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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 探花侍郎留后路 威名赫赫镇安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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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白玉娇一番枕边话令梁文真决心建立现代化的企业,思量间决定从清河运送精品玻璃来此间拍卖,筹措资金。写定吩咐许良送玻璃前来的书信,梁文真与蔡炎、道长商定了药铺Logo之事,又亲自飞鸽传书与许良。送信回来,却听有贵客来访。

    “素梅,到底是何方神圣,你竟如此紧张?”梁文真开门应上前,扶着华素梅替她轻拍着后背道。

    “那人气宇轩昂,自称兵部的大人,”华素梅答道,“奴家恐开罪于人,丝毫不敢怠慢,吩咐了家丁招呼,一路奔告于你。”

    梁文真一听,心中窃喜,撒腿便往厅堂跑去,行了三五步,这才转过头来,道:“素梅辛苦了。”一路跑将出去。华素梅见梁文真匆忙的背影,映着幽深的院落,颇有一种沧桑感。青ll楼梦魇,恍如隔世;虽嫁杏无望,总算是有一份安稳。

    “我还奢望些甚么呢?”华素梅怅然自问,不由得浮出一丝微笑,迎上厅堂去了。

    梁文真远远便见堂上正襟危坐的,正是在蔡太师府上结识的兵部侍郎潘恬,不由得远远便招呼道:“潘兄,潘兄。”满脸堆笑,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潘恬起身迎了过来,作揖道:“梁兄弟,客气了,客气了。”二人相互拱手作揖,相邻而坐。梁文真笑道:“不知潘兄前来来,有失远迎,实在失礼,请潘兄千万不要见怪。”

    “梁兄弟休要客套。”潘恬正色道,“你我二人,虽是萍水相逢,却是惺惺相惜,日后定常有往来,如此客套来,客套去,却不是兄弟间的礼数。”

    “潘兄教训得是,”梁文真笑道,“繁文缛节,我亦很不耐烦。可念及潘兄乃是兵部侍郎,所谓军令如山,窃以为潘兄乃是循规蹈矩之人,怕有所怠慢,心生芥蒂,故才如此。”

    “甚么兵部侍郎?”潘恬不屑道,“太平盛世,这不过就是一个闲职;如今天下形势不稳,又是首当其冲的炮灰。实在不是甚么好角色。况我军军纪涣散,甚么军令如山,不过是一句空话。我担此鸡肋之职,实是表明风光,内里心虚忧虑,只有自个儿才知道。”

    “这倒也是,”梁文真叹一口气,道,“有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一旦改朝换代,潘兄你等这类人便是新君清洗的对象。”梁文真说时不由得压低了声音。

    华素梅泡了新茶上来,见势不对,立时将周遭的下人遣散,默默关了门,为二人斟上热茶。

    “公子,切不要胡言乱语,小心隔墙有耳。”华素梅担心道。梁文真因是在自家府邸,一时失言,听了华素梅之言,这才觉得冒失,尴尬一笑,呷着茶。

    “怕甚么?梁兄弟所言,句句都是大实话。”潘恬气愤道,“如今奸臣当道,蔡京与高俅两派结党营私,各自为政,朝廷一片混乱。我虽表面不开罪,心中早就看此二人不惯,奈何匹夫有心,大势难逆啊。”

    梁文真这才明白,那日蔡京宴席上,潘恬所吟之诗,乃是刻意而为之,表明自己不愿同流合污,劝蔡京不用刻意拉拢,白费心机。如此一想,对此人胆识才华更为敬佩。

    “十年苦读入仕途,进得宝山双手无。应知盘中肥牛肉,不如火上鸡屁股。”不知蔡京听闻此诗的时候,做怎样一番感想?却要视若无睹,仿佛没有听懂一样,确实是城府极深,人情练达。

    “天下兴亡,自有天命。”梁文真叹一口气道,“虽有如潘兄者,亦不能逆天而行。乱世之中,当求自保为要。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自身难保,谈何福泽天下,恩及黎民?”

    “梁兄弟所言非虚。”潘恬叹一口气,“可惜潘某深陷桎梏,难以抽身。况我直率鲁莽,得罪不少要员,若抽离此间,恐难保万全。趟在这滩混水里,既嫌弃那水污浊,自家又做不等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

    “本人乃是上饶人氏,想我十年寒窗,大观三年高中探花,以为之后仕途平坦,封妻荫子,为大宋忠心效力。如今看大宋形势,可谓危如累卵,我虽是个兵部侍郎,其实人微言轻,不能有所作为。”潘恬想起自己当年的理想,不由感伤道。

    “潘兄所虑不差。官家如今夜夜笙歌,只道大宋盛世,正是**作乐的时候,不知豺狼在旁,虎视眈眈。有朝一日城破被虏,为奴为狗,欲为人而不可得。在下倒有一个想法,不知潘兄可否愿意一听?”梁文真略一思忖,做神秘状。潘恬一听,顿时兴味十足,笑道:“哦,愿闻其详。”

    “与权力相辅相成,又可相互克制的,恐唯有金钱了。乱世之中,富豪钱多之人,尚有望自保。”梁文真一本正经,道,“不知潘兄是否也这般想法?”

