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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中国自古以来,论到心机百转、揣测人心的能人还要属官员,刘坤一自己一通乱想,却是误解了龙灏的意思。
不过这个误解是对龙灏有利的,龙灏就算知道,也不会说破。
是了,龙灏便是事先打探到刘坤一是保皇一派,而且与李鸿章不太对付,所以才找他作为中国攻略的切入点,休憩几日,将自己来到中国的风声吹到光绪小皇帝的耳朵,那位小皇帝自然会忍不住,派人跑来与自己磋商。
因为消息闭塞的缘故,龙灏对美宣战的事件,在打了一个多月、战争都要结束了的时候,才堪堪流传进中国内部。
不过纵使如此,这消息也仅限于李鸿章和一部分京师要员知道,身为两江总督的刘坤一,竟是可怜地半点不知。
否则,龙灏一出现,他恐怕就要把对方当做无敌战神给供奉起来,不敢违忤半分。
“现在的结果也不错!”
龙灏眯着眼想着,便拍了拍刘坤一的肩头。
他比刘坤一高太多,这一拍,倒有点欺负人的味道。
“刘大人,我的提议你考虑的如何了?”
这时,两人却是在一处苏园里行走,到处的鸟语花香、怪石堆砌,穿庭院如穿仙境,踩小径如踩云端,令人好不心旷神怡。
“啊,提议,这个提议好啊!陛下,前次是我太过小心了,现在我大清正处于危难之时,强健海军是当务之急,不能不重视!”
刘坤一微微一愣,但马上反应过来,他一点也不在乎龙灏那拍打自己的轻佻动作,粗着脖子高声道:“海军乃国之重器。绝不能掌握在某个人手里,北边那位,嘿嘿……南洋水师强大起来。更是应有之理!哎,身为总督。本官惭愧啊,想不到这扩建水师的军费却要由您来出!”
刘坤一消息再不灵通也知道龙灏乃是一海外大金主,别的不说,光是献给慈禧的那个前无古人的金寿桃,就足以令任何不服之人偃旗息鼓。
纯金打造的寿桃,还只是一名属下代为敬献,这财力。我们国家的什么晋商、徽商、闽商、粤商、苏商、赣商、浙商、鲁商……比都不要想比啊!
“呵呵,刘大人你误会了,我说的提议,可不是扩建南洋水师呢!”
“呃?”
改了?刘坤一再次愣住了。有点傻眼:“不、不是扩建水师,那,那您的意思是?”
“我是说,由我引荐国外最著名的铁路公司,帮大人在两江三省里修建铁路。通畅交通,怎么样啊?”
“修铁路?!万万不可!”
刘坤一脸色一变,脱口而出。
话说刘坤一这个人很有意思,他属于支持洋务运动的开明派,不过对修建铁路他却是持强烈的反对态度。有人说,他认为铁路的铺设会影响到挑夫和运河船帮,要是铁路遍布两江,这些人丢了饭碗,岂不就要闹腾起来?
“呵呵,刘大人反应很激烈嘛!”
龙灏自然是查过刘坤一的底细,对他这个反应,倒也在预料之中,不吃惊。
“哎,本官失态,倒是让陛下您见笑了!”
回过神,刘坤一咬咬牙道:“不过这修建铁路,恕我不能答应!从前英国人和法国人就多次想修,不过都被我挡回去了!这个先例,不能开!”
“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没有!”
“哎,那就只好回到南洋水师的问题上了。”
龙灏对刘坤一的坚持没有着恼,反倒是说道:“刘大人,我是说过想要资助南洋水师扩建,这样的话,对你们皇上也有好处!不过事后我一分析,南洋水师要是强大了,英国可能会很不安呢!”
英国的舰船,控制了长江流域,而南洋水师的活动范围也包括了这块区域,若是水师一下子强大起来,敏感的英国人必然会提出抗议。
“啊,是,是啊,真是可惜了。”刘坤一心里一阵遗憾。
“所以呀,我才想到要修铁路,用铁路运输的便利来打击英国人掌管的河运……刘大人你想,到时候,铁路和水师是两个可以舍弃的棋子,也是谈判的筹码,与英国人交涉,我们就会有底气的多!”龙灏笑的很蛊惑。
“哦,还有这层含义?”
本有点沮丧的刘坤一眼睛一亮,拍掌暗道:对呀,无论是铁路修建起来还是南洋水师扩建成功,英国人都断然不会允许,到时候,谈判桌上,自己舍掉修建的铁路,那么,作为交换,英国人就没理由阻止自己扩充水师!
大不了,跟他们说一句,长江还是你们的,我的新军舰只会在外海活动。
看到刘坤一的胡子都翘了起来,龙灏点点头,满意地笑了。
他晓得这个钩子,终于吊住刘坤一这条一品大鱼了……
接下去的日子,龙灏过的非常惬意。
在刘坤一这个两江总督的陪同下,整整半个月,龙灏都在游山玩水、吃喝玩乐。
其实也怪不得龙灏‘不务正业’,实在是因为他前世那个大破灭地球的环境太差,而且,转世回来之后,他又直接落在一条破旧腐臭的奴隶船,接着,大家都知道了,龙灏持续地在阿拉斯加、美国大西部、下加和海底跑来跑去……
整整三年了,他居然都没空闲回到祖国,好好看一看我国大好河山、锦绣风景!
