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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员们没人将顾南峰的话当回事,到了中午顾南峰叫冯喆去一下自己那里,见了面后顾南峰拿着一份笔记说:“我看了一下,觉得你写的有深度,一些观点和想法即和中央的意思保持高度统一,而且在农村问题上的见解还比较新颖独到。”
顾南峰手里拿着的是那篇“切实加强以改善民生为重点的社会建设”的课后作业,冯喆心里想着顾南峰可能要表达的意思,嘴上谦虚说自己和其他青干班的学员相比较也就是对农村稍微了解一点点,主要是自身来自于基层,要是写别的,还是有些捉襟见肘,难免力不从心,这是自己的不足,还是要顾老师多指点。
“是这样,我有一个朋友在岭南日报工作,我想将你这篇文稿推荐给他看看,如果可能的话,就发在日报上。”
“那太谢谢顾老师了。我水平有限,这真是……总之很感谢。”
顾南峰笑笑说:“兴许是你和其他的学员不一样,但是弱项有时候就是长处,对于农村的事情,青干班里四十来个人没有一个能比你更具发言权,对于他们是工作上的、比较抽象事情,对于你就是每天生活所接触到的实际内容,所以事情总是辩证的,要以发展的眼光看待问题。这样,我圈点的地方你看看能不能再补充一下,让文字更有说服力?”
“好,我认真修改一下再请您看。多谢顾老师。”
岭南日报是省报,在青干班学习的时候如果能在省报发表一篇文章,那真是能起到很好的作用。
冯喆往回走着想着顾南峰此举到底是什么意思和可能存在的各种含义,阮煜丰又急匆匆的往校外走,他在路对面给冯喆说如果自己下午上课前没回来就请冯喆给自己请个假。
回到了宿舍,冯喆坐在桌前看着顾南峰提示自己修改文稿的地方,但是仔细一看似乎顾南峰所说的其实根本不算是什么问题,这让冯喆想起了有很多领导对于属下上交的材料和报告总是喜欢在上面圈圈点点的像是在提出一些高屋建瓴的见解,但实在是什么实际有效的内容都没有更改,而有些领导更有意思,讲不出更深刻更符合的东西就找标点符号的错误和错别字来展示自己的高明,当然这些都算是错,但就是为了挑错而指正,和文章的本质实在是没多大关系。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与恨,顾南峰经过那天和屯茂林一聚后就对自己另眼相待,冯喆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当然也不能说顾南峰一定会对自己别有用心,但是每当在得到好处的时候需要问问自己是不是对这些“好处”的获得付出了些什么,这样做可以让自己保持一点必要的冷静。
正在想,焦海燕敲门走了进来,外面的阳光从门投射进来将焦海燕笼罩在一片光晕的明媚之中,冯喆不由的在心里赞叹了一下这个女子的美貌,焦海燕笑笑的说:“冯喆用功呢,你做事总是那么认真,不过就会辜负了一些别的什么,譬如,这冬日的暖阳。”
冯喆想说焦海燕用词不恰,辜负暖阳,暖阳和自己有约定而自己没有如约才叫辜负,自己恐怕只是没享受暖阳罢了,可是自己没享受的事物太多了,现在又不是享受的时候。
“刚开学,忙着调整状态,”冯喆说着觉得焦海燕其实是来找阮煜丰的。
明明知道阮煜丰出去了,却不能言明,有的事情就是这样,心里清楚却不能说出来,否则会让焦海燕心里有警惕,她会反击难道不会找你就不能找你?
冯喆问:“今天的功课很多,你都完成了?”
“没有,”焦海燕伸手拨拉了一下自己的长发,姿态很美好,冯喆行着注目礼说:“你的发质很好。”
“是吗?”焦海燕笑了起来:“你很少夸赞人呢。”
“有时候心里想说什么嘴上却没法张口,久而久之,人就变得孤僻,别人就觉得你难以相处。”
“哦?譬如呢?”
“譬如,你发质很好啊,发质好说明了身体好,身体好说明了心情好,心情好说明了顺利,顺利则表明了一切都在上升阶段。”
焦海燕开心的笑了:“我没事要多和你聊聊,我觉得和你谈话让我‘心情’变得很好呢。”
两人正在闲侃,门口过来了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这个女人张口就问阮煜丰在不在,焦海燕在这女子的身上打量着,冯喆故意的没吭声,焦海燕就问:“你是?”
