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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武简文一人捧着一个围棋罐蹬蹬蹬跑进来,“爹,娘,围棋拿……”正瞧见爹拽着娘不撒手,声音戛然而止,“你们干什么?”
不会是秘密被发现了吧?
两个小家伙转动着黑溜溜的眼珠不安地看着爹爹。
沈钟磬慌乱地松开了甄十娘。
脸涨的热乎乎的,甄十娘强自镇静地接过围棋盒放到案上,“文哥武哥先陪爹爹在这玩,娘去做午饭。”揉揉两人的头发,“文哥武哥都想吃什么?”
“我要吃清蒸鱼!”
“我要吃米粉肉!”
简武简文同时说道。
“好,娘就去给你们做。”回头看向沈钟磬,“将军想吃什么?”
沈钟磬脸涨的通红,“别太累了,只炒两个文哥武哥爱吃的菜,剩下让厨娘随便准备吧。”
文哥武哥亲自把甄十娘送到大门口,直看着甄十娘走没了影,才蹬蹬蹬跑回来,“……娘走了!”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爹爹。
沈钟磬怅然地摸摸儿子小脸。
回身把之前藏起来的小铁剑都拿了出来。
看着儿子把木剑上的穗摘下来,重新编了栓在铁剑上,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沈钟磬心里满满的,想到自己这一走至少得几天见不到儿子,不由又生出几分怅然来。
“你娘不让玩铁剑,这些明儿就收起来吧”他拿起一把‘鱼肠’剑摩挲着,“回去我用铁黎木给你们再做几把,漆上铁石色就和铁的一样。”铁黎木木质坚硬,密度极重,硬度不逊于钢铁,素有铁木之称。用他做刀剑即没有利刃又和铁差不多,倒解决了甄十娘怕伤到孩子的担心。
简武不舍得,低着头不言语。
“你也怕我娘?”简文好奇地问。
沈钟磬脸色涨红,瞪眼说道,“男人怎么会怕女人!”
不怕刚才藏什么?
简文眨眨眼。
“……你娘身体不好,我是担心她气坏了身子。”沈钟磬不自然地说道。
终于能从神态和说话语气上分出这小哥俩了,他就发现简文的心眼要比简武多一倍,骗他特别不容易,总是用一双质疑的眼睛看着自己,不像简武。自己说什么,他信什么。
那不还是怕?
简文腹诽了句,鉴于被简武欺负的经验。他没敢说出口。
“我也是……”简武却是没看到哥哥不屑的神色,低着头一边忙的满头大汗,一边说道,“娘很少打人,就是打也一点都不疼。我也不怕她,就是担心把她气坏了,才不敢硬扭着。”他脸色有些灰暗,“爹不知道,娘动不动就会昏睡,可吓人呢。和娘出去玩,我都怕她被人一碰就倒了,要好好护着。”想起什么。抬头看着沈钟磬,“秋菊姐姐说爹很有钱,一定能治好娘,是吗?”又嘟囔道,“那次娘熬阿胶累倒了。冯大夫就说我娘的病就是当初没钱养耽误了!”
这么点的孩子,就知道心疼娘。
沈钟磬手里的动作停在了那儿。好半天,他伸过宽厚的大手给儿子擦汗,“……我倾尽所有也要治好你娘!”
简武抬头冲他嘿嘿地笑。
守着娇妻爱子,沈钟磬一点也不想走,直盘庚到戊时在甄十娘的再三催促下才动身离开。
第二天下了早朝才返回将军府。
“……这是十娘特意给母亲熬的阿胶。”因简大夫的身份公开了,应大家所求,甄十娘又专门雇了人开锅熬制阿胶,沈钟磬这次回来,特意带了几包。
骤然得知有儿子的喜悦,让沈钟磬眉眼都带着股惬意,他笑看着老夫人,语气温润,有股讨好的味道。
能早一天说服老夫人接受甄十娘,他就能早一天和妻儿团聚,不用再偷偷摸摸地给藏到外面。
四五天没朝面,他竟然跑去见那个贱人了!
老夫人听了脸色就是一沉。
正要发作,碧月偷偷拽了拽她,不待老夫人说话,抢先笑道,“……真是巧了,老夫人常失眠,昨儿温太医还说是气虚所致,让用阿胶补呢。”拿起一块阿胶给老夫人看,“老夫人瞧瞧,夫人熬制的阿胶可是咱们大周最有名的呢。”
老夫人冷哼一声,把脸扭到了一边。
却也没再发作,见沈钟磬坐下来,就冷冷地问道,“……你这几日都在梧桐镇?”