苏州园林、西湖长堤、攀花果山、游太湖……龙灏这半个月,实在是将能游玩的名胜古迹玩了个遍,将能吃下的特色美食吃了个遍,另外,有了两江总督的保驾护航,这些景点都是不收门票,免费参观,这就愈发让龙灏有种流连忘返、乐不思蜀的滋味。
还是不发展科技线的好啊!
龙灏闲暇时感慨:看看这山清水秀的如画美景,沁人脾肺的清新空气。如果大工业时代来临,这些都将逐渐消失,而且假如按照历史轨迹爆发了三战。这些个鬼斧神工、仿佛神仙妙手建造的奇景,都将沉入海底。不复存在!
龙灏在携美出游,不过他麾下的势力可没停着,都在紧张地编织进入中国后的网络……就拿龙伯来说,他回到祖国后,便拾起原来的人脉,很是花费了一番功夫,联络了一批身怀绝技、拉帮结派的奇人异士。
这不用奇怪。想想高天阳的小刀门、龙甘箬的天机门、还有布甲第的燕子门,就应当知道,在关外的龙家出事之前,龙伯就与这些江湖门派大有联系。
此时不过是重操旧业罢了。
虽然许久不曾联络。但禁不住龙伯有个杀手锏——那就是大把大把晃瞎人眼的金钱!
话说这些江湖门派虽然神秘,门规也严,但里头总还是凡人,需要吃喝用度,也要养家糊口。所以当龙伯一把把银票不要本钱地撒下去,两江流域的江湖门派就立刻被他收服,为他所用。
龙灏在游玩时曾听龙伯汇报过两次,光从龙伯那红光满面的神情来看,他是当真喜欢这个联络江湖人士、打探基层情报的工作。令得龙灏有点愧疚:看来自己原先是没有知人善任啊!竟把好端端的一个绿林大王给埋没了!
于是乎,龙灏知错就改,顺势封龙伯为炼金国在中国情报总负责人,成立‘吸金会’,专门供他招揽这些江湖义士,用来驱策。
龙伯如鱼得水,自然开心无比,而同样开心的还有刘坤一。
话说在龙灏游玩期间,刘坤一这个总督开始时是处处作陪,随同行走,既卖弄风雅、讲解名胜,又安排食宿、召来名妓……总之是把龙灏伺候得妥妥帖帖,比亲老子还要孝敬。
不过到了后面几天,刘坤一就没出现了,倒不是龙灏厌烦了赶他走,而是有一笔海外资金进入了他的管辖范围,需要他去处理。
是了,这是来自北海银行的资金。
北海银行一干人等,大都由金发碧眼的白人组成,他们衣衫革履、傲气十足,堂而皇之地从大上海登陆,挑了个租界,买下了一栋大楼,就这样将北海银行在中国的分行给办了起来。
前后没花四天,堪称神速!
这个支行的第一笔业务就是将五百万美元兑换成雪花花的白银,然后通知刘坤一,要他派人来取。
娘嘞,这、这、这是龙灏承诺的给予南洋水师扩建的军费啊!
五百万美元,以目前的行情,几乎可以换到八百万两白银!
这个天文数字,几乎是北洋水师同期三年的军费,这从天而降的好消息,当即就把刘坤一给砸晕了,他大喜之下,不敢怠慢,带上亲随和卫兵,急赴上海,誓要把这笔银钱安安稳稳地押回自己地盘。
等到龙灏游山玩水完毕,刘坤一也堪堪将这笔巨款安置好,他眼瞅着龙灏不闻不问,心里那叫一个佩服:天哪,这么多银两,灏陛下就这般放心地交给我支配,啧啧,虽说有银行的放款单,但他就不怕我乱花?又或许说,别人根本就不把这笔钱放在眼里呢?
刘坤一佩服完,自觉还是要去跟龙灏聊一聊,不管是出于礼貌还是什么,总之,他有一肚子话要跟龙灏倾诉。
比方说这些银钱的用度,比方说军舰的购买,比方说上下的打点……
就拿军舰采购一事来说,毕竟,刘坤一虽说是一品总督,统领两江三省,但在国外却几乎没有门路,想买军舰,那简直就是捧着银子去找洋人来砍来剁!
花钱办坏事。
再者说了,刘坤一底下还有许多工厂,比方说造船厂、炼铁厂……这些厂子的设备貌似许久没有更新了,他就琢磨着想和龙灏商量一下,看看这八百万两赞助款里是否能先拨出一部分,改善改善这些工业基础产业。
不过,事情却有些出乎刘坤一的预料之外,他居然找不到龙灏了!
