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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回:受连累天牢受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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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才壹秒記住風雨小說網,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于永寒洞里的瞿白鹿来说,不断回忆起之前的事情并非是件好事,往事不可追,为何不可追?总是有个缘由的。

    转眼又是新的一天,昨天做了什么事?明天该做什么事?只要醒了总要想这些东西,今天该做的事情昨天就已经定下了。日复一日忙起来连回忆的时间都没有。今日大抵是清闲的,所以才有思量的空闲。

    瞿白鹿睁开双眼,不知是否见过孔桃的缘故,原本已经渐行渐远的前尘往事接踵而至,轮回旋转着在脑海中不断盘旋。平日里想不起来的事全都想起来了。不管是该不该记着的。

    今天应该去看看孔桃了,上次见面是三天前,她会不会有什么事?大抵是因为瞿九婴的缘故,瞿白鹿总怕孔桃再次离开。

    所以,瞿白鹿来到了她的学校。

    她的学校很漂亮,不是一排排枯白的楼,学校的楼不太高,且种有爬山虎。涌泉山里也有一间这样爬满爬山虎的小屋,单为海伦准备的,她的灵魂那时候还带有那种好像永远不会磨灭的恐惧,为了让她安心瞿白鹿才变化出那座和她家一模一样的小楼来,那里存留着海伦最好的回忆。

    瞿白鹿自己踱步而来,昨日寄了道符去,借着符咒和鬼妈妈约好了这个时辰。

    她抬头一看,学校门口的不正是她二人么。

    孔桃笑的和朵太阳花似的,鬼妈妈海伦陪在她身边。瞿白鹿径直走上前,她是隐身而来,街上人来人往也只有孔桃能看到她。三人一起在校园里走着,孔桃不想自言自语被人当做疯子,就在心底里同瞿白鹿讲话。

    走着走着,前面围了一堆人。瞿白鹿一瞥之下口中道:“孔桃,你同学披个被单来学校作甚?”

    孔桃也奇怪,便说:“我去问问。”

    瞿白鹿摇摇头,这孩子心眼太实在了。

    说她心眼实在是一点也不虚的,孔桃还真跑人家面前问道:“你干嘛披个被单啊?”

    迎接她七嘴八舌的回话是这样的。

    “这是汉服好吧!真是,没见识。”

    “你不知道汉服么,你还是不是中国人啊?”

    白鹿站在一旁眉毛一挑,汉服?!穿个影楼的衣裳,披个被单就叫汉服了。但是看了两眼,瞿白鹿冷哼一声笑道:“哦,原来是同款外单仿版唐代土人的衣裳啊,还汉......”孔桃憋憋屈屈回来了,眼圈都红了:“她们说我。”

    白鹿看了看鬼妈妈,她是不欲管这些的。看罢她自己去玩去了。鬼妈妈上前把那几个妹子后腰上的布带子绑了起来。绑的可整齐了,光腰上就束了三圈。一时间只听校园里吼声四起。

    “你们居然穿和服!滚出中国!”

    “我们不是,我们是汉......”

    “韩国人也滚!”

    “我们......”

    “滚!”

    “滚出我们学校!!!滚出中国!!!”

    一时之间群情激昂,一堆“爱国小青少年”蹦了出来。

    白鹿坐在树叶间,晃悠着腿看着他们。我所经历过的朝代灰飞烟灭不假,可泱泱中华数千年文明怎么到今天就被糟蹋成这幅样子?

    她看着的不只是一件衣服,而是自己的经历,自己曾经看到过的完美的东西到今日被抛弃,摔砸扔在一旁。捧在手里的垃圾能捧多久?现在的那些东西能比得上老物件的灵气么?那些老物件它们明明都很美啊,人们怎就是看不到呢?

