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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配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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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息确切吗?”烟如丝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害怕中夹杂着祈求的希冀,她多想这是假的,然潜意识里又知道这不可能。

    烟小姐的反应也太过激了吧?万斌迷茫颔首,沉声道,“赫连佑已经下令南锡全国为太子妃披麻戴孝,并追封她为贤德皇后。”

    烟如丝急痛攻心,恻然呢喃,“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想起太子妃往日对她的好,烟如丝哀思如潮,悲不自胜。纵使厚葬,纵使再多盛名,人也已死,不过是做给活着的人看。

    看来烟小姐认识那个太子妃,不然不会如此伤心!万斌踌躇片刻,思考着该如何安慰烟如丝。

    “烟小姐,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千篇一律的话显得那么苍白。

    “你先下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烟如丝无精打采地摆摆手。

    万斌站了少会,便无声无息地走了。

    她是不是该去看嫂子最后一眼呢?毕竟嫂子曾对她照顾有加。烟如丝黯然叹了口气,去看又如何,不过是徒添伤感。

    四月艳阳天,遍地繁花似锦,绿树成阴,碧草连天,一派欣欣向荣之象。可冷宫却依然如同冰封万里的冬天,没有丝毫生气。院子里面的几颗树因为长期没有人照料早已枯死,断枝残藤碎碎片片地散在地上,往年积累的落叶早已腐烂,到处弥漫着股刺鼻的臭味。

    贵妃坐在外面的台阶上,靠着斑驳的墙壁,闭着眼睛懒懒地晒太阳,右手还不忘轻柔地抚摸着高高凸起的肚子。她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脑海中幻想着还未出生孩子的模样,圆乎乎地、可爱之极,围在她身边不停地叫“娘亲,娘亲”,她又想慕容辽知道她为他生了个大胖小子后,高兴非常,马上下令恢复她贵妃的名号,还亲自来接她出冷宫……

    一切那么美好,贵妃忍不住嘴角的笑意越发扩散,就是眼前的残垣断壁,以及臭味熏天,都没有丝毫影响到她。

    “孩子,快点长,母妃可盼着你给我挣个好前程呢!”她嘴里呓语般念念有词。

    麻姑上前来,不由皱了下眉头。虽已经是四月,可天还是有些冷,尤其是上午格外清寒,这要是损了龙胎,她如何担当得起。

    正要训责贵妃时,她的目光忽而落到贵妃尖而挺的肚子上,豁然笑了起来。尖儿圆女,娘娘的肚子侧面看去确实很尖,恐怕十有**是个儿子,那就是皇子了,皇上至今唯有子嗣,如果贵妃一朝得男,必定母凭子贵,而那个孩子就能顺理成章地做太子,她这个保护龙子有功的冷宫嬷嬷也能翻身了。

    麻姑越想越美,双眼眯眯地笑起来,“娘娘,地上寒!”她忙搀扶着贵妃起来了。

    “已经八个月了,再过两个月就要生产了,”麻姑盯着贵妃的肚子,喜滋滋地道,“现在是非常时期,娘娘可要小心才好。”

    贵妃笑着点点头,道,“谢姑姑提醒,如果我能平安诞下龙嗣,姑姑居功至伟。”

    麻姑郑重保证道,“娘娘放心,就是拼了我的老命,也要保娘娘母子平安。”

    “眼看产期将近,姑姑可有准备?”贵妃担忧地蹙起眉头。冷宫的女子不能传召太医,连个稳婆都没有,她又不然贸贸然把此时告诉皇上和太后,真是令人忧心。

    麻姑抿嘴一笑,胸有成竹地道,“娘娘只管安心养胎就是了,普通的稳婆可不见得比我厉害,到冷宫当值前,我就是负责接生的。”

    贵妃喜出望外,道,“那就麻烦姑姑了。”

