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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伟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一觉醒来神清气爽,他只觉得晚上就是再打一次尾东关都不成问题,更不用说眼前这么个小小的尾南仓。
队友们此时也都先后醒转,简单地处理一下个人卫生问题,便向司马富强制作的尾南仓沙盘靠了过来,准备听听三个臭皮匠的具体安排。
司马富强也满怀期待地看着张伟,既然这家伙能够安心地倒头睡大觉,想必已经是胸有成竹了。
张伟手指着沙盘东北角,正待开口,却被黄志所制止。他和司马富强不解地看着黄志,希望听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黄志却把东海军新晋副官陈闯拉了过来,循循善诱地说到,“身为东海军的指挥官,你不能总是在我们的羽翼下享受庇护,总该有自己主张和见解。来吧,说说你的意见,这一仗怎么打?”
陈闯虽然是第一批加入镇卫队的精锐人员,和梦中人们也算是老相识,几仗打下来,也算是知根知底了,所以才会被张伟选为继武强、赵猛之后的第三名指挥官。不过他却是信心不足,畏畏缩缩地看着一众梦中人,就是不敢开口。
此时张伟等一众人也都明白了黄志的用意,他这是在借此机会锻炼陈闯,这才是东海队以战养战最大目的。若是无法借此机会培养出一批有指挥能力的中高级军官,那以后东海军还如何进一步扩大规模,总不能东海队三个臭皮匠一辈子当保姆守在这些人身边。
以后东海军规模大了以后,三个臭皮匠的作用将主要是在攻城略地的战略层面上,而各支部队的指挥权仍将归还这些指挥官们。若是这些人连个小仓城都打不下来,这东海军就没有任何指望了。
黄志拍了拍他的肩膀,“大胆地说吧,你总不会以为我们就一定会按照你的意见行事吧?不要有压力。”
在黄志的鼓励下,陈闯这才鼓起勇气走到沙盘跟前,看了看司马富强,在得到镇守大人点头表示鼓励之后,开始讲出自己的设想。司马富强的沙盘是越做越精致,连城头上有几个哨位几支巡逻队都标识得清清楚楚,就差不能让那些代表巡逻队的小旗子动起来。
所以陈闯一下子便看出尾南仓东北角靠山处是一个防守的薄弱环节,当下便指着那处说到,“此处是尾南仓防御最薄弱的环节,相信以几位大人的能力能够快速从此处登城,形成一个突破口。”
说到这里,他不由得抬头看看东海队的三个臭皮匠,眼见他们都对自己投以鼓励的眼神,才放心地继续分析,“尾南仓由于城小,只开一道城门,朝着南面官道的方向。其城门和尾东关的形式有所不同,尾东关是升降式的闸门,而这里则是推拉式的传统城门,依靠门闩来阻止敌人从外部开门。届时诸位应当从城门旁的马道下来,迅速地占据城门位置,由内部打开城门。”
“等等,你说了半天都是我们动手,那么东海军要做什么?”张伟忍不住打断了他。
陈闯楞了一下,他能听出张伟言语中的不满情绪,可是却不明白其原因,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我率领东海军守在小树林里,待到诸位大人攻入尾南仓后,立刻出兵接应。”
黄志比较了解自己的兄弟,自然知道他为什么不满,陈闯虽然敏锐地发现了尾南仓的薄弱之处和城门的特点,但后面的计划基本上是尾东关之战的翻版,根本没有自己的新东西在里面。虽说这些东海军未来的中高级指挥官还处于学习阶段,但未免有些缺乏创新精神,这样可不行。
黄志知道张伟也是好意提醒,希望这名新晋指挥官多动脑筋,但是他的表达方式未免有些问题,只会让人更加紧张。所以黄志和颜悦色地引导着陈闯,“你的想法本身是没错,但是如果今天没有我们在这里呢?你该怎么做?要知道以后肯定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陈闯这下子才明白过来,犹豫地看着尾南仓的沙盘。说起来这只是一座小城,但是若没有梦中人参与进攻,要打下来还真是有些麻烦。毕竟梦中人的战力相当惊人,仅凭九个人便能控制整个城头,而东海军的士兵们却很难做到这一点。
他再次认真地看着尾南仓的结构,绞尽脑汁地思考着。
眼见陈闯用心在想着对策,张伟也不再逼他,反正此时距离今晚开战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也不急着这一会儿。
过了一会儿,陈闯眼睛一亮,显然是有了对策。又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他才开口说到,“若是没有诸位大人出手,虽然我们还是可以以尾南仓的东北角作为突破口,但是难度也会相应地提高一点。我的办法是分出五十名身手矫健的精锐士兵,先行埋伏于东北角之外的一处敌军视觉死角处,而让大部队从正门处先展开佯攻。由于叛军值夜的人数并不多,一旦受到攻击,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向遇袭的方向集中。待城头的叛军注意力全部为我正面部队吸引时,这五十名精锐士兵再从东北角突入,占据该处城墙。”
对于陈闯这一次提出的新方案,张伟相当满意,便出言继续引导他的思路,“然后呢?你准备这些人怎么做?”