    看不到老物件,看得到新的精神也好啊。

    可惜是一众属海物的,多虾,多无毛。

    孔桃见了倒有些害怕,忙躲开那些人绕路走了。

    白鹿跟着孔桃,路上遇见几个她的同学和认识的人。不过其中一个好像对孔桃特别不待见,听鬼妈妈说她就是孔桃说过的那个有地域歧视的小姑娘。

    地域歧视这个问题啊......搞地域歧视的多数都是历史学的不大好,见识浅薄且不知深浅的。不知道每个地方都有它独特的魅力,每一个所在都有它独特的味道。

    不过瞿白鹿倒是不甚在意,她并非是人,也没有国属,更不会去在乎地域这种东西。

    她见了孔桃倒是没说什么,打个招呼就抬脚准备走呢,只听见一个男生叫孔桃的名字。

    那小姑娘也回了头。瞿白鹿在心底里一笑。果然的他们认识,果然的他们是一个班的,果然的那小姑娘快变脸了。想来小姑娘盯着孔桃和那男生也不是一两日了。

    这小姑娘啊,是希望证明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却又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蠢孩子。

    她不明白恶声恶气是只会招人厌的,无论是谁。

    小姑娘冲那男生打了招呼后转脸就对孔桃说:“听说你家安徽的啊?”

    孔桃被她问的一愣:“嗯。对啊。”

    小姑娘一笑:“别人都说安徽好穷的。”

    还不等孔桃答话,那小姑娘当着那位男同学的面又说:“你们家也是收废品的?”

    白鹿看着孔桃被问的一愣一愣的有些不大舒服,孔桃心里着急又气又恼但不知该怎么说。白鹿看她这副不成器的样子,心底一恼竟直接附身到孔桃身上,对着那小姑娘,面上挂笑道:“哦,我们家收废人,你去么?文房四宝知道么,愚者搬弄其愚,亦多显其愚。”

    瞿白鹿这些年脾气见长,说话表情做事都有些咄咄逼人,她说着话冲那小妞一乐,眼神又正是属于她自己的那种冷狠狠带着笑意的感觉,那眼神安在孔桃身上特别的别扭。

    那小妞一愣,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白鹿想着:刚入学的学生脸皮薄,锻炼锻炼便好了,日后进社会能省下不少事。

    那男生上来打圆场,瞿白鹿从孔桃身上退了出来。孔桃傻呆呆的看着那女生气呼呼走了。

    那男生还有些埋怨孔桃说话狠。

    瞿白鹿看着那男生又是一笑,缓缓念叨:“竖子小儿,纵然你心疼你那心头好,可言语间实在是不招人喜欢。”

    孔桃听见她这话,连忙对那男生说:“对,是我不对,你去看她吧。”

    说着在心底里还为那个男生求情。

    瞿白鹿眉头一皱。

    鬼妈妈看孔桃神色不好,便也念叨着:“仙~君~”

    白鹿一笑,他们前面有几层台阶,虽然只有几层也足够他们跌个痛快了。她看着那男孩儿,心道:那便就让你遂个愿吧。

    他俩刚迈出一步便跌了一跤,男孩正好跌倒在女孩脚边,这里看她摔了晃着站起来要扶她。没等两人迈出第三步,就顺着台阶打着滚的下去了。

    孔桃还在念叨着有话好好说什么的,没留神她身后的两个已经摔的不能好好说了。男孩因被瞿白鹿法术所困,根本没法松开手搂着女孩的手,愣是抱着她滚下了台阶。

    瞿白鹿这才有空看着这两个有些废物的亲友,心中反倒不大爽快。只道一声:“罢了。”

    说罢转身便走:“今日还有事,过两日再来。”

    她二人目视白鹿化作轻烟而去。

    白鹿一边赶路一边想:这样的性子若是丢在仑者山,不早早就被人给吃了。

    “转世连性子都变了。”她自语道;“怎能如此怯懦。”

    不过你不在仑者山也好,这些年我所遭受的若当真安在你身上可当真不是一桩好事,瞿白鹿轻叹一声:“九婴,现如今好了,你何时回来?”

