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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易憋红了一张脸,眸间的深色却是渐渐暗了下去,暯桐讶异于他神色的转变,然他口中说出的话更叫暯桐惊诧。
“我是穷人家的孩子,小时候家里没什么吃的,兄弟又多,父亲就给我起了名叫长易,希望我长得容易。”
他略略苦笑了一阵又道:“后来家里实在是养不了这么多孩子,父亲就想把我送进宫,既可以保得我一世衣食无忧,又可以换几两银子给我哥哥看病。”
“我依稀还记得,送我进宫的那天,天上飘着白的雪,地上的雪也很厚。我很饿,父亲就随手抓了一把雪给我,说是米糊。我饿极了,哪里还管那是雪还是米糊,接过来就吃了。净身的时候居然闹起了肚子,掌刀的公公嫌弃我,让我去洗净了才会再次给我净身。”
“我那时候,哪里认得宫里的路,顶着一身邋遢的模样居然就闯进了陛下的庭院。可是陛下没有嫌弃我,并为我指明了以后的路,所以才有了我的现在。”
一番话说完,长易的头垂得更低了,暯桐见他一副悲伤入骨的模样,正是想安慰安慰他。他转瞬就抬起了头,笑的朗然:“微臣方才失态了,娘娘莫要责怪。”
暯桐再细看他眉目,竟无半分哀伤,叫她一度以为,刚才是自己的错觉。
“朕来迟了,你可会怪朕?”陆子珺踏阶而入,目光柔柔的落在暯桐身上,激起后者一身鸡皮疹子。
暯桐连连摆手,保持着安全的距离悄悄后退,她可不想再被这讨厌的陆子珺占便宜了。
“瞧你这模样,分明是怨恨朕的。朕……方才去见了太后,你暂且在此处稍稍安置几日,几日后,朕一定接你出去。”陆子珺说的情真意切,暯桐听得却似过耳堂风。
好不容易陆子珺揪着暯桐腻歪了一阵情话之后,依依不舍的走了。暯桐关上门就兴奋的比了个胜利的手势,这渣渣终于走了!
“瞧你这番欣喜若狂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你的仇人呢。”
暯桐一抬眼就看见红萸抱着剑正戏谑的看着自己,她微微一笑,立时换了语调:“那家伙整天阴沉着一张脸,跟土里的万年僵尸一样无趣,哪里及得上你这唇红齿白的韶华子衿。”
“你这嘴这么厉害,怕是连那山上的鸟儿都能被你骗下来。”红萸后退一步,借此掩饰自己稍稍加速的心跳。
“如果我能骗下山上的鸟儿,就不会跟现在一样饿肚子喽。”暯桐回到庭前坐好,此时还未至午时,想那御膳房还未有送饭过来。
该如何,才能解了眼前的肚饿之急呢?
暯桐眼珠子一转,主意打到了立在不远处望天的红萸身上。“嘘嘘……”
红萸转头看她:“你叫我?”
“过来,过来。”
红萸将信将疑的走过去,暯桐对着他小声一阵嘀咕,他的面色顿时垮了好几分。想他堂堂主子的御用剑客,这女人居然要自己去干那偷鸡摸狗的事!红萸是一百个不愿意,立时摇头表态:“我不去!”
“你去不去!”暯桐站起身捏住他的脸,“去不去!去不去!”
“男子汉顶天立地,岂能做那等宵小之徒!”
暯桐见他偏头看天,面上一片不屑,心思一转,索性就躺倒地上,开始哀嚎:“哎,可怜我年纪轻轻就要被饿死了。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你主子派你好好的跟着我,若是我中途死了,你的任务也就完不成,那你回去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唉……可怜,年轻人不懂事啊。”
红萸被她这一说,想起孟璃的嘱咐,咬着牙憋红了一张脸低头愤怒的瞅她:“吃什么!”
“我要吃水晶肘子,蜜汁酱板鸭……”暯桐掰着手指头数了一大串,这才想起来应该照顾一下红萸的负重能力,她换上一副担心的表情说道:“这些你应该能提得动吧?”
仿佛自己的能力受到了天大的鄙视一般,红萸硬声呛她:“我提得动,不用你操心,关键是你吃的了吗?”
暯桐即刻拍拍肚皮表示毫无压力,红萸鄙夷的瞥了一眼她干瘦的小身段,提了轻功就不见了。
“送饭了!”冷宫的门被打开,太监将食盒放在地上,就匆匆退了出去,还不小心撞到了门。
暯桐蹑手蹑脚的蹭过去,将食盒打开,里面依旧是令她反胃的剩菜剩饭。不过,今天却多了一只鸭蛋。她伸手将那鸭蛋拿起,正想好好嗅一嗅香味,敢凑近鼻子,她就愤怒的将手中的鸭蛋一把扔到地上。
“呸!就凭一个臭鸭蛋就想毒死我,也太看不起我了!”暯桐又不觉得解气,正想着过去踩上两脚,余光触到一旁散乱堆在一起的砖瓦。
她瞬间就消散了怒意,将那鸭蛋小心拾起,伸手指向砖瓦堆,嘴默念着咒语。不一会儿,几条拇指粗的蜈蚣从砖瓦堆里爬了出来,暯桐高兴的指引着蜈蚣入了食盒,又将那鸭蛋放进食盒。
做好一切,她寻了偏僻的地儿将食盒藏了起来,预备制蛊。
“咦,人呢?”红萸提着两个食盒站在庭前张望许久,听见后院的声音,就寻了过去。
暯桐正在洗手,清澈的水流顺着她的皓腕慢慢流下,回落到池中,借着阳光,折射出不一样的光彩。红萸看的喉头涩涩的滑动了几下,大步走过去,“啧,你还真是有预见,知道我回来,就开始洗手准备吃了。”
“嘿!那可不,我可是神算子桐!”暯桐仰头笑道,手下早就速速的接过红萸提着的食盒。她拿过一个水晶肘子狠狠的咬了一大口,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又扯过一只鸭腿开始大嚼。
红萸无语的看着她这吃相,突然觉得自己带回来的食物好像少了点。趁她不备,他抓过一只水晶肘子,也不顾形象的开吃起来。
当最后一根骨头,被暯桐吧唧着嘴亲了一口扔掉之后,她满足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乖宝宝,今天胃口真好。”
红萸吃惊的瞪向她:“你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