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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荒野遇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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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桓吊起双眉,尖声反驳,不由自主高扬的音贝惹得众人一脸诧异地注目。

    刚刚准备给慕容辽行礼的那些使者们当场愣住了,连慎言慎行的赫连佑都忍不住往他这里扫了一眼。

    慕容辽不满地看着慕容桓,眼睛怨毒得像熊熊大火。平时玩世不恭吊儿郎当也就算了,竟然这个时候故意给他丢脸,实在太可恨了,腾出手来一定要好好地治一治他。

    和慕容辽一样盯着慕容桓的还有太后,皮肉耷拉着的眼睛眯成一条细缝,从细缝里迸射出来的暗光仿佛见血封喉的毒药。

    只有赵紫嫣不同,不是惊诧,也不是不满或者嘲讽,而是眼眸幽幽,一脸担心地看着慕容桓。

    意识到场面的尴尬,慕容桓面色讪讪,嘴角扯动,挤出一个苦笑后佯装无事地低下头。他竟然在这种场合出丑了!真他娘的……

    他侧身恨恨地偷瞪了眼肇事者,她竟然在掩嘴偷笑,还炫耀似地挤眉弄眼,太气人,简直太气人了!

    死寂了顷刻,四位使者没事人地鞠躬,齐声道,“参见东陵皇上!”

    慕容辽笑着点点头,“免礼!”

    “吾国陛下让我们给皇上带了一份礼物,以示和谈的诚意。”为首的是一个五十多的老者,花白的山羊胡,方方的脸,侃侃而谈时不卑不亢。

    说完,老者朝身边的另外一个年轻的使者递了个眼色。

    年轻使者马上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站了出来。

    “皇上,这里面的是五彩神珠,我们东陵的国宝,现在献给陛下。”说话时,老者喜眉笑眼,脸上有两分得意之色。

    穆公公马上走下来,接过盒子,准备呈上去的时候,慕容辽忽然朗声吩咐,“把盒子打开,让大家都见识下五彩神珠!”

    “是!”

    穆公公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顿时霞光四溢,映得满堂生辉。

    圆圆的珠子,只不过手掌般大小,绽放着万丈光芒好像能驱赶所有的黑暗。

    红、黄、蓝、绿、白五种颜色混合在一起,错综交织、相互辉映、绚丽多彩,让人叹为观止,却又各自占据一方,好像种种神仙独享香火,各不干扰、各不掩盖!

    烟如丝暗自咋舌,听师兄说五彩神珠不光独特美观,还有一种神奇的作用,是上天恩赐的神物,想不到老皇帝竟然这么大方。她可不相信什么签订和平条约这种鬼话,嗯,南锡国有阴谋,大阴谋!只是不知道这阴谋是针对东陵,还是北穆?抑或都有?

    众人沉浸在五彩神珠的光芒里,半天才回过神来。

    “皇上,这五彩神珠果然是神物,老臣只光看了这么一会,就觉得神清气爽,浑身来劲,好像大补了一般。”赵谦神采飞扬地阿谀,一众朝臣马上点头附和。

    马屁精,五彩神珠什么时候有这功效了!烟如丝鄙夷地翻了个白眼,想到上次中秋宴会赵谦绘声绘色地大讲慕容凛坏话,她心里就很是愤慨,如果不是看在他是慕容凛舅父的份上,她早就要他好看了。

    烟如丝不动声色地瞄了慕容凛一眼,只见他面色自如,似乎在看五彩神珠,又似乎在看赵谦,反正没有什么不对劲。

    烟如丝正准备移回目光时,慕容凛却忽然扭头冲着她灿然一笑,眼中尽是柔情,手上的力道紧了半秒。

    自然而然地,烟如丝也马上咧开嘴,回以甜甜的笑容。

    “嗯,爱卿这么一说,朕也觉得好像忽然精神奕奕。”慕容辽满面春风,一阵开怀。

    穆公公收起五彩神珠,走到慕容辽的身旁交给一旁的小太监,又附耳吩咐了几句。小太监收到指令,忙拿着东西从一侧退下了。

    “使者们远道而来,实在是辛苦,今日朕特意准备了迎接宴会,众位请坐!”

    众人落座后,就是千篇一律的无聊歌舞了。要说期间有什么特别的,就是慕容辽的一个妃子主动请缨弹奏一曲,虽不是天籁之音,倒也悦耳动听。

    看来是慕容辽的新宠,估计很快就要顶替贵妃的位子了,皇家的人不光薄情冷意,还朝三暮四,果然不是良配,当然慕容凛和师兄除外。

    烟如丝很庆幸,没有什么冒失的人跑出来说让她也表演一曲或者一舞,上次在师兄的太子府里,就有这么一个没眼色的女子,想想真是憋火,光是修炼都觉得时间不够,还哪有心思学那些劳什子,不过因为是师兄的妾室,她也不好发作。

    宴会结束后,各自散去,在宫门口,冤家路窄地遇到了赵谦他们。

    看到慕容凛和烟如丝,赵紫嫣面色一喜,踌躇瞬息后柔柔地喊道,“表哥,表嫂。”

    虽然她的声音极细小,可还是能听出友好殷切来。

    烟如丝回以淡然一笑,慕容凛也轻点了下头。

    赵谦狠狠地瞪了赵紫嫣一眼,严厉地低声呵斥,“注意女子该有的矜持!”

    赵紫嫣怯怯地低下头,不敢再吭一声。

    妈的,和表哥表嫂打招呼跟矜持有狗屁关系?

    烟如丝气愤不过,挖苦道,“这世上有一些人,天天把礼仪廉耻挂在嘴边,其实骨子里最不是东西,猪狗不如,六亲不认。”

    “你……”赵谦顿时涨红了脸,抬手指着烟如丝说不出话来。

    指桑骂槐的到底是自己父亲,赵紫嫣脸上也是一阵红一阵青,虽然知道烟如丝是为她出头。

    “慕容凛,你就是这样管教妻子的?”恨恨地放下手,赵谦睁大眼睛,满脸怒火地瞪着着慕容凛大声质问。

    “她又没说错。”慕容凛薄唇轻启,不偏不倚地道。

    烟如丝得意地勾起唇,挑衅地看了赵谦一眼。

    紧紧抿着嘴唇,身体一阵颤抖,愣了半秒后,赵谦大袖一拂,扬长而去。

    赵紫嫣朝着烟如丝歉意地鞠了一躬,匆匆地跟上了赵谦的脚步。

    看着赵紫嫣踩着小脚,艰难地追赶着赵谦,烟如丝幽幽地叹道,“你这个表妹人不错,就是太软弱了点。”

    慕容凛不置可否地笑笑,掀起轿帘,温和地道,“快上车吧,晚上寒气重。”

    回到王府,就已经戌时,坐了快两个时辰,烟如丝只觉筋疲力尽、浑身酸痛。

    “我先回去睡了!”烟如丝打了个哈欠,头也不回地往静怡馆走去。

    慕容凛怔在原地,看着她渐渐变小的背影,一句话哽在喉间怎么都出不来。如何自然地说出让她和他同房的话,不让她觉得尴尬又能同意呢?

    跑过来迎接的引路顺着慕容凛的眼睛往前看,只看到一个衣角,烟如丝便不见了。

    “王爷,王妃已经走远了!”引路小声提醒。

    “呆呆,快出来。”一回到房间,慕容凛就急急忙忙地把呆呆喊了出来。

    “什么事呀?”呆呆从墙壁上的挂件里飘了出来,最近他老是觉得浑身没劲,恐怕真的是在阳间呆久了。

    慕容凛拿出笔墨,在纸上飞快地绘出了赫连佑的简单肖像。

    “你看一下,这是不是小如的师兄?”

    呆呆盯着画像看了几秒,点点头,诧异地问,“你见到烟姐姐的师兄了?”