    眼看着天边的云,瞿白鹿的思绪不由得又回到了散烟瘟袍那件事上。

    那件事后,白鹿不知是怎么被带回天庭的,只记得有一个天兵上来往自己嘴上贴了一道符纸,没等迈步眼前就全黑了。

    众人皆知天牢里是天庭上最明亮的地方,没有一处不是通透的,没有一处不是清清白白的,那么干净的地方,初见它没有人会认为它是天牢。

    富丽堂皇,外面不该有的在这里面一应俱全。

    她来过这里,这次身份不同以往,看到的感受到的东西自然也不会相同。

    天兵手上拿着的那道符咒应该是傀儡符,被贴上傀儡符后任何仙人都会丧失知觉,被傀儡符的主人,即写出傀儡符的人支配安排着行动。她当时应该也是这样自己走进天牢的。

    这里就是不同呢,看样子比之前碧节住的要好些,牢房周围是薄薄的螺钿,地上铺就的是一层缠枝纹样的水晶,牢房没有门,除了隔开三面的螺钿和上下铺就的水晶,再没有旁的东西,瞿白鹿的面前没有任何遮挡,对于她来说这样才是最可怕的。

    面前有石头的话就踢开石头,有人的话就放倒那人,可惜前面什么都没有。

    那该怎么办呢?

    瞿白鹿直直的看着眼前开阔的视野,动也不动。对面距离很远的地方有一个和这里一样的囚室。那囚室的样子仿佛和它旁边的云与白光合而为一,隐在这天地之间。

    她耳边时不时的传出一些声响,类似于人的吼叫。可是眼前却没有任何看守的天兵前去探看,这样仍然没有一个被囚禁的人跑出来,几乎是毫无疑问的,面前越是干净宽敞所隐藏的东西就越是自己不能够去招惹和触碰的。

    瞿白鹿身上穿着的天衣已经被人换下,现在穿着的是一件类似于丝绸的衫子,外面还罩着一层纱,这两件衣物苍白的颜色倒是很适合这里。

    不知道看了多久,她尝试着将外面穿着的那层纱衣脱下来,甩在面前的走道上,果如她所想的那般,纱衣并不能被扔到外面去。

    白鹿上前捡起纱衣,没曾想起身的时候,手无意触碰了一下那层透明的结界屏障。

    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她浑身从里往外长出了万缕冰刃,只听见周身皮肉发出细微的“嗤”的声音,那些由骨头里生长而出的冰刃轻而易举的穿透了皮肤,好像是豢养已久的想去外面透透气的家宠一般争相往外冒。

    她十分羡慕那些吼叫的人,他们竟还能吼得出来?怎么还能吼得出来,这种一击便能摧毁人精神的刑罚将白鹿击倒在地,她连动弹的气力都没有。

    万幸的是她是天狐,她是仙人,冰刃自己收回去后,身上的皮肉没有丝毫的疼痛感,像留下的只是一个个尚未恢复的结痂的伤口。天狐恢复的是很快的,瞿白鹿又是仙人,可她现在真的不想恢复好了再受一次这样的刑。

    万幸还是不幸?

    现如今躺在地上才知道为什么要铺一层水晶在地上,这些物件不是人间的那些水晶石,而应该是传闻中隐居苦海中的司水的那位仙君,用苦海的海水炼成的冰晶石。

    传闻中是这样说的,只消一片冰晶石便可让一里海域由上至下冻实,曾有人想将它们送到业火边上去,虽然在业火里浪费了不少,可接触过融化了的冰晶石的神人离开业火后全都被冻实了,说是送去给苦海边的那位仙君瞧了好长时间才算给救回来。

    这样的传闻一件件的冲击着白鹿的大脑,她不由得嗤笑道:“怪不得穿的这么凉快了。”

    正想着,却见离得远远的对面的牢房里喷出一团三味真火。那火太过汹涌,直接穿透透明的结界,一路烽烟犹在眼前。

    白鹿不由得心惊肉跳,虽然隔得极远但她仍忙拽着衣服往后倒着退了几步。

    对面不知是谁,远远看去已经被烧的没了形状。不一时两个天将带着五六个天兵驾云前来收拾,说是收拾不过是又加了一把火,烧的骨头灰都没了,这回化作一阵烟,那间囚室里仿佛没有存在过任何东西,一团红火过去之后又是静谧的白皙。

