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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蓬莱仙岛(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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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句话让七人神色或多或少的都变了下,尤其是原幸年,之前在他脑海中的就是这个声音。可他们面前除了那颗巨大的神树,其他只有一览无遗的云朵。他们心里都是同样一个猜测:莫非这开口的是那神树不成。尽管看起来荒诞不羁,但不也有流传的树木成妖之类的故事。

    那声音说完这句话停顿了下,紧接着又轻声说道:“你们不想知道我是谁吗?”

    纸人现在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绕圈子,明明有重点,偏偏就喜欢说一句半句的,吊着人好玩吗?而且这里除了面前的大树还有什么,是觉得他们都是智障想不出来吗?它翻了个白眼,最里面还没来得及说的话就生生的被一个声音给截断了。它几乎是看着白痴一样瞪着郑少,怎么还真的会有这种傻乎乎的修士,他这些年到底是怎么度过的。

    郑少虽然也觉得大概十有□□是这神树在说话,可又觉得如果是这样还有必要故弄玄虚吗,于是老老实实的回了句想。魏承君无语的别过了脸,不过他之前已经见识过了,此刻顶多是心里想着“又来了”“这么单纯真的是龙潜宫宫主的弟子吗”,至于丢脸,首先他得有脸……

    “啧啧,这神树在搞什么。要说就直说啊,还非得有人来问吗?重点是这里除了那个还有哪个会猜不出来?”纸人絮絮叨叨道。

    深受其扰的原幸年已经能够无比淡定的听纸人碎嘴了,反正不要当真就好了,反正其他人也听不到。

    “哦,还有个小家伙来了。”那声音中有丝惊奇,“现在已经有这么多敢独闯进这里的人了吗?”

    原幸年闻言转过头来,就看到费桦多在慢悠悠的朝他们走来,他身后那化神妖兽正被禁锢在一个奇怪的阵法当中,根本无法挣脱开来。而费桦多甚至还悠闲的朝他们摆了摆手,丝毫没有一丝狼狈。

    “杀天阵。”君政道。

    “什么是杀天阵啊?”郑少简直好奇心比九命猫好强,立马问道。

    解答的是玉怜深,她也是面色复杂的看着费桦多,“杀天阵是只能够使用一次的法宝,传闻它甚至能够围困飞升老祖。”

    “飞升是不可能,化神倒是轻而易举。”费桦多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嘴角噙着笑意答道。“好久不见啊,原兄。”

    原幸年从小剑冢事件后就一直不待见他,又因为伊堪酒的缘故更是不喜欢他,此刻也是冷冷道:“你来做什么?还想着得到什么?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再上当受骗的。”

    费桦多无辜的眨了眨眼,一本正经道:“原兄是不是对我偏见太深。”

    “呵,怎么把你想坏都不为过。”

    “那还真是抱歉咯,可是我来这里可是酒酒邀请的。”费桦多耸肩,一脸遗憾的说道。

    “怎么可能!”原幸年愤怒的反驳道,“他根本不想再看见你,你不要乱说。”

    纸人连忙戳着原幸年的肩膀,急切道:“我们现在不是应该理会这人,而是神树啊!”

    原幸年也反应过来,他真是被李荃的话给刺激到了,也不知道这人为什么每次都针对他,害得他也失去了理智。恶狠狠的瞪了眼他之后,原幸年就转过身不再理会他。

    那个声音继续响了起来,“原来你们认识啊。”

    郑少小声嘀咕道:“我怎么觉得这话听起来像看好戏结果没成的感觉。”

    魏承君拽了一下他的手,示意他闭嘴。

    原幸年对神树自然不能怒气冲冲的,勉强自己笑了下道:“嗯。请问前辈,我们已经在蓬莱了吗?”

    “是的。”那声音始终平和淡然,超脱物外,似乎没有任何事能惊起一片涟漪,“你们来到了蓬莱的最深处。”

    蓬莱的最深处?几人内心都有些疑惑和不明所以,他们结果不是游离在仙岛外,而是早就已经在蓬莱了吗?所以说他们并没有遭遇所谓的蓬莱十三关吗?