    果然是他,看来自己猜的一点没错。慕容凛把画像揉成一团,捏成亿万个碎片。

    第二天早朝,东陵和南锡签订了正式的和平条约,皇帝龙心大悦,普天同庆,下令减免赋税一年。

    当然这些都是从包打听小荷那里听到的。

    “不过是面和里不和,太平得一两年!”小荷喃喃地感慨。

    烟如丝惊愕地看着小荷,没想到这个丫头还有这种觉悟,看来得重新审视她了。

    觉察到烟如丝诧异的目光,小荷不安地问,“王妃这么看着奴婢做什么?”

    “原来我们小荷这么不简单,竟然把签订和平条约的事看得如此透彻!”烟如丝别有深意地道。

    小荷面色一凝,滞了半秒后憨憨一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右腮,讪讪地道,“没有,奴婢只是平时听得多了,胡乱说的,王妃千万不要记在心上。”

    “这有什么?小荷你何必紧张,王妃这么夸你呢。”韵音抿嘴一笑,翕然道。

    烟如丝展颜点头,“韵音说得对极了。”小荷这丫头未免太小心了,小心过头了,她又不是那种欺压奴才的主,至于让小荷如此压抑本性吗?看人家韵音多自在,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

    小狸心里闷闷地咕哝,你不是欺压奴才的主,谁是?想他堂堂幻狐大人,风度翩翩,一代俊生,竟然被她吆来喝去不说,还让他变成女人、丑男?真是悲惨之极,人神共愤。

    还好烟如丝正和小荷韵音聊得不亦乐乎,没有注意小狸,不然恐怕就有些血腥暴力的事情发生了。

    慕容凛的伤已经完全好了,可是慕容辽似乎完全没有让他回朝的意思,慕容凛心里肯定不是滋味。烟如丝暗自担忧,虽然她惯来觉得入朝为官是个麻烦事,可是……唉……

    亥时三分,黑夜正浓,大地万物都隐去了容貌,无法分辨。

    然而皇宫内却不一样,到处都是样式各异的灯笼,算不上亮堂,但也视觉清晰。

    虽然只是深秋,可夜风凛凛,呼呼地吹得烛光摇曳,倒添了几分清冷和萧索。

    巡逻的侍卫太监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耷拉着耳朵,眼皮沉重地眯着,冷水吹过,瑟瑟抖几下,身子一缩,整个人显得更加颓废。

    这个时候,大家都已经陷入了美妙的梦乡里,他们却睡不得,谁能精神奕奕地当班?

    轻而易举地躲过所有巡逻的人,赫连佑敏捷地朝着陈奉阁飞去。

    陈奉阁是用来放皇上私人物品的,由服饰斋、典籍堂、珍宝馆组成,当然每一次都有不同的人看守着。

    大门外面有四个侍卫守着,不过在赫连佑眼里都只是摆设。

    眨眼工夫,他无声无息地飞了进陈奉阁。

    映入眸中的是四处由回廊相连的独立院落,左手边是太监宫女们住宿栖身的地方,右手边是服饰斋,正对面就是典籍堂和珍宝馆,他要找的东西应该就在这两坐宅院里面。

    然而除了太监们住的宿院外,其他三处都有侍卫把守。

    里一层,外一层,慕容辽对这里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好在那些侍卫都在打盹,没有发现他。

    不容多想,赫连佑移步换影,开门关门默然闪进典籍堂,速度之快犹如流星划过,而且还是那种不会发光的流星。

    右边守门的侍卫只觉有道凌风在脸上刮过,敏感的他马上警觉起来,自然的风不会带着这么骇然的气息,让人从皮肤表层冷到骨髓里。

    “好像有人!”他一脸严峻,冲着左边的侍卫小声道。

    左边的侍卫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奄奄地道,“这么晚,这么冷,别说人,连个鬼都懒得来。”

    右边侍卫紧抿厚唇,摇摇头,俨然道,“不对,我刚刚明明感觉眼前一黑,然后有道阴风吹过。”

    左边侍卫不耐烦地吁了口气,道,“眼前一黑是因为太困了,至于阴风吹过就更稀松平常了,这大冷的天,没有风才怪呢!”

    说着,他侧眼看了看紧闭的大门,耸耸肩,“你看,门关得好好的,也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别疑神疑鬼的了。”

    右边侍卫想了想,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慎然道,“还是进去去看看吧,如果东西不见了,皇上怪罪下来,我们可担当不起。”

    眼前忽然浮现慕容辽那张阴晴难辨的脸,左边侍卫不禁打了个寒噤,急声道,“走,去看看。”白跑一趟总比被皇上责罚好。

    进去后就是大堂,大堂后面有三间房,一间是供皇上休息的,一间是阅读室,还有一间才是藏放典籍的地方。

    两个侍卫一人巡查一间,最后一同进入了藏放典籍的那间房。

    仔细地探察一翻后,毫无发现,右边侍卫这才放下心来。

    “你看,我就说吧,什么都没有。”

    他们一阖上门,赫连佑就从房棱上飞了下来。

    这里很大,架子上放满了各种书籍,不过它们不是赫连佑的目标。

    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犄角旮旯,却依然毫无所获,别说什么暗格机关之类的,连相关东西的影子都也没看到。

    或许是在珍宝馆!

    才到大堂,就听到外面两个侍卫有说有笑地唠嗑,看来从想从正门出去又不会引起怀疑有些困难。

    赫连佑抬头看了看屋顶,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他纵身一跃,轻盈飞到了房棱上,又一个蹬脚,扑到屋顶旁的墙壁上,双手附着光滑的墙面,如何壁虎一般。

    虽然没有着力点,不过应该能坚持半分钟。

    赫连佑伸出右手,轻轻地顶开一片瓦,接着又是一片,如此一共顶开了五片,总算能容身而过了。

    他勾唇一笑,跳下地面,缓了半秒,束着身子从洞口飞了出去。

    完好地把瓦片还原后,赫连佑两个纵身便飞到了珍宝馆的屋顶上。

    依照典籍堂的布局格式,他估摸着藏放珍宝的房间,准备挪开瓦片飞进去。然而才刚刚准备拿起一片瓦,亮堂堂的霞光,如同被憋闷了千万年的蒙尘宝物急需展现魅力,从瓦缝里肆无忌惮地射了出来,虽然只是一束极细的光线,却依然璀璨耀眼。

    忙把瓦片还原。该死的,他竟然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珍宝馆里面自然满是珍宝,夜明珠之类会发光的东西大把大把。赫连佑心一顿,懊悔不已,

    果然,有侍卫马上大吼起来,“珍宝馆有贼!”

    接着,就看到珍宝馆门口的两个侍卫匆匆地推开门进去了。

    众人都知道慕容辽对陈奉阁格外重视,所以一听到叫喊声,那些原本在外面巡逻的其他人也都聚拢过来,一时间陈奉阁里外围满了人。

    看来,行动必须终止了,然而现在也不是离开的好时机。无奈,赫连佑只得静静地伏在屋顶上了。

    虽然从这些人手中走易如反掌,但想要不被发现就难了。赫连佑不想打草惊蛇影响计划,坎位固然是独步天下,可还没有到上天入地的程度,何况他还是个下品,如果慕容辽有所戒备,几个离位的人联手,他也未必敌得过。

    隐在暗处的慕容凛遗憾地暗叹了口气,本想查一查赫连佑到底有什么目的,估计今晚是不行的了,不过也算是收获了。

    只是看到赫连佑如此安然地在屋顶上看着一众蠢货忙里忙外,慕容凛就心有不悦。

    他捡起一块小石子,运了三分斗气朝着赫连佑栖身之处掷去。

    “咚”的一声,瓦片被砸得四分五裂。

    皇宫内竟然隐藏着高声!赫连佑震惊地环顾四周,然而让他失望的竟然毫无所获。看来这个人的修为绝对在他之上,应该是坎位上品。

    “在屋顶!”人潮中响起悚然的大喊声。

    莫可奈何,已经暴露了,只能选择退走了。赫连佑飞了起来,黑影从空中一闪而过。

    “在那,快追!”