    两人正说着,愕然间从里面疯疯癫癫地跑出个人来。

    “嘻嘻,你追我啊,你追我啊……”蓬头垢面、浑身破烂的女子一边跑,一边朝后望,咯咯的笑声响彻整个冷宫。

    贵妃心中一紧,麻姑也不满地皱了皱眉头,忙扶贵妃往旁边站了站,以免被撞道。

    女子像阵风似的从她们身边经过,贵妃还未来得及反应,忽而另外一红衣女子也“咚咚咚”地跑了过来,且比刚才那个女子跑得还快。

    猝不及防,那红衣女子一下子撞了过来,麻姑扶着贵妃的手顿时被撞开了,由于冲击力太大,贵妃踉跄两下,摔倒在地上,即刻捂住肚子,大声呼痛。

    天,她竟然没有留意后面还有个人!来不及懊悔,麻姑忙附身查看贵妃的情况,只见她脸色霎时惨白,唇色全无,身下还淌出小滩血水来。

    麻姑吓了一跳,心都几乎快要蹦出来了。

    把贵妃撞倒的女子停下脚步,呆呆地看着贵妃,旋即吃吃笑了起来,指着她腿的位置,嘿嘿道,“红色的,有红色的,跟我的裙子一样。”

    麻姑七窍生烟,恨不能将红衣女子撕碎,只这时哪里顾得上惩罚她,沉着脸,大声吼道,“滚。”

    红衣女子身体一抖,再不敢说话,顿了几秒,转身一溜烟地跑了,跑几步远后就开始“哇哇”大哭。想来是平日里麻姑经常惩罚她们,故而她们十分惧怕麻姑。

    一阵阵的绞痛自身下传来,让贵妃痛不欲生,可此时她偏还想着孩子,凄厉道,“姑姑,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保住我的孩子。”

    “你放心,没事的,没事的……”麻姑反复强调道,也不知是安慰贵妃,还是安慰自己。

    定了定,麻姑颤声道,“娘娘,你忍着点,孩子现在就要生了。”羊水已经破了,还流了血,除了生再别无他法。、

    贵妃用力咬着嘴唇,点点头。无论如何,她必须熬过这关,冷宫的生活才大半年,就锻炼了她坚强的意志力。

    “你忍一下。”

    麻姑急切说完,匆匆忙忙地跑进去,找了一些纱布,找了把剪刀。

    贵妃的身体无法挪动,再顾不得许多,麻姑把纱布塞到贵妃屁股下面,又塞了些到她的嘴里,然后抬起她的双腿,大声喝道,“用力!”

    两手反抱着身后的柱子,贵妃使出全身气力,把孩子往外推。奈何冷宫的伙食极差,这些日子,贵妃清减了不少,这会那点力气简直是杯水车薪,根本不够用。

    麻姑急得团团转,幸亏在房间里找到了点发霉的小片人参,别无他法,只能暂时先给贵妃含一含,好补充点体力,希望能把孩子生下来。

    虽然人参有些发霉,也只一点须须沫沫,可药效还在,含着后,贵妃顿觉精神许多。

    “为了你的孩子,为你的前程,再用力。”麻姑激励道。

    贵妃的脑海中骤然浮在做贵妃时众星云拱的春风得意,忽又想起冷宫的贫苦,被人奚落,被人遗弃的寂寞羞辱,泪水夺眶而出。或许是麻姑的话起了作用,或许是人参发挥了功效,她忽然如同神助,不知从哪里来了股力量,仿佛破茧而出从胸口直直地往下奔腾。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如鬼哭狼嚎般响彻云霄。

    贵妃蓦然感觉肚子一空,有个东西从下面滑落出来。

    “生了,生了,是活的,是活的!”

