,长达五六公分几乎将整张脸分为两半的狰狞伤口。

    那伤口两边的血肉往外翻着,虽然已经开始结痂,但从现今的可怖样子来还是可以想象得出,当时这伤口是有多么的深,多么的疼,多么的骇人。

    “我现在的这个样子,是有点难以辨认。”

    安如海垂着了眼帘,浅浅的笑着说道。

    “怎么会……你的眼睛……”

    安锦眉头深皱,神情复杂的看着安如海,看着他这张极为可怖,极为骇人的面容。

    “瞎了,现在的我,只剩下这一一只眼睛了。不过,也还好,起码还给我留了一只。”

    安如海神情淡然的说道,那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瞎了一只眼睛的不是他自己,而是无关紧要的旁人一般。

    “是陆家派人做的?”

    安锦心口发闷,眼眶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灼烧着一般酸痛的难受,她纤长的十指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她还是在乎的,她的心里还是在乎这个男人的,恨往往都是因为爱,他再混蛋,再无耻,再十恶不赦,他仍是给了她生命,传承给了她血脉的男人。

    安锦也没想到,她竟然还会在乎他,而且是这么的强烈。

    “嗯,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安如海目光平静的注视着安锦,没有丝毫的波动,就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普通人一般。

    “其实,你早就料到,自己会走到今日这地步吧!”

    安锦看着安如海如无风的湖面般,毫无波动的目光,轻声说道。

    这个男人早就料到自己失败后会有今日的下场了,所以才如此的平静。

    “没错,成王败寇,这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安如海望向安锦身后的那面墙,目光有些缥缈,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也许是陈年的往事吧!

    曾经的爱,曾经的恨,曾经的罪恶,曾经……背弃过的女人!

    “你后悔过么?”

    安锦目光忧伤的看着他,她只想知道,他做过那么多罪不可赦的事情,此时此刻,身陷囹圄,满身伤痕,他是否后悔过,哪怕……有那么一瞬。

    “没有……”

    安如海收回了视线,面容平静的摇了摇头。

    他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后悔这两个字,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每一步都清楚的很。

    他清楚的知道,他正一点一点的滑下地狱,可是他不后悔,这就是他的选择!

    “从来……都没有后悔过么?”

    安锦眼眸幽深的望着对面那个男人,望着他满是伤口的狰狞面容,望着他眼眸里的淡然神色,望着他毫无悔意的模样,她突然觉得很愤怒,愤怒的恨不得冲上去,狠狠的扇他两巴掌。

    “从来没有!”

    安如海面色平静的看着安锦说道。

    “你把我母亲害成那副模样,你一点都不后悔么?你杀了连家的那个幼小的生命,你一点都不后悔么?你让陆家的那个女人背负了一生的怨恨,最后惨死在冰冷的枪口下,你一点都不后悔么?还有……因为你,我经受了这么多的痛苦,这么多的磨难,你……一点都不后悔么?”

    安锦清丽的面容难掩熊熊的怒火和滔天的愤恨,他做了这么多错事,犯了这么重的罪恶,害了这么多的人,到头来,竟然还一脸平淡的说“不后悔!”,他怎么说出口的!

    “那都是命运的安排,我也不想的,可是……我却不得不这样做。”

    安如海垂下眼帘,在他满是伤痕的面容上第一次流露出一丝哀伤的神情来。

    “不想!难道有谁逼着你这样做么?还不是因为你太贪婪,所以才把这些人都逼上了绝境!你如果想下地狱,自己下就好了,为什么还要拉上我们,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感受,你还有没有人性!”

    安锦身子向前倾着,目光咄咄逼人,话语更是咄咄逼人。

    都是借口!什么命运的安排,什么不想,什么不得不,事情做了就做了,说什么都是废话,都是多余,敢做不敢当,懦夫行径!

    “是命运逼着我,你不是我,不可能明白这其中的因果关系。不明白最好,起码不会变成像我一样的恶魔,安家……有我这么一个坏人就够了,其他人……不需要陪着我下地狱。”

    安如海垂着眼帘,面容又恢复到最初的古井无波。

    “呵……说什么命运,把自己的全部过错都推给了命运,你以为这样你就无辜了么?就清白了么?就不用承受罪孽了么?安如海……你想得太美好了,即使你没有良心,不用承受内心的煎熬,可……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吧!你的身体在为你的罪孽付出应有的代价……这就是报应!报应!”

    安锦握紧了拳头,神情冷酷,目光愤恨的说道。

    “报应么……也许是吧,我这种人也就配这么的活着。”

    安如海没有辩驳,点了点头说道。

    “你是该这样活着……可是别把我们也拖下地狱,这个盒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别告诉我你也不清楚!”

    安锦从包包里掏出那个神秘的盒子来,偷偷的给安如海看了一眼,低声说道。

    安如海眼神复杂的看着那个盒子,面容上没有丝毫的波动,好像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么的一天,会出现眼前的这么一幕。

    “你还是来问我了。”

    安如海的嘴角勾起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来,有叹息、有无奈、有苦涩、也有痛苦……

    “你明知道这个盒子,是个灾星,能引来魔鬼,很可能会带给我难以想象的灾难,你却还是将它交给了我,安如海,就算你不把我当成女儿看待,你也不用这么狠毒的把我逼入绝境吧!”

    安如海将目光从盒子上移开,移到安锦清丽满是愤恨和憎恶的面容上,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脸庞,看着她有几分像他,有几分像那个女人的面容。

    这是……他的女儿,是他安如海的女儿啊,可是……他到现在才认识到这一点,认识到他还有一双儿女。

    那两个女人……

    一个为他生了一个女儿,受尽了人世间,所有的委屈和苦难,最后,痛苦的死在了冰冷的手术台上。

    一个为他生了一个儿子,却为了他嫁给了一个不喜欢的男人,让自己的孩子叫那个男人父亲,忍耐那么多年,最后却惨死在车轮下!

    还有一个……一个他最后娶了的女人,她因为他,这一辈子都没能有过一个孩子,成为一个母亲,在怨恨的折磨中生活了那么多年,最后,绝望的死在了冰冷的枪口下……

    好像……跟他有关的女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他……过的怎么样?”

    安如海沉默了半晌,突然问了安锦这样的一个问题。

    安锦愣了一下,片刻后反应了过来,他口中的他,当然是那个他唯一的儿子,安家的独苗。

    他还是会关心的,只不过这关心不在她的身上罢了。

    “目前还不错……以后怎么样,就难说了。”

    安锦冷冷的看了一眼安如海,垂下眼帘说道。

    有在乎的就好,有了在乎,就有了软肋,有了软肋,才能利用!

    “陆家的人像疯狗和毒蛇一般,咬到了人就不松口,太难对付了,现在连宇凡又被他们抓了去,真不知道,我一个人还能撑多久,如果我撑不下去了,失败了,那我想……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恐怕就是连智森了,连家和安家的根,他们是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安锦一边说着这番话,一边偷偷的观察安如海的面色,见他面色中多了一份凝重和沉思,她满意的翘起了嘴角,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