    “我央求守门人给你们换了关卡。”仿佛知道他们的疑惑一样,云淡风轻的声音响起来,告知了他们事实的真相。

    原幸年沉默了片刻问道,“是不是本来的比这简单?”

    “我以为你会觉得十三关会很难。”一声轻笑后,神树上洋洋洒洒的萦绕着浅色的荧光,枝条突然摇摆起来,柔嫩的叶子慢慢脱落下来,在他们面前竟是形成了一个人的形状,“我看你们好像不喜欢对着我的本体说话。”

    由树叶组成的人形紧接着又被荧光环绕,由上而下的渐渐融入进那些脉络里。原幸年看着那些枝叶变成了人的手,人的脚,很快就变成一个明眸皓齿的大概十几岁的少年,他的手中提着一盏引魂灯。

    “这样如何?”就连声音也是属于少年的声线,只不过他眉目柔和,犹如慈祥的老人,这种感觉很是诡异。

    原幸年其实不介意这些的,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纸人懒洋洋的趴在原幸年脸上,“真没意思。这神树到底是想做什么。”

    郑少盯着那眉清目秀的少年,却说不出的违和,本来这等姿色他定是会口头花花一番,然而却不知为何提不起*来。也许是那神情那动作太像迟暮的长者,他总会有种自己不端正侮辱了长辈的感觉。

    “你们都随我来吧。”

    神树一边迈着沉稳的步伐带着他们走,一边说话,倒是微妙的提起了一个陈年往事,正是那千百年才能结出的一颗果子,而原幸年身上有它的气息。莫不他院宅那颗大树真的本属于蓬莱神树的一部分吗?原幸年猜测道。

    神树上出现了之前那些阶梯,云朵制成的一节一节往上浮现,也不知道最后到达哪里。而且他们在下面看阶梯明明是垂直地面的,走上去却犹如平地,根本感觉不到它是垂直往上的。原幸年觉得无比新奇,忍不住东张西望了下,结果就被吓的差点给踩空了阶梯。他们此刻已经距离地面很远,这要是跌下去可就是粉身碎骨,何况他现在还不会御剑飞行。

    君政眼明手快的一把揽住了原幸年的腰,绕是他也忍不住心惊肉跳,想要责备他一句不小心,在看到对方煞白的脸色时又不忍心了。

    “没事吧?”君政将原幸年拉近了些,几乎是让他贴在了他的怀里。

    原幸年缓慢的摇了摇头,他之前没有看错,因为越来越往上走,也渐渐能够看清楚那些枝叶交错间模糊的东西,或者说一颗颗人头。他就是被这个吓到了,那些面孔就算再平静肃穆也是只剩下头颅的人类,他心里已经忍不住猜测这些人是不是那些妄图进去蓬莱仙岛的修士。

    从走上阶梯就沉默了的神树突然说道:“他们没有资格。”

    “什么什么?”郑少充分发挥了他内心的好奇因子,眼巴巴问道。

    神树面色平静,只是略微转过头对原幸年笑了下,“你看到了是吧。因为你被它选中了。它已经有好久好久对外界都没有回应,他们都说是不是死了。但现在我知道,它只是在等着你而已。”

    原幸年不由再次看向那颗大树,似乎有什么在回应他一样,它浮现出了微弱的荧光。

    “那些是已经陨落的灵魂。”神树解释道。

    “难道他们死后都被神树吸收了吗?”原幸年问道。

    神树脚步停顿了下又脚步不停的往前走,只是轻微的摇了摇头,“不。他们只是想要保护仙岛。对于他们来说,蓬莱是他们的家,是永远的归港。”

    永远的归港吗?对于原幸年来说他的终途是亲人,是伴侣,他们在哪里,哪里就是他可以安心下来的家。这是一种深刻的羁绊,是无论发生了什么也不会被斩断的。而蓬莱哪怕有多好也不能让他产生想要留下来的心,因为他的亲人并不在这里。