“我去丰谷大营了。”沈钟磬面色如常,“是接了十娘的信儿,昨日回来时特意绕道去了一趟给您取阿胶。”
老夫人脸色微霁,没再言语。
沈钟磬挥手打发了屋里的丫鬟,笑着跟老夫人说道,“……母亲院里好几年都没添新人了,这些丫头也早就过了放出去的年龄。”他话题一转,“这次随我出使祁国的士兵都提拔了一级,身份也非同一般,许多人都还单身,娘不如趁机把她们都放出去吧,赏给我那些部下。”老夫人身边应该不止一个眼线,有老夫人作梗不好查,还是先把她们都调离老夫人身边,然后再彻查清理比较快。
说完,沈钟磬笑看着老夫人,“我明儿让高全带牙婆进来,母亲先挑几个可心的调教着。”
老夫人听了就勃然大怒,“……你少打我身边丫头的主意,要动她们,除非我死了!”一把将茶杯摔在地上。
母子两不欢而散。
从养心院出来,沈钟磬直接回了浩然居,楚欣怡正等在厅里。
几天不见,楚欣怡憔悴了许多,恍然瘦了一大圈,“将军……”迎上沈钟磬,她微微福了一礼。
“……怡儿有事?”沈钟磬伸了胳膊让红桑伺候着脱外衣。
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悲喜。
对上沈钟磬凝重冷峻的神色,楚欣怡心里一阵不甘,她接过小丫鬟端上的茶亲自斟了一杯递上前,“婢妾姨母家的表弟几天前被人杀了,姨母想求将军帮帮忙。”
“……表弟?”换了件月白色便服,沈钟磬在椅子上坐下,接过茶喝了一口,“什么姨母家的表弟,我怎么没听说过。”
“是母亲的一个远房表妹,原住在汉宁,三年前才搬来上京,当时将军正出征。”楚欣怡解释道,“这以后少有来往,婢妾就没跟将军说。”
沈钟磬看着楚欣怡,“你表弟姓什么,因何被杀?”
“姓杨,叫杨涛。”楚欣怡偷偷觑着沈钟磬。
沈钟磬眼皮都没动一下。
“……看来他什么都不知道。”楚欣怡松了口气,“表弟的赌坊几天前被人洗劫一空,一个活口也没留下……”把杨涛被杀的经过说了,“……已经报了官府。”
沈钟磬有些漫不经心,他轻轻用茶盖拨着浮茶叶,“即报了官,官府就会尽责的。”
“将军还不清楚官府,官官相护,彼此推诿,若没钱没势,指着他们破案,还不如指望着铁树开花呢……”这种事情,以前她只稍提一嘴,沈钟磬就会立即派了荣升去安排,今日他却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楚欣怡呆怔了好一会儿,又放低了身段求道,“将军好歹给过一句话,这些人就不敢怠慢了。”
沈钟磬目不转睛地看着楚欣怡,“……怡儿这些年和这个表弟来往很密切?”
楚欣怡一激灵,随即摇摇头,“只三年前见过一次,此后再无来往……”声音戛然而止。
若真是这样,她干嘛这么兴师动众来求人?
也发觉自己话里的漏洞,楚欣怡不安地看向沈钟磬,嘴里哀叹道,“表弟一家死的太惨,是姨妈哭的死去活来,直哀求了婢妾来求将军。”
把楚欣怡一瞬间的表情尽收眼底,沈钟磬心里叹息一声,说道,“拿了国家的俸禄,官府自然会秉公办案的,怡儿回去吧。”
那面碧月紫月听老夫人说沈钟磬又提议要把她们配出去,而且连夫家都定好了,碧月当时就变了脸,扑通跪下去,“……奴婢早就发过誓,这辈子死也不嫁人,若老夫人仙去那一天,奴婢就出家做姑子去!”
三年前平阳侯在老夫人寿宴上看中了碧月,沈钟磬曾亲自做媒并承诺一定让平阳侯抬她做侧妃,因嫌平阳侯太老,碧月索性在老夫人面前剪发鸣誓,要剃了头做姑子,伺候老夫人一辈子。
想起这些年碧月的贴心,老夫人心都化了,她一把将碧月拉起来,“好孩子,你放心,有我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他撵了你们!”
低头擦去腮边的泪痕,碧月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打发走楚欣怡,沈钟磬五指轻轻地叩打着桌案,思索良久,他开口叫来荣升,“……派人去各院彻查,都什么人经常出府,负责和安庆侯联系。”
碧月紫月等人是不能轻易出府的,若他们真是安庆侯的人,就一定有暗中和安庆侯联系的渠道。
既然直接撵不行,又有老夫人护着,查碧月紫月不方便,他就从底下人下手,只要能抓到她们和安庆侯勾结的证据拿到老夫人跟前,他再说服老夫人就容易多了。
沈钟磬的密碟都是军中的,他不动归不动,一声吩咐下去,这些人做事效率相当高,不到三天,荣升就拿来了彻查结果,“……是后厨负责采买的崔妈,利用采买之便常和安庆侯安插在东岳茶楼的一个叫徐四的人联系。”把资料递给沈钟磬,“……将军现在就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