    侍卫们匆匆忙忙地追,然而不过片刻,就没有看到赫连佑的影子了。

    “一群蠢货!”收到消息,慕容辽万分震怒,一章击碎了屋内的摆设白玉雕龙。

    众人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尤其是跪着的那些陈奉阁的侍卫,此刻瑟瑟发抖,心提到嗓子眼上,只觉脖子上冷飕飕的,一颗脑袋摇摇晃晃,随时不保。

    “皇上息怒,千万别气坏了身子。”穆公公即刻过来陪小心。

    慕容辽面如寒铁,一手指着跪着的人,毒森森地道,“把他们都给我拉下去砍了。”无用之人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大家吓得脸色惨白,怔了半秒才反应过来,用颤抖惊恐的声音一同央求,“皇上饶命啊!”

    “咚”的一下,旁边立着的陈奉阁侍卫首领星魂跪了下来,慨然道,“皇上,他们固然有错,但罪不至死,虽然没有抓到那个贼,可起码陈奉阁的东西都在,还请皇上饶他们一命。”

    说着,星魂又朝穆公公使了个眼色。

    穆公公弯着腰,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尤恐慕容辽会生气似的,缩着脖子低声道,“皇上,星魂统领的话不无道理,如果就这么把他们处死的话,恐怕众将士不服,还请皇上三思。”

    缓过气来的慕容辽心情已经平复不少,他扫视了眼底下忐忑不安的一干人等,凌声道,“死罪虽免,活罪难逃,每个人去刑事房领一百大板。”

    “谢皇上恩典!”众人匍匐在地,劫后余生的他们差点喜极而泣。一百大板的处罚虽然也不轻,可和掉脑袋比起来简直不足一提。

    这一次,烟如丝没有从慕容凛的房间进入暗道,而是直接到了书房,扭开机关进入夹层厢房。

    在厢房里四处翻找一通后,还是没有任何发现,她只能再去通道里查看一翻了。

    顺着通道一直走到了慕容凛房间的入口,烟如丝贴在墙上静静地听了听,奇怪的是,无奈竟然连呼吸声也没有。

    她凝起幻气,还是什么都没有感觉到,看来慕容凛不在无奈。

    这么晚了,他去哪里了呢?

    烟如丝拧开入口的机关,进入了慕容凛的房间。

    果然,床上被子虚掩着,里面去空无一人。

    “烟姐姐,你怎么来了?”倏然,呆呆飘了过来。

    “慕容凛去哪里了?”

    “天一黑,他就出去了。”也不跟他说干什么去了,神神秘秘的,肯定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呆呆暗自腹语。

    “那你怎么不跟着一起去?”烟如丝诧声问,看着呆呆的眼睛带着几分疑惑。

    呆呆脸色一僵,怔了几秒,眼珠一转,佯装虚弱地道,“在阳间呆久了,气息很恍惚,我怕,我怕……”

    呆呆越说声音越小,还不时地拿眼怯怯地偷看烟如丝一下。

    烟如丝刹那明白了呆呆的忧虑,自责地道,“是我没有考虑周全,不该责问你,这样吧,还是先送你回去,反正一时半会也差不到什么。”

    “不,不,不……”呆呆慌乱地后退两步,一边摇头一边拒绝。

    “怎么了?”烟如丝紧蹙眉头,心里一片狐疑,上次就发现呆呆有些不对劲了。

    “我……我……”呆呆低着头,支支吾吾地道。

    烟如丝向来是个急性子,最见不得人说一半留一半的,她躁声催促,“到底怎么回事?”

    迟疑了片刻,呆呆把他和小月笨笨他们的担忧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烟如丝。

    烟如丝拧起眉心,顺着床沿坐了下来。虽然最近驭鬼术没有半点进展,不过进入怨灵只差一个契机而已,说不准是什么时候的事,呆呆他们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

    呆呆忐忑地看着烟如丝,虚虚的声音带着几分怯怯的颤抖,“烟姐姐,你会让我们留下的,是不是?”

    “这是当然的啊!”烟如丝锵然道,不满的眼神颇有几分责怪呆呆对她的怀疑。

    呆呆悬着的心立时落了下来,长长地吐了口气,满脸堆笑地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只是……”烟如丝鼻头一皱,话锋突转,惊得呆呆身子一僵,定在原地。

    “到哪里去找三个神物呢?”烟如丝凝着眉眼,无奈地看着呆呆。

    原来是担心这事!呆呆心中大石蓦然坠下,喜笑颜开。

    呆呆飘过来指着烟如丝右手食指上的其貌不扬的戒指,兴高采烈地道,“烟姐姐你的域戒就是神物。”

    烟如丝点点头,嫣声道,“我知道,可是还差两个怎么办?”

    头疼!烟如丝右手按着太阳穴,愁眉苦脸地沉思。

    “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找,烟姐姐你还是快点回静怡馆,慕容凛恐怕快要回来了。”

    经呆呆这么一提醒,烟如丝忙起身匆匆离开了。

    她前脚走,慕容凛后脚就回来了。

    “烟姐姐刚刚来过了,我把我们想留在阳间的事告诉她了。”呆呆巴巴地看着慕容凛,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要怎么开口跟慕容凛说让他帮忙找神物的事呢?

    慕容凛迅速地换下衣服,躺在床上。

    “我上次给小如的那个玉佩就是神物。”

    原本还一脸黯然的呆呆一听到这话,马上飘了过来,凑到慕容凛面前,兴奋地问,“真的吗?”

    慕容凛笑而不语。确切地说应该是玉佩上面的剑是神物。

    “可是还差一个。”呆呆身子一垮,又秧了下去。

    “一个也不差!”慕容凛平静地道,让呆呆他们几个留在阳间不是问题,问题是他怎么找一个契机告诉小如真相呢?她知道后会不会生气呢?

    呆呆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糊里糊涂地看着慕容凛。

    “小如有个镯子,翠绿翠绿的那一个,也是神物。”大婚的那日,他牵着小如的手时,就发现了那个镯子。如果他所料没错,它应该就是传说中九天玄女散落人间的手镯翠柳飘扬,能够随意变幻大小,可以锁住人、鬼、妖,当然必须修为足够才能催动。只是翠柳飘扬为何会在小如的手上呢?

    呆呆绞尽脑汁,终于想起烟如丝好像是有这么一个镯子。

    “哦,那个是柳夫人送给烟姐姐的陪嫁。”他也是听小月说起的。

    柳夫人送的?慕容凛心里疑窦连连,柳夫人为什么会有传说中的神物呢?是柳千盛给她的?还是柳夫人其实高深莫测?看来得派人查一查柳夫人的底细了。

    “王爷,不然你把放火山赤莲的地方告诉我,我再告诉烟姐姐,行不行?”

    慕容凛紧皱眉头,表情严峻地摇摇头。现在小如拿到火山赤莲必走无疑,他不能冒这个险,如果再等不到时机的话,他就创造时机,一切都必须赶在小如毒发之前。

    自从上次发生飞贼事件后,慕容辽又加派了一些禁卫军,把陈奉阁里三层外三层围成了森严壁垒,牢不可破,就连屋顶上都有人站岗。

    赫连佑几次查探想潜进去都无计可施,眼看到了使者们离开的日子,还是一筹莫展。

    “小佑,算了吧,那个东西存在与否都是个问题,更遑论是不是真的在陈奉阁,总不能为了一个莫须有的传闻就以身犯险吧?”

