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夔州境内的士绅阶层几乎被汉家军铲除干净,所以杨明在接下来宣布实行官绅一体纳粮以及征收商业税和开创厘金制度等新政时也少了许多阻碍。
当然,随着这一系列新政的顺利推行,汉家军军政府的收入也呈现出几何级数字增长。虽说,这也是汉家军在变相的掠夺夔州的财富,但并没有损伤到百姓的利益,因而也没有引起多大的动荡,相反由于汉家军采取的一系列亲民之举,倒被百姓们更加拥戴。
不过,同大明其他地方一样,由于历经数百年的承平发展,夔州严峻的人地矛盾既有土地兼并越发严重的原因,也有人口大量繁衍,造成人均占地量缺少的因素。尽管汉家军通过暴力从士绅中夺得了许多土地并分配给广大贫民,缓解了人地矛盾,但依旧是人多地少,可杨明又不能让像满清那样通过大屠杀减少人口压力,只能将人口压力转移为人口资源。
于是,杨明只能将这些剩余劳动力集中起来,并加以利用,让他们兴修水利、桥梁,让他们采矿冶炼和扩建各类厂房、学校等,不过这样一来,汉家军本来因打压官绅而获得了相当充裕的财富储备却因这些基建和投资而逐渐消耗殆尽,但由于不停地榨取劳动价值,因而在这无意间也增加了夔州的生产总值,并提高了百姓们的生活待遇,尽管他们感到越来越累,却更加对未来充满憧憬,也对带给他们这一切改变的杨明越发尊崇。
转眼间就到了崇祯十五年秋季,杨明占领夔州府刚到半年,夔州府和绥定府在许多地方已经大不同于大明其他州府。
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府县城之间都有了最新的水泥路,且各处城镇都有了高大的厂房,基本上每一条河流都有了横亘数里的铁桥,每一县镇都有忙忙碌碌的工人,每一乡野都有辛勤耕耘的农民,无论是乡间小路还是城里大道,每日黄昏都会有无数散学的孩子一边背着诗词一边跳跃在飘满稻香的路上。
除此之外,夔州也出产了无数新奇的商品,连玻璃珍珠在这里也已经不再是稀奇玩意儿,这些产品更成了夔州的特产,也成为夔州外贸的畅销品,更为夔州带来了无数财物,虽然四川当局明令不准与夔州的汉家贼进行铁器粮食等买卖,以期对夔州汉家贼实行经济围困,不过这并不妨碍夔州对这些地方的经济入侵,而且现在还只是一些个别商品,日后只怕会直接影响整个大明的经济格局也未可知。
除此之外,由于乡民的积极配合,汉家军的剿匪工作也取得较大进展,夔州境内数十年的摇贼匪患得以解决,治安也得到较大的提高,这无疑更加保障和促进了夔州府的安稳和发展。
午后的斜阳,鎏金似的世界因热闹了一天,在此刻显得有些疲劳,连处在这个空间的人群也变得无精打采,普通的百姓会花点小钱选一处茶楼趴在桌上来一大杯如今风靡夔州的啤酒;达官贵人们则会选择去一些花楼香阁,在典雅静谧的雅间伴着美女妙音,品着夔州新出的红酒香茗。初秋的燥热也因此而一扫而光。
“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做完了一天功课,我们来尽情欢乐,我问你亲爱的伙伴,谁给我们安排下幸福的生活……”
镂花窗外,飘来了清灵的稚童唱歌声,坐在紫檀木椅上的堵小媛轻启樱唇,吮吸了一口杨氏奶茶后就被这歌声吸引住了,不由得想起那日杨明西林书院的明礼堂领着一帮穿红戴绿或佩玉着巾的小孩在自己面前唱这首歌的场景,也是从那一日开始,西林书院多了一堂音乐课,而歌坊酒肆里的乐曲也不再是红袖女子的专利。
杨明这些日子以来采取的铁血手段让堵小媛有时候也有些替他忧虑,忧虑他因此会得罪很多人,也会因此坏了夔州府的教化根基,但她没想到时隔数月,夔州府不但没有因大量士族乡绅的消失而变得野蛮荒芜,反而更加欣欣向荣,且更加文华富盛。
因此,堵小媛也没在劝谏杨明要学宽仁谦恭,也时常与杨明一起在街坊楼阁间浏览着夔州新添的风景线。
“谁给我们安排下幸福的生活?说半天,你还是在刻意教化这些孩子忠诚于你,真是居心叵测!”