    白鹿见状不禁心中作恶,不想再触碰周围的任何东西。

    那天将收拾好了对面那人,径直穿过结界驾云往这里来了。离得渐渐近了白鹿才注意到那些天兵都没有脸,或者可以说是没有五官。天将面上蒙着的也有一层类似织物的东西。

    白鹿看不清楚,她的天眼无法张开,现在她开始慌张起来,可面上却还是冷冷的想要甩开那天人前来抓住自己手腕的手。

    天兵们将她拖过结界的时候,他们身上的衣服包裹着他们,所以自然是无事。白鹿则不同,她仍然像刚刚无意触碰时一样,万缕冰刃如同水晶簇一般从长好的皮肉中再次穿了出来。

    瞿白鹿看不见东西了,眼前的一切都变了颜色,白的全变成黑色,而黑色则全转换成白色。

    就这样一路被当成死狗一样拖拽着,瞿白鹿被天兵们拖到了一副刑架旁,强睁着眼眯着不断眨动着想要看清楚,她尝试着看清楚,可无论怎样她都看不清。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之下,天兵们奉命将她绑死在刑架上。

    双手、双脚和腰被捆仙索捆着,而脖颈则被玄铁链牢牢的锁死。眼中视物模糊耳中呜呜作响,仿佛有声音由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在不停的呜鸣,而自己的呼吸声已经盖过了这些声音。

    天兵走上前来:“为何与凡谷盗袍?”

    “嗯?”

    “为何伤众天兵天人?”

    “嗯?”

    “与凡谷有何图谋不轨的暗议?”

    “我...他是...是他伤了天兵。我无意盗袍,袍子有毒,若不带走伤人更多。”

    “袍子是你拿下界的,为何与凡谷盗袍?”

    “我无意盗袍,那袍子只听他的,毒烟也只听他的...你们不能只听他说,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么?”

    “那凡谷只是一阶小仙,北方行瘟使者新制出的袍子怎会听他的?”

    “我怎知晓......使者应是很看重他,可随身携带利器贴身跟随。”

    “奉上天的仙袍不经送回不经损坏是决然不可将咒诀说与旁人,仙袍炼制之时,他并不在当场。是你将袍子带下界去的。”

    “可那袍子只听他的,当日的天兵我守住了一些,去问便是。”

    守牢的天兵们并未说话,只是对视了一眼把她从架子上拉了下来,没有松开任何绳索,直接将她扯了出来,瞿白鹿嘴唇发白,知道说什么都无用不如死死抿着倒还好些。

    天兵将她又按照原路拖回牢房。天兵中为首的那个临走时嘱咐道:“散烟瘟袍一旦下界是何结果你自己知道,能散毒不能解的结果你也知道,那凡谷咬死了有你参与其中,已经到了如今,纵有马王爷求情但你只怕也是跑不脱了,何不将事情说明,尚或有一线转机。”

    白鹿心说自己确实无可言之语。只听那牢兵道:“这个时辰过了,还有下个时辰的刑要受,好生将养着吧。”

    她扶着膝盖直起身体,颤抖着站着。外裳衣摆的边缘垂贴在地上,而散落开的发丝又垂贴在衣摆上。

    站起身的同时,瞿白鹿听得有人说话声,声音虽小但天狐倒也能分辨清楚,那来者说了一句:“凡谷说此事与燧离宫有关,他师门里的人已经来求情了,此事又牵扯上了陆......”

    还没听到他们下一句说什么,一声悠长的吱呀关门声切断了这个世界的声音。

    她又陷入了寂静之中。

    剩下的时日里果然如那天兵所言,每过几个时辰瞿白鹿就被拖去刑架问话。问的问题有时候相同,有时候又有所变化。

    “你是燧离宫人?”

    “与燧离宫无关。”

    “有人指使?”

    “非我伤人,谈何指使。”

    手腕上的捆仙索紧了几分,白鹿思忖道:这才对,这才叫捆仙索。瞿白鹿将脸转过去,静静盯着越来越紧的捆仙索,直至它勒死了手上流动着的血液。捆仙索是无法穿透瞿白鹿的皮肤的。自打上回吞了那恶鬼的内丹,瞿白鹿就已经是铜皮铁骨刀枪不入的了。

    脖子上原本松松垮垮的玄铁链也慢慢扼死自己的脖颈,一分分夺走属于自己的空气,白鹿心道:若非肉身成仙多好,也无需喘息了,她正思量着只听玄铁链窸窣一声变为两条,她还未反应过来,两条玄铁链就已经刺进了身上的琵琶骨里,它们轻而易举的穿透了瞿白鹿的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