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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光辉与阴影
逆流的时空中——
“废物！”
随着声音的落下，一个瘦小的男孩被一群大孩子推搡着，重重地倒地，在灰白色的地面上擦出一条刺目的血痕。()
“什么英雄后裔呀，果然都是骗人的。我还以为你多牛叉呢，这种三脚猫的剑术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真是笑死人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蠢样，哈哈哈……”几个衣着华丽的大男孩，说着从民间学来的粗话，指着地上遍体鳞伤的男孩变着法子挖苦嘲讽。
男孩舔了舔嘴上的腥甜，金色的短发已经被头皮中渗出的血液染红。精致而又狼狈的小脸上写满了恼怒和不甘，他争扎着想要拿起被打落在一旁的木剑，却冷不丁的被人一脚踢开手臂，木剑也不知道被踢飞到哪里去了。
“哼哼，洛凡·赫瑟贝流斯记得下次别在我们面前耍嘴皮子，不然的话……”为首的大男孩顿了顿，露出了狰狞的表情，“我就让你们家彻底在爵位榜上除名！”男孩很是解气的笑了起来，又在浑身是伤的男孩身上补了一脚，顿时引来了周围孩子们的哄笑。
“走兄弟们，今天大爷心情好，带你们去回香楼吃香的，喝辣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四周一片寂静。唯有遍体鳞伤的男孩还孤零零的蜷缩在地上。
洛凡感到浑身疼痛，但家族蒙受的羞辱更是令他难受的窒息。
“我又失败了……”他喃喃的说道，憋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紧接着是扑天盖地的黑暗，洛凡晕死了过去。
当洛凡从家里柔软的大床上苏醒过来的时候，在知道自己昏睡了已经整整一天。这种情况时有发生，他已是将怪不怪了，母亲也因为身体欠佳，没法一直呆在床前等他醒来。
“小少爷，老爷让你醒后去书房找他一趟。”侍女小心地避开江洛凡满身的伤，为他换上衣服。
“谢谢。”洛凡礼貌的点点头，在礼节教育方面，他父亲是管教的极为严格，避免助长了孩子的骄纵任性。所以洛凡面对比自己身份地上许多的平民，也显得彬彬有礼。
虽然他还是一个不到七岁的孩子，但言行举止上却会自然而然的显露出贵族风范。
洛凡洛凡有些吃力的拖着伤痛的身躯来到父亲的房门前，整了整衣衫，掩饰好自己的紧张，然后他才敲门走了进去。
“父亲，你找我？”洛凡看着负手背立着自己的中年男子，恭敬地施了一礼，问道。()
男子缄默许久才转过身来看向自己幼小的儿子，那棱角分明的脸上布上了些许风霜，依稀可见年轻时的丰神俊朗。
“你又去招惹格西家族的人了？”男人沉稳的声音中带着斥责。
“不是的，父亲，贝恩·格西他出言不逊，侮辱家族先辈，我忍不住，才提出和他决斗……”洛凡轻声辩护。
“剑术不精，便与人私斗。你这样的行为岂不是更丢尽了家族的颜面？”男人厉声反问。
“……孩儿知错了，但是父亲，我会努力的，成为像先辈一样的人，光复家族的荣光……”洛凡垂首，清凉的眸子里闪着泪光。
“……唉，今日便好好休息吧，明天你还要去参加教皇殿举行的先天觉醒仪式。”男人长叹一声，幽幽说道。
“父亲？！”洛凡泛着泪光的眸子闪烁了一下，欣喜地抬头望向父亲，父亲让他去参加教皇殿的先天觉醒仪式，也就是说对他还抱着很大希望了？
“父亲，孩儿定不会辜负家族的期望。”洛凡朗朗说道，向父亲深深地鞠了一躬，看见父亲脸上的沧桑和倦意，鼻腔发酸，再一叩首，才转身离去。
“……”男人眉头皱起，直到洛凡离开许久，才叹息道“赫瑟贝流斯的荣耀早已随时光消逝。洛凡，你要创造的是只属于自己的荣耀啊……”
————
第二日，教皇城人声鼎沸，大街小巷人满为患。今日在此，将要举行的是爵位榜上各贵族大家中年轻一辈的先天觉醒仪式！
洛凡·瑟贝流斯身着极少穿过的华丽贵族正装，跟在队伍的末尾。如今的赫瑟贝流斯家族在爵位榜上已经算是末位，与前头装着奢华的孩子们比起来，他倒算是寒碜的了。
以为家教苛刻，洛凡较同龄的孩子成熟不少，但在今天这般大场面上，还是少不了紧张和害怕。他跟随着队伍走上几十丈高的黄金大殿，掌心渗出汗水。
与那些自信心过度膨胀的大贵族相比，小贵族的后代就紧张的多了，毕竟自己的天赋如何与家族今后的发展是息息相关的。
洛凡不经意的便头望向台阶下的人群，突然与人流中一双迥异明亮的蓝眸相对。当即一愣，揉了揉眼睛，再看去时，下方只剩下了一片黑压压的人影。