对于张伟的这个问题,陈闯显然已经考虑到了,便毫不犹豫地回答到,“这个我会根据守城叛军的反应做进一步的应变。如果叛军此时把重兵放在城门的防守,我就干脆让更多的士兵从东北角突入。反之若是叛军将防守的重点转向这批抢占城头的人马,我便一方面加强对城门的进攻,一方面找另一处薄弱环节突破,多点开花,让叛军防不胜防。”
眼见陈闯已经没有什么要说的,张伟才提醒他,“尾南仓的作用是什么?”
陈闯不假思索地答到,“主要作用是粮仓,同时还有其他物资在这里集散,算是叛军的一个补给点。”
张伟点点头,指着沙盘上那座迷你尾南仓内的一座座粮仓,“不考虑我们这一次的以战养战,通常针对这种据点的军事行动是出于什么目的?”
这个问题对于陈闯来说也不是什么难题,前一阵子司马富强和黄志在向镇卫队精英们讲授兵法课的时候就不止一次提到过,“要么就是因为己方缺粮而去劫粮草,要么就是为了让敌军缺粮而烧粮草,主要就是这两个目的。”
“嗯,你既然知道这点,为何不利用起来?尾南仓存在的价值并不是这座城本身,而是城中的物资。你若是让那五十名先行突入的东海军士兵放一把火,那会怎么样?”
陈闯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若是我军放火烧粮,守军势必要分出一部分人去救火。不,不仅是如此,他们一定会误以为我军的目的是烧粮草,而不得不分兵守护粮仓。这样一来,他们既要守城门,又要防止我军继续从东北角突入,还要守护粮仓,那真的是应接不暇了。我们就可以更加轻松地选择敌军最薄弱的环节予以打击。”
眼见对方一点就透,张伟趁机向他传授更多的攻城技巧,“没错,又比如说攻城门,其实以尾南仓的城墙高度,步兵只要有登城梯就能轻松突入。唯一需要从城门进入的唯有骑兵,而我们这次带来的部队是以步兵为主,骑兵只有五十人,基本上不需要去抢占城门。但是守城的叛军却不知道这点,所以我们可以做出想要从城门突入的态势,让守城叛军不得不安排重兵把守城门,这也是一种办法。”
陈闯一边听一边默默地记在心里,今夜这仗虽然还没打起来,但他已经是获益匪浅。
三个臭皮匠到一边私下里交流了一会儿,才又走回沙盘边上,由司马富强宣布了一个命令,“你考虑的已经比较周全了,而其他细节部分,唯有到实际作战过程中再去细细体会。那就这样吧,今晚就由你全权指挥尾南仓的作战。而我们九人就作为你手中的那支突入部队,你另外再派四十人协同我们作战,其余人马由你来指挥。我们按计划行事!”
