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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年一阵惊魂未定，而掌心中的手杖已经脱落。（） .
那在地砖上清脆的滚动声，算是让她回了神，而一旁的小月月也磨蹭着她的腿肚，似乎是为了让她回神。
瑾年这才定住了心思，然后放开了那个正抱着自己的人。
“你没事吧？”
沉稳又有些冰冷的声音在她耳旁轻启。
这声音，对她来说，并不陌生。
她摇了摇头，然后礼貌道谢，“没事，谢谢你。”
“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取药？”
“恩。”
瑾年点头，来这么一出，队伍不等她，她该是重新排队了。
心里有些烦躁，但还是认命，扯了扯手中的绳子，示意小月月带她重新排队。
只是，她手中的药单子却被卢翊阳夺了去，然后顿了下，轻声道，“别排了，我找熟人给你拿。”
“这样……不太好吧。”瑾年有些犹豫，她不怎么喜欢搞特殊，别人能排，她自然也能排。
“没事，你这是特殊情况。医院有规定，要特殊照顾老弱幼残。”
卢翊阳一本正经地和她说着，瑾年听着老弱幼残那四个字，一下子都会不上话来。
直到，他开口，“你去我办公室等我吧。”
“不用了，我就在这里等着就行。”
瑾年拒绝着，心里头带着疏离，或许是因为他之前就和她说过的那句话，他们之间的关系除了医患，便是陌生人了。
所以，此刻他帮她取药，她有些难为情，也并不是想麻烦他，而又欠下一个人情。
但是，他似乎很坚决，依然是冷着声音对她道，“这里人太挤。”
他的言外之意，也就是，她很有可能会再次被人推到。
瑾年听着他的意思，便也就没有再坚持，颔首点了头，“那好吧，那谢谢你了，卢医生。”
小月月转了个身子，便带着瑾年去了电梯。小月月的脑子灵活，来了几次医院，便对医院里的路线差不多都已经清楚了。
所以，带着瑾年去卢翊阳的办公室也是轻而易举。
瑾年在办公室里找了位置坐下，办公室里头的冷气比外面要足一些，她才坐了一会儿，胳膊便起了一层疙瘩。她今天穿的是牛仔背心，两只胳膊都露在外头，还真是有些冷。
瑾年起了身，想去外头等人，只是才到门口，卢翊阳便已经过来，正好瞧到抱着双臂的瑾年。神情里一顿，随即问道，“你冷？”
“……”
她点头的时候，身上已经被披上了一件外头。
瑾年感觉这样似乎有些不好，伸着手就要去脱下来，毕竟他们之间没那么熟，而且，她拿了药，就要回家了。
其实，只要出了这治疗办公室，就不冷了。
“穿着吧。”卢翊阳按住了她的手，继而道，“我下周三临时有事，你的预约治疗可能排不上。”
“那是要延迟么？”
“如果你没事的话，那放到今天来也行。”他平平的一句，却让瑾年有些拒绝，她虽然没有什么要事，但此刻面对他，心里头总有些东西是放不下的。
虽然他们之间有了那些……
此刻想想，很是纠结，她想要知道他的目的，可又抗拒接近。
就在瑾年左右为难时，卢翊阳已经绕过她，然后在办公桌后边的椅子上坐下，修长的食指点着桌面，大概五秒这样的时间过后，他朝瑾年发声，“你现在心绪不宁，这段时间里的情绪，应该都不怎么样，你心里有事。”
他作为专业的心理医生，只要那么稍微地仔细一观察瑾年，那么她的一举一动，哪怕是细微的动作都逃不开她的眼。
所以，刚刚那番话，他是很肯定地说出来的。
而被他戳中心思的瑾年，心里不禁有些捉急，还有些难堪。没有再顾忌什么，便微侧过左耳，冲着他那声音的方向道，“我不知道该不该把我的真正心里话，告诉一个总是三番四次骗我的，却又在每次紧急危难时刻救我的人。”
“……”
“我已经判断不出来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
“我也不知道，他这样做，是不是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瑾年完全没有顾忌，又大胆地说出自己内心的疑惑，而卢翊阳听着她的这番话，不觉低笑，“你觉得我会想要你的什么？”
“我似乎什么都给不你，除了钱。”
她诚实，他也诚实——“我不缺钱。”
