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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回:六壬细问前尘 小狐前来探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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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才壹秒記住風雨小說網,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洞外天色已晚,墙壁上的竹影不停晃动,这竹影是瞿白鹿那年在君子山上的竹海林中剪下的一丛,此刻它的本体一定是给竹海林中的风刮得慌乱,它才会在这静谧无风的洞府内不断的晃动,虽则慌乱,但竹子不会因为那一些风而倒掉,反而会变得更加柔韧。風雨小說網

    这丛竹影,能在这洞府里“活”上许多年,等到哪一日它的本体或是施法人没了,它才会消散开去,就和当年天玄洞府里的那些明亮的金晶一样。

    这五达洞府里也有金晶,是白鹿施法点亮的。

    五达洞府里的金晶太过明亮把白鹿剪制的竹影屏风都给照虚了。

    一同照虚了的还有瞿白鹿的影子。

    白鹿一手抵额一手攥住瞿六壬的手,声音哑哑的低声缓叙:“回来了就好。你回来了就都放心了,我也可早些...兄长,我真无能的很,窝囊的很呐。你若是能早些回来,若是一早能逃得过,就好了。”

    他起初听着,也想要答话,但终究是累极了,听着听着就睡了过去。

    是夜,天狐族白须长老率族众驾云而来,在洞口时正好听到瞿白鹿嘶哑的声音,白须长老一时不忍,竟落下泪来。当年族人和族长都看好瞿六壬,认为他定然是族人里第二个能修成正果的,所以早早让他来此地修行,待他也颇为严厉,纵然只是孩童玩耍的年纪,但瞿六壬从来无一日像旁人家的孩子一样,有片刻清闲。雪圣时常还偷闲出去逛逛,而他常年在永寒洞中待着,一年之中不过几日才能去仑者山,即便是到了仑者山也是要在族长面前将近一年学到的法术,遇到的事全部重复一遍,算是一次考核。

    想起之前的种种,白须长老只是摇首。

    洞外跟随之人见此情景也是颇为压抑,整个涌泉山竟不闻一点声响,等到白须长老调整好情绪迈步进去,见了躺在那里的瞿六壬和身旁颇为疲倦的瞿白鹿刚刚调整好的情绪瞬间崩溃,哭得老泪纵横不能自己。

    瞿白鹿抬头间看见了他也不知如何劝慰,只好将白须长老请到瞿六壬身边,安慰道:“人已经找到,瞿九婴转世死后也会回来,这已经是上好的结果了,白须长老何须如此哀痛?他此时不过是精气散开,精血不聚,玉髓已经给他服下,等他自己感觉不那么倦乏了自然会醒。”

    跟随着白须长老的人也拥了进来,瞿白鹿一瞥,瞿清韵与众人会意,全往洞外去了。

    第二日凌晨,瞿六壬苏醒,白鹿见状连忙上前,他却有些惊慌,白须长老上前握住他的手:“六壬君上啊!可认得我?可记得我?”

    白鹿紧紧盯着他的眼睛,生怕他有什么不适。瞿六壬看了白须长老一眼,抽出手来,怔怔望着瞿白鹿,想来是想起了前日的那些事,认清楚了人。他四处望了一望,往白鹿身旁挪了挪,坐直了身体道:“团儿,这是何处?出来了?”

    团儿?天狐族的都明白是叫谁。谁也不多说多问。洞府里其他人听了,却都不明白,抬头见他望着瞿白鹿,心内也都明白了。

    瞿白鹿片刻也不敢挪开眼睛,上前握住他的手腕:“兄长,此乃涌泉山,你修行的涌泉山。”

    他看了看瞿白鹿,深吸了一口气,算是放了心,双眼一闭猛然往后一躺,又昏睡过去。

    瞿白鹿见状才算是松了口气。叫来门口的小天狐:“来人,送白须长老去十二楼歇息。”

    语毕转向白须长老道:“已经无事了,只要他醒来,我必然叫人请长老前来探看,但现下长老还是休息去罢。”

    那白须长老点点头,随着小天狐们去了十二楼。

    等了该有九日,瞿六壬才算彻底醒了过来。梳洗之后,身上的那些伤口因为玉髓和马王爷赏下来的那些仙丹的原因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白鹿吩咐人每日拿一盅玉髓来由她亲自给他灌入口中,常年累计的伤口才渐渐发灰消失。