    潘恬叹口气,摇摇头,道:“我知梁兄弟乃是一片好意,可是我潘恬乃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怎可以权谋私,中饱私囊?况我若不是想洁身自好,在此间亦是游刃有余,左右逢源,何至于要有所顾忌?”

    “潘兄切莫误会,我可不是那个意思。”见潘恬一脸疑惑盯着自己看,梁文真笑了笑,道:“潘兄应知,梁某人乃是商贾出身,如今到此间来,想发展自己的生意,苦于无门。若得潘兄从中相助,定当建立一番事业。”

    “哦,能帮的我自然是不会推辞,”潘恬正色道,“但是滥用职权,做些非法勾当,恕潘某人做不到。”“潘兄高风亮节,梁某人又怎会不知?”梁文真神色肃然,道,“只是我刚来此间,人生地不熟,做起事来,难以展开拳脚。若得潘兄相助,黑白两道都会买潘兄的账,便容易张罗起来。”

    潘恬点点头,笑道:“既然梁兄弟开了口,潘某自当竭尽全力。只是,梁兄弟你做你的生意,和潘某人风马牛不相及,又怎生扯得上关系?”潘恬明知故问。

    “若梁某事业有成,潘兄便可加入。在下这边无任欢迎。”梁文真笑道,“若梁某人时运不济,潘兄亦不会有任何损失,举手之劳,留己后路,何乐不为?”梁文真一席话,倒是见地深刻,鞭辟入里。

    “能不能留条后路我是不知道了,”潘恬看了看梁文真笑道,“只是你我一见如故,我自当全力以赴。钻名盈利,潘某志不在此。”梁文真自觉措辞功利,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

    “那先请潘兄替我寻一两处地,用来建造工厂和办公基地。不知潘兄可否愿意帮此小忙?”梁文真道。“这个却是容易。”潘恬点点头。二人对照着一张东京近郊地图,做了一番大致分析,出门去寻适宜的地皮了。

    二人骑马在东京城郊转悠,由南郊,绕了一个圈,又绕回南郊。虽然潘恬贵为兵部侍郎,对地产买卖关系,并不熟悉,便找来一个在京城工部做事的朋友帮忙,三人一同到处交涉。那工部行走的朋友,对哪块地地主是甚么人,值得大概多少银两,非常熟稔,介绍起来是滔滔不绝。最后,因南郊与西郊都有一块相对适宜的地皮,又折回西郊再次探看。可谓是为选一席地,踏破三双鞋。

    在西郊进行了认真仔细的第二次考察,梁文真思前想后,选定南郊那一块地皮,拟建玻璃厂。因梁府在南门,相对比较近,去办事或有紧急事情,必定方便许多,若是远了,交通和信息传递费时费力。另外,精品玻璃不宜在厂区的仓库存放,亦方便搬回梁府保存。

    终于尘埃落定,已然是午饭时间,梁文真心里依然不太放心,确认道:“不知这块儿地皮是否一定可以搞定?要不要再选选备用的?”因东京之地,形势复杂,各方势力竞相角逐,潘恬虽是兵部侍郎,亦不可只手遮天,万一有所纰漏,恐损失惨重。

    “不过是牵线搭桥买一块地皮,当是轻而易举。”潘恬骑在马背上,拍着胸膛道,“况此地在城郊,当是牵涉不大。纵有人与我过意不去,总不至于恨跳蚤烧棉被,这件事就由工部的邵兄弟办妥罢。”

    梁文真一听,这才放心,松了一口气,作揖笑道:“那就拜托潘兄和邵兄了。”。潘恬作揖还礼,笑而不语。“交给我没有问题!”那邵姓汉子拍胸应承。三人由西郊折回,邵姓汉子因有其它杂务,先快马回城。

    梁文真正往前走着,却见前方的潘恬突然收缰,那马一声嘶鸣,便停了下来。梁文真立时收缰,疑惑不解,趋马朝前走了几步,上前问道:“请问潘兄为何在此停下?”

    潘恬笑而不语,往旁边幢气势恢宏的阁楼指了指,梁文真顺着潘恬所指,望了过去,却见雕栏彩锦,花灯高悬,虽气派非凡,却俗艳。那偌大的招牌上,三个大字“镇安坊”金光闪闪。

    镇安坊,正是东京最著名的青ii楼,那道君皇帝宋徽宗也是此间常客。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