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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橘不想出门碰上了阿牛的姑姑牛氏,她心里念着要到山上去舀水,忙让开道让阿牛的姑姑进去,免得牛氏一会儿缠着她让她唠叨宅门里的事儿。
不过牛氏没有马上进去,而是伸手拉住了丑橘的手,笑么呵的说她今儿是来看她,把她也拽到屋里去了。
堂屋里的水喝完了,王氏就起身去灶里再烧一壶,让丑橘陪着牛氏坐会儿。
丑橘想不通她娘干啥让她陪着牛氏,她们俩又没得唠。
可是牛氏好像很想跟丑橘处一块似的,拽着她的手就没松开过,一脸堆着笑问这个问那个的,都热乎过了头了。
好在李来福的烟叶抽完了,让丑橘回里屋帮他再装一些出来,她才能把胳膊拽出来。
丑橘去里屋把她爹的烟杆子装满烟叶,又磨叽了好一会儿才拿到堂屋。
趁着给李来福装烟叶的工夫,丑橘绕开牛氏坐到了李来福身旁。
牛氏倒也不在意,双眼又直勾勾的盯她身上了。
“哎呦,瞧瞧,这丑橘丫头可真是没得说,真是孝顺的很哩。”
这话说的李来福笑眯了眼儿,“是哩是哩,我丫头可知道疼人咧。”
“要不说闺女好哩,可知道疼人咧。”
“是哩是哩……”
这俩人说着,丑橘只是扯扯嘴角,搬着凳子往旁边又挪了挪。
原先丑橘想着牛氏过来,也就是想听一听她在宅门里帮工的事,可牛氏这回来可不一样。
也不是说人家原先没来过,只是她这一回来,一进屋子,先是把她家里里外外都打量个遍,就跟以前没来过似的。
再者坐下来,瞅着她跟李来福王氏,又都挨个夸了个遍,这好话就跟不要钱似的抖搂一地,听的人嘴疼。
为啥要说听的嘴疼,而不是耳朵疼哩,那人家夸你,你不得笑么,这嘴咧的大,且一直咧的,不难受才怪哩。
丑橘这就奇怪了,这牛氏还真是无聊,闲的没事跑到别人家里来夸人家,她自个儿在家里呆着不好么。
可牛氏说到最后又说到了她自个儿身上,其实也不是她自个儿身上,而是说到她自家身上,起先是一个劲儿的夸她,后面就一个劲儿地夸她侄子阿牛。
“要说我叫家阿牛啊,那可是个老实娃子,在我们村谁见了都打心眼儿里说好……”
“……阿牛这娃子孝顺父母,踏实能干,对我这个做姑的更的是没得说……”
“那啥前两个月还学了一身手艺,这钱来的就跟咱山上的流水一样,这不还在镇子上给我捎了件衣裳……”
见牛氏夸得起劲儿,李来福只是咬着烟杆子嘿嘿笑着点了点头,并没有说啥,毕竟这是人家的侄子,他能跟着说啥么。
估摸着是李来福没跟着搭腔啥的,牛氏忽的觉得自个儿夸得太哆嗦,瞅着李来福讪讪的笑了下。
“哎哟,丑橘她爹啊,不是因为阿牛是我侄子,我才这么说的,我这说的可是大实话啊。”
李来福抽了口烟,笑道,“是哩,他姑,你说的是大实话,阿牛这娃子我知道,他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是个不错的娃子。”
牛氏一听这话,俩眼儿一亮,那脸变得快啊,丑橘才一眨眼的功夫,这人就坐到她这边来了,这又有她啥事儿啊。
“哎呦呦,丑橘她爹啊,听你这话,我就放心了,前儿咱说的……”
“咳咳……”
这时,王氏端着一壶热水进了屋来,“妮儿,过来给娘搭把手。”
丑橘看王氏就提了一小壶水,倒也搭不上手,不过她还是应了一声,过去把王氏手里的水接过来。
王氏瞅着就坐到牛氏跟李来福当间,笑着跟牛氏说,“他姑,你这说了大半天,口该渴了,先喝一口润润嗓。”
随后对丑橘说,“妮儿啊,给你牛婶儿把水倒上。”
