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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事情并不复杂,还挺简单的。
只不过,依着张全现在的态度,这事儿,就有点儿小麻烦了。
李氏在刘氏手里没讨着好,反而碰了一鼻子灰,胸口堵了一口心,李氏回家后,就开始冲着张仓念叨了。
这事时常发生,李氏一有不痛快就喜欢念,横鼻子竖挑眼的,话里话外全是张仓没出息。
这么些年都过来了,听的多了,张仓也就习惯了,沉默的做着自己的事,懒的搭理这疯婆娘,可这回,张仓没有保持惯有的沉默。
实在是李氏这事干的太上不了台面了,又话里话外的挤兑着他的两个弟弟,忒刻薄,张仓这个老实汉子也有些抹不下脸,再怎么着,那也是他的两个弟弟,而且,这事本来就是李氏干的不对,也太不着调了,这让他怎么面对两个弟弟?他脸上无光啊,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知道李氏做事有些不着调,却不想,这回做的事情,这么不着调。
张仓气不过,稍稍说了李氏两句,让她收敛收敛,真闹的全村都知道了,这事儿太不好看,还会严重的影响到张婉和张玮,甚至,能不能在村子里过下去,也会成为一个难题,被人戳脊梁骨的滋味,光想想就有些头皮发麻,胸膛闷着一口气,不上不下膈应的慌。
李氏本来在气头上,就想念叨念叨过过嘴瘾发泄一下心中的闷气,却不料,向来老实的张仓竟然敢给她顶嘴,这不了得,李氏那火气不仅没有下去,反而像滚烫的油锅里滴进了水一般,噼哩啪啦的顿时就炸开了。
两人吵了大半夜。李氏经常念叨,怕吵着自己的闺女和儿子,早习惯了把音调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张全这老实汉子说话向来不大声,大半夜夜深人静,也怕被隔壁听着,传出什么不像样的话来,声音自然也小,因此,两人虽然吵了大半夜。却没有惊忧到旁人,吵的累了,暂时休战。翻了个身各睡一边。
第二天是腊八,张全去送腊八粥,走的时候张仓送他出门,只睡了两三个时辰的张仓精神特别不好,又因为心里装着事。脸色都有些发白,就像是一瞬间老了好几岁一样。
张全心里门儿清,知道大哥和大嫂怕是吵架了,大嫂憋了一肚子火肯定得有个宣泄口,老实的大哥正好是对象,这是家事。他不好说什么,也就沉默着装着没有看见大哥的憔悴,心里其实挺不好受的。
大哥这人挺好的。就是有点木讷老实,可惜娶了这么一个大嫂,一个汉子愣是被死死的压着没点男子气概了。
张全不想趟这浑水,可不代表,张仓不会说点什么。
出了院子。张仓便喊住了弟弟,先是为李氏做的那些不太着调的事情说了几句话。说着说着,就开始吐内心的苦水了。
压着太多太多的心酸,一个恍神,没太留意,那些积压在心里的话就说了出来。
日子过的,难熬啊。
张全静静的听着,也不说话,沉默的当个背景,正是这样,张仓才越吐越厉害,他心里太苦了。
过了小半个时辰张仓总算是停了话,眼睛红红的,就这点时间,他像是又老了好几岁。
张全看着心酸,伸手拍了拍大哥的肩膀,安抚了几句,再多的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然后,带着沉重的心情回了家。
下午慢慢腾腾的编着竹蒌子,张全有些心不在蔫,脑海里总想着上午大哥说的那些话,以及他苍老的微驼的身体,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压抑的有些喘不过气。
等着小闺女睡醒了,他忍不住了,决定去找三弟。
虽然这些年,大哥跟他们疏远了,可小时候的情谊到底还是在的,那个时候,娘忙着挣钱忙地里的活儿,大部分时候是大哥带着他们。
到底还是心疼了,大嫂不着调,他们可以漠视不理,可大哥……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受苦,总处搭把手才好。心里也好过些。
张全去找张强也没说什么其它事,多的他也帮不上忙,只不过是跟弟弟商量商量,把老屋让给大哥他们一家住,等娘过世后,那老屋就是大哥他们的,每个月五百文加到八百文,其中五百文给娘,二百文交到大嫂手上,娘肯定是要住老屋的,这点他是清楚的,娘舍不得离开老屋,他们两家每家二百一个月就是四百文了,这可一笔不小的收入了,就算照顾娘吃喝,二百是足够的,至于多出的二百意思很明显了。
可他说的这些,三弟却不同意,他说就大嫂那性子,肯定会得寸进尺,这事还得仔细的商量商量,得把大嫂那一关卡死了,至于大哥……
或许可以找囡囡的大姨夫,给大哥找个好点的事做,有了好的事做,大嫂对大哥肯定会好些。
从三弟家出来,张全心情反正更压抑了,一种说不出的沉重。
娶妻要娶贤呐,就一个大嫂,把整个家折腾的够呛了,早些年三弟妹也不着调,幸好这几年好了不少,其实都是孩子的事,若有了孩子,三弟妹指不定成什么模样了,这个家,不知道得闹成什么样。
还是荷花好,可惜,荷花走的早。他家囡囡也好,以后谁娶了囡囡,得修了多少世的福气。
“我猜也差不多了。”听完刘氏的话,张琳嘀咕了两句。
她隐隐也猜了肯定是这么点破事儿,没想到,真的是这样。
“我不赞同二哥的说法。”刘氏很直接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就李氏那副嘴脸,我呸。本来当初说的好好的,瞧瞧她现在都在干点什么,若真照着二哥说的做,回头肯定有的闹了,最多安分几个月。到了最后的最后,还不得三家轮流来照顾娘,这事我可干不来,又出钱还得出力,连老屋都拱手让了,没门儿,想她李氏有多了不起了,好处全是她占了。”
一团乱麻,清官都难断家务事呢,家里出了个极品,真头疼。
张琳揉了揉额角,完全靠躺在藤椅上,呆呆的看着头顶的虚空。
这事该怎么着呢?她可不想大过年的,爹一直忧心仲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