    受了这么多年的折磨,能够活着就已经不容易了。

    瞿六壬醒来之后见了众位天狐,话没说几句就看向瞿白鹿,白鹿以为他大抵是乏了,忙对众人道:“先在十二楼暂住,五通观人各有差事,你们一众若是无事不要出那十二楼,各自修行去。”

    众天狐听后称是。

    她正要带他回去,忽然停下道:“瞿晓,你这几日随卫琉知四处看看,跟着他学些法术,莫要趁着今次来就放松了修行。”

    瞿晓见单独点出自己来,也明白白鹿心中所想,当下应允道:“瞿晓定不辜负雪圣所盼。”

    白鹿这才引着瞿六壬回了去,二人一路并未驾云,走走停停到了五达洞府前,瞿六壬回身道:“你们莫要跟随。”

    白鹿听了忙对身后跟着的几个五达观人摆摆手,见众人下去了,瞿六壬望着山顶上的永寒洞,回身看着白鹿:“永寒洞清净。”

    他此言倒像是有话要提,白鹿听了忙带着他找了小路往永寒洞去了。

    二人进了永寒洞内,他尝试着施法冰封了洞口,这才转身紧走两步站在她正前方对瞿白鹿道:“我荒度了这些年,眼下已经是个废人了。方才我看那些天狐似乎个个都比我强,你手下的那些人更不须说。我已然无用了。”

    白鹿还未说话,他又道:“团儿,我并不是忘了那些法术,只是那些法术在众人面前只能算作出丑。”

    这一席话,说的白鹿皱起了眉头:“你从不会说这样的话,我的兄长是族人的骄傲,是祖父引以为自豪的后辈,是我从年幼时便羡慕的人。那样的兄长绝不会说出这些话,更不会在我面前说。”

    他像是失了魂魄,并不言语。

    “我那兄长遇事不慌,比我稳重,从未见他逃避过什么,每每遇到是非,是他挡在我和九婴面前,他但凡有不会不懂的,定要问个明白,查个明白,学个明白。你还记得在你身上你发生了什么事?你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天狐一族差点被灭之事?九婴的事呢?你究竟还记不记得你是谁?!”

    她走过去一把扯过他:“你是谁?你是哪个?”

    “......”

    “我六壬哥哥绝不像你这般,他若是遇到这些绝不会说什么,而是即刻着手去查,去问,去学!“不多思不多虑,修清净”这话是谁同我讲的?”

    瞿六壬闭紧了眼睛,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身上止不住的颤栗,一手攥住瞿白鹿的手,口中道:“疼啊...”

    说着就倒了下去,白鹿在天狐族那事情之后也曾有过这样的情况,全身如同刀砍斧劈,指尖上好似扎满了钢针,这种痛感她也曾经受过,眼下瞿六壬也是这种情况,走不走得出全看他自己,纵然白鹿心里难过却也无计可施,只得伸出双手握紧了他的双手,口中喃喃:“兄长,你不能困着自己,你莫要忘了你是为何有此遭遇,兄长,你是瞿六壬,你遇到事情之后会怎么做?兄长?当初我...跌落山崖被华辰救走,你也一直在找我,最后是祖父找到了我,但看你那时候灰头土脸偷偷回来看我...我实在是...兄长,你不能这么下去了!”

    他已然昏厥过去。

    永寒洞里的水滴声在这空洞的冰洞里来回穿梭着,吵得人心烦。

    这段时间白鹿所经历的她至今仍走不出,如今只觉心神俱乏,也瘫坐在冰面上,两兄妹互相依靠着彼此,有家人在或许就会有所改变,最起码这些时日因为瞿六壬的存在,她没有空闲再去想那个人了,孔桃打来的电话也没有接到。

    白鹿一直守着他,好不容易回来了,她总是怕他们会再一次的离开。

    怕自己会重新回到当年的境况。

    想来她也是乏急了,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又回到之前的梦境之中。

    梦里又梦到了和之前一样的不断重复着的梦境,梦中的那口井一直都在。

    是不是那口井一直都会存在着?存在于她的内心深处,像是留下的永久性的疤痕,永远都难以磨灭。

    逃,往哪里逃呢?纵然逃得过所有人,也逃不过自己的内心,逃不过梦境。

    不知睡了多久,只记得惊醒的时候抬眼隔着冰层往洞口看去时,又是一个黄昏,远处山边的夕阳红彤彤的泛着绛色,把山边都染成了同一个颜色。冰上也染上了这种浮华的颜色,透过冰撒下去,正好停在瞿白鹿面前。这和梦里那抹月色是一样的,一样的转来转去永远都转不到自己身上。

    她一动,瞿六壬也迷迷瞪瞪的醒来。他坐直了身体,揉着额头晃着身形站了起来。瞿白鹿看着他。六壬叹了口气,看她道:“若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你要告诉我。”

    “先从你之前擅长的法术要诀练起?”