    贵妃松了半口气,只觉仿佛劫后余生般,百感交集。

    麻姑欣喜若狂,来没有来得及捡脐带,就急急忙忙地看像孩子的重要部位,怔了半秒,欢呼雀跃道,“是个男孩,是个男孩。”

    贵妃心中的重石猝然落下,激动得热泪泛滥。她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她终于熬出头了。

    麻姑忙拿出剪子,剪了脐带,然后把孩子倒过来,重重地拍了拍他的屁股。

    “哇……”清脆的哭声响彻天际,余音缭绕,仿佛永不会绝,起码在贵妃心里这声音是终生难忘,那是重生的喜悦,是希望的源泉。

    “把孩子抱过来给我看看。”贵妃吃力地抬起头,病病殃殃却精气十足地道。

    麻姑呵呵一笑,越看这孩子越喜欢,圆圆的脸,饱满额头,漆黑大眼,小挺鼻子,煞是好看,跟皇上一点都不像,倒和贵妃十分神似。

    “孩子像你,长得极好看,”麻姑把孩子抱到贵妃面前,柔声道,“虽只八个月,却健康得很,刚才的哭声可是中气十足。”

    无论麻姑说得再怎么好听,都不及亲眼见到。贵妃痴痴地看着已然陷入熟睡的孩子,清丽张扬的脸上忽而绽放出母性的光辉,让她平添了几分圣洁之美。

    “真好!”贵妃低声咕哝,嘴角悬挂着满足的笑容。

    “娘娘,奴婢先把你扶进去吧。”麻姑殷切地道。贵妃平安生产,她连称谓都变了。

    “姑姑是我的恩人,没有外人在的话,我只当姑姑是姐姐,哪有姐姐在妹妹面前自称奴婢的?”贵妃诚恳道。

    麻姑欢喜一笑,道,“多谢娘娘抬爱。外面风大,小心身子,染上了月子病可是不得了的,我先扶娘娘进去再说吧。”

    贵妃点点头,麻姑忙把孩子先送进去,才出来搀着贵妃进了房间。这房间是麻姑特意为贵妃准备的,只她一人住。

    扶贵妃上床后,麻姑又把孩子放到她身旁,道,“娘娘诞下龙子,这是天大的喜事,我这就是禀告太后和皇上。”

    麻姑正准备离去,就被贵妃叫住了,“等一等。”

    “娘娘怎么了?”麻姑诧异地问道。

    “等过阵子再禀告皇上和太后吧。”

    “为什么?”麻姑大惑不解。

    “姑姑也知道,这后宫是个如狼似虎的地方,每个人都恨不得能吃了对方,如今皇上五子,只我一人诞下龙子,必然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候纵使皇上太后爱护,也难免又顾忌不到的地方,恐孩子被人加害。况且皇上的为人姑姑怕也有耳闻,并不是个念旧的人,现在宫中已有了位新封的彤贵妃,我如果出了冷宫,该如何自处?”

    “贵妃之上还有皇后呀,娘娘为皇家立下这么大的功劳,皇后又一直未有所出,皇上和太后未必不会将娘娘抬上后位。”麻姑道。

    贵妃抿了抿嘴,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不会,皇上不会封我为后。”这也是她才想通的,孩子生下之前,她也幻想过借这个孩子荣登后位,只是稍加一想,便知这是不可能的。

    沉吟少顷,贵妃接着道,“我没有娘家势力扶持,况且现在的皇后娘娘虽然多年无出,可是颇有贤名,又有个做相爷的爹,这是我万万不及的。如果我现在回去,只能封个妃号而已,处在皇后彤贵妃之下,皇后还好,彤贵妃必然不甘,定会千方百计地加害我的孩儿,我不能冒这个险。”

    “那难不成就这样一直瞒着,要瞒到什么时候?”麻姑急声道。

    贵妃勾唇一笑,道,“放心,用不了多久。我很了解皇上,他想来喜新厌旧,你也跟我说过,彤贵妃是个骄纵的主,虽然长得漂亮,可后宫里从来不缺漂亮女人,过段日子,皇上也就厌烦她了,再者太后也不能容忍她很长时间,到时候降她位份,或者打她入冷宫,都是轻而易举的事。”她以前就是没有想通这些,锋芒太露,才会落到今日地步,如果平日里能太后皇后打好关系,出了事,她们能帮忙求了情,或许就不是这个结果了。