    说话的是那日殿前觐见的南锡国使者中年纪较大的长者,稀松的花白眉毛紧紧蹙着,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赫连佑舒颜一笑,轻声道,“皇叔请放心,此事我心中自有计较,其实来之前就料到很有可能无功而返,不过查视一翻免得错失良机。”

    原来那位老者便是南锡国的平亲王,赫连佑的叔父,也是太子党的元首。

    平亲王满意地捋了捋胡须,“我们明日便要返回坎城,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回去?”

    坎城是南锡国的皇城,天子之地。

    赫连佑婉言拒绝,“皇叔先行一步,我在郡城还有些未了的杂事,需要再逗留两日,等事情完结,我马上就走。”没有见到师妹,怎么都不能安心地回去。

    “也好,使者团人多,浩浩荡荡走得慢,便是呆两天,也应该能很快赶上。”平亲王颔首,低声道。

    当天夜里,赫连佑再探陈奉阁,依然没有成功,只得作罢。

    第二天一大早,慕容辽就安排人风光地送走了使团。

    百般无奈,赫连佑也只能跟着一起离开了驿站。

    一无所获到底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驿站就在皇宫尚且不能得手,回到流光溢彩就更不可能了。

    “哟,可是有日子没见到上官公子了。”赫连佑才刚刚走进来,老板娘立马笑语盈盈地上前打招呼。

    “去拜访一个旧友,在他府上住了几日。”赫连佑彬彬有礼地回道。

    老板娘媚眼一转,娇声问,“上官公子的旧友可是上次的那位陆公子?”

    赫连佑愣了半秒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陆公子原来是指慕容桓。

    他扬起唇,微微一笑,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封二娘,你打听这么清楚干什么?莫非看上了上官公子的朋友?”

    大厅里一个白面书生故意打趣,惹得一众食客“哈哈”大笑起来,虽然人不多,倒也颇有哄堂之势。

    “去……”封二娘秀眉倒竖,甩了甩帕子,厌恶地唾了一口,“好酒好菜都堵不住陈公子你的臭嘴。”

    被封二娘损了一句,那陈公子也不声音,只是爽朗地一笑而过。他虽长得文质彬彬,可性子十足像江湖豪杰。

    赫连佑也不理会,自顾自地往里走,刚到后院恰巧碰到阿威了。

    “公子,你回来了?”阿威连走带跑,兴高采烈地迎了上来。

    赫连佑轻轻颔首,淡淡一笑,凤目氲氲。

    “事情可算顺利?”阿威关切地问道。

    收敛了笑容,赫连佑摇了摇头,虽然脸上的表情仍旧是平和温煦的,可阿威已在心底把自己骂了个遍。他真是个不会看脸色的人,见公子微笑,便以为他心情极好,却不想公子一向如此,温润如水,好像永远不会生气也不会发愁似的。

    阿威忙岔开话题,献宝似地道,“公子,清流居来客人了。”

    莫非是师妹来了!赫连佑笑逐颜开、喜上眉梢,脚步轻快得几乎要飞起来了。

    想不到公子知道花弄影小姐要来竟然这么高兴!阿威暗自咕哝。

    推开房门,赫连佑的眼中就映入一抹火红的妙曼倩影,他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光听脚步声,花弄影就知道来人是谁。

    她满脸含笑地转过身,盈盈地看着赫连佑,呵气如兰,正想对着日思夜想的梦中人一吐衷肠时,却瞥见他要笑不笑的脸,心里的满腔柔情顿时化作凉水“哗哗”留走,还在体内残存了几分摄人的寒气。

    “看到我很失望?”凝了一瞬,花弄影挑起眉梢,嘴角挂着明显的笑容,只是这笑容多少有几分自嘲的味道,眼中的黯然稍纵即逝后变得炯炯有光,顾盼生姿间如百花争艳中最俏丽的那一朵玫瑰,连她一身火红惹眼的长裙也不无法与之争辉,连带着那抹牵强的笑容也变得灿烂夺目起来。

    谁能想到传闻中心狠手辣,毒如蛇蝎的鬼见愁老大花弄影,在心上人的面前也不过是个平常的女子,总想把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现出来。

    “怎么会呢?”赫连佑浅浅一笑,平和得波澜不惊,虽然那笑容依然像春风般温柔,却寡淡无味,花弄影甚至希望他能回答是,总好过这样不温不火。

    “只是没想到来人是我,对不对?”花弄影柳眉一竖,话锋轻转,颇有几分咄咄逼人之势。

    如果说她是一把锋利的匕首,随时会插人心脏,那赫连佑就是天边飘荡的白云,看似美丽软和,却让匕首看得见,够不着。

    赫连佑笑而不语,从茶壶里倒了一杯水递给花弄影,“这么远过来,肯定累了吧!”明明是关切的话,却平静得没有丝毫热情。

    花弄影目不斜视地看着他,似乎没有打算接过赫连佑手中的茶杯。自从收到消息说他要来郡城后,她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为的不过是见他一面,却不想……

    她自来是个骄傲自信的女子,不屑用装可怜扮伟大这种伎俩来博取男人的爱意,即便这个男人早已深入她的骨髓,刻进她的灵魂。

    空气一下子凝重起来,静悄悄地有些怵人。

    深秋本有凉风习习,可这会却好像都畏惧了似的,寻不见半点影子。

    阿威心里暗自打鼓,公子看到花弄影小姐并不像听到的那么高兴,莫非刚刚公子以为来人是烟小姐,所以才……

    如此想着,他懊悔地拍了拍后脑勺,唉,都怪他没有说清楚。

    赫连佑抿唇一笑,把玩了几秒手中的茶杯,接着优雅地放到嘴边一饮而尽,在茶杯碰到桌面的那一瞬,声音如微风拂柳一般响起,“老板娘,可是有事?”

    花弄影和阿威同时怔住了,屋外有人,他们竟然没有发现。

    贴在门口的封二娘本是一脸严肃,听到这话,心里忐忑地跳了一下,转瞬又恢复自如。

    她满脸堆笑地推开门走了进来,水蛇腰几乎快要扭断了。

    “上官公子,我是想来问问要不要给这位姑娘准备被褥?”封二娘说着一双精细的眼睛在花弄影身上来回地扫荡。

    赫连佑看了花弄影一眼,见她丝毫没有发话的意思,心内暗叹了口气。

    “她爱干净,睡不惯粗布硬床。”

    封二娘到底见多识广,人又机警,马上明白赫连佑的意思,也同时看清了花弄影和他的关系。

    她点点头,笑呵呵地道,“公子放心,一定让这位姑娘满意。”说完,便摇晃着身子走了。

    赫连佑若有所思地看着封二娘的背影,心里隐隐有几分不安,“阿威,去查一下老板娘的底细。”

    阿威很纳闷,来之前不是已经查清楚了吗?封二娘就是个风骚泼辣点的普通人,不过公子的话就是圣旨。

    “是!”利落的声音刚刚响起,阿威就大步地往外走了,不一会人影不见。

    偌大的屋子,只剩花弄影和赫连佑两个。

    花弄影顺着桌子坐到赫连佑的对面,无限感慨地道,“没想到你还记得!”自从做了鬼见愁的老大后,每天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哪里还顾得上讲究,往日的娇贵毛病也都一一改了。

    赫连佑展颜一笑,轻轻地呵了口气,“怎么会不记得呢?有一次翠羽不小心给你穿了件棉质的裙子,当天晚上你就全身起疹,痒得不行,后来还是卞御医治好的。”

    花弄影脸上的表情一点点变得柔软,仿佛随着赫连佑轻柔的声音回到了往日,那时她虽然名义上只是他身边的一个丫鬟,可却能时时见着他。

    半饷后,花弄影嘴角含笑地喃喃低语,“当时你心急如焚,顾不得半夜三更卞御医睡得正香,硬是把他从热乎的被窝里拉出来了。”往日想美梦一般,记忆犹新却又偏偏那么遥远,眼前的人模样没变,可灵魂似乎变了,就好像带着一副圣人的面具。

    看着花弄影幽暗的眼神,赫连佑到底有几分不忍,低声道,“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把你调回来。”她到底只是个女子,或许掌管鬼见愁这样的组织真的是太勉强了。

    花弄影嘴角绽出一抹哀伤的笑意,顷刻后扬起头,脸上洋溢着自信灿烂的光芒,“不用了,现在的生活我很满意。”虽然艰苦,可都是她一点一滴打拼起来的,在那里,她是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江湖中,有多少人听到花弄影三个字就闻风丧胆。

    正在此时,封二娘忽然又推门而入了。

    “今儿也不知是什么日子,上官公子这里真是活色生香,可喜可贺呀!”封二娘红唇上下翻动,进来就是噼里啪啦地道,好像满盘珠子落地,脆声不断。

    赫连佑微笑问道,“老板娘这话从何说起?”