牛氏笑道,“不忙不忙,来来来,阿橘,坐婶子这边来。”
王氏也一摆手,“没事儿,就让她忙活去,那啥她婶子啊,真是对不住,让你等了这老半天,连口水都没喝上。”
牛氏忙道不碍事,“丑橘她娘,你这话就见外哩,咱俩家还用的着说这个,那啥我刚跟丑橘她爹正说……”
“哎哟,要说啊,还是我家那灶不得劲儿,毕竟是有些年头了,这水烧开的就慢……”
王氏打断牛氏的话,微偏过头,看着牛氏的脸道,“到底是火候不够。”
丑橘给牛氏倒了一碗水,正要给李来福倒,一听王氏这话,听着像是话里有话啊。
牛氏一见王氏,嘴角一抖,这主儿可不好对付。
她顿了下,又呵呵笑出来,也不接茬,只是把她来时带来的一个小酒坛子从桌子底下拎上来。
“丑橘她娘,你也知道我大嫂前些日子伤了腿,不好走动,今儿早一听我要到你家来串门子,特地把她家老坛子里的酱菜给扒拉出来,让我给捎带上一些哩。”
李来福一看,连烟杆子都搁下了,“哎哟,我说咋一股子酱味哩,合着是这个啊,哎呦呦,这个好这个好啊。”
丑橘不知李来福是不是在说客套话,其实要说这酱菜也不是啥金贵玩意儿,谁家都会酱,只是这十里八村的,就属老牛家的酱菜最出味,谁家的都没他们家酱的好。
好像原先有听谁说过,这老牛家酱菜的法子是祖传的,还说他们祖上有人在京城里伺候过大官,人家就稀罕他家这口酱菜来着。
瞅着李来福很稀罕,牛氏笑的更欢了,“丑橘她爹啊,你要是吃着好,改明儿我再让阿牛给你送来。”
李来福说,“哎哟,这咋好哩,咱吃你这一坛子就够难得了,咋好再……”
牛氏摆摆手,呵呵笑道,“老哥哥瞧你说的,这不过是咱自家酱的菜团子,这有啥么,又不是老金贵的玩意儿。”
李来福忙道,“哎,他姑,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啊……”
王氏也是呵呵笑了俩声,跟着附和道,“是哩他姑,这话可不能这么说,要说你家这酱菜,那可是有银子都买不着的稀罕玩意儿,我们咋能白得着吃哩。”
牛氏听这话不对头,脸上一僵,笑的不大自在,问道,“丑橘她娘,你、你这话是咋说的。”
王氏依旧一副笑脸,道,“阿牛他姑,这事儿你就不知道了,前几年,我娘家姐妹害喜,害喜害得厉害,啥也吃不下,吃啥就吐啥,得亏有口稀罕的,就是你家这酱咸菜,记得那年我腆着脸上门去找阿牛他娘,说是给舀一罐子酱菜,那时我是寻思着带着钱去的,可谁知不赶巧啊,阿牛家那是满院子酱菜味,就是找不着酱菜在哪儿,你说怪不怪啊?呵呵呵……”
“是、是怪了个巧的,呵呵呵……”
牛氏一听,扯了扯嘴跟王氏一块笑了出来,这事儿她还真知道,早几年她听杨氏,也就是阿牛的娘她大嫂说过。
要说杨氏那年是故意不给王氏的,因为那时王氏总有意无意的说要给阿牛跟丑橘俩人定个娃娃亲啥的,寻思着俩家结亲家。
虽说他们俩家处的好,可杨氏看不上丑橘,说到底是看不上丑橘那个穷家,可这事儿不好明着说,就趁着那次王氏上门来舀酱菜,把俩家关系弄得僵一些。
丑橘跟李来福在一旁看着,爷俩相互瞅了瞅,也是心照不宣了。
经过王氏这么一搅合,牛氏也没多待,坐了一袋烟的工夫就急忙忙地走了。
摁李来福的话说,牛氏这都碰了一鼻子灰了还不走,难不成要等王氏给她抹一脸锅底灰再走么?
“我是你这嘴也忒不给自个儿跟咱闺女留后路了,人家好歹是、是那啥,哦对,过门是客,人家好歹是客人么,你瞧你这事儿办的……”
在牛氏出了院子后,李来福就板着脸念叨了一句。
这话一出,丑橘又愣住了,这里头咋又有她的事了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