    不过好在上天佑她,终意外得子。贵妃长长地暗舒了口气。

    麻姑恍然点头,得意笑道,“娘娘想趁那个时候一跃而出,取而代之。”

    贵妃默认地笑笑,瞬息叹道,“我想过了,以我的身份,这一生都做不了皇后,顶多只能做了贵妃,再好点,等儿子当上皇帝后,能做个太后,那样也算是出头之日了。”

    “娘娘宽心,皇后多年未有所处,想必不能生育,那娘娘的孩子就成了位分最好的皇子,且还是长子,最有可能继承大统。”

    “姑姑,这话万万说不得,皇上还年轻,听到这话纵使再疼爱这个孩子,恐怕也会起杀心。”贵妃慎重嘱咐道。

    “娘娘放心,我不过跟娘娘白说两句,外人面前可不敢透露一个字。”

    ……

    “二娘……”才走门口,柳夫人就脆声喊道。自从知道烟如丝还活着后,她心情就好了许多,这几日想起白慕云之事,便想过来看看封二娘,问问她白慕云是否来过。

    目光往屋内一扫,首先看到白慕云,柳夫人大喜,“塔拉”两字差点冲口而出。再看到韵音时,忽然愣了下,即刻想到在王府见过她。

    没想到柳夫人会来,封二娘比白慕云和韵音还震惊。她和柳夫人潜入郡城快十年了,可一直是派中间人暗暗联络的,从不曾见面。

    “公……”封二娘错愕地张了张嘴,忽然意识到不妥,忙改口道,“姐姐,你怎么来了?”

    姐姐?韵音眉梢高吊,心里越发迷糊。

    “二姨,既然你有客人,那我和韵音就先走了。”白慕云拉着韵音道了声就匆匆地走了。

    直到出了流光溢彩,韵音才反应过来。她的目光慢慢地移向白慕云紧紧攥着她的手,血色顿时冲上脸来,刚才还没有察觉,这会倒是羞涩难耐。她还是第一次被异性牵手呢?这种感觉好奇妙,让人呼吸都变得困难,脑袋不会思考,目光变得迟钝,浑身如棉,软得像虚无缥缈的空气。

    “韵音。”白慕云转过头,看到韵音再发呆,忙顺着她的眼睛看去,赫然发现紧紧扣在一起的两只手,顿时怔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心剧烈地挑着,仿佛随时被挣脱骨头皮肉的束缚,蹦到他的面前。紧张过后,心头又涌上股芳草般的香甜,让他如沐春风,如飘荡在空中,如炎炎夏日置身清凉湖水中,如刺骨冬天坐在炉火前取暖,幸福满足,一时间,天地万物都宛若消失了,苍穹只剩呆然杵立的彼此,还有那份心动。

    空气骤然凝固,街上的人群好似忽然消失,两人徐徐前行的脚步忽地停顿。

    好像过了一世,又好像只眨眼功夫。白慕云首先开口,“我……”她是不是像他这样紧张开心呢?应该是吧,她没有生气地甩开他的手,没有大骂他流氓,然后给他记狠狠的耳光……这证明她也喜欢他吧。

    韵音脸似霓虹,艳若春花,察觉白慕云也盯着那,便忙移过目光,小声道,“街上人多……”

    “啊?”白慕云一头雾水。

    韵音惺惺然皱了下眉头,低头忸怩道,“我的手。”真是个呆瓜!

    “哦。”白慕云这才幡然醒悟,急急忙忙松开韵音的手,却又十分不舍。

    韵音低头不语,直直地往前走。

    恐她太过尴尬,白慕云佯装风轻云淡地道,“我上次跟你说遇到个故人,你还记得吗?”