已经贵为礼科给事中兼西林书院掌院的堵小媛虽然身着乌青色的官员常服,但也难掩其天生的丽质,特别是当她故作愤慨的将企图靠过来的杨明推到一边,更加彰显出她那种发自天然的妩媚可爱,娇嗔的一句在杨明耳中也是甜若蜜桃,令人如痴如醉。
“冤枉啊,我哪有居心叵测,人说童谣最能真实地表现民心向背,这只能说夔州府的乡亲们是真的感激我杨明,而且我一开始是不愿意的”,杨明故作委屈地说后就依旧不老实地将一双贼手揽向了堵小媛的香肩,但旋即又被堵小媛打了开去。
“走开,别这么没规没矩的”,堵小媛说着就起身来到一株秋芙蓉前面,巧笑嫣然地时而拨弄着含苞待放的芙蓉,时而偷瞄杨明一下,希冀着杨明会立即跑过来抱着自己,不过,让她失望的是,杨明没有过来,这让堵小媛有些愠怒。
“媛媛,如今你也该回去见见令尊大人了”,杨明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一碗清茶递到了嘴边也只是浅尝了一口,似乎在思虑着什么。
正无故憋着嘴的堵小媛听此心里忽然一动,不由得欣喜起来:“真的吗,我已经两年没见过他们,也不知道他们还知不知道我还活在人间,也不知道父亲大人的旧疾有没有复发,也不知道母亲是否还安好,还有老祖宗是不是还能嚼动香蹄。”
堵小媛不自觉地就陷入了回忆,且很是高兴地与杨明分享着自己以前的家庭生活。
“子桐,你知道吗,我父亲他跟你一样,每次在案头沉思时都喜欢转笔,好几次都因此让衣袍沾染了墨汁,害得我母亲说了他好多次;还有我那小弟,吃饭时,嘴巴就跟有漏洞一样,桌案和地毯都会洒落许多饭粒,每次都让服侍他的丫鬟叫苦不迭,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好笑,你觉得呢?”
不过,当她发现杨明并没有回应他时,也就明白过来,并蹙起了眉头:“是了,若是自己真的回了宜兴,只怕这辈子再也不会与他见不了面了,毕竟一个是贼,一个是官宦小姐,但现在不一样,我们都是反叛朝廷的顽寇,都怀着拯救百姓、振兴华夏的志向在改造乾坤,也许我真的走不了了。”
“好了,你别不高兴了,我也不是真的要离开夔州,我也只是说说而已,也许他们早就不记得我了”,堵小媛先是安慰了杨明一句,见杨明眉头微展,就又故作生气道:“哼,我就知道你是假惺惺的说要让我回去,结果人家一想着要回去,你就摆起了脸色,真是虚伪!”
杨明如今来到大明已近两年,从最初的一介流民,到现在住着疏朗雅致的五进院落,拥着温顺可人的娇娃,可谓幸福至极,但每一想到最多三年,自己这一切都会伴随着整个民族的沉沦而销毁在满清的铁蹄下就满心不愉,所以当他稳定夔州后想到的第一个目标还是尽量接受朝廷的招抚,因为这样也就避免自己的汉家军和大明朝廷都会陷于内耗,并给了满清可趁之机。
虽然杨明也知道自己现在是在自保,算得上是正义,但他也知道自己每斩杀一大明官军,每将一块钢铁或银钱用在对付朝廷上,就会削弱一分汉族的力量,所以他想趁着护送堵小媛回家的机会,让现长沙知府堵胤锡知道自己有意归附之心,毕竟读过《南明史》的他知道堵胤锡是少有的能够摒弃偏见,肯团结流贼抗击清军的大臣,所以杨明觉得让堵胤锡知道自己的心思比让十个高坐庙堂却目光短浅的官员知道自己的心思更有效果,而且以杨明现在的势力,也许只有知府等官员才会瞧上他一眼。
“还是回去见见吧”,杨明说着就握住了堵小媛的玉手:“我曾经答应过你,待稳定下来后,就送你和其他想早日回家的女子回去,如今是时候了,而且你我之间,有些事还需要告知父母才行,媛媛,如果令尊允许的话,我愿意立即奔赴宜兴来迎娶你!”
堵小媛再一次很容易地被杨明的甜言蜜语地感动了,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了,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想法?”
“嗯,你不是一直都想让我归附朝廷吗,但即便是我想归附,总得有朝中之人知道我的意愿才行,虽然堵大人现只是长沙知府,无权也无力可以帮我,但他与现督师丁启睿大人相熟,如果令尊大人能在他面前为我传话,你我也许就不必与朝廷作对,你也不必再为难了,不是吗?”
堵小媛听后,颔首片刻就点了点头道:“好,我会尽快赶去长沙与父亲大人见面,子桐你放心,父亲大人他一定会理解你的,丁伯父也不是那么不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