    原幸年握住了君政的手,在两人视线交缠时他弯起嘴角,眸中真实的显露出他所看到的,唯有他的伴侣而已。君政摸了摸他的头,又继而和他的手指勾连,十指相握。这一刻,就算他们彼此还有无法述说的秘密,他们的心也融为了一体。

    阶梯的路很长,八人虽然性格迥异,这段路却是分外的沉默,但也不压抑,也许是因为越往高出,他们的性命就相连在一起。

    原幸年发现这里的天色似乎永远都不会变,他们如今已经走了大概有一天多了吧,可依旧是朗朗乾坤洁白的云朵漂浮在周围。这里也就魏承君是筑基,到后面他已经疲乏,落在了众人的后面。郑少虽然担忧,也只能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边,就怕他一个晃神给摔下去了。要知道他们现在可是除了云朵就是可以看到那颗大树了,他们到底离地面多远,他一点都不想亲自试验下。

    前面的路似乎永无尽头,原幸年迷迷糊糊的想这个是不是还是考验?交握的手温度也变得冰冷,可非到没有让他混沌的大脑清醒点,倒是让他整个人都仿佛被冻住了一样,连呼出的气也变成了白雾。

    “怎么这么冷。”魏承君嘴唇都被冻的发白了,打着哆嗦低声说道。

    寒冷由内而发,他们是逆天改命的修士,本来应该不会畏惧这点冷意才对,可纵使是君政也察觉出不对,他想要捏出法决来,然而识海中空荡荡的一点灵力都没有。他低下头来一看,由下到上冰凌慢慢的覆盖到他的小腿,整个人已经无法继续走下去。其他人也都是或多或少的被冰缠住,唯有那由神树枝叶变成的少年,彷如无知无觉的一直往前走去。

    纸人起初还很焦急的看着原幸年身上的薄冰,它虽然没有受影响,但是也难免担忧。不过后来它发现自己想太多了,不知为何原幸年身上的冰凌陡然又消失了,就仿佛被吸收了一样。

    “师兄你没事吧?”原幸年看着越走越远的身影,皱起了眉头,再看向自己的伴侣冰块已经结到了他的胸口,其他人自是都要整个人都被冻起来了。“神树!你做了什么?”

    神树依旧慢悠悠的的往上走去,也不知是好心还是看戏,淡淡的说了句:“阶梯在开始消失了。”

    原幸年瞳孔猛地瞪大,虽然他们距离地面很远并不能知道是否阶梯真的在消失,但是他并不敢赌。他运用起灵力,和其他人不同,也许是因为有两颗内丹,所以他的灵力并没有被限制住。原幸年怕误伤,动作并不快,使用藤蔓将他们身上的冰块都清除掉,魏承君控制不住的跌倒在阶梯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可是差一点连脑袋都要被冻结起来,若是这样定然是死路一条。

    只是他们得救了,灵力依然没有回复。没有灵力,各种法宝就不能使用,若是再来一次,他们现在和普通人相同,谁知道会有怎样的下场。但是,他们现在没有多余的时间想这些,这神树是何意他们不清楚,可僵持在这里对他们而言并没有好处。于是,八人快步跟在了神树后面,他们身后则是紧随起来的冰晶。原幸年不敢大意,可以说现在其他人的性命都搭在他一个人肩上,他干脆落在后面,负责阻拦那些紧随其后的冷冰。幸而藤蔓的使用消耗的灵力并不多,原幸年也有意等它们要近身时才拦截,如果只有这些那么他还能够支撑好几个小时。

    怕就怕在,他们根本不清楚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魏承君急促的呼吸着,他在这些人当中属于体质最弱的,没有郑少在旁边的搀扶,说不定早就落后他们一大截了。他紧紧掐了下自己麻木的大腿,又是喘了几口气,他决不能做拖后腿的那个。何况,他还没到蓬莱,还没拿到那东西,又怎么可能在这里跌倒。只是好累啊,他们这样奔波了多久,为什么他觉得神树的速度越来越快了。眼前已经模糊成一片,他觉得自己喉咙犹如被割裂一般痛苦,吸进来的气都比刀子锋利。

