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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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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丞相刁难白檀的事很快就传到了王焕之耳中,他找了个机会偷偷溜进了司马瑨的军营,进帐时捂着半张脸:“哎哟,在下无颜面对殿下,请殿下一定不要与家父计较。”

    司马瑨瞥他一眼:“本王不计较,改日将你为本王所做的事都摊开叫他看看,想必也能气他个半死。”

    王焕之苦了脸:“殿下可别吓唬在下。”

    正说着,祁峰和顾呈回来复命了。

    “殿下,事情没办成……”

    两人跪在地上,战战兢兢。

    司马瑨眯了眯眼:“怎么,一个人都除不了?”

    顾呈小心翼翼道:“段鉴以前救驾有功,如今入都暂无居所,历阳王便请了皇命,允许他在外宫暂居,属下们实在找不到机会。”

    祁峰反应敏捷,立即道:“属下们一定会再找机会,势必要除了这墙头草!”

    司马瑨推开眼前军报,脸色不大好:“算他命大。本王如今在陛下跟前立了保证,此时必然被人盯着,收手吧。”

    两人齐齐抬头:“殿下立了什么保证?”

    王焕之在旁憋笑:“殿下以后要做大好人了。”

    顾呈目瞪口呆,祁峰忽然就抓狂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殿下您怎么这么想不开啊啊啊啊!”

    凌都王要改邪归正了,消息不胫而走,早已传遍都城。

    白栋不相信,在半道拽住出门行医的郗清,一个劲地追问此事。

    郗清将药箱往身后一甩,勾住他肩膀:“弟弟啊,时至今日,我也该跟你说实话了,你是个男人了,应该可以承受了是不是?”

    白栋被他说的小心肝儿一缩:“你、你想说什么?”

    郗清长叹一声:“其实凌都王这么做都是为了你阿姊啊,看来此生我是无缘做你姐夫了。”

    白栋脸上一僵,接着就暴躁了:“我就知道他对我阿姊有那意思!”

    郗清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背着药箱走了。

    都城里的老百姓也把这事讨论的很热烈,祁峰和顾呈回凌都王府去取东西,经过长干里,就听见大家都在七嘴八舌地议论——

    “凌都王真的要改邪归正了?”

    “八成是不想承认自己是凶星。”

    “赌一包粟米,凌都王绝对改不过来。”

    “我赌两包。”

    祁峰骑着马就冲了过去,鞭子一顿乱甩:“混账玩意儿,敢在背后编排我们殿下!”

    众人抱头鼠窜,嗷嗷乱叫。

    反正更加没人相信凌都王可以改好了,属下都这个德行呢。

    司马瑨对这些充耳不闻,别人爱怎么议论就怎么议论,他说出去的话也不可能收回。

    只是要改正还真是艰难,终日都觉得不痛快。

    晚上回到东山,一脚迈进白家别院的院门,他就看见白檀立在廊下冲他笑,神情那叫一个和蔼可亲。

    “殿下今日感觉如何?”每日她都要问一问这问题。

    司马瑨拽了拽衣襟:“憋得难受。”

    一直压着自己的脾气,人都不能往死里揍了,怎么可能不难受。

    白檀眉眼间全是笑:“总会习惯的。”

    司马瑨舒出口气,看她笑成这样,大概这点难受也值得了。

    春日已至鼎盛,后园里的花全都开了。

    晚上吃了饭,白檀将新鲜饱满的全都摘了下来,打算洗净晾干后用来做花笺,余下的还可以给司马瑨做个香囊。

    郗清与她说过,花香有颐神之效,她琢磨着这应该对他克制心性有些帮助。

    司马瑨闲来无事,到书房来找她,走了一圈没找到人,最后往窗外一看,才发现她蹲在窗下,正卷着衣袖在铜盆中清洗花瓣。

    他转头取了灯火过来,放在窗台上。

    眼前陡然亮了许多,白檀不禁抬头望了过来:“原来是殿下。”她抬手蹭了蹭垂下来的鬓发,好些花瓣都沾在了她手臂上,又黏去了她的脸颊上,点点红艳贴着白腻的肌肤,氤氲在昏黄的灯火里,不经意间便是一点风情。

    司马瑨一手举着灯,伏在窗口的身子却已探了出去,伸手拈下她脸上的花瓣,手指却缠绵不去,在她脸颊上轻轻刮着。

    白檀万分尴尬,起身端了水盆就要走,却又被他捉住了胳膊,那上面的花瓣也被他统统抹去了。

    彼此隔着一扇窗四目相对,这场景实在有些尴尬。

    白檀心里几乎要咆哮了:快来个人给个台阶下啊啊啊啊……

    如她所愿,祁峰忽然走到了书房门口:“殿下,宫里来人了。”