    “刚刚又来了位姑娘,二八芳华,长得花容月貌的,说是找上官公子……”封二娘说着睨视了花弄影一眼,接着意味深长地道,“公子可得细心安排,免得玫瑰芙蓉相争打破了我这小小的清流居。”

    听出封二娘言语中的揶揄之意,花弄影凤眼一凝,面有愠色。她自来骄傲,说自负也不为过,从不喜欢和别的女子相提并论,确切地说她不把任何女子看在眼里。

    这次是师妹无疑了!

    “她现在在哪?”

    赫连佑站了起来,虽然声音刻意压着,可还是能听到其中的兴奋流转,烟如丝不禁倒抽一口气,她倒要看看来人到底什么模样,竟然能让他动了声色。

    “就在前厅等候。”

    封二娘话音刚落,赫连佑就大步迈开了,

    然而刚刚走出门口,就滞住了,扭过头歉意地看着花弄影,“不如你先回房休息吧!”

    花弄影眼眸一黯,旋即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放心好了,我自来识趣。”

    赫连佑匆匆地掀开帘子,就看到烟如丝正百无聊奈地坐在一张空桌子上。

    “师妹……”赫连佑心里涌上一股暖流,声音不由高了几分,脸上的笑容也显得有些激动。

    “师兄……”看到赫连佑,烟如丝也很是高兴。今日好不容易寻了个机会独自出来,一是想见见师兄,二是想解除心里的疑惑。

    “哟,原来是上官公子的师妹呀,真是失礼、失礼。”封二娘朝着烟如丝弯了弯腰,巧目盼兮地赔笑道。

    回到房间后,果然花弄影已经不见踪迹。

    “师妹,上次一别,我们已经两年零三个月没有见面了。”赫连佑言词见有些感慨。

    烟如丝柳眉上抬,放下的那瞬露出齿贝俏皮一笑,“师兄真是好记性,算得这么清楚,我可不记得我们有这么长时间没有见面。”

    “你向来大大咧咧的,又怎么会记得这些琐碎的小事。”

    赫连佑眉眼带笑,温柔地看着烟如丝,想理一理她额前有几分凌乱的头发,伸出的手在触碰到她皮肤的前一刻,却被烟如丝不着痕迹地闪过了。

    “师兄,我都已经是大姑娘了。”烟如丝拧着眉心小声提醒道。不知为何,和慕容凛日渐亲近后,她就不喜欢和旁的男人有过于亲昵暧昧的动作。

    赫连佑一阵失落,随即释然一笑,“是呀,转眼师妹已经十七岁了。”当初拜师学艺的时候,她不过是一个五岁的小姑娘,他也只是个十四的懵懂少年……日月如梭,时光荏苒,不仅时空在变,连人也在变。

    “你是看到我沿途留的标记找来的吧?”

    烟如丝得意地点点头,“怎么样,我聪明吧?”

    赫连佑柔目注视着她,笑着点头,“师妹向来聪明,连师傅都赞誉有加,说我不如你。”

    烟如丝脖子缩了缩,“呵呵”笑了两声,颇有几分赧然。她知道那不光是师傅故意说的,想刺激师兄,她虽贯来狂傲,可还有自知之明。

    “对了,师兄,你怎么到郡城来了?”烟如丝看似随意地问。

    见赫连佑笑容如水,嘴角动了动,烟如丝马上尖声道,“可千万别说特意来找我的?”说这话时,她还摆出一副打死也不相信的样子。

    不等赫连佑回答,她又恍然大悟地道,“听说南锡刚刚和东陵签订了和平条约,你是为这事来的吧?”

    赫连佑抿嘴一笑,也不争辩,可心里到底有些酸涩。现在时局不稳,皇兄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父皇又体弱多病,随时可能殡天,如果不是收到消息说师妹来了郡城,就算为了那个东西,他也大可不必亲自跑一躺。

    只是再多解释的话在烟如丝无法置信的表情面前都化作了虚无。

    迟疑片刻后,赫连佑问,“师妹,前些日子奇珍荟被盗,可是你所为?”

    连师兄都听说这事了,看来确实闹得满城皆知。烟如丝无奈地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愤然道,“我确实去过奇珍荟,可火山赤莲不是我拿走的,是他们诬陷我。”

    赫连佑面色有渐渐凝重之势,他倒希望偷走火山赤莲的师妹,可惜……不过,竟然还有人和他们一样对火山赤莲志在必得,真是奇哉怪也!

    “那你有看到那个偷走火山赤莲的人?”现在实在不宜去见慕容凛,上次在宫中他就一直注视着自己,如果能从那个盗窃者那里下手就再好不过了。

    烟如丝抿着嘴,黯然地摇头,“没有。”毕竟那人救了她一命,把他卖出来也太不仗义了,何况她也仅仅只见到了一双眸子而已,也算是没有看到吧?

    看来别无他法,只能拜托慕容桓去找慕容凛了。赫连佑暗叹了口气,幽幽地看着烟如丝,眼中聚满坚毅的光芒,“师妹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帮你拿到火山赤莲。”

    烟如丝干干地笑了两声,摇头拒绝,“师兄你这么忙,就不用为我操心了,这种简单的事我自会处理的。”

    赫连佑心里有些怅然,两年不见,师妹竟然和自己见外不少。

    “师妹,过几日我就回南锡了,不如你跟我一起回去吧?”赫连佑一脸诚恳地道,眼中满是期待的柔光。

    “你知道的,我不喜欢皇宫里的生活,还是外面自由自在的好。”

    失望地愣了会,赫连佑幽幽地说,“师傅让我好好照顾你,放你一个人闯荡江湖我真的不放心。”

    烟如丝不耐烦地咕哝,“有什么不放心的,这两年我都是一个人,过得不知道多好。”当初师傅死后,她头一个就想到师兄,千里迢迢地去投奔他,在宫里小心翼翼地生活了一年,千般万般不如意,她才不要再回去。

    赫连佑知道烟如丝拒绝的理由,心想,等两年也好,现在自己羽翼未丰,还不能完全保护好师妹,让她留在江湖上还安全些,等他登上最高位后,再把她接过来。

    “师兄,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烟如丝灿然一笑,露出一个让人安心的眼神。

    赫连佑无奈地颔首,仔细叮嘱道,“师妹,万事小心,要是累了就来找师兄。”

    两年后的事情谁说得准?烟如丝敷衍地道,“我知道了,师兄放心好了。”

    烟如丝咬咬牙,问道,“师兄,师傅给你的三日醉可还有?”如果不解开这个心结,和师兄相处就总会有芥蒂。

    赫连佑不解地轻挑眉头,诧异地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烟如丝瘪瘪嘴,撒娇道,“行走江湖,总要有点东西傍身吧,我的三日醉已经用完了,所以想跟师兄讨一点,反正师兄在宫里有那么多人保护不需要嘛!”

