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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庐洋县一路上,难得陈浩淼十分安静。倒是落遇憋不住了,开口问:“你猜,我妈火急火燎的把我们招回去,是干嘛?”
“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陈浩淼回答。
落遇叹了口气。
“没事的。你都这么大了,你爸妈奈何不了你。”陈浩淼安慰说。
“觉得好烦!”落遇说。
“怎么了?”陈浩淼问。
“没什么。”落遇说。
“遇遇,你叹气,又不告诉我为什么;你这就没意思了。”陈浩淼说。
“我上个月不是刚请了长假吗?现在又要请假。我们主任都有意见了。”落遇说。
“你管他呢!当领导的,巴不得自己的员工以单位为家。也不想想,就开了多少工资。要是开的工资够高,足够在单位旁边买套200平米的大房子,我相信很多人都愿意一天18个小时在单位。你别管他,把他的话当耳旁风就行了。”陈浩淼说。
“想得美。就算给你一个月开八百的工资,你也得好生伺候着领导。人家可是你的衣食父母!”落遇说。
“天下的领导,都爱把自己当根葱。所以说,要自己当领导嘛。不能当别人的领导,也得自己当自己的领导。你原来摆地摊不是摆得好好的,怎么就不摆了?”陈浩淼说,“自己当老板,比当一个高级打工仔强多了。”
落遇笑了,说:“人人都像你这么想,这世界得乱成什么样。”
“聪明人才会这么想。而且这么想的人,也不是人人都能真的当上大老板的。得有一定的素质。这世上,成功的人本来就不多。”
“那你怎么认为我会成功?”
“我见过你摆地摊。我要是家里有小孩,也会买的。”
“你家里不是有小孩吗?”
“他们在靓都!我在这买了衣服,还得邮过去!我闲得啊?”
“你想孩子吗?”落遇小心翼翼问,“你多久见一次你娃。”
“一两个月见一次吧,还行。孩子一直是她妈妈和保姆带,跟我也不是很亲。所以,平时见了觉得亲,不见也没什么。”
“你怎么不把孩子接到越阳市来?”
“我没事找事,闲得?”
“有孩子在身边多幸福啊……”
“我又不是老头老太没事做。”
“那你爸妈不是可以逗逗孩子吗?上回,你妈还说,她看见谁家抱孙子,就特羡慕;眼珠子都长孩子身上去了。”
“我爸妈不用我同情。你这么体谅父母,怎么不早点生?咱爸咱妈不是也急着要抱外孙吗?”
落遇端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住嘴了。
“哎,你怎么不说话了?问你呢!好好的,你干嘛不要孩子?”陈浩淼说。
“时机还不成熟。”
“生孩子要什么时机?我儿子现在还不是活蹦乱跳机灵得很。”
“时机没选好,他的童年都没有爸爸。”落遇毒舌道。
陈浩淼说:“可是,你跟我情况不一样啊。你不是铁了心,要跟邵炎白头偕老吗?”
“我什么时候说我铁了心了?”落遇提高嗓门。
“什么意思?”陈浩淼问。
“我的意思是,未来未知的因素很多。”落遇回答。
“你总不会真的跟邵炎离婚吧?”陈浩淼问。
“谁知道呢!”落遇揉了揉太阳穴。
“他在外头有别的女人?”陈浩淼问。
“应该没有。”落遇说。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给他生孩子?”
“我有说不给他生吗?”
“你不会生育?”
“没有!”
“那是什么?”
“开你的车。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遇遇,邵炎对你那么好,你别没事找事。”
“我找什么事了?”
“你别还吃着碗里瞧着锅里。”
“你啥意思?”
“你别还惦记着展晓白。他已经过去了!他媳妇都怀孕了!”
“你啥意思?”
“那你跟我说,你为什么不给邵炎生孩子?”
落遇要哭了。她干脆闭了嘴,扭头看窗外一闪而过的连绵不绝的绿色山丘。
“你不吭气,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懂得惜福!”陈浩淼苦口婆心,“邵炎对你再好,人的忍耐度也是有限的。就算他不给你压力,他爸妈也会给他压力。毕竟,你们年龄摆在那里。”
“呵!我就不明白了,我的肚子,我还做不了主了?”落遇冷笑,说,“难道,我就是一生育工具?”
“得看你嫁的是谁。你要是嫁了我,哪怕你这辈子不要孩子,我都能扛住,还能把我爸妈搞定,叫他们别在你面前叨叨。可是邵炎呢?邵家的庞大财产还等着他呢!他能抛开他肩上的责任吗?”
“陈浩淼,你别给我讲这些。我已经够烦了!”
“再烦,我也得给你讲。除了你爸妈和我,没人会一直惯着你——不对,你爸妈也没有惯你!遇遇,你就这么把幸福的决定权交给了别人,我真是很痛心。”
落遇笑,说:“要不我离婚,再嫁你?”
陈浩淼瞪了她一眼,表情严肃,说:“这种玩笑别乱开!你都结婚了,就要对你的决定负责!邵炎对你那么好,你得知足!”
“你什么时候结婚啊?”落遇问。
“你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我的事,不用你管!”
“我没管啊,就是好奇,问问而已。”
“缘分来了,自然就结了。”
“一辈子不来,就一辈子不结婚?”
“我已经有孩子了,结不结婚对我有影响吗?”
“也是。回头远爸琳妈催得紧了,就把孩子弄回家。我要是个男的就好了。”
“好什么?”
“不用自己生娃啊。”
“遇遇,人要知足,你究竟有没有听进去?”
“好啦好啦,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烦了?”
“遇遇,就你这性子,我真怕你哪天离婚了。你嫁的不是普通人家,所以什么事都不能由着你的性子胡来。邵炎可以保你一时,却不能保你一世。邵炎的压力也是很大的。”
“再大有我的压力大吗?生个女儿怎么办?生N个女儿怎么办?生不出儿子怎么办?”
“你自己当初选了他,你怪谁?跪着也得把路走完!邵炎跟你说了,他家非得你生儿子吗?”
“女儿怎么继承家业?”
“女儿怎么不能继承家业了?”
“你要生的女儿,你会把家产交给外姓人?”
“可以招上门女婿啊。”
“那要是人家家里也有庞大家业呢?”
“我跟你说,你就是瞎操心。你怎么知道,你生不出儿子?”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啊。”
“那我还说,我们这车一会拐弯不会排除会撞车的可能性呢!没谱的事,你瞎操心干嘛?好好的。真生不出儿子,也会有办法的。也不会像你现在这样,连女儿都没有!你知道你们村那些女的咋说吗?说你就是不会下蛋的母鸡!说你嫁给邵炎,把好运用完了。”
“谁说的?”落遇怒道,“我又没惹她们,她们凭啥那样恶毒?”
“就凭你家日子过得好,别人眼红。大家都在看你家的笑话,巴不得你早点离婚!你家本来穷得叮当响,现在日子过得红红火火,不知多少人羡慕呢。后来你三十了还没对象,人家终于有了嘲笑你家的理由。结果,你找个正宗的高富帅,她们心里真憋着气呢。你不生孩子,不是正好让她们有了谈资?你离婚更好!你的传奇事迹,会在你们艳阳村,乃至方圆十里的村寨传得精彩绝伦。到时候,只怕展晓白父母都能听到,去向展晓白求证!”
“那群八婆!”
“你想堵她们的嘴,就只能生个孩子!”陈浩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