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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节 火绳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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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瑶见众人看向自己,用手挽了挽额头青丝,一双生波俏目便直勾勾地往庞宁这边看过来,似笑似嗔地道,“听闻儋州的商贾只是买了些海布,便个个都得了五源的爵位身份。,相爷却不能厚此薄彼。”

    庞宁本来是来恐吓这些商贾的,出发前还和赵如筹划了一番。这事既然仔细筹划过,他自然是有备而来。大好局势被这女人一句话破坏,庞宁心里虽然不满,脸上依旧是春风满面,拍了拍扶手道,“爵位方面,各位不要担心,根据船只价值双倍折成贸易量确定!借出船只明年归还。”

    众人见苏瑶一句话让庞宁有所让步,都回过神来。要知道,这里坐着的都是些经年的商人,最谙人情世故,哪里会放过一丝机会?见这边语气松动,众人心里顿时活络起来。一个布商仗着一直和五源谷做海布买卖,想来能有几分薄面,站起来拱手道,“相爷莫要提‘借船’‘还船’的了,我等恳请相爷接纳我等的捐纳。五源谷鸿业初展,我等能为相爷做些事情,都是满心欢喜, ,也算聊表寸心,相爷提那还字,就是瞧不起我们了。”

    面商贾都是经历过风浪的,知道这是刘备借荆州,有借无还,没人想过把船拿回来,干脆说是捐的。听这布商的话都知道有戏,纷纷附和道,

    “正是如此,相爷有需,拿去便是,何需言借!”

    “能为相爷出力,当真是求之不得!”

    庞宁也不是傻子,知道这只是个引子,闻言眉头一皱,只等他下面有什么话说。那布商顿了顿,看了看庞宁脸色,又道,“我等归附之心可昭日月,相爷明鉴。但捐船和买布,二者云泥有别,小人斗胆求相爷在那爵位上略加照顾,也绝了那什么五源谷灭天下富人的谣传。”这布商话音未落,几个老人颤颤悠悠站了起来,拱手符合道,“我等诚心归附,相爷不要伤了天下商人之心啊。”

    琼州府城里的商贾,听到五源谷大兵攻来,能跑的能逃的基本上都逃了,剩下的不是老弱就是不动产过多。庞宁现在如果一个不爽,想收拾这些人那是易如反掌,唯一让他有所顾忌的就是五源谷的名声了。,传出去了,就是天下商人对待五源谷的态度。

    杀了几个还是镇不住这些商人,庞宁见自己一笑着出场,形势立即反转过来,暗叹了口气,不禁有些佩服这些商贾的情商。不过他还不想让这些商人到处散播不瞒和谣言,笑道,“我倒当真只是想借一年用用…二倍不足,几倍才够?”

    面人不肯腾出底牌,只道但听庞爷决断。庞宁听了这些虚话,不禁有些恼怒,冷哼一声道,“小船就不要了,只要你们捐出十丈以上的大船,以船价五倍折成爵位等级。”庞宁想到点什么,顿了顿道,“不过有个条件,你们要帮我五源谷销卖海布,购进硝石硫磺。”

    众商贾见庞宁脸色不好,想到赵如刚才的手段,不敢再提条件,纷纷答应。庞宁点了点头,没心思再在这里待下去,说道,“赵如那里有个档案,你们和他确认下船的情况。我先告辞。”便起身离开。

    庞宁走到门口听到后面有人叫道,“相爷留步。”转头一看,那个漂亮女商人苏瑶的小碎步追了上来,娇声道了个万福。她身上的比甲颇为短小,举手抬足间玲珑身段晃得人眼花心乱。庞宁今天大好形势被这女人给坏了,心里对她不满。但对着如此美色,只看了几眼,肚子里的气就消了三分。明末社会风气开放,庞宁这几年认识的人也多了,对女商人也不稀奇,但苏瑶这样放得开的倒是第一次见,点了点头问道,“什么事情?”

    苏瑶见庞宁倒是不凶,凑上来道,“相爷不知,小女子买不到硝石硫磺,心下烦闷。前几年先父尚在时,家中便贩卖地煤,不知道相爷要不要。”苏瑶说这话时身子凑得极近,几乎是粘在了庞宁身上。庞宁只觉得美人体香如麝,樱桃小口都快贴到了自己脸上,感受到她身上凹凸曲线,当真有些血气上涌,什么怒气也消了,问道,“你的煤哪里得的?”