    韵音点点头,依然不敢抬首。

    “那个故人就是柳夫人。”白慕云哀怨地叹了口气。

    怪不得柳夫人看到白慕云时激动又高兴。韵音暗道。

    “很久以前,快二十年了吧,那时柳夫人,二姨,还有我娘,是很好的朋友,她们关系很好,只是后来发生了些事,一些很不愉快的事……”白慕云欲言又止,眼中倏忽盛满悲凉。

    韵音想起上次白慕云跟她说的话,顿时明白过来。怪不得当时他那么纠结,想去见,又望而生怯,踌躇不已,原来还有这层关系,听白大哥这语气,看来这事他极不愿回忆起来,应该很痛苦吧。

    “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韵音抬起头,喟然劝道。

    白慕云凄苦一笑。他何尝不想过去,只是有些事总是萦绕心头,挥之不去,莫若奈何!他暂时也不想把个中缘由都告诉韵音,不是想刻意瞒着她,而是不想让她也跟着难过。

    “公主,你怎么过来了?”白慕云和韵音一走,封二娘忙给柳夫人行礼。

    柳夫人急忙把封二娘扶起,道,“我们姐妹之间,何必如此多礼,还是叫我莎莉好了。”

    “莎莉……”封二娘忽而思绪万千,感慨不已,声音都有些哽咽了,多年不见,她们都不再芳华少年,岁月如梭催人老!

    “二娘,看到你跟塔拉这么好,我真是高兴。”

    封二娘吃惊道,“莎莉,你一眼就认出塔拉来了?”

    柳夫人哑然失笑道,“就是我告诉你在这的,我能不知道吗?”

    “他没告诉我呀!”封二娘疑惑不解。

    “他是还在生我哥的气呢!”柳夫人幽幽地叹了声。

    “那件事也不是你的错。”

    封二娘说着,忽然想起来,笑道,“对了,那孩子现在改名了,你就叫他慕云好了。”

    “慕云?”柳夫人细细品味,笑道,“真是个好名字。”

    封二娘笑着点头道,“看到他现在过得这么好,我真是高兴。他今日还特意带中意的姑娘过来给我看,刚才你也看到了吧?叫韵音,人长得好,性子又好。”

    柳夫人瞠目结舌道,“你知道她是谁吗?”

    “怎么了?”

    “她可是个丫鬟,怎么配得上塔拉?”

    “你怎么知道的?”

    柳夫人肃然道,“我在三王府见过她,她是我女儿的贴身丫鬟。”

    封二娘无所谓地笑笑,“丫鬟出身又怎么样?只要慕云喜欢就行,况且慕云现在也不过是个白丁,有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

    柳夫人不同意地紧锁眉头,“身份还在其次,关键是她品行不好。”

    封二娘敛了笑容,神色凝重地道,“莎莉,这话可不能随便说的。”

    “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你没有听过关于三王府的留言吗?”

    封二娘摇摇头。

    “三王爷慕容凛和婢女苟合,三王妃负起而走。这婢女就是韵音,三王妃就是我的女儿。”柳夫人异常炎肃地道。

    封二娘满脸愕然,无法置信地道,“怎么可能?会不会弄错了?”韵音怎么看都不像那种作风糜烂的孩子,看上去那么纯真,那么善良体贴。

    “现在整个郡城都传得沸沸扬扬,如何有假?塔拉这孩子自小就单纯,怕是被那个叫韵音的迷惑了,你可不能糊涂,我们皇家子孙如何能娶那种不贞洁的女子?”

    封二娘骤然萎靡,像被人狠狠打了顿,有些懵了,半饷后才清醒过来,举足无措道,“莎莉,我该怎么办?”

    “你是塔拉的亲二姨,你的话他还能不听,趁着现在他还没有陷得太深,赶紧让他和那个韵音断绝关系。这种女人身份下贱,还勾引主子,攀龙附凤不行,就转而盯上了塔拉,心思太深了。”

    封二娘为难地拧着眉心。看慕云的样子,怕是对韵音已经情根深种,如果她强行让他离开韵音,怕会适得其反,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他的性子已经大变了。

    “此事还是先静观其变,或者传闻有假也说不定,不然她为何没有继续留在三王府?”封二娘犹还抱着丝希望。

    柳夫人一愣,倒被封二娘问住了,只是作为母亲,她自然是站在女儿这边的,而对于把女儿气走的韵音则全无好感。

    “ 不管真相如何,她把我女儿气得离家出走是事实。”柳夫人恨恨地道。

    “你女儿?三王妃怎么又成了你女儿?”封二娘这才如梦初醒,匆忙问道。

    柳夫人忙把事情的原委细说了便。

    “既然翠柳飘扬在她手上,想必她就是你女儿,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你还是先确认下才好,她的身上应该有北穆皇族女子特有的梅花形胎记吧?”