    白檀如蒙大赦,端着盆就跑了。

    司马瑨转头幽幽瞥了一眼祁峰,搁下灯出门去了。

    来的是高平,他是来传旨的。

    地方上近来那几样天灾已经应对的差不多了,唯有晋兴郡内那崩山的事故最严重。山洪泥石,毁了无数人的家园。天灾已是不幸,没想到又扯出*。

    朝廷拨了赈灾的粮财给晋兴郡,却被郡守刘沛中饱私囊。此事被人告发,尚未处置,他居然心一横就反了。

    刘沛是武将出身,调兵遣将自有一套,明明叛军数量也不多,居然至今也没被剿灭。

    自然要派人去平叛。

    高平将圣旨交给司马瑨后,又小声说了句:“陛下特地叫下官嘱咐殿下,历阳王也举荐了段鉴领兵,但最终此事还是交到了殿下手里,殿下该明白陛下一番苦心,此战千万不可再造杀孽。”

    司马瑨明白他意思,段鉴手上没有一兵一卒,而都城周围能征善战的军队便是他手里这支。

    若要用段鉴,自然是就近调兵,少不得就要从他手里调拨人马。可调拨出去就未必回得来了,司马烨把段鉴调来都城就是为了分剥他兵权的。

    “替本王多谢陛下。”司马瑨冷笑一声,将圣旨纳入袖中。

    第二日一早白檀得知这消息时,司马瑨已经去营中点兵了。

    郗清又踩着日子来抱朴观做假药生意,瞅准了她今日休课,跑来拉她去东郊的开善寺游赏。

    白檀不乐意去,他就蹲在她面前斜望苍天:“你以为我是心血来潮要去拜佛吗?并非如此,我是要去祭奠我再也无法挽回的过去,我是要去那十丈青峰上求个自己的将来。”

    “……”白檀最吃不消他搬出自己过去那一套,待会儿说着说着可别要祭奠她堂姊,还是答应了吧。

    郗清又乐呵了,其实他是听说开善寺富得流油,最近老方丈又得了病,所以想去兜售一下自己的药材。

    二人还带上了无垢,一同出门,经过城中时,一路都能听到司马瑨要领兵平叛的议论。

    郗清拢着手长叹:“看来全天下都将这一战当做是对殿下的一次考验呐。”

    无垢问:“凌都王真能忍住不杀俘虏吗?”

    白檀正色:“我们要相信他。”

    郗清一脸坏笑:“我看就你信他吧?”

    白檀踹了他一脚:“我待会儿一定要告诉开善寺的方丈,你成天卖假药!”

    郗清赶紧发誓:“我也信他,我也信他。”

    本以为司马瑨至少也要有个三五日才会出发,没想到白檀回到别院时已经看见祁峰和顾呈收拾好了行囊。

    司马瑨自后院出来,身上已经换上铠甲。

    “殿下这就要走了?”

    他点点头:“平叛刻不容缓,早去也好早些解决。”

    白檀在袖中摸了摸,好半天摸出串佛珠来,脸色有些讪讪:“为师今日去开善寺中时请了串白檀佛珠,虽然不信此道,但恰好与为师同名,殿下此去不妨带在身边,算是个提醒,看到时就想想为师的教导,也能克制一下心性。”

    说实话,她长这么大还没正经送过男子东西,实在有点尴尬,送完就恨不得聊一聊今天天气不错什么的。

    司马瑨接过来,脸上虽然冷肃,眼神却有些促狭:“恩师此举未免狡猾,分明就是仗着本王喜欢你。”

    白檀瞪眼:“这是什么话?”

    司马瑨也不解释,将那串佛珠套在手腕上缠了两道:“本王一定谨遵教诲。待此战凯旋,证明本王已有改进,也就可以向陛下提出出师之请了。”

    白檀挑眉:“出师?”

    司马瑨幽幽一笑:“恩师不是一直说师生纲纪么?出了师才能做别的事。”

    白檀看着他,越看越心惊:“什么事……”

    司马瑨举步出门,擦身而过时凑到她耳边低低说了两个字:“娶你。”

    白檀呆站了一瞬,调头就冲进了书房里,嘭的一下甩上门。

    无垢远远站在廊下,目送凌都王出了门,就见师尊冲进了书房,实在百思不得其解。

    然后就听到书房里传来翻书的声音,倒棋子的声音。

    哦,师尊又心烦了。

    本也没什么,可紧接着居然还有琴声传出来了。

    白檀文才是出众,可对乐器真的是一点也不在行,绝对可以绝杀千里的那种。

    无垢捂着耳朵就朝书房跑,一路哀嚎:“啊啊啊师尊,有话好好说,你快放下那把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