    苏瑶眨了眨眼睛道,“此处出海往西三百里。”庞宁想了想,似乎是越南下龙湾的附近,后世是个大煤矿。

    庞宁一直困扰于五源谷资源渠道不足,虽说现在没有开始使用煤矿,但工业化继续下去,总归离不开能源的大规模使用,不管是蒸汽机还是炼钢都需要大量的煤,一时来了兴趣。笑道,“莫非是鸿基煤矿?你的买卖倒是和别人有些不同,这东西我要,多多益善。”

    苏瑶心中欣喜,收回了身子秋波一转,浅笑道,“相爷如此急切,不如随我走一趟。”庞宁被苏瑶媚眼电了个正着,听到这句暧昧不明的话,风月场里养成的风流习惯上来了,笑道,“随时有空!”顿了一顿回神过来,正色道,“苏小姐何时能带我去看看那煤矿,这事越快越好!”

    苏瑶嘻嘻一笑,答道,“半月后我家船回府城,相爷便随我一起去那边看看吧。”说完道了个万福,便笑吟吟回屋子里和赵如对账去了。庞宁一时有些舍不得,又找不到由头搭话,摇摇头走出了知府衙门。

    ……

    史班翻看着手上那支从海南卫仓库里缴获的明军鸟铳,一不小心粘了些铁锈。左右看了看,心想无非是把小口径火绳枪。见手上这支鸟铳的膛孔略呈椭圆形,史班有些好奇,问前面三个惶恐的海南卫匠户,“这孔怎么不是正圆,是不是有什么讲究?”

    中间一个中年匠户叫韩光,胆子要大些,凑上来看了看,一看就知道是工匠粗制滥造,不敢不答,又怕直说违逆了史班,紧张地答道,“这鸟铳各个工匠手艺都有不同,是否有什么窍门也说不准,还有一种情况就是懒惰匠户敷衍制造,导致径口不整。”

    史班倒不介意自己说错,心下好笑这韩光绕来绕去,哦了一声,问道,“不是你们做的?”吓得那三个匠户连连摆手,韩光道,“头领爷明鉴啊,这恐怕还是万历皇帝时候从广东道运来的。”

    史班扁了扁嘴,拿着这个古董般的火枪始祖在手上比划了下,觉得挺有意思,笑着冲三个匠户说道,“你们打一枪给我看看。”

    史班却不知道明军的鸟铳,都是满腹不满的匠户和百般勒索的督造整出来的东西,炸膛率极高。特别是分到琼州这种地方的器械,无人关心,质量就更是参差不齐。军官就是把火器扔在仓库里烂掉,也不敢贸然拿出来使用,哪里是能用的?史班只是随口一句话,吓得那几个匠户如临大敌,都以为是韩光直言得罪了史班,史班这变了方子折磨他们,惶恐地互相看了几眼,犹豫不知道怎么办。

    韩光倒是胆子大些,把心一横道,“这东西极易炸膛,不过头领爷要射,小的敢不从命?”便从史班手上接过那鸟铳。史班让一个五源谷工匠拿些黑火药和火绳过来。那韩光看了看拿过来的物事,沉吟片刻,转过身去和另外两个工匠说了几句什么。

    见那两个匠户竟一时有些哽咽,史班心下好奇,凑过去听,便听到一个工匠对韩光说,“韩犊子你放心,得贵那娃子我会帮你看着的。”史班一愣,暗道这鸟铳质量居然这么差经,让这些匠户讳莫如深,打一枪就要交待后事了。

    史班这几年管理着几百人的铁器工厂,最讲究产品质量,对那些敷衍了事的工匠最是厌恶。不过明军匠户人那么多,想这鸟铳也不是韩光几个做的,怎么能让他们承受别人过失?正色道,“我这火药性烈,你少装些,不要炸膛了。”

    那韩光闻言,额头上不禁沁出汗来,点了点头。小心地装了些火药倒入药管,装进了铳膛,用仗装压实压紧,把弹丸装了进去,又装了些火药到药门里,将火门盖盖上。将火绳装入扳机。这一套动作下来,一分多钟已经过去了。这时候正是五月,正是琼州府最热时候,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天热,简单几个动作韩光做得一头的汗,用袖子抹了抹汗水,冲史班道,“头领爷看好了,小的这可要射了!”

    史班见他说得豪气,不禁站了起来,点头道,“你射吧!”

    韩光叫了声得令,蹲了下来打开火门盖,点燃火绳,哪里敢把脸凑过去瞄准,虚虚指向不远处一棵榕树就直接点了火发射了。只听见嘭地一声闷响,一大团黑雾猛地从枪后喷了出来,吓得史班一跳,还以为是炸膛了。却见那韩光呸了几声,把脸上黑灰一摸,往前面那树看去。

    史班这才放下心来,走到二十米外那榕树边去看,只见小半个拳头大一个疤口,入木有半寸深。史班见杀伤力不错,点了点头。再回头看跟过来那个韩光,脸上满映着欢喜,一副捡了条命的侥幸表情,前胸后背竟都被汗浸了个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