    柳夫人重重点头道,“确是无疑,我亲眼见过。”

    夜半时分,烟如丝再次潜入云旺财的房间,这次轻车熟路,很快就打开了密室,把那个装着刻有“云”自的牌子一拿后,她就匆匆离开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烟如丝就马上去给云旺财施针,这次的麻药中又另外加了种闭气的药。

    烟如丝才抽出最后一根针,云旺财就能开口说话了。

    “德……”他本想问德福呢?可发现居然能清晰地吐出字,顿时乐不可支,大声喊道,“我能说话了,我能说话了。”

    云翔喜上眉梢,激动地喊道,“爹,太好了。”

    说完,他又朝着烟如丝鞠躬致谢。

    烟如丝抿嘴一笑,道,“不光能说话,还能活动自如呢!”

    听到这话,云旺财不假思索地跳下床,手舞足蹈地动来动去,像个孩子,嘴里还不住地咕哝,“我能动了,我能动了。”

    云翔嘴角泛笑,眼中满是欢喜。

    烟如丝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眼中阴沉之光稍纵即逝,风驰电掣间弹指一挥,发出道隐形的幻气,不偏不斜地射到云旺财的右腿上。

    只听见“咚”的一声,云旺财轰然倒地,真是乐极生悲。

    众人惊愕呆立,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

    “爹。”几秒后,云翔大声喊道,忙上前。

    “爹……”一扶云旺财,云翔就发现有些不对劲,赶紧查看。

    云旺财双眼紧闭,身体发软,半点反应都没有。

    云翔把把云旺财抱到床上,道,“烟姑娘,快看看,我爹怎么样了?”

    烟如丝上前,搭着云旺财的脉搏,过了几秒后,呆若木鸡。

    “怎么了?”云翔吓得唇齿打颤。

    “云老爷他断气了。”烟如丝呆呆地道。

    云翔愣了片刻,拔开烟如丝,伸手试探云旺财的气息,果然冷冰冰,没有热气。

    半饷后,他忽然转身,用力捏住烟如丝的胳膊,恳求道,“烟姑娘,你医术这么好,肯定能救我爹,是不是?”

    烟如丝泪雨盈盈地摇摇头,哽咽道,“我只能救活人,却救不了死人。你爹是兴奋过度,摔了脑袋窒息而亡。公子还是节哀,准备令父的身后事吧!”

    说哭就哭,还那么逼真!万斌再一次被烟如丝炉火纯青的演技折服。

    云翔这才不得不接受事实,嚎啕大哭起来。

    本来还想跟云翔道别的,见他哭得这么伤心,哪里还好上前打扰,便和万斌悄然退下了。

    出了门口,烟如丝和万斌相视一看,就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间。

    烟如丝是没有什么东西收拾的,反正都在域戒里,只剩下这两日用过的东西忙都放回域戒中,然后准备走。谁知才踏入门口,就有小丫头进来。

    小葵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抽泣道,“请小姐做主。”

    烟如丝糊里糊涂,道,“什么事呀?”

    小葵咬了咬压,目不转睛地看着烟如丝,一副豁出去的模样,道,“烟小姐,万公子是你的家仆,他的婚事应该由小姐做主吧?”

    烟如丝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小葵面色一喜,磕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小姐作主,让我们完婚!”