    他受了挫折一般,嗤笑着摇头:“我在那里时常常演练,无一次得胜。”

    “我在祖父死后去了师父的逐风观,在那里学了些法术,还记得平山咒么?”

    “那有何难,祖父第一个教的就是平山咒。”

    “不,咒诀不变,你的法力增强后同一个法术也会有不同的变化。”

    他不说话,瞿白鹿道:“我知兄长所想,在兄长昏睡之时我给兄长灌了玉髓,想那玉髓是个至佳之物,再加上永寒洞,不消多少时日,兄长的法力定能有大长进。”

    瞿六壬一笑,抬头道:“罢了,我被困这么久,许多事都不知道......”

    “这没什么要紧,想知道人间的事我给你安排个卫琉知,只是兄长待会还要拜见白须长老,他一说起来可是停不了的。”

    “白须长老......白须...哦,常常跟着祖父的那位。我知晓了。”

    “那眼下兄长是在此修行,还是先去见他?”

    瞿六壬收起了颓废的模样,一挥手破了面前的冰幕:“如你所言,我瞿六壬不能一直困着自己吧。走罢,你随我去,我也心安。”

    二人这才下了山,白须长老在十二楼中喃喃对天告,絮絮说着保佑什么的话。白须长老说的那些话早已经听了许多遍,单听还不行,必须要时时应着。瞿白鹿抽个空,忙不迭的出了十二楼。

    五达洞府里的书案上还留有自己早前练剩下的符咒,青灰色的洞府白灰色的石书案,还有书案上摆着的黄绸缎和朱盏朱笔,早年间有时忙起来许多年都回不得洞府,木头的桌子和桌上的纸笔尽数腐朽,稍碰一碰就全烂了。

    那时还没有让人在五达洞府外看守,五达洞府里的东西也是全不让人碰的,回来后一进洞府全是呛人的霉味,混合着潮气,生龙活虎的弥散在这洞府内的青苔上,一脚踩下去一片正青绿的青苔就会压出一个痕迹。于是每每回来后头一桩事就是施法清扫洞府,如此折腾了几回,木头的桌案躺椅全换成了石头的,竹管的毛笔换成了玉管,另外还要施法保证笔锋和纸张不会有变化。

    早年间他们住在这里的时候,虽说也会有青苔,但瞿六壬从来没让洞府这么孤单过,孤单的连自己沉睡了都不知道。

    朱盏因为被施了法,所以里面的朱砂色永远不会干,想什么时候写,提起笔来也就写了,省去了几度研磨的麻烦。

    瞿白鹿是很喜欢这种颜色的,在这洞府之内亮眼的颜色也就是朱砂和那黄绸缎的颜色了,可她偏又不太喜欢那抹亮黄,以至于后来换了纸来写,黄绸缎就收在了匣子里,用时才会拿出来。

    上次给孔桃写平安符的时候,总觉得写得不够好,比起旁人瞿白鹿写的当然是好极,可是转折处收笔时总是不得心意。写了扔,扔了写,不知废了多少,最后才将那一个平安符安安稳稳的交给孔桃。或许在许多年后,自己会生出某些变化,如果没有人庇佑她,一个平安符多多少少也算一份相守吧。

    她想:卫琉知的平安符抵挡不了情劫,也不知自己的平安符能不能灭得了孔桃以后的磨难。马华光......

    当年鬼妈海伦不愿投胎,才跟着自己来了这里,转眼已经许多年,给她幻化出的那栋小楼也已经破旧。鬼为气,气易散,她也终究是要走的。

    当孔桃身边守护着她的人都离开后,她又如何自处?