    还有多远。

    原幸年最后一点灵力也被榨干,他俏白的脸色有些难看,眼看着还有一波结冰向他爬来,他却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他已经支撑了两个多时辰,能坚持如此久已经是比他想的远远多了。回灵丹完全没有用,他大脑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就在这个时候,君政动了,手中的匕首被他随意的划拉了一下,那些已经蔓延到脚边的冰块竟然全都碎裂了。

    “你好好休息。我会保护你的。”君政道。

    神树的脚步并没有停止,这里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他即是树,树也是他。再者如果他轻易在这里陨落,那也只能代表它也有看错的一天,那他更应该张灯结彩庆祝一番才是。郑少想要转头瞧一眼身后的情况,却被魏承君死死的抱住了腰,耳边是极其压抑的声音“继续走”。他皱了皱眉,也只能加快脚步跟上前面。

    原幸年的灵力在慢慢恢复,不过他并不敢乱用,只是极快的应了声。他相信师兄,他们也绝不会在这里死去。这后面全靠着君政那把匕首切碎侵袭而来的冰块,偶尔原幸年看情况也会出手。就这样他们又走完了一天的时间。所有人都清楚,他们已经快要坚持不下去了,尤其是身后负责断后的两人。

    或许,费桦多反而是他们这里最轻松的那个。本来他们体修就是提升身体的极致,依靠的也是*的强度,对于他来说就这么走上十天十夜也没有问题。

    原幸年心里既希望费桦多出手,又别扭的不愿意接受他的帮助,所以哪怕现在他在那里苦苦强撑着也没有开口求助。一个晃神,他被那些冰块划破了袖子,君政的攻击才姗姗来迟。

    “这里有我,你上去。”君政真怕他的速度再慢一步,伴侣就丧生在这些疯狂的冰块的攻击下。

    原幸年并不愿离开,他们两人才能够抵挡越来越多的冰块,还要一边小心往后走的姿势会不会一脚踩空。若是只有师兄一人,他根本不敢想象抵挡不住怎么办。君政也是人,就算再强悍也有被耗尽的一天,原幸年不敢赌。

    就在他们僵持的时候,一个懒散的声音说道:“他都这么说了,你就应该有自知之明不要拖后腿。”

    原幸年猛的转过头来,费桦多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又散漫的继续说:“我可是酒酒的贵客,你可别害死我了。”

    “你!”

    费桦多明明只是轻松的抓住了他的手腕,原幸年却觉得好似有千斤重般,身体也不由自主的被他拉了上去,他们的位置就换了,由他直接面对了那些冰块。

    “别担忧,跟上他们。”君政头也不回的说道,匕首又是轻而易举的破开了冰块。

    费桦多的实力又精进了很多,无比轻松的就用他的拳头轰碎了冰凌,又朝君政看了一眼,对方眼都没抬,只是又往上面走了一步。他们无法彻底击碎冰块,每一节都会生新的,没完没了的,实在让人心生无奈和绝望。何况他们当中只有原幸年灵力还在,也不知何时才能够走到头。

    时间缓慢的让人难受,气氛压抑的可怕。

    君政再踏上一层阶梯时,突然开口:“速度变快了。”

    “什么?”费桦多下意识的回了句。

    已经又过了三个多时辰,费桦多并不如表面显示的轻松,他巴不得赶快到头,只是怎么也没来。

    “阶梯消失的速度。大概还是一个半时辰。”

    他后面的话不用说全,费桦多也懂了,面色扭曲起来,随即转头朝李荃吼道:“看够了就该出点力吧?”他跟原幸年不同,哪怕怎么厌恶这个人,该利用的还是会不遗余力的利用的。

    李荃扯了个假笑,不过他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他自然也没有理由不帮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