是我看错了吧？一定是太紧张了。洛凡摇头笑笑，不经意间瞟到队伍前头，那个几日前见自己打得遍体鳞伤的贝恩·格西。后者见他看来，稚气未脱的脸上勾起了得瑟的痞笑。他动了动嘴唇，并未出声。
洛凡低下头去看脚下的黄金台阶，精致的脸上露出一丝羞怒。他看懂了贝恩·格西的唇语。
“别出来丢人现眼了，滚吧，废物！“
涌起的怒火很快就被心中的卑微所掐灭，但洛凡不甘心，他发誓总有一天会将所受的屈辱奉还给那些恃强凌弱的家伙！
他们一对几十个孩子终于登上了这座华丽城市里最高的黄金大殿，大殿穹顶镂空，阳光照射进来，映衬得恢宏的大殿金碧辉煌。大殿两侧由十二根大柱支撑，没跟金柱子上都点着瑰丽的灯火，柱面上绘满了古老的图纹。十二位黄金战士高举圣剑，单膝跪在金柱前，像是在顶礼膜拜他们崇高的信仰。
在孩子们正好奇地用目光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美丽的大殿时，十二金柱上的火焰不约而同的跳动了一下，然后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缓缓从大殿深处浮现出来……
“恭迎教皇大人！”十二黄金战士，用金剑敲响手中的金盾，铿锵有力的金石碰撞声在他们膝下一波波的荡漾开去。
“是教皇大人！”高台下的人海骚动了起来，信徒们的眼中闪烁着炽热的崇拜。他们都是神的信仰者，教皇是神的代言人，是他们的领袖。这样的信徒在圣迹大陆上远远超过半数，而在这独立存在的教皇城中，慕名而来的信徒更是不计其数。
在黄金钟浑厚的鸣钟声里，所有人都向着那高台深处的男人顶礼膜拜，震撼的场面看得洛凡吃惊不已。
洛凡也随着众人跪伏在坚硬的金石地板上，小脑袋却忍不住好奇起一点，偷偷瞄向那闲庭信步般走来的男人。
那只在神灵之下的教皇是何等的威严英勇呢？是否能与自己的祖先洛斯·赫瑟贝流斯相媲美？
那从远而近的俊逸男子嘴角噙着一丝微笑，温和的如同可以化解世间一切罪恶的光明。他以俯瞰众生的姿态望着诚服的子民，温柔似水的目光仿佛能够洗涤和宽容一切罪恶。
洛凡心里有股莫名的失望，正要乖乖低下头去，，目光却被那个遮挡在教皇阴影中的男孩吸引住了。这是个秀气瘦弱的男孩，有着一头柔顺的墨蓝短发，一绺胎发扎成精致的长辫搁在胸前。现在还留着胎发的甚少，可见他的父母亲对他定是十分疼爱。洛凡有些羡慕的想。
男孩穿着一身简单的月白长袍与教皇的峨冠博带、金袍加身相比显得毫不起眼，看那细小身板也就比洛凡大上一点。此时他正步步紧随教皇，故意掩在身后，不想被人发现。
但吸引洛凡的都不是这些，而是男孩的眼神。他直视着眼前位高权重的教皇，眼里有不可一世的倔强，以及英雄末路都无法匹及的骄傲。
与那些贵族孩子虚张声势的张横跋扈不同，这个男孩拥有着与生俱来的逆骨，和虽千万人吾往矣的睥睨。让洛凡又是钦佩又是畏缩。
兴许是感觉到洛凡的目光，男孩也将锋芒熠熠的目光转向洛凡，四目相对，男孩眼中远超过同龄孩子的犀利，令洛凡寒毛倒立，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男孩轻笑一声，看向洛凡的眼神由锐利变为了轻蔑。
或许是被他的轻视激怒了，洛凡强作不示弱的睁大了瞪他。
教皇正微笑地向脚下的信徒致意，许是闻到了空气中的火药味，扭头看向那两个怒目而视的男孩。
教皇意味深长的瞄了眼半掩在自己身后的男孩，脚步向侧一挪，便是将蓝发男孩完全挡在了身后。
视线阻断，洛凡才霍地反应过来，抬起目光，那如沐春光的笑容犹如烙印一般直欲刻进眼睛里。那种微笑仿佛有一股神奇的魔力，要将他头脑里的愤怒和心中的愁苦一点点消融。
洛凡的神经紧绷成了一根弦，极力反抗着那笑容恐怖的侵蚀力。那温柔似水的力量不停的捣鼓着灵魂深处的记忆。
感受到脑海里瞬间翻涌起的异样情绪仿佛要在这柔和的力量下净化，那就像是灵魂要获得救赎，重获新生一般。
洛凡感到了深深的恐惧，记忆中那些至关重要的东西就要消逝……
……赫瑟贝流斯家族的荣耀与大贵族给家族带来的屈辱，父亲的隐忍，母亲的劳累与悲伤……这些东西都是他前进的动力啊，他绝不能失去！
洛凡痛苦的抱住了头，精致的小脸因争扎而扭曲。
虽然只是试探，但看见一个孩童能竭力抵抗自己神圣气息的侵蚀这么久，教皇也是诧异。唇线在脸上扩大，这才露出了不属于神明的人性化的笑容。
“好坚定的心性，这个孩子应该是赫瑟贝流斯的后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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