    瞿白鹿叹息不语,走到玉榻旁,坐了下来。条几之上摆了几本自己常常看的书,还有一些早年间的公文。

    这两年间走走停停,在涌泉山里的时间加起来也没到一个月,许多东西是多时没有翻看了。她随手拿过一本自己手抄的小书拿在手里翻看起来。没有料到在离这里远远的逐风观里,小狐妖正听着师父的差遣预备去五达观找白鹿。

    小狐妖带着师父给的物件往涌泉山来了。

    他师父是谁呢?

    白鹿正在看书,他在山外和守山小童说了,由正好下山的棠雪将他带了进去,白鹿听完棠雪的话又见了师门的物件才让他进来,一抬头见是当日自己就出来的魔王之子苌君,也不过一句:“哦。你啊。”

    小狐妖苌君也不点头也不说话,看见白鹿在看书便安安静静坐在另一边的榻上,棠雪得知是瞿白鹿师门的人来了,忙亲自去布了点心。不多时便端上三样果子,一个个码好了花样摆在玛瑙盘里。

    灵栾此刻正在火房里忙活,见她亲自前来也不敢多问,棠雪见他瞧着点心又看看自己,只笑道:“你去同卫琉知说一声,他师门里来人了。若是仙君叫他,也能随时候着。”

    灵栾听了,忙不迭的差人去了。

    棠雪端来点心放在条几上,瞿白鹿看她一眼,又继续翻书:“还不快去修炼,这些事你不要做。下回我可是要考你近来的学问的。”

    棠雪一笑,行礼下去了。

    苌君没注意听她们的话,看着条几上玛瑙盘里摆着的果子里正好有喜欢的金乳酥,便自己拿了一块。

    未曾想这金乳酥与以往自己所吃过的截然不同,这涌泉山的金乳酥色泽诱人,香味浓郁带着甜味,小心翼翼拿起一个来,小小的轻轻的,一口便可以吞下。当吃入口中之后,咬下去的第一口就已经能够感受到这小小点心带来的快乐了,如此的松软,甚至能隔着牙齿闻到香味。

    甜而不腻,带着羊乳的香味,虽说是羊乳但却不膻,那浓郁的味道在舌尖上打着转,满口生香。

    小狐妖苌君尝了一块觉得很好吃就把那玛瑙盘往白鹿那里推了推。

    白鹿仍旧看书,趁着翻过一页的空当,随手拈起一块尝了一口。

    他问她:“好吃?”

    “嗯,还不错。”

    苌君又拈起一块,直到盘子见了底,白鹿唤来洞口守候的小童上了一盏百香露,看他咕嘟咕嘟都喝完了才将书放下。

    “逐风观确实没什么可吃的。”

    “嗯,药丸仙丹倒是无数。”他抹抹嘴,学着瞿白鹿盘腿而坐,静静望着外面的山峦道:“这些都是师姑的么?”

    “暂时。”

    “能不能借住在师姑这?”

    他这问题提的莽撞,白鹿问他:“怎么?惹你师父不快了?”

    “并不是我,而是...罢了,我只是个惯会惹祸的,她也一样。”

    白鹿一笑:“来住就是,不止一个洞府。但要同你师父说明了。”

    “罢,再不好连累谁。”

    瞿白鹿看他话说的古怪,便不再追问,只道:“你是哪个的徒儿?”

    他这才从榻上蹦跳下来,转个圈在瞿白鹿面前屈腿半跪行礼回禀道:“禀师姑,我乃是时道人的徒弟。”

    “时丘师弟?他身体不佳,你不在他旁边侍奉,为何来找我?”

    他抬头刚要回禀,瞿白鹿又道:“起来吧。”

    “禀明师姑,我师父是受师祖所托,请师父回去看看。”

    白鹿觉得奇怪:“关于玉髓?”

    “关于什么我不知道。师父就是这么跟我说的,而且师父还说师祖知道我前些日子的事,叫我来给师姑陪个不是。”

    “罢了,你师父身体究竟是怎么回事,多年来一直不见好的样子。”

    “我师父心窝里长着七颗心,第八颗心长出来的时候,就要及时摘掉。所以师父这些年才一直虚弱。”

    “不能都摘了,只留一个么?”

