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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十二月,最近景荣都和景父在林场里忙活,这么大片林场,每棵树都要刷白防虫害。工程量之大可想而知。
景荣每天早上开始干活,一直到下午五点,然后吃完晚饭就骑车去乌大上课。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半个月了,期间景荣去医院拆了腰部伤口的线,不出所料,那个伤疤的面积很可观。
前几天印漓和张新元得知了这件事,说是今天要过来帮忙。
印漓跟张新元是在学校租借的自行车,到了林场门口的时候,黑虎嗷嗷地叫唤了起来。景荣跟着就从小院跑到了大门跟前。
“黑虎。”景荣吆喝了一声,那嚎叫的黑背就闭嘴了,转头看着景荣,等待下一个命令。
“印漓。”景荣笑着迎上来,看都没看张新元,视线一直定格在印漓脸上。印漓脸红彤彤的,鼻头布满了汗珠,嘴唇有些干,大概是骑车累着了。
“你家的狗啊?”印漓惊魂未定地看着两步远的黑虎,眼里却有些跃跃欲试。
“喜欢狗?”景荣问道。
“嗯,喜欢大型犬。不过我没有养过。”
景荣一笑,打了声呼哨,黑虎就屁颠屁颠过来了,蹲坐在景荣脚边。景荣摸着黑虎的脑袋,指着印漓说道:“黑虎,这个,是主人。这两个都是自己人,明白吗?”
“汪!”黑虎使劲儿晃着尾巴。
印漓惊讶:“它听得懂啊?”
“我爸以前也训过军犬。”景荣笑了笑,招呼他们道:“先进来吧,吃早饭了吗?”
“没有!”
“吃了。”
不约而同的声音。
印漓看了张新元一眼,无语地扶着额头:“早上你那三个大煎饼是进了异次元黑洞吗?”
张新元理直气壮:“阿姨做的东西好吃啊,不然你以为我干嘛放弃训练来帮忙?”
景荣笑道:“我爸跟我妈出去了,这会只能凑合吃我炸的油条,中午能吃上我妈做的饭。”
张新元撇撇嘴:“行,油条我也吃。我都多久没骑这么久的车了,累死我了。”
“一会干活也很累的。”景荣笑着去锁了大门,转身又指着黑虎:“黑虎,守门。”
“汪!”黑虎嗷了一声,蹲在门边树脚不走了。
印漓频频回头,不住地跟景荣说:“黑虎好乖啊。它多大了?有狗崽了吗?”
景荣觉得自己完了——他居然连只狗的醋都吃。
吃过早饭,三人就出发了。景荣挑着两桶水,是一会兑浆用的。印漓在旁边看了看那分量,又看看景荣的腰:“腰好了?”
“好了,线也拆了。”景荣空出一只手,撩起t恤的下摆。那道肉粉色的狰狞伤疤就出现在了印漓的眼前,印漓毫无防备,脚步都停了一瞬。随即印漓紧咬着牙,僵硬地说道:“以后见到王旭,远着走。”
“我知道。我没事。”景荣伸手揉了揉印漓的头发,这次印漓竟然没有躲开。景荣也见好就收,还夸了印漓一句:“你头发真软。”
印漓白了景荣一眼,懒得理他。
给树刷白真的是个体力活。一个小时后,干活的就还只剩下景荣了。景荣脱了上衣,赤膊汗流浃背。张新元在一旁兑白浆,印漓则来回跑帮景荣脚边的桶加满。
“果然褪色了。”印漓在景荣旁边站了一会,突然冒出来一句。
景荣抬头,见印漓的视线定格在他的脖子上,恍然明白印漓说的是那个星河方块。那个方块外面印漓刷了清漆,但是景荣天天汗浸日晒的,颜色还是有损失。
“等以后有钱了,用玉给我做一个吧。”景荣偏头对印漓说道,然后把脑袋伸过去:“帮我擦擦汗。”
印漓手边没有毛巾,干脆把景荣的衣裳团成一团,胡乱在景荣脑袋上抹了几下。结果景荣这衣裳脱毛,擦完后脸上沾了一片乱七八糟的短线。
“噗。别动,脸都变成怪物了。”印漓噗嗤一乐,伸手把景荣脸上的短线摘下来。那些线头沾了汗水黏在了皮肤上,要弄下来就必须用指腹在景荣脸上揉一下。
印漓只弄了一下手就抖了,景荣炙热柔软的皮肤仿佛带着电,印漓想要抽回手却抽不回来,手指也挪不开,就僵了这个动作触碰着景荣的脸,一时间心猿意马。
“咳。那啥,没水了,我先回小院再压点水啊。”张新元提着一个空桶站起来,不自在地别过头,憋笑道:“你们……继续,继续。”
印漓瞬间回过神,欲盖弥彰地收回手送给了张新元一根中指。
景荣心中暗爽,面上还露出无辜的表情,问印漓:“脸上还有吗?”