没想到自己上任伊始便能指挥一场正规的攻城大战,而且作战计划的基本架构还是依着自己的意见来实施,陈闯可以说是喜不自胜。若是能够以最小的代价拿下尾南仓,自己这个副指挥的交椅可就坐稳了。而且有此胜迹在手,以后也是一个资本,否则他还真的有些害怕面对那些和自己同期的东海军老兵,害怕他们不服自己的管束。
随后陈闯又在三个臭皮匠的指导下,让手下的士兵在小树林中就地取材,砍了几棵树,做了几张简易的梯子和攻门用的撞锤。到时候把戏做足了,由不得守城叛军不相信东海军是想强攻正门。
眼看着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东海队率领由张伟选拔出来的四十名身手矫捷的士兵,这些人也是他打算重点为东海军培养的特种兵。如果不能培养出一些擅长攻城拔寨的特殊部队,以后东海队可就摆脱不了当苦力的命运,又如何能够以更高的眼界去坐镇在后方为东海军运筹帷幄、挥斥方遒。
三个臭皮匠的目标是组建一支类似于三国时期吕布麾下大将高顺所率领的“陷阵营”那样的部队,能够攻必克,无往而不利。
带着这四十名未来东海军攻坚部队的核心人马,东海队躲在距离尾南仓东北角不到一百米远的一处视觉死角处。这是一处位于山脊背后的小谷,面积不大,恰好能够容纳五十人左右。本来没有经过一番详细的调查,初到此处的人是无法发现这么一处藏兵的好地方。不过当司马富强通过他“沙盘推演”的技能将尾南仓周围的地形都微缩到那小小的沙盘之上时,这处小谷便落入他们的视线当中,成为今夜伏兵的首选。
此时他们就等着尾南仓南面大门处传来陈闯率兵攻城的声音,可以肯定城墙上值守的区区五十人肯定会在第一时间集中到大门处,以抵御东海军的强攻,那时候就轮到东海队带着四十名士兵出手了。
当然,也有可能那些士兵个个尽忠职守,根本就不离开各自的岗位,那东海队所率领的这支突入部队便没有机会发挥。不过这样的情况三个臭皮匠也不是没有预见到,还为此特意提醒过陈闯,若是守城叛军对他的进攻反应不足,他完全可以假戏真做,干脆就趁着对方防御力量薄弱的大好时机,强行拿下正面城墙和城门。
片刻之后,尾南仓南面城楼处传来敲锣打鼓的警报声,不但将城内熟睡的叛军士兵吵醒,同时也将分散在四面城墙的值守士兵们都召集了过去,留下一段空荡荡的城墙。套句人们爱用的比喻,那就真如一个被扒光的美女,静静地躺在那里诱惑着东海队予取予求。
一百米的距离很短,就算是一般人全速奔跑也不过是十来秒钟,为了避免叛军昭武校尉将计就计,张伟先带着小七过去一探虚实。等他将小七送上墙头,时间也长刚刚过去半分钟而已。
眼见着小七在墙头上做出一个安全的手势,随后身形慢慢地隐入一片阴影之中,黄志和司马富强立刻带着其余人员全速向着城墙奔行过去。而同一时间,张伟已经轻轻松松地凭借高超的身手独自攀了上去,抓起墙头插着的一支火把,狠狠地往城中的一垛粮仓投掷过去。
就在东海队其余梦中人和四十名东海军士兵相互配合着一个个攀上城头时,张伟已经把超过十支的火把掷入城中粮仓,令得尾南仓城墙的西北角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而城内则已经开始冒起一处处的火头,转瞬便映红了仓城上方的夜空。
负责镇守的尾南仓的昭武校尉看着那如血染般赤红的天空,心中仿如在滴血般痛苦。尽管他早几曰便做好了防御准备,最终还是没能防得住对方的夜袭。
此刻两扇城门被对方的撞锤撞得吱吱嘎嘎,仿佛随时都要散架,外面似乎有无数的士兵在摇旗呐喊,随时就要攻上城头。可是他却走不开,不得不优先组织没有战斗力的辎重兵去救火,否则就算尾南仓守住了,可是失了粮草,叛军的头领们一样不会放过他。对方可真是行了一步攻其必救的杀招啊!