    “不可。师父说那七颗心脏都是师祖给的,有法力的,第八颗心才是带着血肉的,如果那七颗心没了,师父也就没了。”

    白鹿叹了口气,自从入了师门很少和这个时丘师弟接触,他整日里又不出门,见面也极少,从入师门到如今,加起来也超不过两面,遂放开来点点头:“哦。”

    小狐妖抬头看她:“师姑,你救了我,但你也未必是真的瞧得上我吧?”

    瞿白鹿正演算着事情,猛然听他这么一句,也是没想到:“何出此言?”

    “因为我是魔王的儿子,体内的煞气是永远去不掉的,就和人族体内作恶的三尸神一样。”

    “他们做的恶可不能都算在三尸神身上,一个人有什么样的心性就有什么样的行为,岂能左怪右怪的。你师父出门就少,我也不知他是何时收了你做徒弟,更别说旁人了,再者说,你若是不作恶,旁人又为何要看不上你呢?”

    他盯着瞿白鹿:“师门里除了师父,没有愿意和我说话的,师姑你是第二个。”

    瞿白鹿静静看他:“原是为此。在这世间活着莫要想太多,瞧得上你怎么着,瞧不上你又怎么着?你不还是你么。人间的竖子小儿,看得上你时,时时跟着,处处谄媚着,看不上你时弃之如草芥,等你飞黄腾达了,他们又腆着脸上前诉说着与你友好关系。”

    “人间有钱就行了。”

    她一笑:“钱?任何招眼的人,只要你有一样错处,哪怕是人人都有的,绝对也会有人跳出来四处散布你的不是,继而将这一处错漏放大,你真以为单单有钱就可以了么?”

    “我跟...我娘在人间的时候就是这样。”

    “你娘?你娘亲是九尾狐,那些事都是可以避得开的。就像你,如果同门都是不曾修炼的凡人的话,你也可以施法叫他们忘记你是魔王之子的事情啊。”

    “......”

    多日未曾回过师门了,卫琉知也须得去看看他师父。

    瞿白鹿站起身来,叫门口看守的小童去找卫琉知,话音刚落,卫琉知就在洞外道:“仙君。”

    那小狐妖苌君忙看向瞿白鹿:“来的好快啊!”

    她道:“这是你师兄,虽不是一个师父的,却也是同门。”

    苌君听罢,便往入口处看。

    那卫琉知穿着月白色的道袍,脚踏青玉如意靴从洞口的光芒中迈步走来,瞿白鹿一时听不见苌君的声音,转脸看去只见那苌君似有些拘谨,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可略过了片刻,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卫琉知看他在此,不知道是哪位的门下,只看向瞿白鹿行礼道一声:“仙君。”

    瞿白鹿瞧着卫琉知:“这身衣裳衬你,莫要穿着往人间去。来,这个是你时师叔的徒儿,你叫他苌君也罢,师弟也罢,左右不拘什么的。”

    卫琉知忙转身行礼:“苌君师弟有礼。”

    那苌君一时有些慌了,瞧了一眼瞿白鹿,见瞿白鹿和缓笑着不像是狭促自己,也慌忙行礼道:“琉、琉知师兄有礼。”

    瞿白鹿在一旁道:“琉知。今日同我一道去看看你师父,左右许多时候没去了。”

    卫琉知道:“是,不过我常常给师父写信,可师父一次都没回过。”

    “知道你活着就行了,还回什么?你师父本就不是个喜欢说闲道碎的人。何况你这些年和道黎学的篇篇大论,一封信十几二十张哪个有空能看得完?”

    琉知称是。

    三人一同前往逐风观不表。

    几日后瞿白鹿和卫琉知一同回来。

    白鹿因惦念孔桃,加之白须长老还没有和瞿六壬念叨完,便嘱咐卫琉知:“若是兄长出来,他问什么你便答什么,凡是不知道的便让他写符信寄与我。”

    卫琉知道:“好。”

    “他的饮食起居不能让旁人插手。”

    “好。”

    瞿白鹿迈步欲走,却又回身问他:“上回送到山妖王那里的人你去看了么?”