    烟如丝被震得风中凌乱,石化般呆了好半天。

    只稍稍一想,她就明白过来,不禁埋怨万斌。在这里不过才住了两天,就和人家小姑娘勾搭上了,真是个滥情的风流种。

    “你先起来!”

    烟如丝忙把小葵扶起来,面露难色地道,“此事我还是得先问问,看他是不是想娶你。”

    小葵大急,老爷死了,烟小姐和万公子恐怕马上就要走了,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了。

    “小姐,只要你一句话,他不敢不娶我,”小葵再度跪下,抱着烟如丝的腿,苦苦哀求道,“我真的很喜欢万公子,求小姐成全。”

    烟如丝这才有些明白。想来万斌并不喜欢这个小姑娘,倒是她一厢情愿,只是他既然不喜欢人家,又何必去招惹她,不然无缘无故人家小丫头怎么能说出这话来。

    这是烦人,万斌闹得事,干嘛要她收拾烂摊子?烟如丝发愁地揉了揉额头。

    本来越好在门口等,可半天不见烟如丝出来,万斌便有些急了,到底不放心,过来找她。

    “小姐?”万斌急急地冲进来。

    烟如丝如获救星,大喜后又狠狠地瞪了瞪万斌,道,“你惹的事,你自己来解决。”

    万斌如云里雾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小葵移到万斌跟前,声泪俱下道,“万公子,我真的很喜欢你,纵使无法为妻,做妾也行,不然当个粗使丫头也可以。”

    万斌低头看了看小葵,脑袋中朦朦胧胧地浮现个画面。

    原来是她!万斌暗叫声不好,同时又哀怨地看了看烟如丝。要不是为了她,他能这样吗?

    烟如丝不明就里,还只当他是向她求救,便故意装作没看见,扭过头不理不睬。

    “那个,小莲,你先起来,我们慢慢说。”万斌强颜哄道。

    小葵一边起身,一边抹泪道,“我不叫小莲,我叫小葵。”

    烟如丝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连人家名字都没有搞清楚,还胡乱种情?

    “小葵,”万斌尴尬地抿了抿嘴,接着道,“我和你只见过几面,根本彼此都不了解,是不是?”

    小葵摇摇头,道,“我很了解你啊!况且不是有一见钟情之说吗?我对公子就是一见钟情。”

    真是个豪放的姑娘,小小年纪向男人表白,脸不红,心不跳,强悍!烟如丝再度被雷得里焦外嫩。

    “我这个人缺点很多,是个酒鬼,又烂赌,还喜欢打女人,”万斌说着板起脸,握紧拳头在小葵面前晃了晃,“我打起人来可是很凶的,轻的断脚断手,重的当场一命呜呼。”

    烟如丝愕然撇撇嘴。比她还能说慌,她是夸自己毫不嘴软,他是损自己不吝言辞。

    小葵咧嘴一笑,道,“我不怕。”

    “我看,你不如就娶了人家小姑娘,反正你现在还没娶亲,我看她还不错。”

    烟如丝掺进来,煽风点火,气得万斌火冒三丈,差点把自己所受委屈尽数道来。

    “小姐,你去外面等我,好不好?我一会就来。”到底不敢造次,万斌满脸堆笑地道。

    “那好,快点哟!”烟如丝无所谓地耸耸肩,说着给了万斌一个暧昧的小眼神,然后扬长而去。

    等烟如丝走远时,万斌不苟言笑道,“小莲,我是不会娶你的,永远,如果我曾经让你有什么误会,那我现在向你道歉,对不起,我要走了,唯一能给你的,就是这点补偿。”

    万斌塞给小葵一张银票,然后落荒而逃。

    “我叫小葵……”小葵瘪瘪嘴,泪如雨下,一抽一抽地。

    须臾,展开银票一看,又破泣为笑。五百两,够她买个宅子,舒舒服服地过一辈子了。

    “咦,怎么这么快?”烟如丝意味深沉地往万斌身下扫了扫,揶揄道。

    万斌脸红如柿,气急败坏道,“这都怪你,如果不是你,我能陷入这种僵局吗?”接着,他把事情原委细细地说了遍。

    烟如丝显然不同意,双手一摊,道,“谁知道你不是故意拿这个做接口,然后调戏人家小姑娘。”