    赫连佑心一顿,三日醉他老早就给了花弄影,哪里再去弄。

    “对不起,”他满脸歉意地看着烟如丝,“四年前我把三日醉给了一个朋友,所以……”

    烟如丝心中的大石骤然落下,这么说来害慕容凛的真的不是师兄。

    “师兄,你把三日醉给了谁?很亲近的朋友吗?”烟如丝紧接着追问,她很想弄清楚到底是谁在加害慕容凛。

    赫连佑面色一滞,顷刻又恢复平静,微微笑道,“只是一个普通朋友,早已失去了联系。”

    普通朋友,原来她在他心里不过是普通朋友!躲在房梁上面的花弄影心内一阵苦笑。

    “这样啊!”烟如丝大失所望,又问,“那他叫什么?”

    赫连佑不明白为何她苦苦追问,心里起了疑惑,可面上还是装出一副平和的样子,道,“她早已不在南锡国了,连我也找不到她人,你就算知道她的名字,也无计可施呀,而且很有可能她手中的三日醉早就用完了,毕竟师傅统共只炼了两小瓶。”

    知道再问下去,师兄肯定会怀疑,烟如丝便咧嘴一笑,道,“不过白问一下罢了,既然这样的话,那就算了。”

    心底忽然一个闪光,她眼珠子一转,反客为主,暧昧不明地眨了眨眼睛,逼近赫连佑几分,自然地挽起他的胳膊,“师兄这么维护他,莫非这个人和师兄关系匪浅?难道她是一个女人,而且还是师兄的心上人?”

    赫连佑还来不及感受烟如丝亲昵的动作,就急忙否认,波澜不惊的脸色终于有些变化了,“师妹你别误会,我和她真的只是普通朋友。”

    烟如丝撇嘴一笑,抽出挽着赫连佑的胳膊,随手拿起桌子上的糕点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懒懒地道,“我误不误会不打紧,重要的是嫂子会不会误会。”

    说着,她握拳拳头威胁似地在赫连佑的面前伸了伸,“师兄,嫂子是个好女子,你可千万不要辜负她,虽说因为你身份特别,不得不娶三妻四妾,可嫂子才是正宗的太子妃。”

    赫连佑微扬唇角,只是那笑容却显得有些干涩,“想不到你这么维护她。”

    烟如丝理所当然地道,“那是肯定的,当初在太子府除了师兄你以外,就嫂子对我最好。”

    吃完最后一块糕点,烟如丝站起来,拍了拍手,道,“好了,师兄我要走了。”

    “等等!”赫连佑急忙叫住她,仿佛生恐再晚半秒烟如丝就会凭空消失一般。

    “你来郡城是不是想从慕容凛手上盗走火山赤莲?”

    烟如丝一脚跨出门外的身子僵了一个闪电的功夫后又拉了回来。

    回到桌子旁,她心虚地“呵呵”两声。

    赫连佑肃然道,“千万不要去惹他,这事我来想办法。”

    干嘛说的慕容凛像恶魔一样,何况她已经惹了。烟如丝心底暗自嘀咕,不过为了让赫连佑放心,她还是乖巧地“嗯”了一声。

    不过到底又忍不住小声反驳道,“你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暴露身份向慕容凛要吧,这样万分危险不说,而且慕容凛也不一定买账。

    “我想花钱从慕容凛手上把火山赤莲买过来。”

    烟如丝怔住了,心里开始打鼓,如果慕容凛真的卖给师兄的话,她的毒是解了,可接着又该何去何从呢?总不能一直以柳清的身份赖在王府吧?但让她就这么离开,心底好像又涩涩的,有几分不舍,有几分落寞。

    “他是王爷,又不缺钱,未必肯卖给你,何况你也不能跟你说明自己的身份呀!”烟如丝怏怏地道。

    赫连佑淡淡一笑,道,“你放心,毋须我亲自出面。我认识四王爷慕容桓,此事可委托他办理。”

    “你什么时候认识慕容桓的?”烟如丝脑海中闪过一丝讶异,不禁想起慕容桓玩世不恭的模样来。

    “这个你就不用问了,反正你放心就行了,我一定帮你弄到火山赤莲。三日后,你来找我。”

    赫连佑越是这样说,烟如丝越觉得他和慕容桓之间有什么事,看来得找个时间试探慕容桓一下了。

    “到时候再说吧!”烟如丝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赫连佑张了张嘴,挽留的话终是没有吐出来,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前方,一直到烟如丝化作虚无才收回了注意力。

    花弄影从房梁上跳了下来,酸酸地道,“她就是你念念不忘的师妹?”当初赫连佑和她说起的时候,他的师妹不过是一个十一岁多的小孩子,想不到现在竟然出落得这么俏丽。

    “不关她的事,她根本不知道我对她的心意。”赫连佑脸上多了几分急色,显而易见是担忧花弄影会对她不利。

    花弄影讥讽地哼笑一声,傲然的语气难掩心底的失望和落寞,“怎么,你认为我会因为妒忌去害她?你也太小看我花弄影了,她虽然和你有青梅竹马的感情,可我花弄影未必就比不上她,就算永远得不到,我也不屑做这种事。”

    说完,不等赫连佑有何反应,花弄影就离开了,临走前还留下一句话,“软床暖被我无福消受,先走了。”

    出了流光溢彩,又转过两个偏僻的街道,烟如丝才幻化成柳清的模样。

    忐忑地回到王府,想去问问慕容凛,会不会把火山赤莲卖出去,可又觉有些不妥,就无精打采地回了静怡馆。

    “王妃,你去哪了?刚刚王爷来找你,我们回答不出来王妃的去向,王爷差点没吃了我们。”韵音担忧地扫量着烟如丝,直到确定她无事这才暗吐一口气。

    小荷点点头,“就是,王爷那眼神脸色真是吓人,奴婢看都不敢看。”

    烟如丝顿觉好笑,看着小荷的眼中划过一抹诙谐,“你不看又怎么知道他脸色不好,眼神很凶?莫非我们小荷后脑勺长了眼睛?”

    说完,她又装模作样地绕道小荷的身后,煞有介事地好像真的要找那双并不存在的眼睛。

    韵音哑然失笑,无奈地和小狸对看了一眼。

    小荷微愣,急忙解释,“奴婢虽然没有长后眼睛,可感受得到嘛,整个屋子就好像北风吹过,冷飕飕的。”

    “好了,大不了以后我走到哪里都事先告诉你们一声好不好,刚刚不过无聊见你们两个又忙,所以去街上逛了逛,看把你们急得。”烟如丝一边说,一边走到床边呈大字状懒懒地躺了下来。

    还好小狸眼尖,闪得快,马上蹦到一旁,才不至于被压扁。

    “王妃,就算我和韵音姐姐都在忙,也好歹要支会奴婢一声呀,要是王妃出了什么事,可如何是好?”小荷喋喋不休地说着,大大的眼睛一下子噙满闪闪的泪光,且有随时滚落下来的趋势。

    烟如丝最见不得有人哭,忙起身道,“我去王爷那里看看,你们就不用跟着了。”

    匆匆地出了静怡馆,才走过一道廊檐,就看到引路。

    “王妃可是要找王爷?”朝着烟如丝鞠了一躬后,引路笑嘻嘻地问道。

    烟如丝点点头,“王爷还在房间吧?”

    “刚刚四王爷来访,王爷和四王爷一起去书房了。”

    想不到师兄动作这么快,她才刚刚回来,慕容桓就来找慕容凛了。

    烟如丝匆匆忙忙地赶往书房,才走到门口,就听到屋内传来慕容凛沉稳的声音--

    “这株火山赤莲万金不卖,它已经有主了。”

    烟如丝面色大喜,可是转眼她又有些纳罕,慕容凛说火山赤莲有主了是什么意思?