直到发现仓城东北角的城头陷入一片黑暗,他才意识到纵火者是从那个方向突入城内,可是此刻却连对方身处何方都搞不清楚。因为燃烧的粮仓实在太过夺目,以至于他根本看不清那片黑暗之中有些什么。
就在此时一支劲箭呼啸着穿过前面一座粮草上的熊熊烈焰,朝着昭武校尉的胸口飞来。由于意识到自己在叛军中的前途黯淡而导致精神恍惚的缘故,他竟是不懂得躲避,眼睁睁地看着那支箭矢扎入自己的胸口,然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不好了!城破了!城守大人被杀了!”一个惊慌失措的辎重兵高喊到。
“被杀了是么……”其实那一箭并没有射中昭武校尉的心脏,由于火焰导致空气的扭曲,黄志的这一箭实际上是瞄歪了,直射中此人的右胸。但是昭武校尉却有一种解脱的感觉,与其活着回去接受军法处置,还不如死在这尾南仓城中,还能得个以身殉职的美名。所以他一直直挺挺地躺在那儿,完全没有带伤站起来继续指挥的意愿。
墙头上,黄志不解地看着那个方向,“好像是射歪了,又好像是射中了……不过那人真是个c+段位的昭武校尉吗?我看他身手不怎么样啊,连我随便射一箭都躲不过去……”
黄志的本意是给对方的指挥官以生命的威胁,让他在压力下更是惊慌失措,完全没想到对方竟是连躲闪的意愿都没有,中箭之后居然更是干脆地躺着等死。
至此尾南仓之战已经毫无悬念,一个没有求生欲望的指挥官加上一群群龙无首的士兵,等到发现东海队带着数十人出现在他们身后之时,大部分士兵明智地选择了放下武器投降。仅有少数叛军死硬分子还在负隅顽抗,但是很快便被陈闯所率领的正面部队所击溃。
经过此役的大胜,陈闯可谓意气风发,因为这可是真真切切由他指挥的一仗,虽然东海队三个臭皮匠对他进行了很多指点和补充,但并不妨碍他拥有了一次成功的指挥经验。战后统计伤亡状况,除了几名运气不好的士兵在攻城初期为流矢所伤,后面的战斗几乎没有伤亡。总之所有的伤员加在一起,李莎只用了一个晚上便全部治疗完毕,完全不像尾东关一役后整整花了她十天的时间用于治疗伤残士兵。
而后清点守城叛军的损失状况,由于这座小城只有一个城门,想要逃跑都不容易,除了有几名见机得快的叛军士兵跳墙逃跑之外,其余要么是被杀,要么是投降,几乎是一网打尽。
尾南仓城里有两百毫无战斗力的辎重兵,真正的战斗兵员只有三百,加之近段时间被昭武校尉风声鹤唳的反应弄得个个是精神疲惫,加之突然被从梦中惊醒,能发挥出来的战力还不到一半。东海军等于是以五百敌一百五,若是再考虑梦中人那高强的个人战力,在如此悬殊的实力对比之下,这场仗也该要轻松取胜,否则陈闯真可以打回原形继续去当个小队长了。
战后收拾残局,在见识了东海军强大的战斗力后,包括没死的昭武校尉在内,大部分士兵都表示愿意投降东海军,更不用说那两百名辎重兵了。
此时仓城里还没被烧毁的粮草依然有不少,对于突然涌入了大量尾县难民的东海领地而言也是不无小补。再加上平白得了两百名辎重兵和一些运粮用的车马,东海队岂能放过这笔意外的收获,干脆直接把尾南仓给搬空了,带着所获和归降的叛军先行返回尾东关,而将本打算继续进行的下一场战事给延后几天。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