    “我是那种人吗?”万斌大声吼道。

    烟如丝摇摇头,万斌气才消了点。

    “不知道。”谁料烟如丝说出这种话来。

    万斌气无可气,干脆一言不发,再不跟烟如丝争执。任何人跟她过嘴,怕都要被气死。

    这个万斌也太好逗了!烟如丝默然偷笑,不禁又想起慕容凛来。她每回和他斗嘴,总是输多赢少,不过细想来,他只在调戏她的事上赢,其他方面他总是让着她。

    想到这里,烟如丝心里甜滋滋的,越发归心似箭,恨不能长双翅膀,即刻飞回郡城。

    掀开车帘,烟如丝迅速地跳上马车,将睡得像死猪样的德福往旁边推了推,然后吩咐道,“赶车。”

    万斌挥动着鞭子,用力地抽了下马。马儿跳起脚嘶吼两声,狂奔起来。

    等有人来报时,烟如丝和万斌早已离开。

    云翔勃然大怒,道,“你们怎么不早点说?”她竟然走了?

    小丫头怯怯地哆嗦两下,低声道,“我们也是才发现的,这是烟姑娘留下的字条。”

    云翔急忙接过,展开--家父猝逝,深表伤痛,繁忙不扰,就此别过!

    黯然地叹了口气,云翔忽觉心里很不是滋味。父亲骤然去世,喜欢的人又不辞而别。

    “来人……”云翔大喝。

    两个小厮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道,“少爷有何吩咐?”

    云翔指着右边的小厮道,“你赶紧去买棺材,要最好的,就报云府名号,回头我去结账。”

    又对着左边的小厮道,“你去请丧礼队。”

    “是。”两个小厮得令后匆忙退下。

    云翔收敛了悲伤,准备去为云旺财寻块好地。

    可惜德福叔不在……云翔惆怅地叹了口气,决定等丧事办完后,就去找烟如丝。她说在临近的村庄里,又开了个医馆,应该很好找。

    出了城后,已经是下午了。眼看天很快就要黑了,万斌开始担忧起来。

    “这么做合适吗?”

    “怕什么?”烟如丝用“你是胆小鬼”的眼神瞟了万斌一眼,“民间有个风俗,只要盖棺,就再不能开,哪怕发现死人复活,也要再度将他闷死。”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一个人闯荡江湖好几年,什么样的事不知道?”烟如丝白了白万斌,“只等天一黑,你就去偷龙转凤,然后我们就马上回郡城。”

    倒没想到她一个女子,竟受过这多苦,能到今日境界实属不易,听两位阁主的口气,仿佛对她又惧怕又敬畏,可见她的身份绝不低于两位阁主,难道她才是魅影阁的真正主人?万斌幽幽地盯着烟如丝。

    “看什么?”烟如丝有些发怵。

    “你没有亲人吗?”万斌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是孤儿。”烟如丝风轻云淡地道。

    万斌的心一颤,低声道,“对不起。”

    烟如丝满不在乎地微微一笑,道,“这有什么?孤儿又怎么样?我比很多父母双全的人不知道幸福多少倍!他们不要我,是他们的损失。”

    虽然烟如丝表现得毫无在意的样子,可万斌还是从中听到了些许酸涩。

    “我有个师傅,他很疼我,我这一生本领都是他传授的,后来他仙逝了,我又遇到了爱我、宠我、懂我的丈夫,我很满足。”

    丈夫?万斌张口结舌,少顷又释然一笑。是呀,她这样的女子,光彩夺目,自然不乏男人喜欢,只是他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男子才能配得上她呢?

    夜深人静,万斌背着个包袱,包袱里面足足装了百斤石头。

    灵堂静悄悄,两个守夜的小厮早就瞌睡连连,不停地打着哈欠。

    “正好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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