    屋内,慕容桓惋惜地叹了声,道,“不知它的新主人是谁?”

    慕容凛神秘地笑笑,“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他要把它作为聘礼送给小如,再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

    见慕容凛如此坚决,慕容桓也不好再问,只是又该如何跟赫连佑解释呢?

    慕容桓心有戚戚,面露难色。

    “火山赤莲虽然难得,不过想来既然能做你的朋友,必然有几分能耐,一株赤莲肯定难不倒他。”慕容凛似乎看透了慕容桓的心思,意味深长地道。

    “那真是太可惜了,不过既然三哥这样说的话,我也只能如实地转告我的朋友了。”

    白慕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心事重重地扫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多希望她就这样忽然出现。

    “你打算永远这样留在郡城吗?”忽然,他的耳旁响起低沉的质问声。

    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果然,白慕云侧身就看到了花弄影。

    “你怎么来郡城了?”白慕云挑起眉尾,疑惑地问。莫非?

    花弄影嗤笑一声,道,“你放心,我才没有那个闲工夫去找柳清的麻烦,今日不过恰巧碰到你而已。提醒你一句,现在柳清已经是三王妃了,不管你对她存了什么心思,最好都给我断绝了,我可不想损失一名猛将。”

    白慕云一愣,他也不知道心里对烟如丝是个什么感觉,说喜欢吧,好像谈不上,应该是好奇,这样特别的女子他真的很好奇,想知道她处心积虑嫁入王府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过花弄影的话如醍醐灌顶,让他彻底清醒,确实不该再这样浑浑噩噩地留在郡城了,既然得不到答案的话,不如就此打住算了。日后若是有缘自然可以再相见,若是无缘便是强求也无用。

    “你放心,我白慕云还是往日的白慕云。”白慕云冷冷地回敬了花弄影一句,就消失在茫茫的人群中。

    花弄影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是鬼见愁的地狱使者。

    慕容桓那边的消息传来后,赫连佑十分无奈,不过还是想在郡城多留几天,或许可以再想想办法,最重要的是他很想再见见烟如丝。

    然而,天不遂人愿,从南锡传来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他必须尽快赶回去,不然一切都完了。

    带着阿威马不停蹄地赶路,才出了郡城一日,就在一个荒郊野岭遇伏了。

    电闪雷鸣间,从四面八方飞来无数细小的银针,像倾盆大雨铺天盖地压过来,然而雨只是打湿衣衫,这些银针却瞬息会要人的性命。

    阿威往后一倒,身子平了下来,躲过了直面而来的杀机,那些银针贴着他的脸飞过根根打在他身后的树干里,没入八分,只剩下一个亮晃晃的圆头在外面。

    在马背上绕个半圆后,阿威身子微曲地坐了起来,挥动着手中的狼牙棒迎击第二批银针,左砍右劈,将它们打落在地。

    和阿威不同,赫连佑并没有闪躲,不过大手一挥,掌风飒飒,带动衣袖飞舞,勃勃的斗气全盘倾泻而出,直击目标,气势之宏壮犹如龙腾凤舞震慑凡人。

    原本直直向着他飞过来的那些银针,就如同立时得到主人指令的奴仆,改了目标乖乖地朝着其他地方飞去。

    然而,马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躲无可躲,也不知该躲,肉眼难见的银针无声无息地打入它们的体内,且都命中要害部位。

    正在飞快往前奔驰的骏马忽然急刹脚顿住了,仰起头凄厉地长啸。

    那声音十分沉重,像长长的铁锤用力地敲打着地面,传来一阵颤抖,然后从脚心一路游走到耳膜,隐隐作痛;又尖锐得像小孩子半夜的嚎啕哭声,在空中束成一条条直线,纵横交错地划着,直到撕破空气层,只达云宵,似乎想惊醒正在熟睡的众仙。

    就连地上的小草也仿佛受了刺激,极力地左右摇摆,幅度大得快要连根拔起,脱离土地的束缚。

    啸声将住未住之间,马匹轰地倒在地上,前后间隔不到半秒,它们笨重的身子砸得四周腾起层层灰尘,也压焉了那些原本就有些发黄的小草。

    早有预料,赫连佑提了口气,一个潇洒的纵身,轻盈地飞跃起来后翩翩落地。虽然他的白衣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尘埃,可风采依旧,脸上不见丝毫的担忧和害怕,自有一种泰山压顶而不动色的气度。

    阿威就没有那么轻松了,才刚刚挡下飞针不想马就倒地了。一个反应不及,他差点狼狈地摔了下来,好在关键时刻弹脚一蹬,在马匹的背上寻了一个着力点,托起身子往上一条,凌空翻转,这才稳稳地回到地面。

    须臾前还一片宁静祥和的树林,马上充满肃杀之气,到处可闻浓重的血腥味。

    在银针后面冲出来的,是三十多个黑衣人,个个手中握着明晃晃的大刀,好似忽然点燃的火把,照得刚刚进入暮色的天地一片亮堂,同时也映衬得他们的脸色惨白煞人。

    这些人显然是有备而来,早就埋伏在这里了。

    赫连佑大致扫了下,黑衣人的武功都在震位上下,怪不得!

    “公子,你先走,我来对付他们。”阿威凌然地拦在赫连的面前,摆出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样子,对着那些来势汹汹的黑衣人大声呵斥,“到底谁派你们来的?”狗娘养的,竟然趁着公子落单之际痛下毒手?出门前真不该由着公子的性子,如果再多带几个人就好了。

    双手难敌四拳,敌人人多势众,就算阿威修为不弱,也难以一敌众。

    赫连佑暗度,如果他走了,阿威必死无疑,对付这些人虽然难免会有些损伤,可起码还有七成把握。

    不等他们多想,黑衣人蜂拥而上。

    想都没想,赫连佑猛然抽出腰带上的软剑。虽然这么多年,他几乎没有用过剑,可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这么人或许就是皇兄派来暗杀他的,辛苦了这么多年他不能败在这里。

    赫连佑面色一凌,催动体内的八分斗气,瞬息运到右手心,继而举起软剑用力地在前方划出个一字,强大的斗气携带着悚然的剑气,硬生生地在空中掀起一股炽热的浪潮,就如同倏然从天而降的龙卷风,仿佛要将大地撕成碎片,毁天灭地地朝着黑衣人狂袭过来。

    退避已经来不及,那些冲在最前面的黑衣人骤时成了活靶子。

    浪潮翻滚过来,虽然只有一波,可他们还是承受不住,只觉似乎有人在自己胸口重重了划了一剑,伤口深到骨髓里,却偏偏不见血,而是直接避开皮肤跳入内脏。

    顷刻后,黑衣人的脚步停滞,身子惯性地向前倾,晃动两下后,就听到齐刷刷的“哐当”声--众人的手一软,兵器同时掉到了地上。

    眨眼功夫,大家都向前扑倒在地,个个到了冥王殿报道,独剩下尸体纹丝不动。

    “大家小心,他的修为已经到了坎位。”人群中一个黑衣人大声提醒道。

    其他的黑衣人心一颤,滞了半秒后,互相对看一眼,似乎达成了什么一致的意见。

    只听见“嚯”的一声响,他们同时把刀插回了刀鞘里面。

    刚刚还一片亮堂的黑夜,顿时黯淡下来。

    天上既无月亮,也没有星星,丛林里四处一片漆黑。唯一亮着的就是被赫连佑杀死的黑衣人倒地的地方,然而因为其他的黑衣人已经窜得远远的,这光亮并不足以照到几尺之外。

    好在赫连佑的软剑和阿威的狼牙棒不像黑衣人的刀一般,在黑暗中并不会反光,这样他们也不至于成为标的。

    为了不分散力量,主仆两个依背而靠,警惕地看着四周。

    他们聪明,那些黑衣人也不笨!明知不是赫连佑的对手,就不和他正面交锋,而是在暗地里放冷箭。

    最重要的是,他们并不是那些修为平平的普通人,个个身手敏捷,灵活得像条蛇一样。黑夜中,他们时而分散,时而聚集,或两三成群,或独自一人。

    饶是赫连佑斗气了得也无从下手,总不能对着空中乱放一起,只能凭着感觉寻找他们所处之地,不时地干掉几个,却有同时要防着有人背后偷袭。

    光线不好对赫连佑他们有弊,却也有利,至少那些黑衣人再无法放暗器了。

    如此胶着半个小时后,黑衣人总算又死伤了一半。

    可是,赫连佑和阿威也不轻松,尤其是阿威,左手臂中了敌人一刀。

    “公子,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再耽搁下去,恐怕……”阿威一脸急色,圆圆的脸皱成一团。

    赫连佑心里何尝不明白,现在是分秒必争的时候,父皇等不了,皇兄等不了,他也等不了……

    然而此刻除了这样耗着以外,别无他法。如果连命都没有了,又何谈大业?

