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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压心底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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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印漓去而复返,张新元傻眼了,这都晚上九点了。

    “你这么大两口袋,是干嘛呢?”

    印漓笑着把两根大口袋放在桌上,一一摆开:啤酒、鸡尾酒、零食、肉干、熟食……

    咕咚。张新元吞了口口水,立马扑了过来:“卧槽印漓你就是我的天使~”

    印漓嘿嘿一乐,拉开两罐啤酒,递给张新元一罐,自己喝一罐。

    张新元看着印漓仰头咕噜噜地直接喝干一罐啤酒,终于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印漓的酒量,张新元心知肚明。于是张新元见状连忙扑过去,拿了印漓手里的啤酒罐。说道:“你这是怎么了?”

    印漓也没伸手去抢,只是笑着又开了一瓶锐澳:“我心里不痛快。”

    这回答够直接的,张新元觉得大概跟印漓家里有关系——不然印漓怎么会又从家里回来?

    “那个……你别喝醉啊。喝醉挺难受的。”张新元不知道怎么劝解,最后干脆一拍桌子:“行,陪你喝,喝到痛快!”

    印漓哈哈一笑,跟张新元碰了杯。

    乌大在期末考的时期是不会熄灯的,说不出是什么时候留下的传统。印漓跟张新元这一喝就喝到了晚上十一点,印漓这一次酒量惊人,两人都喝干了所有酒,印漓还坐在那儿没倒下。

    张新元也有些头晕了——印漓居然还买了一瓶红酒,被他兑着锐澳喝了,那滋味,太酸爽。好在印漓不会买,后劲不算大。

    “咱歇?”张新元舌头有些大,看着印漓,印漓也看着他,不说话,乖乖的。

    张新元:“……”完了,绝对醉了。

    正这时候,印漓的手机响了。手机放在桌子上,就在印漓的手边,但是印漓丝毫接的意思都没有。他低头看了手机一眼,然后一低头,开始脱鞋。

    张新元:“……”

    无奈,张新元扶着昏沉的脑袋去接了电话,是景荣打过来的。

    “印漓,睡了吗?”景荣的声音低缓地传来,方法夹带了电流,刺激得张新元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张新元抖了抖,然后扯着嗓子道:“八公啊,印漓他……接不了电话,醉了。”

    景荣:“……元子?印漓呢?”

    张新元扭头去看印漓。印漓脱了鞋没睡,爬到床上蹲着。

    张新元:“他蹲在床上。”

    景荣:“……你喝了多少?”

    “不知道,头晕。”

    景荣叹口气:“那我过来吧。你先别睡,照看下印漓。”

    “行!”张新元点头,然后就坐在桌边‘看’着印漓。

    景荣裹着一身寒气推门而入的时候,张新元裹着被子趴在桌上睡得呼噜直响。景荣看着一屋子的各种食品袋子跟酒瓶,又叹了口气。真不知道这两人今天是发了什么神经。

    景荣把买的醒酒药放到桌上,取下手套走到印漓的床边。看到床上的情景,景荣整个人都不好了……

    印漓没睡,也没躺。他脱了鞋,面朝墙壁,蹲在床角。脑袋抵在墙壁的夹角,身体还一晃一晃的。

    “印漓。”景荣坐到床边,伸手轻轻拍了拍印漓。

    印漓动了,慢慢转过来,然后又缩到墙角,抱着腿静静地看着景荣。他表情冷静,眼睛还睁得大大的,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喝醉了的样子。

    景荣:“……你在干嘛?”

    印漓:“我是蘑菇。”

    景荣:“……”

    景荣暗搓搓地掏出手机开始录像,憋着笑继续问道:“你是什么蘑菇啊?”

    印漓不理他了,又捡起另一个话茬说道:“我很厉害的。”

    “哦,给我说说?”景荣盯着手机里的画面。

    印小蘑菇这时候伸出一只手,晃悠悠地开始比划:“我小学考试都是第一名,我是班长,还是学习委员,我还做过少先队大队长,做过旗手。我拿了很多奖状,得过很多奖品,我几乎没让他们给我买过文具,都是我自己得奖得的。”

    印漓仰着头,瞪大了眼睛看着景荣。

    景荣终于察觉到了不对,他放下手机,揉了揉印漓的头:“嗯,很厉害。”

    印漓点点头,高兴了:“我初中也是当班长,也得了很多奖,但是同学们好像不太喜欢我。我没有骂人也没有打人啊。他们也不喜欢我,我考第一名让他们参加家长会,他们从来不来。”

    “那是他们不该,他们做错了。”景荣隐约明白了印漓说的‘他们’是谁。

    “我高中还拿了奖学金,我一周生活费五十块,他们说家里穷,我拿了奖学金,衣裳和画具都没舍得买,把钱给他们了,可是他们还是不高兴。然后那个女人死了,明明她自己得的癌症,可他们都骂我,说我用家里钱多了,让那个女人没法用钱医病。明明是她自己得的癌症……我做得还不够吗?他们为什么永远不会满意?”