    “叶青?去了,她性子和山妖王竟很契合。修行也没有问题。”

    瞿白鹿回身冲卫琉知道:“那就让她呆在山妖王处罢。”

    卫琉知觉得瞿白鹿对山妖王有些不同,心内疑惑时看向她,瞿白鹿也看出他的疑惑,便道:“一则历练历练,二则山妖王身旁也缺少这么一个人。许多话我不便说,但你只需知道,山妖王和五达观人是一样的就好。”

    卫琉知点点头道:“知道,我们几个也是能玩到一块去的,仙君不必劳心。”

    瞿白鹿道:“除了这事,你可切莫忘了,时时替我看顾着兄长,兄长的性子本就沉稳轻易不愿说什么。十二楼那里也暂且叫他们住着,平日里差人送东西去就是了。我不在此处,他的一切劳你看着了。”

    卫琉知看着她:“凡是送到他面前的东西我会逐一看过。”

    白鹿点点头:“那我便走了,有事寄符信。”

    卫琉知称是。

    瞿白鹿起身赶往孔桃家。

    当晚瞿六壬就从十二楼里出来了,卫琉知听从瞿白鹿的话,特意带上两个小童时时刻刻跟在左右。

    他迈步正走着,忽觉身旁多了几个人,便看了卫琉知一眼:“你是哪个?”

    “禀仙家,我是雪圣的师侄,涌泉山五达观人。”

    猛然听见卫琉知的声音,这二人声音相仿程度让瞿六壬本人也有些恍惚。

    瞿六壬不由自主的看向他,一笑道:“看团儿的态度,你一定是她颇为得意的门人。”

    卫琉知不解其意,心道:这是打哪看出来的?

    “若是不成器的,她也不会派来给我。团儿叫你来是怎么吩咐的?”

    “雪圣叫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说有任何不明之处尽可寄符信与她。”

    瞿六壬复又一笑:“还是那个性子。身边的人哪能都照顾得到?”

    说完一叹,背过身去坐在这给自己准备的山洞里面,面对着墙壁,突然对卫琉知道:“即使你犯了错,她也不会对你下手。”

    卫琉知茫然不知为何如此说:“敢问仙家,怎有此一说?”

    “那你说,若是我犯了错呢?若是她连你都不怪......”

    卫琉知不知他要做什么,一头冷汗下来了,忙截断他的话:“雪圣自然不会...”

    “那便是了。还请你将这些年关于她关于九婴关于五达观和天玄洞府的事情一五一十全告诉我。”

    琉知心想:难道方才白须道长没说?

    心里虽这么想,但他仍将这些年尚能记得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从头一回见瞿白鹿时她是什么模样,说到学法、灭妖、封号、天狐族归来再到如今,其中种种但凡瞿六壬想知道的,他必定说的清楚,凡遇不明之处,能比划的比划,能画图的画图,画不出的寄符。

    将这些事情说完整整用了两天。

    事无巨细,但凡一句说不到位的,瞿六壬便会追问,于是又要从前尘往事说起,一件件事追朔回来,若还有不明,瞿六壬不免仍要问及。

    只是问话也好,听琉知说也罢,他都面朝石壁,言语间皆是寂寥。

    等他讲到自己回来时,瞿六壬终于转过身来,眉目萧索自语道:“原来那长老没骗我。”

    卫琉知已经不想再言语了。这些年瞿白鹿话并不多,凡是回禀什么事情,也不过是一两句就讲清楚了,哪里有今天这样的时候。

    瞿六壬抬头看向已经说不出话,攥着小童递上来的百花露死不撒手的卫琉知,面色郑重道:“那么,你能再说一遍么?”

    这是何等毁灭性的打击,只见那卫琉知猛然吸了口气,一连灌下三盏百花露,抬头带笑问瞿六壬:“那仍要从头一回见仙君起了......。”

    瞿六壬打断他的话,正色道:“不,我要你告诉我孙佑婴的事。”

    猛然提起这个人,卫琉知心底的那个伟岸的身影又出现了,若不是早年间孙佑婴仙君进了天牢至今未出,这些年也必定要见上许多面才好。可是,瞿六壬仙家为何要提他老人家呢?

    “那么,从我见孙佑婴仙家头一面起?”

    “对。说完了,我便要请你教我法术符咒了。”

    卫琉知可算是松了口气:“仙家莫急。时日长久呢。”

    “莫要歇了,直接说罢。那小童,去给他搬把椅子来。”

    花分两朵,各表一枝。

    那里卫琉知正同瞿六壬说着这些年的往事。这厢瞿白鹿去往人间,见了孔桃和海伦。

    三个人每天各做各的事情,海伦守着孔桃,孔桃写着作业,瞿白鹿在客厅里打坐,时间一晃就过了一个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