    夜越来越深,也越来越冷,那些黑衣人渐渐地有些受不住,便都靠在一处取暖。

    好不容易熬到快天亮了,大家都筋疲力尽,全凭一点意志力支撑了。

    破晓之际,光亮如一声惊雷刮破寂静的天地,让胶着的现状瞬间逆转。

    虽然晨雾迷迷,却并不浓厚。

    憋着一口气赫连佑将体内所有的斗气运到软剑上,趁着曙光照亮的那一刹,鬼魅般纵到离黑衣人几步之遥的地方,凌空俯瞰,摆出白鹤晾翅的姿势御剑挥洒,狂大的斗气便撒网般几乎将所有的黑衣人罩住。

    猝不及防,待黑衣人意识到危险,想要逃窜时,却为时已晚。

    生生地受下赫连佑的攻击,那些人七零八落地倒在地上,当场即亡。

    硕果仅存的那几个,晃晃遥遥之际,也都死在了阿威的狼牙棒下。

    体内空空如也,在身子狼狈踉跄之前,赫连佑的软剑一挥如蛇一般缠上了一旁的树干,借着这个支依,他缓了几口气,终于恢复了三分。

    “公子,果然是大皇子的人。”

    查视一翻后,阿威怒气冲冲地道,“想不到大皇子竟然这般心狠手辣,全然不顾兄弟之情。”

    赫连佑心里几声冷笑,同父异母何来兄弟之情?想在路上将他劫杀,恐怕没有这么容易,虽然耽搁了时间,可赫连翼也损失不少,三十几个全都是震位以上,估计是他所有的暗势力。

    “四周看看,有没有马匹?”

    阿威点点头,快速地找寻起来。

    不一会,就兴冲冲地跑过来,道,“公子,那边有三十几匹马,都是良驹。”

    赫连佑走过去一看,果然个个精壮得很,全是千里马,赫连翼这次真是下了血本,不过是血本无归。

    挑了两匹最出众的马后,赫连佑平静地道,“其他的马全都杀死。”这样良驹,既然不能带走,也不能便宜了别人。

    阿威一滞,用陌生的眼光看着赫连佑。

    不过,虽然心里有疑惑,可他还是照办了。

    看着堆满的尸体,阿威有些发慌,跟了赫连佑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扼杀这么多生命,虽然它们是马。

    “走。”赫连佑一手扬鞭,狠狠地抽打在马背上。

    马儿抽痛地跳了起来,呜咽两声后,撒着腿狂奔起来。

    然而,还没有走几步,马就奄奄地倒地了。

    “怎么回事?”阿威错愕地道。

    赫连佑一个吸气后,暗道不好,竟然如此大意,中了迷药,恐怕这下我命休也。忽然他眼前一亮,想到一线生机,不露痕迹地接下腰间的玉佩丢到草丛中。

    “赫连太子,软精散的滋味不好受吧?”矮山头后面走出一个笑眯眯的男子,尖尖的鼻子,闪烁的双眼,长长的下巴,一副欠揍的表情。他的身后还跟着一群灰衣人。

    那些黑人被杀的时候,他们就赶来了,然后悄悄地放了迷香,只是因为赫连佑他们刚刚苦战一场,斗气耗费过多,所以才没有发现。

    “你是谁?”阿威一脸肃穆地质问,声音却有几分颤抖。不想刚出狼窝,又入虎地。

    男子并不回答,就这么得意地看着赫连佑和阿威,直到他们倒在地上才冷冷地发话,“快绑起来,带走。”

    “是!”

    灰衣人出现前后不到三分钟,便带着昏迷的阿威和赫连佑训练有素地消失了。

    这片天地,再度恢复了宁静。

    朝霞照着杂乱的尸体,才能寻见血腥的痕迹。

    “驾……”

    一个娇咤的声音由远而近,驱赶了淡淡的晨雾。

    踩着崎岖不平的碎石,马匹的蹄声高低不同,渐渐越来越大。

    花弄影急促地赶着马,脑海中尽是赫连佑疏离的脸。

    走到山岭近处,忽然嗅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刺得她忍不住皱了皱眉毛。

    再一会,就看到杂乱的尸体,黑压压的一片,像乌鸦一般堆在那里。

    这样的场面花弄影不是没有见过,只是看死尸的妆扮,她就敏感地觉得有些不对劲。

    跳下来,将马系到树上后,她附身仔细检查起来。

    果然在丛林的一处发现了一块玉佩。

    花弄影拾起来一看,顿时大惊失色,“这是赫连佑的,他肯定是出了事。”

    她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让自己快速镇定下来。

    接着查探了下四周的状况,从树林里的血迹和地上的脚印,她心里已经把事情了解了个大概,有两拨人前后对赫连佑出手过,那些黑衣人没有得逞。

    却不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被第二批人坐收了渔翁之利。

    空气中还飘散着迷药的味道,应该是软精散,想来他们走了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既然赫连佑将玉佩扔在这里的话,肯定猜到她会经过这里。或许他沿途会有所指示。

    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赫连佑,至于营救再想办法。

    想通这些,花弄影便匆匆地跨上马背,顺着地上的痕迹奔去……

    既然呆呆一直找不到其他线索的话,只好她亲自出马了。

    烟如丝已经想好了一个计划,嗯,虽然这个计划让她有几分为难,可是为了火山赤莲也只能忍了,还在慕容凛秀色可餐,她也不至于太难下手。

    既然是色诱,那关键是先弄清楚,那档子事到底怎么做,虽然不会到最后那一步,可前面的步骤她得灵活掌握呀!慕容凛这种级别的人物,不是她以往的抛个眉眼,撒个娇声就可以对付的。

    “那个,韵音……”烟如丝欲言又止,万般羞涩地看着韵音。

    韵音满腹疑云,嫣声道,“什么事?”

    烟如丝咧开嘴角,干笑两声,“没事,没事。”韵音还未出阁,是个大姑娘,怎么可能知道这个。

    烟如丝又殷殷地看着小荷。

    “王妃有事吗?”忙碌的小荷停下手脚,笑意盈盈地问。

    小荷和自己同年,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烟如丝一脸挫败,怏怏地道,“没事。”

    看来,她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对了,域戒第三间房里很多书,说不定有关于这方面的。不过先得把小荷和韵音打发出去。

    “小荷,你去厨房帮我做点子母糕。”

    烟如丝说完,又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韵音,“韵音,你到祥云铺帮我买点胭脂水粉。”

    小荷和韵音心里暗自纳闷。

    不是刚刚才吃过早饭吗?

    王妃何时变得这么大方了,竟然会主动拿钱出来,而不是让她去凌先生那支?何况,王妃不是一向不喜欢涂脂抹粉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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