印漓轻咳了一声,若无其事地瞪景荣:“别乱动……眼睛闭上别看我。”
“哦,好。”景荣依言闭上眼睛,以一种邀吻的姿势对着印漓。印漓顿时心尖都颤了三颤,手忙脚乱给景荣脸上弄干净,用力拍了下景荣的肩:“行了。都快中午了,我们也回去吧?你都不累?”
“还好。走吧。”景荣心满意足地直起身体,把东西都收拾下,全部扛在肩上。
印漓跟在景荣身后,视线不由自主地停留在景荣的背上。从手臂到肩颈到背阔肌,每一块肌肉的形状都勾勒出了或浅或深的弧度,麦色的皮肤流淌着汗水,就像是刷了蜜一样让人口腹饥饿。
印漓连忙别开眼,但心脏依旧砰砰撞击着胸腔,完全不受控制。垂眸了两秒,他的视线还是控制不住地晃动上移,盯着景荣的背,盯着汗水滚落的湿痕。
印漓自觉这样的行为有些龌蹉,很怕景荣发现他的视线,可是却又忍不住小心描摹景荣蓄积力量的后背。
这种混合罪恶感和悸动的感觉,快把印漓折磨死了。
两人回到小院,景父跟薛母都回来了,院子里还多了一辆黑色丰田。在院子里站着一个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笑起来像弥勒佛一样,让人觉得亲切。
印漓老远就看到了那辆车,顿时心里咯噔一下,他想要拉住景荣,但景荣已经走出去了。
印漓连忙追上,在看到那个中年男人的时候,声音干巴巴地叫了一声:“姑父。”
这个男人,就是王英雄,王旭的父亲。
“印漓,你怎么在这儿啊?”王英雄见到印漓讶异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拉着印漓的胳膊到跟前,对景父和薛母笑道:“这是我侄子。这可巧,原来大家都是自己人啊。”
景父也诧异了,看向印漓。印漓冲景父勉强笑了笑。
景荣自然是认识王英雄的,实际上他一直在等着王英雄来证实他的猜测。而当王英雄出现在这里,景荣当初的猜测就落实了——在张军背后的人,果然是王英雄。
景荣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所有的杀机都被藏在笑容后面。
“爸,妈,王先生好。”景荣挨个招呼过去,笑得憨直。
景父看向景荣,眼神瞬间凝滞了一瞬,随即拿起扁担上的衣裳丢给景荣,皱眉道:“穿上,像什么样子?”
景荣愣了一下,然后快速套上了衣裳,嘿嘿傻笑。
“景叔,阿姨。”印漓也回过神,跟景父和薛母打了招呼。薛母一见印漓可高兴了,拉过印漓的手说道:“印漓,你上次让景荣带回来的胸针我可喜欢了,谢谢你。”
“您喜欢就好。”印漓笑了笑。
“爸、妈,我先去冲个澡。”景荣洗干净了手上的白浆说道。
“我也去吧。刚才也是一身汗。”印漓连忙跟上一句。
景荣呆住了,天上掉下来的这个馅饼太大,他好几秒才回过神,连忙点头:“好啊。”
“我也——”
“嗯?”张新元的话还没说话,就被景荣突然看过去的一个眼神给震住了。
张新元的声音立刻在嘴里拐了个弯:“渴了……去喝点水。”
“茶水柜边上有热水瓶,柜子上的玻璃杯随便用。”景荣冲露出招牌式的憨厚笑容,张新元却见鬼似地转身扑向茶水柜。
景荣回房间拿了换洗衣裳,带着印漓进了屋后盥洗室。
一到盥洗室里,印漓就眉头紧锁,严肃地拉了下景荣的胳膊,艰难地开口道:“景荣,那个……我姑父,是王旭的爸。”
“嗯?啊,我知道。”景荣愣了下,然后心里明白印漓跟来是为什么了,顿时有些小失落。
“不是,啧,怎么说呢……”印漓见景荣一副平静样子,急了:“我姑父生意场上怎样我不知道,但就我了解他的人品,我不觉得他值得结交。在租赁站,他给租借人瞒报数目的事情我见过很多次了。小时候,他甚至鼓励我去偷钱。我知道你们家急需流动资金,需要运作,可是……总之我不放心。这些话我不好告诉景叔,就只能跟你说了。”
景荣笑了,伸出手指点在印漓的眉心:“别皱眉头。我爸虽然平日看起来很木讷、不靠谱。但是他也不是没做过生意,有些事他只是没说出来,但都看在眼里。而且你既然告诉了我这些,我一定好好留意一下。”
印漓闻言终于松口气,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这样就好。”
景荣挪过盆子,递给印漓一叠衣裳:“我给你拿了我的衣裳,内裤是新的,不过尺寸可能不太合适。你是要淋浴还是泡木桶?”
“啊?”印漓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见景荣快速地开始脱衣裳,眨眼就已经一件不剩,脱!光!了!
卧槽啊!
“不、不用了。我就是来告诉你这件事的。我不习惯和别人一起洗澡,我、我先出去了,你先洗吧。”印漓几乎是夺门而逃,他没敢往下瞄,状若镇定地关上了门,出门就腿软地靠在了墙上大喘气。心脏砰砰砰直跳。
靠!这傻大个的身材也太勾人了。