“我找阮煜丰有点事。”
焦海燕发现这女的脸色很不好,有些苍白,于是眼神就看着冯喆,冯喆这才回答说阮煜丰出去了你有事的话可以给他打电话。
这女的听了往屋里看了看,就要走,冯喆又说要不你说一下你姓什么,我回来转告阮煜丰你来过。
“不用了。”
这女的一走,焦海燕脸上笑笑的说“苦大仇深的”转身离开了三零九。
下午阮煜丰没来上课,到了傍晚,冯喆先给屯茂林打了电话,说自己想请他吃饭但是又不知道哪个地方好,自己现在就过去了,屯茂林喜欢冯喆的坦诚,说那我订地方,一会给你电话。
屯茂林在省里也是一个人,妻子出国孩子在京城上学,一会冯喆到了屯茂林订的饭馆,在谈话中冯喆知道这地方就是在屯茂林所住的小区外一个小餐馆。
“其实一直想来拜访,可是总抽不出时间。”
屯茂林说:“别人说抽不出时间那是借口,你说的我信。”
两人喝了几杯,冯喆也不隐瞒,说:“这两天在修改——其实就是重新写一篇稿子,是关于农村基层工作的,本来是课后作业,顾南峰老师说他在省报有熟人,觉得我写的内容还可以,说看看能不能发上去。”
“我是有个同学在省报……”屯茂林说着沉吟着:“党校教员更能在理论上发挥优势,条件是得天独厚的。”
冯喆点头听着,屯茂林又喝了一杯说:“我父亲就喜欢这杯中之物,我还收到过他寄来的几瓶陈酿,他说是你给他的,他也喝不完。”
屯茂林的一句话让冯喆想起了很多往事:“我从刚刚到半间房那阵子开始起,一直到后来,老县长对我的帮助都是任何人难以替代的,在工作中遇到了什么难题,也总是向他求教……”
屯茂林和冯喆又喝了几杯说:“我和报社的那个同学,已经很久没联系,属于君子之交,如果是城市晚报,我倒是认识几个人。”
城市晚报是省城的报纸,屯茂林看着冯喆说:“省报的同学叫邓松年,这人,属于文雅一派,略喜琴棋书画。”
冯喆明白了,屯茂林的意思是这个邓松年喜欢让人送他礼物,礼物偏文化方面,而顾南峰既然说邓松年和他的关系,也有要冯喆给他送礼的含义。
送礼就送礼,礼尚往来,如果真的能在省报发表文章,对于自己目前而言是很有好处的,冯喆心说自己就知道哪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顾南峰大概是出于很多方面的因素才有举荐自己文章的举动的,第一就是和屯茂林认识,熟人才好办事,脸不熟谁给你送礼物你敢收?
第二则是顾南峰了解到了冯喆的处境,只有在步履维艰的时候人才会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就像抓住了一个救命稻草,如果在省报发表了文章,拿出去就能说的起嘴,这对于改善冯喆的境地很有帮助。
而且顾南峰说的很艺术,能发就发,可以理解为冯喆要是不上道,那就可能发不了。
那么,顾南峰在漫长的教学生涯中,还干过这样的事情没有?这不言而喻,或许,顾南峰和邓松年就是形成了某种利益链接也不一定。
再有一点,冯喆觉得屯茂林似乎不齿于提及那个邓松年,否则都是在一个城市里生活的同学,说君子之交,实在是很淡漠的关系。
一个人有喜好就好打交道,有喜好就有不喜好,喜好就是弱点,投其所好,就是机会,爱财的送钱,爱色的送美女帅哥,爱吃的就宴请珍馐美味,爱玩的就花天酒地,总有一项能击破壁垒,就看你怎么找机会。
晚上回到党校已经是十点,到了宿舍跟前发觉有些异样,进到屋里面阮煜丰并不在,房间里乱七八糟的像是被日ben人抢掠过似的,冯喆想想就敲了三零八的门,听到里面说请进才进去,里面焦海燕和王趁铃都在,王趁铃斜靠在床上正玩手机,本来是盖着外套的,见到冯喆却故意的将外衣撩到一边,说:“哎呀,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好像你来我们这里是屈指可数的吧?”
“绣房重地,闲人免进,”冯喆笑笑的说:“我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我就说哪阵风能将你吹过来,”王趁铃等冯喆将她只穿着紧身保暖衣凸凸有致的身体看了个饱,终于坐了起来,披着外衣问有何贵干?
焦海燕刚刚敷上了面膜,也是斜躺在床上盖着被子露出了面目全非的脸,闭着的眼睛上还盖着两片白白的东西,腿倒是半挂在床沿上,脚上提拉着拖鞋,脚后跟的肌肤很细嫩,口齿不清的说:“有个女的刚刚来闹,阮煜丰和那女的这会出去了。”
原来这样,怪不得屋里像是遭了贼,但是那女的是不是中午来的那个女人?
冯喆没问别的就要出来,王趁铃嘀咕了一句:“你们俩班长一个深夜回归,一个干脆不回来,真是失职。”
焦海燕听到冯喆离去的关门声,说王趁铃:“我觉得冯喆这人还不错啊,你怎么总是看不顺眼?”
王趁铃哼了一声说:“孤魂野鬼一样,做事总鬼鬼祟祟的。”
王趁铃说完焦海燕噗嗤就笑了:“我就不知道你能看得惯咱们班哪个人。”
王趁铃到了洗手间关上门也不回答焦海燕的话了,心说我最看不惯的其实就是你!
正月十五还没过,年还不算完,王趁铃有心和冯喆在周末去哪玩,但是冯喆提前给她说这个周末自己有事,果然到了时间冯喆就走了,王趁铃顿时觉得没意思起来。
冯喆回到家柴可静已经在等,问冯喆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给自己说,冯喆就大致的说了邓松年的事情,柴可静想想说:“闫菲的男朋友以前就是省报集团的,要说找她最直接,不过那个常忆苦这会已经调离了。”
“顾南峰已经说了找邓松年,等看事情发展再说别的。”
“那你的意思是?”
“早睡早起,明天陪你逛街。”
柴可静明白了,笑说到底陪你还是陪我?说着话就去做饭,冯喆在后面看着柴可静的模样,心想这就是爱之深恨之切吗?没问题存在的时候风平浪静你侬我侬,可一旦有事情发生的时候女人为什么全都一个样,怎么就没有一个人只是简单的因为从心里相信自己对自己彻底的不怀疑呢?以前严然是那样,柴可静应该是和严然不同的,可是有了误会她也是那样。
也许自己想象中期待中的那种女人是不存在的。
柴可静是可以结婚的对象,但……生活也许就是这样,自己真是要求的太多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