    “不是你的错。”景荣想要伸手抱住印漓,却被印漓摇头躲开了。

    印漓垂眼看着褥子,然后又往墙角缩了缩,他的头转向墙里,声音闷闷的:“我不要当人了,我要做蘑菇,什么都不用管。反正我怎么做都不对,反正他们不喜欢我。”

    “我喜欢你啊。”景荣轻轻梳理着印漓的头发,呢喃道:“我喜欢你啊。”

    印漓慢慢转过头来,诧异地眨眨眼。景荣笑:“我喜欢你。”

    印漓听懂了,明白了,他却摇着头,浅浅地笑了:“你是景荣啊。”

    印漓说,眼圈红了:“可你是景荣啊。”

    你是景荣,不是印家人,不是他的亲人啊。

    景荣听明白了印漓话里的绝望和痛苦。

    “我是景荣,可我是你的景荣啊。你还有我呢。”景荣拉着印漓的手,缓缓贴在自己的脸上,轻声道:“你想当蘑菇,就长在我身上吧。你喜欢哪儿我就带你去,你不开心了就躲到我怀里。你喜欢吃什么我给你做,我永远也不会离你而去。我是你的景荣,没了你在我身上,我就会死掉的。我需要你,印漓。”

    印漓懵懵懂懂,被酒精麻木的神经似乎想不通其中的逻辑,但他抓住了两个字:“我的?”

    “是,你的。”景荣看着印漓湿漉漉的眼睛,努力让自己露出个笑容。

    印漓似乎明白了,他高兴地咧开嘴,然后突然四肢着地,像个婴儿般朝着景荣爬了过去。景荣往后靠在床柱上,看着印漓爬上他的身体。

    印漓伸出两只手捧住了景荣的脸,然后整个人慢慢地贴在了景荣身上。

    “好暖。”印漓抱着景荣,心满意足地睡去了。

    景荣感觉到怀里的人睡着了,才低头看着印漓的脸。他伸出手指划过印漓的眼角,指尖有湿痕。

    ——我做得还不够吗?他们为什么永远不会满意?

    这是印漓一直想问的话吧,这些话他一直想说吧。他努力长成了大人嘴里优秀小孩的模板,然而他却在长大后才明白,无论他变成什么样,他的家人都不会给予他渴求的爱。

    今天发生了什么,景荣不会去过问,印家人在印漓心中留下的桎梏,必须印漓自己解开。那长在肉里二十几年的枷锁,取下的时候会很疼,挖肉剔骨,活生生地剥离撕扯。

    景荣不能为印漓分担丝毫,也无法体会那种撕心裂肺的难过。他只能这样陪着他,在他最需要陪伴的时候出现在他的身边。

    印漓后半夜有些发烧,好在景荣在他宿舍放了一个常用药盒,里面有退烧药。

    印漓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外面下雪了。张新元正捧着一杯感冒冲剂吸溜鼻涕。

    “醒了。”景荣出现在印漓的视线里,他只穿了打底的毛衣,袖子挽起在手肘位置,手里拿着块抹布。印漓这才注意到,宿舍里被收拾得干干净净,还有熏香的味道。

    “先喝点粥,然后把醒酒药吃了。”景荣洗了手过来,扶起印漓,拿羽绒服给他裹上了。

    印漓手里被塞了一碗暖乎乎的软糯米粥,散着姜丝和葱花,皮蛋都熬化了。印漓喝了一口,才哑着声音问景荣:“你什么时候来的?”

    “昨晚。”景荣笑了笑,指着张新元:“给你打电话,元子接了。说你们正在遨游太空,让我过来看呢。”

    张新元回过头,脸色憔悴:“我发誓,下辈子都不喝红酒了。头疼死。”

    印漓咧咧嘴,他依稀记得景荣昨晚的确来了,他好像还哭了,可是具体说了些什么,他记不太清楚,有些记忆直接断片了。

    印漓支支吾吾半晌,干笑了两声:“我就是心情不好,没想到会喝成这样。我没说什么吧?”

    “你跟我说你是蘑菇,我让你躺着睡觉,你不动,说你动了就会死掉。”

    印漓:“……”

    景荣噗呲一笑,揉了揉印漓软软的一头乱发:“骗你的,快趁热吃完,吃完就吃醒酒药。”

    景荣说完又看向张新元:“你不是今天的客车吗?我帮你叫辆车去车站吧。”

    “嗯,谢了。我两点的票。”张新元捂着脑袋,坐在床上说道:“还好是客车,可以一路睡回去。”

    景荣又看向印漓:“你呢?”

    印漓笑了笑:“我在你那住几天吧。”

    景荣点头:“好。”

    景荣不问,印漓不说,但印漓知道景荣明白的。这是他们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