不单他找不到,就算他事后出动了整个府衙的人去找,也没办法再找到龙灏半条影子。
为此,刘坤一抚案不由长叹:能在海外无中生有开创一个国家。并且能跟花旗国开仗,这个灏陛下,果真有过人之处!嗯。算算时间,他也许赶去京城与皇上见面了吧!这朝堂的事。我还是不要掺和为好,当务之急,还是要加强实力,呵,既然好的大型军舰一时半会买不来,那我也就自作主张,先发些军饷。然后再让那些造船厂日夜开工,造一批小型铁甲船再说!
以刘坤一手下造船厂的实力,要打造些几百吨的小型铁甲船,还是办得到的。毕竟有了这么几十年的技术积累。
以前是缺钱,缺材料,所以没法开工,现在有钱了,什么材料不能买?以中国劳动人民的聪明才智。可以预见,这批铁甲船的出厂日期绝不会太长!
……龙灏去了哪里呢?
他不告而别,自然是去看访自己的继承者。
龙一龙二龙三对龙灏的到访,都感到受宠若惊,同时也觉得心内打鼓、忐忑不安。
因为他们都不是龙灏的直系血脉。这般大张旗鼓地竞争那个不属于他们的位置,醒来后的龙少爷会怎么想?怎么看待他们?
好在,龙灏并没有责怪他们,反倒是和颜悦色地肯定加鼓励他们现在的工作。
比方说,鼓励龙一继续将专卖场开遍南方各座大城市。
比方说,鼓励龙二继续推动在山东省开展铺路建设,将b.m汽车推广出去,并且将其出产本地化。
比方说,鼓励龙三继续在关外好生饲养炼金生物,以备后用。
当然了,鼓励完后龙灏还有期望,他对龙一龙二龙三说道:“国内通讯不便,你们做好本职工作的空暇,还要帮忙架设起电报线,以助沟通!钱不是问题,我们全出都没关系,记着,这是我们的祖国,钱花在这上面,是肉烂在锅里,不必精打细算、斤斤计较的!另外,听说竿子在山西开矿开的不亦乐乎,你们也要进行类似的工作,圈地开矿,当然了,对你们来讲,找矿开矿可能还有点困难,不过不要紧,等炼金国成立之后,我会亲自来教导你们的!”
炼金国的建国日,初步定在九月十一日。
听闻自己的国家将要成立,龙一龙二龙三都是激动莫名,恨不得抛下一切,赶回下加参加这盛典,只可惜时间上来不及,因为,今天都九月九日了。
可是出乎龙一预料,龙灏说完这些话,便婉拒了他的挽留,说道:“我的国家成立,少了我这个国王可不像话,龙一,好好干,当初你跟我最早,学到的东西也最多,干好了,这个国家的继承者,你未必没有份!”
龙一当时以为龙灏是说笑,宽慰自己,不过等到半个月后,他拿到手里那份漂洋过海来的报纸,看到头版头条上龙灏宣布炼金国正式成立的照片,却是愣住了,好半天才喟然叹道:“少爷的手段,当真通天彻地啊!”
一八九三年的九月十一日,炼金国在下加的千机城正式宣告成立。
龙灏乘坐青玉龙艇,花费了几个小时就从大洋彼岸赶了回来,他一身黄袍,拿着梅丽莎为他准备好的演说稿,站在千机城粉刷一新的红色城楼上,面对底下数万名城民,还有提前邀来的数百美国和欧洲的记者,用沉稳的声音,将这个历史时刻定格。
因为打赢了与美国的一仗,签订了战胜国协议,炼金国的国际地位是水涨船高,虽说中途有憾事——英国发生政变,将龙灏列为不受欢迎人选,剥夺了他的爵位——但只要欧洲的战火一刻没有停止,炼金国就是安全的。
在建国大典上,龙灏庄严地宣布了炼金国的领土范围和领海区域。
领土是两大块,一块是下加,另一块就是北极圈诸岛,若算总面积,也着实不小。
领海也较简单:北极圈内的海洋外加下加周边五十海里的范围。
在这一点上,龙灏没有将原来的嚣狂表露出来,收敛不少,这点土地和领海,虽然比国际惯例多了一点点,但还都在列强的心理接受范围之内。
现在,炼金国就是要保持低调,将战略重心放到东亚,龙灏自然不会主动去搞什么幺蛾子。
当天,来自各国的外国记者几乎把手里的菲林用了个精光,因为不光要记录龙灏的发言形象,还要拍摄千机城推出的一系列‘商品’。
例如dmg的四轮汽车,例如海面上漂浮的潜水艇,例如千机城内独特的布局……这些都让记者们大开眼界,简直恨不得直接将这些拓印到报纸上!
九月十二日,炼金国举行了一次海陆军事演习,期间不允许拍照,但那宏大壮观的场面也足够令记者们吃掉舌头,真是恨不得把看到的东西都存到眼珠子里,然后挖出来寄回自己的报社。
嘿,谁让菲林昨天都用光了呢?
杀气腾腾、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陆军……射程超远、威力巨大的火炮……神出鬼没、忽隐忽现的潜水艇……这些个战争杀器,释放着煞气,展露着獠牙,记者们都明白,这是炼金国在赤裸裸地展示自家的肌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