“……那就没了。”
“那天，我已经问过你，如果你介意之前的那些事，我可以为你给其他的医生转档。”
“我不是介意，我只是害怕。”
“……”
“我现在几乎一无所有，我不知道还能给你什么。”
“我并不需要你的什么，帮你，只是出于我的本能。”
“……”
“你也可以把我认为是一个好人。”卢翊阳说这话的时候，有着微微的笑意，在他那张总是冷冰冰的脸上，能出现这么一丝笑意，实在是难得。
只可惜，瑾年看到。
不过，她的耳朵灵敏，倒是听出了一些除了严肃之外的东西。
“……”
见瑾年愣着，卢翊阳继续食指敲击着办公桌面，然后不带什么情绪地询问她，“还要继续治疗吗？如果……”
“继续吧。”
他话还未完，瑾年便了当。
如果他真的是有心害她，那么要绕那么一大个圈子，也真是够辛苦他的了。
而且，真要降临的灾难，是不管她怎么躲也躲不了的。
卢翊阳在她的同意后，便扶着她坐上了治疗椅。
那椅子和普通的椅子不一样，坐了一会儿，便可以让她的心情放松。
“和我说说，最近影响你情绪的事吧。”他坐在她对面，声音已经不像了之前那样冷，他这柔和的音色大概只有给病人治疗的时候，才会展现出来。
瑾年因为放松了心情，这会儿又听着他这样的声音，自然而然便愿意吐露心思了。
她知道这会儿的他是医院，而她是病患，她应该相信他。
“我感觉，自己好像失去了一段记忆，不，是两段……”瑾年半合着眸子，想着这些天睡梦里，总有困扰到她的那些画面。
孟君樾是让她情绪颠覆的一个原因，但是那些遥远的，她已经想不出来的记忆，也是一个愿意。
“我忘记是多少记忆。但是，我能感觉那是一些很重要的事。可是就，好像莫名其妙地……就记不清楚了。”
瑾年皱起眉头，然后又微抬起头，想要听到他的声音，只是没有。坐在对面的他，很安静，她已经忍不住疑惑问出声，“你知道我这是怎么了吗？……是不是车祸后遗症？”
“……或许是。”
他模棱两可的答案，让她有些失落，“连你也不肯定啊？”
“我的专业是精神疾病，至于神经科之类的，应该是在这幢楼的二楼，脑科主任医生。”
“……”
“先是眼睛，再是心理，现在还来大脑……”瑾年自嘲地呢喃出声，对自己此刻的状态不喜至极，难道她这辈子都脱离不了医院了吗？
可她讨厌医院这个地方。
“你也可以和我简单地描述一下，是什么样的失忆。”似乎有些不忍心这样打击她，卢翊阳又这样开了口。
瑾年沉默了一会儿，想着这段时间一来，常常会做到的那些梦境，而醒来时候，又是空白一片。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他描述。
“我感觉……小时候，五岁那年。有些事，我知道明明就在我的身上发生过，可是不管我怎么想，我都记不得了……”
“还有一些事情，是在去年。好像是在发生车祸的前些日子里。我有些模糊的印象，好像是爸妈在争吵……”
“争吵什么？”
“我……我不知道……”瑾年皱着眉头，她根本不知道此刻的自己，在催眠香的作用下已经进入了梦境。
而卢医院却在逼问着她，“你好好仔细想想……”
“不行，我头有些疼……”
“……”
“啊……好像，好像……是为了一个人吵架……”
“男人？还是女人？”他稍微有了些严肃，只是此刻的瑾年却是无助至极，“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认识那个名字……”
“什么名字，叫什么，几个字的？”
他的逼问，让瑾年即使在梦中也高度集中了精神，“三个字……”
“哪三个字？”
“卢、……卢……芳……华……”
“……”
“她介入了我的家庭……她介入了我爸妈之间……我爸妈每次吵架，都是因为她……我……好讨厌这个人，好讨厌……但，我好像不认识她……”
“……”
瑾年边说着边摇头，殊不知此刻额头上早已铺满了一层大汗。卢翊阳拿着纸巾给她轻轻拭去，然后叫醒了她，“宋小姐？”
瑾年被摇晃了几下，才转念醒来，只是她此刻的思绪全是乱的，几乎乱成一团，还有些懵。
“你好像又睡着了。”
“……”
他没有顾及她的面子，抽着一旁的纸巾便塞到她的手心里“把你嘴边的口水擦擦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